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結(jié)束后回學(xué)校收拾東西，我的桌子上有一本日記。不是我的卻寫著我的名字，
厚厚一本是藏著的青春，是一個男生暗戀我三年的日記。在我明媚張揚的十七歲，
在我自認(rèn)為灰頭土臉的青春里，原來也有人如此喜歡我。
第一章六月的陽光透過教室窗戶斜斜地灑進(jìn)來，在課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俞曉陽推開高三（7）班后門時，教室里已經(jīng)空了大半，
只剩下幾個同學(xué)在各自的位置上收拾東西。高考結(jié)束后的返校日，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如釋重負(fù)卻又悵然若失的復(fù)雜氣息。"曉陽，這邊！
"周小雨從第三排探出頭，朝她揮手，"你再不來，好東西都被搶光了。"俞曉陽小跑過去，
馬尾辮在腦后輕晃。她今天特意穿了那件淡藍(lán)色的連衣裙，
算是給高中時代畫上一個漂亮的句號。"有什么好東西？
該不會又是你從哪個老師辦公室順來的粉筆吧？""切，誰稀罕那個。
"周小雨神秘兮兮地從課桌里掏出一個盒子，"看，老班的珍藏版《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據(jù)說里面有押題秘籍，被我搞到手了。"俞曉陽噗嗤笑出聲："高考都結(jié)束了，
你要這個干嘛？當(dāng)傳家寶啊？""紀(jì)念品懂不懂？"周小雨白了她一眼，隨即又興奮起來，
"對了，你聽說了嗎？張浩跟李婷表白了，就在昨天考完最后一科的時候！""真的假的？
"俞曉陽瞪大眼睛，一邊從自己的課桌里往外掏書本。三年的積累，
抽屜里塞滿了試卷、筆記本和各種小紙條。"他們暗戀了多久來著？
""據(jù)說是從高二開始的。"周小雨嘆了口氣，"唉，咱們班成了幾對啊？
好像就咱們倆還是單身狗了。"俞曉陽撇撇嘴："單身怎么了？高考前談戀愛多影響學(xué)習(xí)。
"她說著，手突然碰到一個硬硬的東西，在抽屜最深處。"咦？"她彎腰往里探，
摸到一個皮質(zhì)表面的物體。拽出來一看，是一本黑色封面的筆記本，約有兩指厚，
邊角有些磨損，但保存得很完好。最讓她驚訝的是，
封面上用銀色筆寫著她的名字——"俞曉陽"。"這是什么？你的日記本？
"周小雨好奇地湊過來。俞曉陽搖頭："不是我的。"她翻開第一頁，
上面用整齊的字跡寫著一段話："如果你看到這本日記，說明高中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發(fā)現(xiàn)它，就像我不知道你是否曾注意到我的目光。這三年，
我記錄了關(guān)于你的點點滴滴，不為別的，只為了不讓這段暗戀像青春里大多數(shù)事情一樣，
被時間沖刷得無影無蹤。"落款是一個簡單的字母："R"，日期是三年前的9月1日。
俞曉陽的心跳突然加速，手指微微發(fā)抖。她迅速合上本子，環(huán)顧四周，
教室里剩下的幾個同學(xué)都在忙自己的事，沒人注意她這邊。"哇哦！"周小雨壓低聲音，
眼睛閃閃發(fā)亮，"這是情書啊！還是長篇連載的！快看看是誰寫的！
""噓——"俞曉陽把本子塞進(jìn)書包，"回去再看。"收拾完剩下的東西，
俞曉陽和周小雨告別。走出校門時，她忍不住回頭望了望這座承載了三年青春的紅磚教學(xué)樓，
突然覺得它比平時多了幾分神秘色彩。回到家，俞曉陽立刻鎖上房門，
從書包里取出那本黑色日記。她盤腿坐在床上，深呼一口氣，鄭重地翻開第二頁。
"2018年9月10日，晴今天是軍訓(xùn)的第五天。你站在我前面兩排，
