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貓與窮光蛋我，百楚，一個在蘇州茍活的自由職業者。二十八歲，沒房沒車沒存款，
當然，也沒對象。每天靠著寫點軟文、做點設計勉強糊口。
租的房子在老城區一棟破舊的公寓樓里，墻壁薄得能聽見隔壁夫妻吵架的內容。"小雪！
別鬧！"我伸手去抓在我鍵盤上踩來踩去的白色毛團。
那是我唯一的"家人"——一只布偶貓，全名"雪球"，但我習慣叫她小雪。
她是我半年前在垃圾桶旁邊撿到的。那天晚上下著小雨，我拎著從便利店買的打折便當回家，
看見一團白色的東西在垃圾堆里蠕動。走近一看，是只臟兮兮的布偶貓，右前腿還有傷。
"喂，小家伙，你主人呢？"貓抬頭看我，藍眼睛在路燈下像兩顆寶石。
然后它"喵"了一聲，蹭了蹭我的褲腿。"操，真會撒嬌。"我蹲下來檢查它的傷勢，
不算嚴重，但需要處理。我嘆了口氣，把便當盒夾在腋下，用外套裹住它帶回了家。
"先說好，等你傷好了就送你走。我可養不起寵物。"當然，這話我說了跟放屁一樣。
三個月后，小雪已經完全康復，而我卻再也提不起送她走的念頭。
雖然她吃得比我好——我給她買的是進口貓糧，而我自己吃泡面。"百楚，你又熬夜？
"我轉頭，看見小雪蹲在我的顯示器頂上，尾巴一甩一甩。她的眼睛在黑暗中發著微光。
"廢話，甲方爸爸要稿子，明天deadline。"我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你餓了嗎？
冰箱里還有半個魚罐頭。"小雪輕盈地跳下來，落在我大腿上。她最近越來越重了，
我懷疑她偷吃我的零食。"我要吃新鮮的。"她用頭蹭我的下巴，"你三天沒買魚了。
""沒錢啊，大小姐。"我苦笑著撓她的下巴，"等這個項目結了，我帶你去吃日料。
""騙子。"小雪哼了一聲，但還是很享受我的撫摸。我繼續敲鍵盤，
小雪蜷在我腿上打呼嚕。房間里只有鍵盤聲和她的呼嚕聲，出奇地和諧。凌晨三點，
我終于搞定了稿子。伸了個懶腰，小心地把小雪移到沙發上。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睡吧，
我去洗個澡。"我拍拍她的頭。浴室里，熱水沖走一天的疲憊。我閉著眼，
享受著難得的放松時刻。突然，感覺有什么東西在看我。睜開眼，浴簾微微晃動著。
我拉開一看——小雪蹲在馬桶上，直勾勾地盯著我。"喂！變態貓！
"我趕緊用毛巾擋住關鍵部位，"出去！"小雪歪著頭，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她的眼神讓我莫名發毛，那不像是一只貓該有的眼神，更像是一個...人？"看什么看，
沒見過帥哥洗澡啊？"小雪舔了舔爪子，慢悠悠地說："確實沒見過這么窮的帥哥。
"我愣住了。等等，貓會說話？再定睛一看，小雪只是"喵"了一聲，跳下馬桶走出了浴室。
"操，我一定是太累了。"我搖搖頭，關掉水龍頭。擦干身體回到臥室，
小雪已經在我床上占好了位置。我嘆了口氣，掀開被子躺下。她立刻湊過來，蜷在我胸口。
"重死了..."我抱怨著，卻沒推開她。黑暗中，
我感覺有什么柔軟的東西碰了碰我的嘴唇。睜開眼，小雪的臉近在咫尺。"晚安，百楚。
"她輕聲說，然后舔了舔我的鼻子。我徹底懵了。這貓絕對有問題。第二天早上，
我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甲方爸爸打來電話，說稿子通過了，還額外給了獎金。
我高興地從床上跳起來，發現小雪不在房間里。"小雪？"廚房傳來聲響。我走過去，
看見一個白色身影站在灶臺前。"你醒啦？"那人轉過頭——是個女孩，二十出頭的樣子，
穿著我的T恤，露出一雙修長的腿。她有著和小雪一樣的藍眼睛，頭頂還有一對...貓耳？
"我做了早餐。"她指了指煎鍋里的魚，"雖然你冰箱里只有這個了。"我張著嘴，
說不出話。這女孩長得太漂亮了，皮膚白得像雪，長發及腰，身材...等等，
重點不是這個！"你是誰？小雪呢？"我警惕地環顧四周。女孩嘆了口氣，耳朵動了動。
"笨蛋，我就是小雪啊。"她說著，身體開始變化，幾秒鐘內又變回了布偶貓的樣子。
我腿一軟，坐在了地上。"你...你是妖怪？"小雪又變回人形，蹲在我面前，
歪著頭："準確地說，是貓妖。不過我更喜歡你叫我小雪。
"她伸手戳了戳我的臉："嚇傻了？"我咽了口唾沫："為什么...為什么現在才現身？
"小雪站起身，走向廚房："因為我受傷了嘛，需要時間恢復。而且..."她回頭看我，
眼神狡黠，"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會對一只貓這么好。""所以你一直在耍我？
"我有點生氣。小雪端來煎魚放在我面前："嘗嘗？我第一次用人類的廚具。"我盯著魚，
