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鑾駕,轎子內還有一股香味。
清新的桃子味。
流安想起那晚,他埋在自己的脖頸間,嗅了嗅,說:“公主身上有水蜜桃的香味,好甜。”
不由的臉上微紅。
鑾駕很快就到宮門口,流安悄悄掀起簾子的一側。
看到一襲紅衣,脊背挺直的男人,對著自己行了一禮,而后利落的翻身上馬。
他回頭又沖自己笑了笑。
喜慶的樂器又震天響起來,隊伍浩浩蕩蕩,跟在裴沉野的身后。
流安放下簾子,抿著唇笑了。
等在另一側的懷柔,透過簾子,看到這一切。
她冷聲問:“林州呢?怎么還沒來?”
小翠囁嚅:“或許駙馬是睡過頭了。”
懷柔氣的不行,她望著裴沉野的背影,心里越發難受。
她沒想到,上輩子陰翳至極,心狠手辣的裴沉野,竟然也有意氣風發的時刻。
她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大罵:“還不快去催?難道讓本公主上趕著去叫他嗎?”
她不可能選錯,林州只是貪睡了點,再不濟也不會比裴沉野嚇人。
*
流程比較繁瑣,從一大早就洗漱梳妝,到從宮里趕往丞相府,再接著拜天地行大禮。
還有純金做的鳳冠,流安頂在頭上,累的脖子酸。
幸好裴沉野在朝堂的人緣不好,鬧得少。
她拜完天地就回洞房歇著了。
沒過一會兒,她就聽到門響的聲音。
流安從床上又坐了起來,理了理衣服。
腳步聲有些急促,來人一把掀開她的蓋頭,卻在視線相觸的那刻,硬生生僵在原地。
屋內紅燭搖曳,錦帳飄香,心念之人低眸含笑,嬌艷動人。
她抬起美眸,怯生生的喊:“丞相大人……”
裴沉野喉結滾動,輕手輕腳的給她卸下鳳冠。
“公主……”
黑發順滑的散亂在她肩側,還有幾縷落在裴沉野的脖頸處。
他傾著身,替她理了理發絲。
“還有交杯酒沒喝。”
“他們沒灌你酒嗎?”回來的這么快。
“沒人敢,”裴沉野笑,“臣想早些見到公主,把他們扔那兒就過來了。”
他的眼里,都是她的倒影。
裴沉野起身,去桌上倒好,小心翼翼的放在流安手心,與她交杯。
喝完后,流安望著坐在她身側,遲遲不敢動的裴沉野,輕嘆口氣:“丞相大人一宿沒睡,還有力氣嗎?”
裴沉野先是詫異,公主怎么知道他一宿沒睡,等在宮門口?
而后一聽,她在質疑他?
他不過是怕自己克制不住,嚇到她,她反而誤會了?
裴沉野摸了摸她的臉,傾身過去。
他眸子暗了暗,“公主,臣……有的是力氣。”
錦帳落下,身影浮動,紅燭搖曳。
……
……
懷柔等到夜幕將黑,林州才緩慢騎著馬過去接她。
她唇都咬破了,一把掀開簾子,大罵道:“你怎么現在才過來?難道是看不起我這個二公主嗎?小心我讓父皇砍了你腦袋!”
林州眼底劃過一抹不耐,他下馬站在馬車前,說道:“二公主,今日我爹娘過來,我去接他們,遲了點時間,您不會怪罪吧?”
懷柔皺眉。
“二公主嫁與我,要拜堂還是有爹娘在比較好,這樣比較圓滿。想來您應該不會向陛下告狀,我這樣,也是為了重視公主。”
懷柔一口氣噎住,聽到他的話,仔細一想,確實也有點道理。
誰成親沒有父母見證?
上輩子她嫁給裴沉野,她與他拜的牌位,他也沒有親戚好友,孤零零的像個野鬼。
讓她飽受詬病。
京城內議論紛紛,說丞相讓她拜死人,還說她與他在一起,也會變得像個孤鬼。
她才不要!
她要的是名聲,是別人的奉承,是他人的艷羨!
懷柔心里氣消了些,冷聲道:“那還不快些!”
“是。”
林州重新騎上馬,帶著她回到皇帝新賜的二公主府里。
林父林母早已經坐在高堂上,等著她敬茶。
……
*
流安氣的掐裴沉野,“說了不要了。”
裴沉野眼底還閃著野獸的光,低頭吻她,“公主……”
“夫君……”
裴沉野眼睛一亮,流安嚇得趕緊往床角滾了滾。
“太困了,我們休息好不好?”
裴沉野閉上眼睛緩了緩,睜開眼伸出胳膊將她攬了回來。
“公主別怕,”他嗓音低啞,“臣都聽公主的。”
流安心里有些不忍,手指悄悄戳了戳他。
“那……最后……”
話還沒說完,又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
……
翌日,流安早早就醒了。
她趴在裴沉野的胸膛處,輕聲問:“夫君,你還沒帶我拜一下父親母親呢?”
裴沉野眼睫顫了顫,“臣……怕……”
“怕讓公主祭拜,傳出去對公主的名聲不好……”
他有自己去祭拜過,他跟父親母親說,他娶了公主。
公主心善,愿意可憐他,與他這樣卑劣的人一生一世。
他說,他可能不能盡早與他們團聚了,他有了念想。
他想守著她,讓她富貴無憂。
流安搖了搖頭,“夫君,我們是夫妻,我應當去看看父親母親。”
“況且,”她說,“名聲什么的,不過是虛無縹緲之物,今日你做了什么,或許名聲差了,可倘若過了幾日,你做了對他們有利的事情,自然又會聲名鵲起。”
裴沉野摟緊她的腰,她哄道:“夫君對我如此好,我得向父親母親說,讓他們放心。”
他沉默良久,最后親了親她的臉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