陽光照在你的馬尾辮上，發(fā)絲像是鍍了一層金邊。教官喊'向右轉(zhuǎn)'時，你總是慢半拍，
然后不好意思地吐舌頭。那個表情讓我記了一整天。"俞曉陽皺眉思索。
軍訓(xùn)已經(jīng)是三年前的事了，她完全不記得自己當(dāng)時有注意到誰的目光。
翻到下一頁："2018年10月8日，陰班級座位調(diào)整，你坐在我斜前方。
你的筆袋是淺藍(lán)色的，上面掛著一個毛絨小兔子。我發(fā)現(xiàn)你思考時會不自覺地咬筆頭，
解出難題時會輕輕晃腦袋。今天語文課，老師讓你朗讀《荷塘月色》，你的聲音真好聽，
像夏天的風(fēng)鈴。""我的筆袋..."俞曉陽喃喃自語，
跑到書桌前翻出那個已經(jīng)有些褪色的藍(lán)色筆袋，小兔子掛飾因為太久沒洗而變得灰撲撲的。
她完全不記得有誰注意過這種細(xì)節(jié)。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俞曉陽完全沉浸在日記的世界里。
這本厚厚的日記記錄了從高一到高三的點點滴滴：她在籃球賽上當(dāng)啦啦隊時喊加油的樣子，
她月考失利后躲在樓梯間哭被偶然撞見，
誦比賽穿的白色連衣裙...最讓她震驚的是去年冬天的那篇："2020年12月24日，
雪平安夜。我鼓起勇氣準(zhǔn)備了一份禮物，是你喜歡的作家新出的書。
我在扉頁寫了想對你說的話，在教室門口徘徊了半小時。
最后看到你和周小雨有說有笑地走過來，我又退縮了。把禮物塞進(jìn)書包的感覺，
像是咽下一塊冰。"俞曉陽猛地坐直身體。她確實記得去年平安夜，
周小雨送了她一個圣誕發(fā)卡，而她完全不知道還有另一個人準(zhǔn)備了禮物。
她迅速翻到最近的一篇："2021年6月5日，晴明天就是高考了。三年來的心思，
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不知道這是勇氣還是懦弱。如果未來有一天你看到這本日記，
希望你不要覺得困擾。你就像太陽，而我只是眾多仰望者中的一個。無論你去往哪個城市，
都祝你前程似錦。——R"日記到這里結(jié)束了。俞曉陽合上本子，胸口有種說不出的悶脹感。
她走到鏡子前，看著里面的自己：普通的五官，不算高挑的身材，
笑起來眼角會有細(xì)小的紋路——這樣一個女孩，
竟然被人如此細(xì)致地觀察、默默地喜歡了整整三年。"R...到底是誰？"她喃喃自語。
第二天一早，俞曉陽就約了周小雨在學(xué)校附近的奶茶店見面。她把日記本的事情告訴了閨蜜，
兩人開始瘋狂分析。"我們班名字里有R的..."周小雨掰著手指數(shù)，
"任浩、榮浩、阮佳明...""阮佳明是女生。"俞曉陽無奈道。"哦對。
"周小雨咬著吸管，"也可能是名字拼音帶R的，比如饒...呃，我們班有姓饒的嗎？
"俞曉陽搖頭："我覺得R可能只是代號。"她翻開日記中間一頁，"看這里，
他寫'今天班會選班干部，我本來想競選學(xué)習(xí)委員，但看到你也報名了，就放棄了'。
我們班當(dāng)時有誰和我競爭學(xué)委來著？"周小雨眼睛一亮："陳默！
他后來不是當(dāng)了物理課代表嗎？""陳默？"俞曉陽皺眉，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瘦高的身影，
總是坐在教室角落，安靜得像個影子。"不可能吧...他幾乎不跟女生說話的。
""越是這種悶騷型的越有可能！"周小雨興奮地說，"而且他字寫得很好看，
我記得有次板報是他出的。"俞曉陽回憶著陳默的樣子：細(xì)框眼鏡，總是微微低著的頭，
偶爾在物理課上解題時才會顯露出自信的一面。他們?nèi)陙碚f過的話不超過十句，