又盯著她："你還會做飯？""看你看多了就會了。"她聳聳肩，
"雖然你做的都是垃圾食品。"我嘗了一口，意外地好吃。"所以...你打算怎么辦？
"我問，"繼續住在這里？以人類的形態？"小雪坐到我旁邊，
近得我能聞到她身上的香味——像是陽光和牛奶的混合。"你不歡迎我嗎？"她眨著大眼睛，
耳朵耷拉下來，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我心跳加速，
趕緊移開視線："不是...就是有點突然。而且我這么窮..."小雪突然湊近，
在我耳邊輕聲說："我可以幫你賺錢哦。貓妖可是很擅長...迷惑人類的。
"她的氣息噴在我耳朵上，我整個人都僵住了。"比如現在，"她輕笑著退開，
"你的心跳快得我都聽見了。"我紅著臉埋頭吃魚，不敢看她。這太超過了，
我的貓突然變成了一個超級美女，還調戲我？吃完飯，我坐在沙發上試圖理清思緒。
小雪——現在是人類形態——蜷在我旁邊，頭靠在我肩上。"你平時不是都躺我腿上的嗎？
"我忍不住問。小雪抬頭看我："你想讓我躺你腿上？"她壞笑著，
"人類的身體可比貓重多了。""算了算了。"我趕緊擺手。小雪卻突然坐直身體，
耳朵豎起："有人來了。"門鈴響了。我起身去開門，是房東太太。"百楚啊，
下個月的房租..."她話沒說完，看見了從我身后探出頭的小雪，"這位是？""我表妹！
來蘇州玩，暫住幾天。"我趕緊說。
房東太太狐疑地看著小雪身上的我的T恤："你們年輕人現在都這么開放了？
"我尷尬得想找個地縫鉆進去。小雪卻甜甜地笑了："阿姨好，我是百楚的女朋友。他害羞，
不好意思說。"房東太太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難怪最近總聽見你屋里有女人聲音。
"我瞪大眼睛——我屋里哪來的女人聲音？等等，該不會是...送走房東太太，我關上門，
轉身瞪著沙發上的小雪："你早就變成人形在我屋里晃悠了？
"小雪無辜地眨眨眼："偶爾啦，晚上你睡著的時候。人類的電視節目挺有意思的。
"我扶額："所以那些我以為是夢的...都不是夢？""比如哪個？"小雪歪著頭，
"是你夢見我親你那晚，還是我穿著你襯衫那晚？"我臉熱得能煎雞蛋了："停！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小雪大笑起來，倒在沙發上打滾。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身上，
白色的長發散開，美得像幅畫。我突然意識到，我的生活可能要天翻地覆了。下午，
我帶小雪出門買菜。她堅持要穿我的衣服，因為"沒有女裝"。
我的T恤在她身上成了連衣裙，露出兩條白生生的長腿，回頭率百分之兩百。
"你能不能...別走那么快？"我小聲說，努力忽略周圍男人的目光。小雪回頭，
狡黠一笑："吃醋了？""才沒有！"我加快腳步，"只是...你這樣太顯眼了。
"小雪突然挽住我的胳膊："那這樣呢？別人就知道我是你的了。"我心跳漏了一拍。
她的身體緊貼著我，柔軟又溫暖。菜市場的大媽們看見小雪，眼睛都亮了。"百楚啊，
這是你女朋友？真漂亮！""小伙子有福氣啊！"我尷尬地笑笑，
小雪卻開心地和每個攤主聊天，還討價還價——用她那套貓妖的魅力，
成功讓我們買到了打折的新鮮魚。回家的路上，小雪突然停下腳步。"怎么了？"我問。
她盯著路邊的一家寵物店，櫥窗里有一只和小雪原形很像的布偶貓。"想起了一些事。
"她輕聲說，"百楚，你知道我為什么會在垃圾桶旁邊嗎？"我搖頭。"我被同類追殺。
"她抬頭看我，眼神復雜，"我們貓妖一族...有些規矩。我違反了。
"我握緊她的手："現在你安全了。"小雪笑了笑，沒說話。晚上，我坐在電腦前工作，
小雪趴在我床上玩手機——我舊的那部。"百楚，"她突然說，"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離開，
你會難過嗎？"我停下打字，轉頭看她："你要走？""只是假設。"她盯著手機屏幕，
不看我。我走到床邊坐下："會。會很難過。"小雪抬頭，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廢話。"我揉亂她的頭發，"我已經習慣有只煩人的貓在我生活里了。
"小雪突然撲過來抱住我，力道大得差點把我撞倒。"我也喜歡你，百楚。
"她把臉埋在我胸口，"比喜歡魚還喜歡。
"我笑著抱住她："這算什么比喻..."話音未落，小雪的身體突然開始變化，
耳朵和尾巴冒了出來。"怎么回事？"我驚訝地看著她。
小雪看起來也很困惑："不知道...突然控制不住了。
"她的身體在人形和貓形之間不斷變換，最后定格在一個奇怪的中間狀態——人類的身體，
