程羲荷溫溫柔柔,緩緩道來,又一副為江文修考慮的樣子。
“這院子里怎么放這么多好東西?”
采菊不說他還沒注意,仔細一看差點閃花了眼。
江文修自己的院子里都沒有這琉璃的筆筒,定窯的花瓶,蘇繡的棉被,玉石的香爐。
“琉璃的筆筒送到我那里去,其他的東西叫二嫂的人來清點入庫。”
想轉手把東西入公庫?想的挺美。
程羲荷扶正發間的翡翠簪子。
“既然三爺覺得用不著,那琉璃筆筒給三爺留下,其他的東西我就帶回去了,我娘家嫁妝箱子還擺在那里,也省的再麻煩別人了。”
程羲荷真不在乎這點東西,這些都是她能拿出來的最爛的了,她就是不想便宜了江文修和江府。
江文修頓了一下。
“罷了,來回折騰也是麻煩,先放到這里吧。”
瞧瞧,一聽說媳婦要帶回去就改口了。
真的沒人查查他嗎,程羲荷不信他是個清官。
江文修走在前面,程羲荷跟在后面撇嘴。
銅鏡前,江文修手指挑開首飾盒子,一盒子的銅簪銀釵,琉璃簪花和瑪瑙步搖。
這些玩意,采菊都不會用。
“這些東西給老太太送過去,唐糖這里的首飾不用這么好,把你鋪子里倒下來不用的拿過來些,以后她喜歡什么再買。”
她成衣鋪子里能倒下來廢棄的線頭布料,怎么會倒下來玉器首飾呢?江文修不占點她的便宜根本不松嘴啊。
“好,我這就叫人給老太太送過去,等下次我再去成衣鋪子,親自選些好的首飾送給唐姑娘”
老太太早就養刁了,看不上這些貨色了。
下次去要下一季了,唐糖早就進門了。
“我前院還有事,先走了,對了母親今日火急火燎的叫我回來侍疾,你平日對母親也上點心,你手里那些好藥材拿出來孝敬孝敬母親,她自然也會多疼疼你。”
程羲荷微微欠身。
“是,都聽三爺的”
我呸!跟他老子娘一樣不要臉。
“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用東市的吧,我正在升遷的關鍵時刻,鋪張浪費了容易遭人非議”
媳婦不出錢,那就省著點咯。
看著江文修逐漸遠去的背影。
“采菊,我記得庫房里有一盒發霉的燕窩,你扔了嗎?”
“沒扔呢。”
程羲荷抬腿跨出月影齋。
“當著三爺的面給老太太送過去,說這是宮里賞下來的血燕,讓三爺伺候她吃了。”
江文修從月影齋出去就去了壽暉堂。
老太太見了江文修江文修一臉的疼惜愛憐,瞧他兒子如此玉樹臨風,氣宇軒昂,那小賤人怎舍得背叛她兒子。想到這里老太太心中的火氣越來越旺。
“兒啊,你老是跟母親說,你與程氏多久沒有行過房了?”
江文修微不可察的皺眉,他娘問這個干嘛,這一年來也不知是怎么了,無論怎么刺激都起不來,看避火圖根本沒有反應,早上有時候稍微好一點,但軟趴趴的沒感覺。
一年多沒行房了,江文修不想討論這個,有礙于他男人的威嚴。
“母親告訴你個事,你可一定要挺住”
老太太一臉痛惜,但還神神秘秘咬牙切齒的。
“老太太,這是三房送過來的血燕,讓老太太房里人為您熬著吃。”
老太太雖然氣憤,但也是稀罕好東西的。聽說血燕極其珍貴,僅供貴妃娘娘隨便吃,別的娘娘想吃還得去陛下那里求。
拉著臉,一把將三房丫鬟手里的盒子薅過來,
打開一看,是一些發黑的燕窩。
“我還以為雪燕是紅色的。”
江文修下意識解釋,應該是血跡干涸了就變成黑色了。
“來人,取出兩片給老太太熬成粥。”
下人領命而去。
“瞧瞧,這蕩婦是心虛呢。”
程羲荷好歹是江文修的夫人,被母親用話羞辱,江文修也不好受,微不可察皺眉,但是沒阻止老太太。
話音一落,門外就傳來通報聲。
“老太太,三房叫人送來一盒首飾,請您過目。”
江文修扶著老太太倚到貴妃榻上。
“拿進來吧”
三房的丫鬟又送來個木盒,是江文修專門囑咐送過來的那盒首飾。
老太太翻了個白眼,讓三房的人趕快滾蛋。
等人下去,才迫不及待的薅過盒子,打開一看,頓時火冒三丈。
嘭!
連盒子帶里面的首飾砸了一地。
一只銀簪被砸到地上彈起來劃破了江文修的臉。
老婦的聲音尖澀刺耳,指著棲霞閣的方向就罵。
“這賤人,如此不值錢的下等貨也往我院里送!她羞辱誰呢!兒啊!你看看你給娘找的好兒媳!”
自從喝了趙太醫的藥,不知不覺中老太太火氣越來越大了,整個人天天一點就著,跟吃了炸藥包一樣。
說著看向兒子,江文修的臉被簪子劃破了個小口子。
這些東西,在母親當妾的時候,全是舍不得買的。父親為官清廉,母親只是父親逃荒而來的遠房表妹,那時候吃飽喝足就不錯了,給父親為妾多年,母親最值錢的東西就是個銀簪,琉璃瑪瑙那見也沒見過。
他以為母親會喜歡的。
他一直都知道母親偏心,程羲荷在母親這里一直不受待見,沒想到,母親對她竟如此刻薄。
琉璃瑪瑙,這些東西在母親眼里已經變成下等貨了嗎,看看這滿屋的金銀玉器,手里把玩的如意是白玉的,貴妃榻是黃花梨的,墻角的芍藥是二十兩一盆的稀罕品種,身上的衣服是綾羅的,手上的鐲子是碧玉的,脖子上的吊墜是鑲金的,抹額上的配飾是珍珠的。
這些東西不是天上掉餡餅掉下來的。
“來人,把這些東西收拾了。”
老太太看江文修冷下臉來,一時不敢言語又管不住自己的舌頭,只能喋喋不休的尖聲辱罵程羲荷。
不知怎么了,這些粗話老大人活著的時候她不敢說,之后當了老太太說出來有失體面也很少說,如今管不住嘴了一般。大概是人上了年紀,喜歡念叨吧。
等下人都下去,江文修抬起眸子看著老太太,失了耐心。
“母親,您究竟想干什么?”
老太太糾結再三,不知道怎么說,看著江文修越來越不耐煩,索性破罐子破摔。
“你家媳婦,外面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