大多都是"作業(yè)交一下"、"老師找你"這種。"要不要直接問他？"周小雨慫恿道。
俞曉陽猶豫了："如果不是他，那多尷尬啊...""那簡單，試探一下不就知道了。
"周小雨掏出手機，"我有他微信，約他出來聊聊畢業(yè)去向，你暗中觀察。"半小時后，
陳默出現(xiàn)在奶茶店門口。他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比俞曉陽記憶中要高一些。
看到店里坐著的兩個女生，他明顯愣了一下，推了推眼鏡才走過來。"周小雨？
你找我...有事？"他的聲音很輕，但意外地好聽。"陳默！"周小雨熱情地招呼他坐下，
"我們正好在聊填志愿的事，聽說你考得不錯？
"陳默的目光飛快地掃過俞曉陽又移開："還行...正常發(fā)揮。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無意識地敲擊，節(jié)奏很快。俞曉陽注意到他的手很好看，修長干凈，
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日記里好像提到過..."對了，"她突然開口，
"你們男生宿舍最近在收拾東西嗎？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屬于自己的物品？
"陳默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沒、沒有啊。為什么這么問？""哦，
就是..."俞曉陽直視著他的眼睛，"我在教室發(fā)現(xiàn)了一本筆記本，上面寫著我的名字，
但不是我的字跡。"奶茶店嘈雜的背景音中，俞曉陽幾乎能聽到陳默驟然加速的呼吸聲。
他的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手指停止了敲擊，緊緊攥在一起。
"也...也許是哪個同學(xué)放錯了吧。"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我得走了，
我媽讓我早點回家..."說完幾乎是落荒而逃，連椅子都沒推回去。
周小雨和俞曉陽對視一眼，同時露出"就是他了"的表情。"太明顯了吧！"周小雨拍桌，
"絕對是他！你看他那個反應(yīng)！"俞曉陽的心跳再次加速，一種奇妙的感覺在胸口蔓延。
她想起日記中的一段話："你總說自己是人群中最普通的那個，但在我眼里，
你的一舉一動都自帶光芒。"她一直以為自己的高中生活平淡無奇，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
沒有刻骨銘心的故事。可現(xiàn)在，有人告訴她，
她的每一天都被另一個人珍而重之地記錄著、在意著。回到家，俞曉陽再次翻開日記，
這次帶著新的視角。那些描寫她日常的句子突然有了不同的分量。
當(dāng)看到"今天你換了新發(fā)繩，是淡紫色的，襯得你后頸的皮膚特別白"時，
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頸。她拿起手機，在班級群里找到陳默的名字，猶豫了很久，
終于發(fā)出一條消息："那本日記，我看到了。"第2章 透明人的秘密手機屏幕亮起又暗下，
俞曉陽盯著那條已讀未回的消息，手指無意識地在床單上劃著圈。窗外，
六月的晚風(fēng)帶著初夏特有的溫?zé)幔祫又龝郎蠑傞_的黑色日記本。"那本日記，
我看到了。"七個字，加上一個句號。
俞曉陽反復(fù)檢查自己的措辭是否恰當(dāng)——既不過于熱情，也不顯得冷漠。
她希望傳達(dá)的是感謝，還有一點點好奇。但陳默沒有回復(fù)。時鐘指向十一點，