但有貓耳、尾巴和部分毛發。"哇哦，"我忍不住說，"貓娘？"小雪低頭看了看自己，
然后抬頭瞪我："不許用那種眼神看我！"我舉起雙手："我什么眼神都沒用！
"她氣鼓鼓地跳上床，用被子裹住自己："一定是今天消耗太多妖力了。都怪你讓我出門。
""我的錯？"我哭笑不得。小雪從被子里探出頭，耳朵抖了抖："當然是你的錯。
你要負責。""怎么負責？"她狡黠一笑："陪我睡覺。像以前一樣。
"我差點被口水嗆到："現在這情況能一樣嗎？！"小雪已經變回了完全貓形，
跳到我腿上："喵~"我嘆了口氣，撫摸她的后背。她發出滿足的呼嚕聲。夜深了，
我躺在床上，小雪以人類形態蜷在我身邊，但保留了耳朵和尾巴。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照在她的臉上。我輕輕碰了碰她的貓耳，她微微顫動，
但沒有醒。"晚安，小雪。"我輕聲說。在睡夢中，她無意識地往我懷里鉆了鉆，
尾巴纏上我的手腕。那一晚，我做了個奇怪的夢。夢里，小雪站在一片黑暗中，
周圍有許多發光的貓眼盯著她。她回頭看我，嘴唇動了動，像是在說"救我"。我驚醒了，
發現小雪不在床上。客廳傳來輕微的聲響。我悄悄起身，看見小雪站在陽臺上，
月光籠罩著她。她在和什么人說話——不，是什么東西。陰影中，有一雙發光的眼睛。
"時間不多了。"我聽見一個沙啞的聲音說。
小雪的聲音帶著哭腔："再給我一點時間...""你知道規矩。要么完成使命，要么死。
"我屏住呼吸。什么使命？什么規矩？小雪突然轉頭，看向我的方向。我趕緊退回臥室，
心跳如雷。幾分鐘后，小雪輕手輕腳地回到床上，變回貓形蜷在我身邊。我假裝睡著，
但腦海中全是剛才聽到的對話。我的布偶貓女妖，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第二章 貓妖的契約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刺進我的眼睛。我猛地坐起身，
床單上散落著幾根白色貓毛，但小雪不見蹤影。"小雪？"我揉著太陽穴，
昨晚陽臺上的對話像一場夢，卻又真實得讓我指尖發顫。廚房傳來碗碟碰撞聲。
我赤腳走過去，看見小雪——人形的小雪——正踮著腳在櫥柜里翻找。
我的T恤堪堪遮住她大腿根，晨光給她的輪廓鍍了層金邊。"你醒了？"她回頭，
貓耳抖了抖，"我在找咖啡，你昨天答應給我買的藍山咖啡呢？
"我盯著她頭頂那對毛茸茸的耳朵："你昨晚在和誰說話？"小雪的尾巴突然僵直。
她轉身面對灶臺，火焰"噗"地竄起老高："你看錯了。""我聽見了。"我走近她，
"什么使命？什么規矩？"煎鍋里的魚突然焦黑。小雪關掉火，
尾巴煩躁地拍打著流理臺："百楚，有些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好。""你住在我家，吃我的魚，
睡我的床。"我扳過她的肩膀，"我有權知道你是不是在給我惹麻煩。
"她的瞳孔在陽光下縮成細線，像兩枚藍寶石嵌在雪里。我們僵持了幾秒，
她突然泄氣般垮下肩膀。"好吧。"她拽著我坐到沙發上，"但聽完別后悔。"小雪告訴我，
貓妖一族有個古老的規矩：每百年要完成一次"報恩契約"。
她原本的任務是守護蘇州城北一座古宅的地縛靈，但在與惡靈交手時受了傷，被迫化回原形。
"我本該回去復命，可是..."她的手指絞著我的衣角，"我遇見你了。
"我喉嚨發緊："所以你現在是...曠工？""差不多。"她苦笑，
"昨晚來的是族中執法者，給我最后通牒——要么三天內回去完成任務，要么被廢除修為，
變回普通貓。"我腦中閃過小雪變成普通貓的樣子，
胸口突然悶得難受："那個地縛靈很危險？""吞噬過七個貓妖。"她的耳朵貼著頭皮，
"我全盛時期都未必能贏，現在..."我站起來翻箱倒柜，找出一個落灰的檀木盒。
打開后，里面是串五帝錢——我奶奶留下的遺物。"帶上這個。"我把銅錢掛在她脖子上，
"小時候我撞邪，奶奶用它救過我。"小雪盯著銅錢，突然撲過來抱住我。
她的體溫比人類高，像抱著個小暖爐："你不怕我連累你？""怕得要死。
"我聞到她發絲間的牛奶香，"但你偷吃我最后一條秋刀魚的時候，我們就綁定了。
"她在我懷里變回貓形，輕咬我的手指。這是她表達感謝的方式。午后，
我陪小雪去古宅探查。這座民國老宅藏在平江路的巷弄深處，墻頭爬滿枯藤。
推開斑駁的木門，霉味混著腐臭撲面而來。"在二樓。"小雪變回人形，耳朵警惕地轉動。
樓梯吱呀作響，每一步都像踩在朽骨上。二樓走廊盡頭有扇朱漆剝落的門，門縫里滲出黑霧。
小雪突然把我推到身后："它發現我們了！"門板轟然炸裂，黑霧凝成個穿壽衣的老嫗，
眼眶里爬滿蛆蟲。她尖笑著撲來時，我看清她嘴里層層疊疊的獠牙——全是貓的尖牙。
