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她發燒將近四十度，你們到底在搞什么啊？」趁著女孩在里面打點滴，我忍無可忍地把就診單扔到慕容川身上，「不把人當人嗎？」
慕容川垂眸，笑得輕描淡寫，「你是圣母嗎？對誰都好。」
我愣了下。
他繼續道：「對薛慶安好，對江毅好，對溫賀辰好。甚至對搶走所有喜歡你的人的女孩，也這么好。
「你的善心是批發的么，這么廉價？」
我從來沒聽過慕容川這么對我說話。
難聽的，尖銳的，刻薄的，惡毒的。
我氣笑了，拿出手機給溫賀辰打電話，「阮菁菁在醫院，慕容川在發瘋。有時間過來一趟吧。」
說完我掛斷電話，把具體位置發過去。
慕容川猛地攥住我手腕，聲音輕顫：
「在你眼里，溫賀辰溫和有擔當，江毅是桀驁頑皮的弟弟，而薛慶安因為童年不好你對他關心有加。對我呢？！」
我甩開他的手，指著病房里面：「所以呢？這就是你漠視他人生命的理由？」
慕容川輕輕吐了一口氣。
他冷靜下來，笑容諷刺，「她無辜什么？她本來就想要錢，現在也得到了不是嗎？」
我坐到椅子上，不想再跟他說話。
他不依不饒，眼尾泛紅，「欣瑜姐，你現在就因為這么個人，質問我？」
我努力揚起笑容，放軟語氣：
「她不是你喜歡的人嗎？欣瑜姐不得替你照顧好她？否則出事了后悔的還是你。」
他聲音沙啞，「你口口聲聲說我喜歡她，其實是你根本不在乎我的喜歡。」
這陣勢，這話術，讓我想起群里的江毅。
我顫著聲音：「……你和江毅輪著發瘋？」
怪不得是反派呢。
一個兩個三個，全都有病，病得不輕。
大雨天，醫院里人不多。
我給阮菁菁升了病房，過道中人更少。
「……我不喜歡阮菁菁。」又過了很久，慕容川坐到我旁邊，輕飄飄道，「我就是覺得好玩而已。」
看出來了。
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怎么會冷眼旁觀，那么殘忍？
我抱起胳膊，「發生了什么，讓你突然這么對她？」
我不相信什么事都沒發生，阮菁菁的情緒這么激動，在大雨里亂跑，慕容川卻這么冷然。
「她擅自看了我手機的聊天記錄。」他淡淡道。
我腦海中浮現出他們的那個群。
和慕容川的那句結束語：
【我知道我得不到她啊，所以得到個替代品也不錯。最起碼我不會像你這樣，既要又要，跟條瘋狗似的。】
看到聊天記錄，小姑娘的自尊心受挫了？
我不好多問，只是側面地提醒：
「是你們主動招惹人家的吧？既然打亂了人家的生活軌跡，就應該好好對人家。」
這時病房里傳來微小的聲音。
我趕緊進去。
費力地撐起自己的阮菁菁和我對視上，她呆住。
我走過去幫她調整靠枕，「以后別亂跑了，很危險。」
她睜著一雙小鹿眼，茫然地看著我。
直到慕容川跟在我身后進來。
阮菁菁眼眶發紅，垂下視線。
人也醒了，我沒必要再留下，「我先走了啊。」
「我要是倒在你車前，你也會救我么？」慕容川全程盯著我。
我搖頭：「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說完我轉身。
他頓了下。
又跟著我出病房，近乎執拗地問，「之前我年紀小，現在我成年了，既然要聯姻為什么不選我？為什么要跟其他人聯姻？」
我不解地扶額，「你們一開始圍著阮菁菁轉悠，現在又對我說這種話，想一出是一出。世界是圍著你們轉的？」
慕容川沉默良久，「是不是阮菁菁消失了，現在的一切都會不一樣。你就會選擇我了？」
「不會。」我斬釘截鐵，「因為你們的喜歡，對于我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你說什么？」沉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我回頭。
就這一眼，我差點暈過，「我就讓溫賀辰一個人來，怎么全來了？」
江毅冷笑，「就這么不歡迎我？」
「行。既然都到了，我就先走了，你們照顧好人家。」
江毅拽住我胳膊，聲音發狠：「你到底搞清楚沒，你們倆是情敵關系！」
我目瞪口呆，音量不自覺地拔高：
「我要是喜歡你們，才跟她是情敵關系！而事實是你們死了我都不帶掉一滴淚的，還情敵？你有病吧江毅，你的智商全安你哥身上了？」
江毅攥拳狠狠砸在了墻上，轉頭發現其他三個人無動于衷，「你們啞巴了？她都這么說了！」
「我早就知道啊。」薛慶安輕嗤一聲，走到我身邊，「外面下大雨，我送你回家？」
「司機在下面等我呢。」我拒絕。
江毅還想說什么，慕容川扯了扯唇，「江少，別在這發瘋了，她對病房里那個都比對我們上心。」
江毅突然道：「我把阮菁菁送出國，你能不能別跟我哥……」
「江毅。」我打斷他，從我包里翻出舊手機。
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面。
我打開那個群，拿起來對著他們：「江毅，這個號你后來沒再登過，所以一直掛在我手機上。群里的聊天記錄我都看見了。」
「你說什么？」江毅徹底怔在原地，不可置信。
薛慶安和慕容川的表情也凝住。
只有溫賀辰，到現在未置一詞。他視線落到屏幕上，眉間微蹙，但沒有明顯的情緒波動。
「而且，」我微微笑了笑，「你們，我嫌臟。」
江毅低聲：「……我沒跟其他人上過床，欣瑜姐。」
或許他自己都沒注意，自己的語氣中帶了委屈和焦急。
「你低劣的人品不會因此改變什么。」我嘲諷地彎唇，「如果可以回到過去，你在巷子里打架的那次我不會管你，死了就是為民除害。」
江毅的瞳孔驟然緊縮，像是被冰錐刺穿了心臟，連呼吸都凝滯在喉中。他踉蹌后退兩步，帶著哀求，「欣瑜姐，我就是玩玩……那些話都是我沒過腦子說的。」
我認認真真地看了周圍一圈人，「你們真的是一群人渣。」
說完，我轉身離開。
下一秒，慕容川的拳頭發泄地揍到江毅的臉上。
溫賀辰冷靜地在一邊評價：「兩個蠢貨。」
「你他媽覺得自己很清醒？」江毅吼了一聲。
一團混亂。
不知誰的拳頭又打到溫賀辰臉上。
我不合時宜地想，在醫院打架，打完了直接住院，還挺有效率。
只有薛慶安還是跟了上來。
「就一定要跟江凌巖結婚？」他執著，眸底一片陰霾。
「是。」
「你不會幸福的。」薛慶安扯唇。
「是嗎？我覺得會。」
成功從我爸手中卷走季氏的股權，成為最大股東，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頭也不回地撐著傘走進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