俞曉陽嘆了口氣，正準(zhǔn)備關(guān)燈睡覺，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迅速抓起來看，
卻發(fā)現(xiàn)是周小雨發(fā)來的語音消息。"曉陽！重大發(fā)現(xiàn)！
"周小雨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提高了八度，"我翻遍了班級合照，
發(fā)現(xiàn)陳默在高一運動會上戴過一頂黑色棒球帽，帽子上有個小小的銀色字母R！絕對是他！
"俞曉陽連忙翻開日記本，快速瀏覽著。果然，在描述高一運動會的那篇里，
作者寫道："今天你給全班同學(xué)加油，跑到我們這邊時差點被我的書包絆倒。
我伸手扶了你一下，你笑著說了聲謝謝。那一刻我真慶幸自己戴著帽子，能遮住發(fā)燙的耳朵。
"她放下日記，走到書柜前抽出班級相冊。高一運動會的合影上，陳默站在最后一排角落，
確實戴著一頂黑色棒球帽，帽檐壓得很低，只露出半個蒼白的下巴。
而前排的她正對著鏡頭比剪刀手，笑得沒心沒肺。"還有還有，"周小雨又發(fā)來一條消息，
"記得高二那次班級話劇嗎？陳默本來是演樹的，后來臨時替換了生病的張浩演王子。
他排練時一直盯著某個方向看，現(xiàn)在想想，你當(dāng)時就坐在那邊當(dāng)觀眾！
"俞曉陽的記憶被喚醒。那次話劇表演，陳默穿著借來的不合身王子服裝，
臺詞念得磕磕巴巴，最后還差點被自己的披風(fēng)絆倒，惹得全班哄堂大笑。她當(dāng)時也跟著笑了，
卻注意到他回到后臺時通紅的耳根和微微發(fā)抖的手指。現(xiàn)在想來，
他緊張或許不只是因為怯場。"小雨，我覺得..."俞曉陽打字回復(fù)，
"我需要和他好好談?wù)劇?"必須的！明天約他出來！"周小雨秒回，"不過別叫我了，
這種場合電燈泡太礙事。"放下手機，俞曉陽重新拿起日記本，這次從后往前翻。
最新的一頁寫著高考前三天的事："2021年6月4日，陰明天就要封考場了，
我猶豫了很久要不要把日記本帶走。最后還是決定把它留在課桌深處，像埋下一個時間膠囊。
如果你永遠(yuǎn)發(fā)現(xiàn)不了它，
那么這個秘密就會隨著畢業(yè)煙消云散；如果你看到了...我不敢想象。
"字跡在這里有些顫抖，墨水暈開了一小塊，像是被水滴打濕過。
俞曉陽用手指輕輕撫過那處暈染，胸口泛起一陣酸澀。她突然很想知道，寫下這些文字時，
陳默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第二天清晨，俞曉陽被消息提示音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機，
屏幕上顯示一條來自陳默的簡短回復(fù)："對不起。"只有三個字，連標(biāo)點符號都沒有。
俞曉陽瞬間清醒，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她盯著這條消息看了足足一分鐘，
才猶豫著回復(fù)："為什么要道歉？"發(fā)出去后，她立刻后悔了——這聽起來像是在質(zhì)問。
她趕緊補充："我的意思是，我很感謝你的日記。能見面聊聊嗎？"發(fā)完這條，
俞曉陽把手機扔到一邊，雙手捂住發(fā)燙的臉。她從未想過自己會主動約男生"聊聊"，
更何況是一個三年來幾乎沒說過話的同學(xué)。手機又震動起來。
陳默的回復(fù)出乎意料地快："好。什么時候？"俞曉陽咬了咬下唇，
快速打字："今天下午三點，學(xué)校旁邊的星空咖啡館？""好的。"陳默的回復(fù)依然簡潔。
放下手機，俞曉陽長舒一口氣，卻又立刻緊張起來。她跳下床，拉開衣柜，
開始瘋狂地翻找衣服。這件太幼稚，那件太隨便，另一件又太刻意..."俞曉陽，