小雪甩出三道銀光，老嫗的黑袍被撕裂，露出下面潰爛的軀體。但傷口瞬間愈合，
她枯爪一揮，小雪撞破欄桿跌到一樓。"小雪！"我往下沖，卻被黑霧纏住腳踝。
老嫗飄到我面前，腐臭的呼吸噴在我臉上："好香的陽氣..."五帝錢突然發燙，
老嫗慘叫后退。我趁機掙脫，從樓梯缺口跳下去。小雪蜷在碎木堆里，嘴角滲血。
我抱起她就跑，身后老嫗的尖笑像追命的喪鐘。沖出古宅百米遠，黑霧才停止蔓延。
小雪在我臂彎里顫抖，右肩有個發黑的爪印。"她中了我的毒。"小雪氣若游絲，
"但我也..."話沒說完，她昏了過去。
我帶小雪去了相熟的寵物醫院——沒辦法解釋為什么抱著個貓耳少女去人醫。
獸醫老周看到我懷里的小雪，眼鏡差點掉下來。"這、這cosplay？""朋友妹妹，
被野貓抓了。"我扯謊，"能處理嗎？
"老周檢查傷口時直皺眉："這不像動物抓傷...倒像某種化學灼傷。"他清創時，
小雪在昏迷中嗚咽，尾巴緊緊纏著我的手腕。
我摸到她頸間的五帝錢——原本黃亮的銅錢已經發黑。天黑前，我把小雪帶回家。
她時醒時昏，每次醒來都催我去買朱砂和紅線。等我湊齊材料，她強撐著畫了張符貼在大門。
"能擋一晚。"她癱在我懷里，"明天月圓，是她最弱的時候...也是最后期限。
"我煮了姜湯喂她，看她小口啜飲的樣子，想起半年前在雨里撿到她的場景。
那時她也是這樣，虛弱又倔強。"為什么選我？"我揉著她完好的左耳，"蘇州這么多人。
"小雪用鼻尖蹭我的掌心："你身上有股傻氣。
"在我瞪眼時又補充："像我媽...我第一個主人。"她告訴我，八十年前她是只真貓，
被個唱評彈的寡婦收養。寡婦死后，她機緣巧合修煉成妖。"她總說人傻點才可愛。
"小雪眼神柔軟，"你遞給我傘的樣子，和她一模一樣。"我胸口發脹，
低頭親了親她的耳朵。她僵了一下，沒躲開。夜深時，我被窸窣聲驚醒。小雪站在窗前，
月光把她的輪廓描成銀邊。她手里握著把銀色小刀，正往自己手腕上劃。"你干什么！
"我沖過去奪刀。
她腕間已經多了道血痕："我的血能引開她...你明天帶著五帝錢去玄妙觀，
找——""閉嘴。"我翻出醫藥箱給她包扎，"要死一起死。"小雪突然哭了，
大顆淚珠砸在我手背："可我想活...我想吃你煮的魚，想睡你的懶人沙發，
想..."我吻住她。她的嘴唇有股鐵銹味，但柔軟得像云朵。分開時，我們倆都氣喘吁吁。
"那就一起想辦法。"我抵著她額頭，"比如...地縛靈怕什么？
"小雪眼睛一亮："怕本體被毀！她的本體應該是..."我們同時看向對方："尸骨！
"凌晨三點，我們溜回古宅。這次帶了鐵鍬和鹽——小雪說鹽能暫時遏制陰氣。
月光照在天井的老井上，井臺刻著模糊的"貞節"二字。"在下面。"小雪指著井，
"民國時這里死過個姨太太，殉葬了七只黑貓。"我系好繩索下井，井壁濕滑陰冷。
快到底時，鐵鍬碰到了硬物——是具裹著錦緞的骸骨，懷里抱著個陶罐。掀開罐蓋，
里面是七具貓尸。"找到了！"我朝上喊。突然，陶罐里的貓尸同時睜開綠眼。我嚇得松手，
陶罐墜地碎裂。黑霧從碎片中噴涌而出，瞬間充滿井底。我窒息地抓向繩索，
卻被什么東西纏住了腳——井口傳來小雪撕心裂肺的喊聲。一道白光劈開黑霧，
我看見小雪跳進井里，在半空化作巨大的布偶貓原形。她叼住我后領往上甩，
自己卻撲向骸骨。"小雪！"白光與黑霧糾纏，古宅開始崩塌。我拼命爬出井口，
拽著繩索想把小雪拉上來。突然一聲巨響，井臺炸裂，小雪和黑霧一起沖上半空。月光下，
我看見小雪咬住老嫗的咽喉，利爪撕開她的軀體。老嫗尖嘯著化作黑雨，而小雪從空中墜落。
我沖過去接住她。她變回人形，渾身是血，
但眼睛亮得驚人："我贏了..."遠處傳來雞鳴。小雪腕間的傷口和肩上的爪印開始愈合，
五帝錢上的黑色也漸漸褪去。"契約完成了？"我問。
她虛弱地點頭："執法者會感應到..."回家路上，小雪趴在我背上睡著了。晨光中，
她的白發染著金邊，貓耳時不時蹭到我臉頰。我輕輕捏了捏那對耳朵，她在夢中咕嚕了一聲。
玄妙觀的道士說，五帝錢擋了致命一擊，但已經靈氣盡失。
我把它和小雪的銀色小刀一起收進檀木盒——我們共同的護身符。那天之后，
小雪變得有些不同。她開始學做飯，雖然經常把廚房搞得像戰場；她迷上追劇，
看到接吻鏡頭會用爪子捂眼睛；她還總在我工作時不請自來地坐到我腿上，
美其名曰"監督"。最要命的是，她學會了新的惡作劇——在我洗澡時突然變成人形闖進來。
"百楚，"她今天又趴在浴缸邊，尾巴尖撩著水面，"我聞到樓下燒烤攤的味道了。
"我往她臉上彈水花："沒錢。""我有辦法賺錢。"她眼睛瞇成縫，
"比如...我可以去貓咖打工？"想象小雪在貓咖被陌生人摸頭的場景，
我胸口突然發悶："不行。""為什么？"她湊近，鼻尖幾乎貼上我的。
"因為..."我捧住她的臉，"你是我的貓。"她的瞳孔放大，耳朵抖了抖，
突然變成貓形跳進浴缸。我慘叫著想抓毛巾，卻被她甩了一身水。
濕漉漉的小雪蹲在洗手臺上，得意地舔爪子："現在你是我的落湯雞。"我抹了把臉，
突然意識到：我再也離不開這只狡猾的貓妖了。第三章 貓妖執法者古宅事件過去一周后，
小雪變得異常粘人。她不再像以前那樣在我工作時搗亂，而是安靜地蜷在我腳邊，
尾巴時不時掃過我的腳踝，像在確認我的存在。"你最近怎么了？"我放下畫筆，
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像只被拋棄的流浪貓。"小雪變回人形，
貓耳耷拉著："執法者要來了。"我這才注意到她的手腕上多了一道銀色紋路，像條細鏈。
"這是什么？""追蹤印記。"她盯著那道紋路，
"古宅的事瞞不過族里...他們派了最強的執法者。
"我捏了捏她的耳朵："比地縛靈還可怕？"小雪突然撲過來抱住我，
力道大得讓我后退兩步撞在墻上。她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口："百楚，答應我一件事。
""嗯？""無論發生什么，別相信執法者說的任何話。"她抬頭看我，藍眼睛里閃著水光，
"貓妖最擅長說謊。"我正想追問，門鈴響了。小雪瞬間炸毛，變回貓形躲到我身后。
我打開門，門外站著個穿黑色風衣的女人，銀白長發扎成高馬尾，眼角有顆淚痣。
她懷里抱著只暹羅貓，那貓看見小雪，立刻齜牙發出嘶嘶聲。"百楚先生？"女人微笑，
"我是貓妖族的執法官，白夜。"她的聲音像摻了蜜的冰水，甜而冷。
我下意識擋在小雪前面："有事？"白夜輕輕放下暹羅貓，
那貓落地變成個穿黑西裝的小正太，板著臉掏出一卷竹簡："嫌犯小雪，
違反族規第一百零七條，擅自中斷契約；違反第二百零三條，
向人類暴露真身；違反——""行了。"我打斷他，"小雪已經完成了古宅的任務。
"白夜挑眉："哦？那地縛靈明明是被..."她突然湊近我，鼻尖幾乎貼上我的，
"被你脖子上的五帝錢重創的。"我這才發現她瞳孔是罕見的異色——左眼琥珀金，
右眼冰藍色。小雪從我腿后鉆出來，變回人形擋在我和白夜之間："與他無關！"白夜輕笑，
指尖挑起小雪的下巴："百年不見，你還是這么護主。"她轉向我，"百楚先生，
小雪沒告訴你吧？貓妖報恩契約有個隱藏條款——完成契約后，必須消除人類的記憶。
"我猛地看向小雪，她耳朵緊貼著頭皮，不敢與我對視。"看來沒說呢。
"白夜變魔術般掏出一盞青銅燈，"不過別擔心，過程很快，
就像做場夢..."小雪突然暴起，利爪劃過白夜手腕。青銅燈墜地，滾到我腳邊。
白夜看著腕間血痕，笑意更深："襲擊執法官，再加一條。"暹羅貓正太立刻撲向小雪，
兩人在半空扭打成一團，撞翻了茶幾。我抄起青銅燈想砸，
白夜卻打了個響指——時間仿佛靜止了。
飄在空中的水杯、飛濺的玻璃碎片、甚至小雪炸開的毛發都凝固在原地。
只有我和白夜還能動。"別緊張。"白夜撿起一片懸浮的玻璃，"只是個小法術。
"她捏碎玻璃，渣滓化作熒光消散，"我想和你單獨聊聊...關于小雪的真相。
"她走向沙發，凝固的咖啡自動回流到杯子里。我握緊五帝錢，銅錢卻冷得像塊冰。
"你知道小雪為什么選你嗎？"白夜端起咖啡，"八十年前，
她也救過個男人——和你長得一模一樣。"她彈指幻出一面水鏡，
鏡中顯現民國時期的蘇州：穿旗袍的小雪撐著油紙傘，身旁站著個穿長衫的男人。
那人的側臉，確實與我如出一轍。"那是她第一個主人，唱評彈的。"白夜啜飲咖啡，
"后來他為了錢，把小雪賣給了日本軍官做實驗。
"水鏡畫面突變：鐵籠里的小雪被注射不明液體，痛苦地嘶叫。我胃部一陣絞痛。
"貓妖記仇，更記恩。"白夜揮手散去水鏡，"她找了你八十年，就為問一句為什么。
"凝固的時間突然恢復，玻璃碎片嘩啦落地。
小雪掙脫暹羅貓撲到我面前："她給你看了什么？別信那些幻象！
"白夜優雅起身："給你們三天考慮。要么小雪跟我回族里受審，要么..."她看向我，
"你自愿交出五帝錢和記憶。"他們走后，小雪縮在沙發角發抖。我試圖靠近，
她齜牙露出尖牙："現在你知道了？我找你只是為了報復！
"我抓起她手腕："那為什么完成契約后不走？為什么替我擋地縛靈？
"她眼中浮起水霧："因為...因為..."我吻住她。她的尖牙劃破我嘴唇，
血腥味在口腔漫開。分開時，我們倆都氣喘吁吁。"聽著，"我抵著她額頭，
"我不在乎八十年前的事，重要的是現在。"小雪突然哭起來，
大顆淚珠砸在我手背："可我在乎...我害怕你和他一樣..."那天晚上，
小雪蜷在我懷里睡去，尾巴緊緊纏著我的手腕。半夜我被冷醒，發現她渾身結滿冰霜，
五帝錢卻燙得像烙鐵。"小雪！"她睜開眼，
瞳孔縮成細線："執法者在召喚我..."話音未落，她化作白光從窗口掠出。
我抓起五帝錢追出去，銅錢突然發燙，在掌心烙出個"敕"字。循著雪痕追到平江路，
遠遠看見小雪跪在石橋上，白夜站在她面前，手持一根冰晶長鞭。"最后機會，