你瘋了嗎？"她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小聲說，"又不是去約會。
"最后她選了一條簡單的淺綠色連衣裙和白色帆布鞋，既不會太正式，又不顯得太隨意。
下午兩點四十五分，俞曉陽提前到達(dá)咖啡館，選了個靠窗的角落位置。
這家店因為裝修成星空主題而在學(xué)生中小有名氣，天花板是深藍(lán)色的，
點綴著會發(fā)光的星星和行星模型。她點了一杯冰拿鐵，然后緊張地擺弄著桌上的糖罐。
黑色日記本就放在她的包里，但她不確定是否應(yīng)該拿出來。兩點五十八分，
咖啡館的門被推開，陳默走了進(jìn)來。他今天穿了件藏青色襯衫，黑色長褲，
看起來比平時精神許多。進(jìn)門后，他環(huán)顧四周，看到俞曉陽時明顯怔了一下，
然后緩步走過來。"嗨。"俞曉陽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我?guī)湍泓c了杯美式，
不知道你喜不喜歡...""謝謝，正好是我常喝的。"陳默輕聲說，在她對面坐下。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節(jié)奏比昨天慢一些，但依然透露著緊張。一陣沉默。
俞曉陽盯著咖啡杯上的拉花，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最終，是陳默打破了僵局。
"你...看了多少？"他問，聲音很輕，眼睛盯著自己的手指。"差不多全部。
"俞曉陽老實回答，"從高一軍訓(xùn)到高考前。"陳默的耳根立刻紅了，他推了推眼鏡，
像是要遮擋什么："那...你一定覺得我很奇怪。""不！"俞曉陽急忙否認(rèn)，
"恰恰相反，我覺得...很感動。"她斟酌著用詞，"我從沒想過，
會有人這樣...關(guān)注我。"陳默抬起頭，鏡片后的眼睛閃過一絲訝異。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的側(cè)臉上，俞曉陽第一次注意到，他的睫毛很長，
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你一直很耀眼。"陳默說，聲音比剛才堅定了些，
"可能你自己沒發(fā)現(xiàn)，但你在人群中...很容易被注意到。"俞曉陽感到臉頰發(fā)熱，
趕緊喝了一口咖啡降溫："可是...為什么從來不告訴我？三年時間，
你有那么多機會..."陳默苦笑了一下："我不敢。記得高二那次月考嗎？
你數(shù)學(xué)考了全班第三，高興得在走廊上跳起來。那天我鼓足勇氣想跟你說話，剛走到你面前，
張浩就過來摟住你的肩膀，說'走啊大學(xué)霸，請我吃冰激凌去'。你笑著跟他走了，
甚至沒注意到站在旁邊的我。"俞曉陽努力回憶，卻想不起這個片段。她的高中記憶里，
陳默始終是一個模糊的背景人物，安靜得幾乎透明。"而且，"陳默繼續(xù)道，"你那么開朗，
朋友那么多，我...我不覺得你會對我這種人有興趣。""你這種人？"俞曉陽皺眉，
"你是什么'這種人'？""你知道的，"陳默聳聳肩，"無趣的書呆子，
除了做題什么都不會。"俞曉陽突然感到一陣心疼。
她想起日記里的一段話："今天你又和班里那群人一起吃午飯，笑得那么開心。
我坐在角落聽你們聊天，卻想不出任何能加入話題的句子。
有時候我覺得我們像是生活在平行世界，明明在同一間教室，卻隔著看不見的墻。""陳默，
"她直視著他的眼睛，"你知道我在日記里最常看到的是什么嗎？"陳默疑惑地?fù)u頭。
"是細(xì)節(jié)。"俞曉陽說，"你注意到我換了新發(fā)繩，發(fā)現(xiàn)我解不出題時會咬筆頭，