"白夜的聲音隨夜風飄來，"消除他的記憶，或者...""我選第三條路。"我沖上石橋，
舉起五帝錢。銅錢迸發金光，照亮半個河面。
白夜瞇起異色瞳："有意思...這串五帝錢認主了。"她突然甩鞭抽向我，"可惜是贗品！
"鞭影襲來，小雪飛身替我擋下，后背皮開肉綻。我抱住她滾到橋邊，
五帝錢的金光忽明忽暗。"百楚，"小雪氣若游絲，"五帝錢需要血祭..."不等她說完，
我咬破手指抹在銅錢上。血珠滲入錢眼，五帝錢突然懸浮半空，組成一個金色符陣。
白夜臉色驟變："你竟然——"金光暴漲間，我聽見無數聲音在耳邊低語，
有老人的祈禱、孩童的笑聲、士兵的怒吼...五帝錢里封存的百年記憶如潮水涌來。
最清晰的是一段民國記憶：穿長衫的"我"跪在道觀，苦苦哀求道士救一只白貓。
"用你三世記憶為價，可換它一線生機。"道士的聲音穿越時空，"想清楚，值得嗎？
""值得。"幻象消散，我發現自己跪在橋上，五帝錢散落一地。白夜的長鞭懸在我頭頂，
卻遲遲未落下。"原來如此。"她收起鞭子，"當年是他用記憶換了小雪活命...有趣，
太有趣了。"小雪掙扎著爬到我身邊："你看見什么了？"我拾起一枚銅錢，
上面"順治通寶"四字已模糊不清："看見個傻子...和我一樣傻。"白夜突然大笑，
笑聲驚起夜鷺："好一對癡人怨侶！"她彎腰撿起暹羅貓正太——那孩子被金光震暈了，
"這次就破例吧。""什么意思？"我摟緊小雪。"意思是..."白夜轉身走入夜色，
"游戲才剛剛開始。"她消失后，小雪突然劇烈咳嗽，吐出一口黑血。我掀開她衣領，
發現那個銀色追蹤印記變成了詭異的紫黑色。"這是...""噬心咒。"小雪虛弱地笑，
"執法者的標記...我會慢慢忘記一切，最后變回普通貓。"我背起她往家走，
她在我耳邊哼起一段評彈，調子哀婉纏綿。月光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像出皮影戲。
回到家，我把小雪放在床上，打來熱水給她擦洗傷口。
迷迷糊糊抓住我的手："百楚...如果我忘了你...""那我就每天給你講我們的故事。
"我親了親她發燙的額頭，"直到你想起來為止。"她笑著閉上眼睛，
尾巴輕輕纏上我的手腕。我撿起地上的五帝錢，
發現銅錢上的字跡正在消退——就像小雪的記憶。深夜，我被窸窣聲驚醒。小雪站在窗前，
月光把她的影子投在墻上。那影子不是人形，也不是貓形，而是一團扭曲的黑霧。"小雪？
"她回過頭，瞳孔完全變成紫色："你是誰？"我的心沉到谷底。
她腕間的紫黑印記像活物般蠕動，已經蔓延到肘部。我抓起五帝錢，銅錢卻毫無反應。
—或者說被咒術侵蝕的小雪——歪頭打量我："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她突然撲過來，
尖爪抵住我喉嚨，"是敵人嗎？"我握住她的手腕："我是百楚，
你的...""主人"二字卡在喉嚨里。我突然意識到，從撿到她的那天起，
就從來沒把她當寵物看待。"家人。"我輕聲說，"我是你的家人。"小雪僵住了，
紫瞳微微顫動。有那么一瞬間，我仿佛看見原本的小雪在掙扎。但下一秒，她猛地推開我，
跳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我追到樓下，只找到幾片帶血的貓毛和...一串陌生的腳印。
那腳印很小，像孩子的，卻有著尖銳的爪痕。五帝錢在我掌心微微發燙，
銅錢上的"康熙通寶"突然亮起微弱金光。我循著金光指引，走向老城區最陰暗的巷弄。
巷子盡頭是間荒廢的城隍廟，門楣上掛著殘破的五帝錢——和我奶奶那串一模一樣。推開門，
霉味混著血腥氣撲面而來。殿內點著幽綠燭火，照出墻上密密麻麻的貓影。
小雪被鐵鏈鎖在供桌上，七個穿紅衣的小孩圍著她跳舞。那些孩子轉頭看我，全都長著貓臉。
"來啦？"為首的貓臉小孩咧嘴笑，露出鯊魚般的尖牙，"我們正給小雪姐姐辦歡迎會呢。
"我握緊五帝錢："放開她。"貓孩們齊聲大笑，笑聲像指甲刮玻璃。供桌上的小雪睜開眼，
紫瞳已經擴散到整個眼球："百...楚..."她記得我！我沖上前，貓孩們卻組成人墻。
他們手拉手念起古怪童謠，每唱一句，小雪就抽搐一下："一月貓，二月鬧，
三月把魂拋~" "四月哭，五月逃，六月骨涼了~"五帝錢突然發燙，
我猛地將銅錢砸向地面。轟隆一聲，貓孩們被震飛，鐵鏈應聲斷裂。我抱起小雪往外跑，
身后傳來白夜的聲音："就這么走了？不謝謝我幫你試煉？"回頭看見她倚在柱子上，
手里把玩著我的五帝錢——不知何時被她順走的。"你！""別緊張。"她拋還銅錢，
"噬心咒是真的，但那些貓孩是我安排的...想救小雪，你得去個地方。""哪兒？
"白夜的笑臉在綠燭下顯得格外詭異："你奶奶的老宅...那里有串真正的大五帝錢。
"離開城隍廟時，小雪在我懷里變回貓形，虛弱地舔我手指。她的紫瞳褪回藍色，
但我知道那咒毒還在蔓延。回到家，我翻出奶奶的遺物箱。