甚至記得我每次月考后必去校門口買奶茶...我最好的朋友周小雨都沒這么了解我。
"她從包里拿出日記本，
輕輕放在桌上："這些文字讓我看到了一個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俞曉陽。透過你的眼睛，
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的高中生活...這么美好。"陳默的眼睛亮了起來，
他伸手觸碰日記本的封面，
動作輕柔得像在撫摸什么珍寶："你真的...不覺得 creepy 嗎？
""Creepy？"俞曉陽笑了，"如果是陌生人這樣做可能有點奇怪，
但我們同學(xué)三年啊。只不過..."她歪著頭，"你為什么選擇用'R'署名？""哦，
那個。"陳默的嘴角微微上揚，"是'Rabbit'的縮寫。高一軍訓(xùn)第一天，
你扎了兩個小辮子，從后面看像兔子耳朵。我在心里就一直這么叫你了。
"俞曉陽瞪大眼睛："等等，
'今天Rabbit又遲到了'、'Rabbit在體育課上摔了一跤'...都是在說我？
"陳默點點頭，耳根又紅了。"天啊..."俞曉陽捂住嘴，卻掩不住笑意，
"這太可愛了吧！"氣氛突然輕松起來。他們聊起日記里記錄的種種片段，有些俞曉陽記得，
大部分她已經(jīng)遺忘，但在陳默的描述下，那些記憶又鮮活起來。"對了，
"俞曉陽突然想起什么，"平安夜那本書，你還留著嗎？
"陳默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哦，日記里寫了。"他猶豫片刻，"還留著。
其實...我每年都準(zhǔn)備了禮物，只是從來沒送出去過。""三年？三個禮物？
"俞曉陽瞪大眼睛。"嗯。"陳默低頭，"高一是一本書，高二是一條圍巾，
高三是一盒巧克力...都放在我書柜最上層。"俞曉陽突然站起身："走吧。""去哪？
"陳默困惑地抬頭。"去你家拿禮物啊！"俞曉陽理所當(dāng)然地說，"等了三年，
我總該收到一次吧？"陳默的家在一棟普通的居民樓里，兩室一廳，整潔但略顯冷清。
他解釋說父母都在外地工作，平時只有他和奶奶一起住，今天奶奶去親戚家了。"你等一下。
"陳默走進(jìn)臥室，不一會兒拿出三個包裝精美的盒子，"本來想...畢業(yè)后寄給你的。
"俞曉陽接過禮物，小心翼翼地拆開。第一年是一本《小王子》精裝版，
頁上寫著："給像B612星球上的玫瑰一樣獨特的你"；第二年是一條淺藍(lán)色的羊絨圍巾，
柔軟得像云朵；第三年是一盒進(jìn)口巧克力，標(biāo)簽顯示是她最喜歡的海鹽焦糖口味。
"這些..."俞曉陽的聲音有些哽咽，"你怎么知道我喜歡什么？""觀察。
"陳默輕聲說，
看電子版；藍(lán)色是你最常穿的顏色；至于巧克力...有次體育課我碰巧排在你后面買零食，
聽到你點這個口味。"俞曉陽拿起圍巾貼在臉上，聞到一絲淡淡的雪松香氣，
和陳默身上的味道一樣。一種奇異的溫暖在胸口擴散，她突然意識到，這個看似安靜的男孩，
有著世界上最細(xì)膩的心。"陳默，"她直視著他的眼睛，"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嗯。
""現(xiàn)在高中畢業(yè)了，你...還喜歡我嗎？"問題一出口，俞曉陽就后悔了自己的直白。
陳默明顯僵住了，眼鏡后的眼睛瞪大，嘴唇微微顫抖。房間里安靜得能聽見時鐘的滴答聲。
"我..."陳默深吸一口氣，"我不想給你壓力。
日記和禮物只是...想給自己的暗戀一個交代。
你不用覺得必須回應(yīng)什么...""我不是出于責(zé)任才問的。"俞曉陽打斷他，
"我只是...想知道答案。"陳默沉默了很久，最后輕輕點頭："喜歡。
可能比三年前更喜歡。"俞曉陽感到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席卷全身。
她想起日記最后一頁的話："無論你去往哪個城市，都祝你前程似錦。""你報的哪所大學(xué)？
"她突然問。"清華。"陳默回答，"物理系。""哦..."俞曉陽垂下眼睛。
她報的是南京大學(xué)，兩地相隔一千多公里。又是一陣沉默。窗外，
夕陽的余暉給房間鍍上一層金色。"俞曉陽，"陳默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堅定，
"我知道這可能太突然，但...你愿意和我試試看嗎？異地戀那種。"俞曉陽抬起頭，
看到陳默緊張又期待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你知道嗎？在發(fā)現(xiàn)這本日記前，
我從不相信有人會真心喜歡我這么久。""所以...？""所以，"俞曉陽向前一步，
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我想給這個寫了三年情書的男孩一個機會。
"陳默的眼睛亮了起來，像是夜空中突然被點亮的星星。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俞曉陽毫不猶豫地握住了它。在六月溫柔的夕陽里，兩個年輕人的手指第一次交纏在一起，
像是一個嶄新故事的開始。第3章 夏日的第一次俞曉陽盯著手機屏幕上的消息，
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明天有空嗎？我想帶你去個地方。」——陳默。
這是他們確定關(guān)系后的第三天，也是第一次正式約會。俞曉陽在床上打了個滾，
把臉埋進(jìn)枕頭里悶叫了一聲。十八年來第一次談戀愛，對象還是暗戀自己三年的同班同學(xué)，
這種劇情簡直像從漫畫里跳出來的。「有空！去哪？」她飛快地回復(fù)，又覺得顯得太急切，
趕緊補了個淡定的表情包。「暫時保密。上午十點，我去你家樓下接你？」「好啊，穿什么？
」「舒服的就行。記得帶防曬。」俞曉陽扔下手機，沖到衣柜前開始翻找。舒服的？
那牛仔褲配T恤？太隨便了。連衣裙？萬一是戶外活動不方便。她糾結(jié)了半小時，
最終選了一條牛仔短褲和淡黃色短袖襯衫，既活潑又不失可愛。第二天九點五十分，
俞曉陽已經(jīng)站在樓下等待。六月的陽光毫不吝嗇地灑下來，她瞇起眼睛，
用手在額前搭了個涼棚。遠(yuǎn)遠(yuǎn)地，一個熟悉的身影騎著自行車出現(xiàn)，
白T恤被風(fēng)吹得微微鼓起，像一面小小的帆。"早。"陳默在她面前停下，
額頭上沁出細(xì)密的汗珠。他今天戴了頂白色棒球帽，看起來比平時精神許多。
"我們要騎車去？"俞曉陽好奇地問。"嗯，地方不遠(yuǎn)。"陳默指了指后座，"我裝了坐墊，
應(yīng)該不會太難受。"俞曉陽小心翼翼地側(cè)坐上去，手不知道該扶哪里，
最后輕輕抓住了座墊兩側(cè)。陳默的背挺得筆直，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氣，
混合著一絲清爽的汗味。"坐穩(wěn)了嗎？"他問，聲音因為緊張而略顯僵硬。"嗯。
"自行車緩緩啟動，夏日的風(fēng)拂過臉頰，帶著溫?zé)岬幕ú菹恪Ｓ釙躁柕陌l(fā)絲被吹起，
有幾縷粘在了唇邊，她輕輕撥開，心跳隨著車輪的轉(zhuǎn)動而加速。穿過幾條街道，
周圍的建筑逐漸變得稀疏。俞曉陽認(rèn)出了這是往城郊方向的路。"我們?nèi)ツ陌。?/p>
"她忍不住問。"快到了。"陳默的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期待。拐過一個彎，