箱底有張老照片：年輕的奶奶站在座古宅前，
脖子上掛著串奇特的銅錢——比普通五帝錢大一圈，隱約可見"開元通寶"的字樣。
照片背面寫著："蘇州東山，莫厘峰下。"我看向窗外，東方已現魚肚白。
小雪蜷在懶人沙發上睡著了，尾巴不安地抽動。我輕撫她背毛，
暗自發誓：哪怕踏遍蘇州所有古宅，也要找到那串大五帝錢。
第四章 大五帝錢清晨的雨絲像貓胡須般輕撓著窗玻璃。我盯著電腦屏幕上的衛星地圖，
東山莫厘峰的輪廓在雨霧中若隱若現。小雪蜷在鍵盤旁，紫黑色的咒印已經蔓延到她的鎖骨，
像條毒蛇在蠶食她的記憶。"你昨晚又咬我拖鞋了。"我戳了戳她耳朵。
小雪懶洋洋地睜開一只眼："胡說，我明明咬的是你枕頭。"她總這樣，用玩笑掩飾痛苦。
自從城隍廟那晚，她遺忘的東西越來越多——先是忘記怎么用馬桶，
后來連電視遙控器都不認識了。但奇怪的是，她始終記得我奶奶的五帝錢故事。
"大五帝錢是唐代法器，"她舔著爪子說，"能鎮壓千年妖物。
你奶奶年輕時...""在莫厘峰下的老宅當過守宅人。"我接上她的話，
這故事已經聽了八遍。小雪突然僵住，瞳孔驟縮："我剛才...是不是又重復了？
"我沒回答，只是揉了揉她發燙的耳朵。她的記憶像漏水的木桶，越是拼命記住什么，
流失得就越快。雨停后，我們搭上去東山的巴士。小雪縮在背包里，透過縫隙往外看。
隨著海拔升高，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不對勁..."她爪子扒拉我肩膀，
"這山路有問題。"我望向窗外，盤山公路的護欄上蹲滿了黑貓，
齊刷刷用琥珀色的眼睛盯著我們。但一眨眼，那些貓又變成了普通的石雕。"幻象。
"小雪牙齒打顫，"執法者在警告我們。"車到半山腰突然拋錨。司機嘟囔著"邪門"，
說引擎被什么東西卡住了。我趁機下車，抱著背包鉆進山林。小雪變回人形跟在我身后，
貓耳警惕地轉動。"看。"她突然拽住我。
前方樹杈上掛著串銅錢——正是照片里奶奶戴的那種大五帝錢。但當我伸手去夠，
銅錢突然化作一群紅眼烏鴉，撲棱棱飛向山頂。"障眼法。"小雪尾巴炸毛，"跟著烏鴉走。
"烏鴉群將我們引到一處斷崖。崖壁上嵌著扇青銅門，門環是兩只銜著銅錢的貓頭。
門楣上刻著"非人勿入"四個篆字，落款竟是"獨孤氏"。"隋朝那個養貓鬼的獨孤家？
"我想起歷史課上的記載。小雪沒回答。她正盯著門環發呆，
紫黑色的咒印突然像活物般蠕動起來。"我見過這門..."她眼神渙散，
"八十年前...我被..."話未說完，她猛地抱住頭慘叫。咒印爆出紫光，
將她打回貓形。我抱起她時，發現她右耳尖缺了一小塊——就像被什么咬掉的。
青銅門無聲開啟，陰風裹著霉味涌出。我咬牙跨入門檻，背后立刻傳來"咣當"的關門聲。
黑暗中有東西在呼吸，濕熱的腥氣噴在我頸后。"擅闖者死。"是個老太婆的聲音。
火把突然自燃，照亮個穿壽衣的老嫗。她坐在骷髏堆成的椅子上，懷里抱著只三腳黑貓。
仔細看，那貓沒有右耳，缺的部位和小雪一模一樣。"阿雪長大了。"老嫗咧嘴笑，
露出滿口貓牙，"還記得姥姥嗎？"小雪在我懷里發抖，發出幼貓般的嗚咽。
我突然明白為什么她對奶奶的五帝錢記憶深刻——那根本不是奶奶的故事，是她自己的。
老嫗的黑貓跳下來，瘸著腿繞我們轉圈："獨孤家的貓奴后代，
居然帶著叛徒回來取大五帝錢？"它突然人立而起，"白夜大人說得沒錯，
你們果然..."我抬腳把它踹飛。黑貓撞在墻上，卻發出金屬聲——原來是個銅像。
"蠢貨！"老嫗暴怒，壽衣下伸出六條貓腿，
"我要把你的魂魄喂..."小雪突然從我懷里躍出，在半空化作巨大布偶貓原形。
一貓一妖撕打時，我看見老嫗后頸有串發光的銅錢——真正的大五帝錢。"小雪！她脖子上！
"小雪聞言，一口咬住老嫗后頸。老嫗慘叫變形，竟變成只三腳黑貓，而銅錢叮當當落地。
我撲過去撿，卻被黑貓抓傷手腕。血滴在銅錢上，"開元通寶"四字突然亮起金光。
黑貓見狀尖叫："不可能！獨孤家的血怎么會..."金光暴漲間，黑貓化作青煙消散。
我撿起五帝錢，發現五枚銅錢分別是秦半兩、漢五銖、開元通寶、宋元通寶和永樂通寶，
比普通五帝錢大一圈，每枚都刻著微型符咒。小雪變回人形跌坐在地，紫黑咒印褪去不少。
她盯著銅錢，眼淚突然涌出："我想起來了...八十年前，
我是來偷這個的..."原來當年日本軍官逼她混入獨孤家，就是為了大五帝錢。
但她在最后關頭反悔，帶著銅錢逃跑時被黑貓姥姥咬掉耳朵，重傷下才躲進垃圾桶。
"所以執法者追捕你，不光是因中斷契約..."我幫她擦淚，"還因為你偷了鎮族之寶？
"小雪剛點頭，整座山洞突然震動。碎石墜落中，白夜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時間到。
"我們被一股力量拽出山洞，眨眼間站在平江路的石橋上。白夜和暹羅貓正太等在橋中央，