一片開闊的場地出現(xiàn)在眼前，五彩斑斕的游樂設(shè)施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俞曉陽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這是市郊的歡樂世界游樂園，高中時她和周小雨來過幾次，
但從沒想過會和陳默一起來。"你喜歡這里嗎？"停好車后，陳默有些忐忑地問，
"日記里寫你高三壓力大時，常和朋友來玩過山車。"俞曉陽心頭一熱。
她確實在去年冬天和周小雨來過兩次，沒想到連這種小事他都記得。"喜歡！"她用力點頭，
"但沒想到你會選這種地方...我以為你會帶我去圖書館或者什么安靜的書店。
"陳默的耳根微微發(fā)紅："我想嘗試...你喜歡的事情。
"這句話讓俞曉陽的心像被輕輕捏了一下。她突然意識到，這個約會陳默一定計劃了很久，
甚至可能預(yù)演過各種場景。想到這里，
她主動牽起了他的手："那今天我要帶你玩遍所有刺激的項目！
"陳默的手在她掌心里僵了一瞬，然后慢慢回握住她。他的手心有些潮濕，卻意外地溫暖。
游樂園里人聲鼎沸，五彩的氣球在空中飄蕩，甜膩的棉花糖香氣彌漫在空氣中。
俞曉陽拉著陳默直奔最顯眼的過山車，排隊時她興奮地描述著上次乘坐的感受，
陳默安靜地聽著，時不時點頭。"你坐過過山車嗎？"快排到時，俞曉陽突然問。
陳默誠實地?fù)u頭："沒有。我...有點恐高。""什么？"俞曉陽瞪大眼睛，
"那你還要來？""因為你想來。"陳默簡單地說，眼神卻無比認(rèn)真。
過山車緩緩爬升到最高點，俞曉陽興奮地高舉雙手，轉(zhuǎn)頭看向身旁的陳默——他臉色發(fā)白，
雙手死死抓著安全杠，眼睛緊閉。"陳默！睜開眼睛！風(fēng)景超棒的！"她在呼嘯的風(fēng)中大喊。
陳默搖搖頭，嘴唇抿成一條線。俞曉陽突然伸手覆在他緊握的手上，感覺到他的顫抖。
"看著我，"她湊近他耳邊，"我在這里。"奇跡般地，陳默睜開了眼睛。
在急速下墜的瞬間，他們的目光相遇了。俞曉陽看到那雙平時沉靜如水的眼睛里，
此刻盛滿了恐懼、信任和某種更深的東西。過山車沖入最低點時，她大聲笑了起來，
而陳默的嘴角也微微上揚，盡管他的臉色依然蒼白。下車后，陳默的腿明顯有些發(fā)軟。
俞曉陽扶他在長椅上坐下，買了瓶冰水貼在他額頭上。"還好嗎？"她有些內(nèi)疚地問。
陳默深吸一口氣，居然笑了："比想象中...刺激。""要不我們玩點溫和的？
"俞曉陽提議。"不，"陳默搖頭，"我想體驗?zāi)愕氖澜纭Ｏ乱徽救ツ模?/p>
"那天他們幾乎玩遍了游樂園所有項目。陳默在鬼屋里全程保持冷靜分析的態(tài)度，
指出各處機關(guān)設(shè)置；在旋轉(zhuǎn)木馬上，他堅持站在旁邊給俞曉陽拍照，
說自己"不適合這種夢幻場景"；而在射擊游戲攤位前，他意外展現(xiàn)出精準(zhǔn)的槍法，
為俞曉陽贏了一個巨大的兔子玩偶。"你居然這么厲害！
"俞曉陽抱著幾乎和她一樣高的玩偶，驚訝地說。
陳默難得地露出自豪的表情："物理好的話，計算彈道和拋物線不是難事。"傍晚，
他們坐在摩天輪里，隨著艙體緩緩上升，整座城市在腳下展開。夕陽將云層染成金紅色，
美得令人屏息。"今天開心嗎？"俞曉陽問，手指無意識地繞著兔子玩偶的耳朵。
陳默點點頭，目光落在遠(yuǎn)處的地平線上："很開心。雖然過山車還是...很可怕。
""那你為什么還要坐？""因為，"陳默轉(zhuǎn)向她，夕陽的余暉在他眼鏡上投下溫暖的光暈，
"看到你開心的樣子，值得。"俞曉陽感到心臟漏跳了一拍。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