橋下河水不知何時變成了血紅色。"大五帝錢。"白夜伸手，"用它換小雪的命。
"我把銅錢藏到身后："先解噬心咒。"白夜輕笑，突然打了個響指。小雪慘叫跪地，
紫黑咒印瞬間爬滿全身。我沖過去抱她，卻被暹羅貓正太攔住。"你以為這是懲罰？
"白夜彎腰看我，"噬心咒是保護——她在遺忘自己是誰，忘了就能活。"她彈指展開卷軸，
上面記載著小雪的真實身份：貓妖族最后一位公主，八十年前為救族人偷盜人族法器，
導致兩族血戰。戰敗后，貓妖族用禁咒抹去全族記憶，混入普通貓群求生。"記起身份之日，
就是禁咒反噬之時。"白夜收起卷軸，"大五帝錢能暫時壓制反噬，
但最終...""需要有人替她承受。"暹羅貓正太補充，"比如你。
"我握緊銅錢："怎么做？""用你的三世記憶為祭。"白夜指向我手腕的"敕"字烙印，
"就像八十年前那個唱評彈的做的一樣。"小雪突然掙扎起來："不要！他騙你的！
那個唱評彈的就是因為獻祭記憶，才會被日本軍官控制...啊！"咒印爆出紫光，
她疼得縮成一團。我跪下來抱住她，
發現她左耳也在慢慢消失——記憶消退到連貓形都維持不住了。"成交。
"我把五帝錢拋給白夜。白夜接住銅錢，異色瞳閃過一絲詫異："不問問代價？
""只要她活著。"暹羅貓正太突然插話："人類真奇怪，為只貓值得嗎？""閉嘴小七。
"白夜瞪他一眼，轉向我，"儀式需要月圓之夜，還剩三天。"她留下這句話就消失了，
橋下血河也恢復清澈。小雪在我懷里變回貓形，右耳殘缺，左耳透明得像玻璃。回家路上，
她一直很安靜。直到我給她換藥時，她才開口："百楚，
如果我全忘了...""那我就每天給你講我們的故事。"我重復之前的承諾，
"從垃圾桶旁開始講。"她突然用頭猛撞我胸口："笨蛋！誰要聽那種糗事！
"撞著撞著就哭了，"我想記得...記得你叫我小雪的樣子..."那晚我做了個夢，
夢見穿旗袍的小雪在唱評彈，臺下坐著個和我一模一樣的男人。唱到"世間安得雙全法"時，
小雪突然吐血，而觀眾席的男人開始消散...驚醒時發現小雪不在床上。
陽臺傳來細碎聲響，我悄悄望去，看見她正對著月光梳理毛發——用人類的手。
她的左耳已經完全消失，右耳只剩半個。"還差一點。"她自言自語，
"再忘掉一點...他就能活了..."我退回被窩裝睡。小雪輕手輕腳回來，
像往常一樣蜷在我胸口。她的心跳比平時慢很多，像在刻意節省每一分生命力。第二天，
了蘇州所有她喜歡的地方：山塘街的魚丸攤、拙政園的紫藤架、甚至我們初次相遇的垃圾桶。
她全程興致勃勃，但每到一個地方，都要我給她講"這是什么地方"。"金雞湖摩天輪。
"我指著遠處，"上周才帶你來過。""哦！"她貓眼放光，
"就是那個轉著轉著會親親的箱子！"我紅著臉點頭。那天在摩天輪最高點，
她突然變成人形吻我，嚇得我差點心臟病發作。傍晚回家時，小雪已經走不動了。
我背著她穿過平江路，她毛茸茸的腦袋搭在我肩上，呼吸噴在我耳根。"百楚，"她突然說，
"我好像忘了件很重要的事。""什么事？""忘了。"她傻笑，"但記得和你有關。
"我喉嚨發緊，加快腳步。路燈下我們的影子融為一體，像只長著貓耳的四腳怪物。
月圓前夜，小雪徹底站不起來了。她癱在懶人沙發上，連尾巴都抬不動。紫黑咒印覆蓋全身，
只有心臟位置還有一小塊白毛。"明天就好了。"我撓著她下巴，"白夜說...""騙子。
"小雪虛弱地笑，"你根本不會說謊。"我這才發現她爪子按在我胸口——貓妖能感知人心。
我只好坦白："我會忘記一些事，但還記得你。""多少？""八成。
"她突然用盡力氣抓我："不行！八成太多了！"抓完又心疼地舔傷口，
"至少要留九成...不，十成！"我抱緊她，感受她越來越慢的心跳："貪心貓。
""本來想...等你老了再說的。"她聲音越來越小，
"現在提前告訴你...我討厭魚罐頭...喜歡你..."尾音化作呼嚕聲，她睡著了。
我輕撫她殘缺的耳朵，發現連這最后一點白毛也在變紫。子夜時分，陽臺傳來落地聲。
白夜翻窗而入，異色瞳在月光下像兩枚古幣。"提前了。"她丟給我個錦囊，
"噬心咒比預計的快。"錦囊里有五枚銅錢，正是大五帝錢。但原本"開元通寶"的位置，
換成了枚刻著貓爪印的奇怪銅錢。"這是...""小雪的命錢。"白夜冷笑，
"貓妖族秘術，以命抵命。"她指向我手腕，"把你的血滴上去。"我咬破手指，
血珠剛碰到銅錢，整串五帝錢突然發燙。錦囊里飄出張紙條，是奶奶的字跡："楚娃，
若你見到此物，說明獨孤家的劫數到了。大五帝錢本是一對，
另一串在..."字跡到此中斷。白夜挑眉："有意思，看來你奶奶也知道些什么。
""現在怎么辦？""等。"白夜望向月亮，"月圓之時，銅錢會指引你。"她走后，
我握著小雪的爪子坐到天亮。當第一縷陽光照進來時，小雪的身體開始透明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