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結婚七周年紀念日，老婆在陪著別的男人。
我守著一桌菜品等她到天明，卻只等到她情夫的一張挑釁照。
照片里兩人睡在一張床上，舉止親密至極。
我關掉手機，在心中默數著時間，等著老婆的道歉。
果然，不出一個小時，消息框中彈出老婆發來的三個字。
“對不起。”
可她不知道，再收集三句對不起，我就能徹底離開她......
·
我一晚沒睡，第二天一早熱搜就爆了。
“爆！泊光集團女總裁疑似出軌！”
“我去，渣男賤女能不能去死啊！”
帖子里附上的照片，正好是昨晚蘇楷發我的那張。
還沒等我捋清楚事情的脈絡，門就被人拍得震天響，開門一看，是周雪寧回來了，身邊還陪著一個蘇楷。
“沈封，那個帖子是你發的吧？不就是昨晚沒回來嗎，你至于這樣小題大做害我嗎？”
我深吸一口氣，“我以為，你會先給我一個解釋，關于那張照片。”
周雪寧眼神躲閃了幾秒，“昨晚，我和蘇楷只是一起吃了個飯，他后來跟我解釋了，說發那張照片給你，只是怕你擔心我。”
“而且我發短信跟你道過歉了，你不該一時沖動，做出這樣的事情，你這是在引導網暴你知道嗎？”
我氣笑了，“你就那么篤定這件事是我干的？”
“不是你還能是誰？”蘇楷搶著說道，“那張照片我只發給你了一個人，只能是你干的！”
我轉頭看向周雪寧，“你也是這么想我的？”
她避而不答，“沈封，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這件事已經嚴重影響公司了。”
“你盡快把圖片和帖子都刪了，然后開發布會做一個澄清，等你把所有事情都解決好了，我們再聊。”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我再說最后一遍，這件事不是我做的。”
顯然周雪寧不信我，“隨便你怎么說吧，但事情要盡快給我解決了。”
隨后砰的一聲，她拉著蘇楷摔門離去。
我揉了揉太陽穴，腦瓜子嗡嗡的疼。
跟周雪寧在一起的這幾年，永遠沒有對錯，只有我不停在收拾的爛攤子。
早兩年她需要我幫忙的時候，還愿意敷衍的跟我親近。
現在更是連裝都懶得裝一下了。
我看了眼消息框里無數句敷衍的對不起，已經是第97次了......
沒人知道，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大妖，百年前的周雪寧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欠了她一段因果，這才有了今生的緣分。
我本想以此生報恩，讓上仙拿走我的所有妖力，把我化作平凡人跟她生活。
起初我們是真的快樂過，但自從蘇楷出現后，周雪寧對我的態度越來越冷淡，甚至惡劣起來。
有一次她為了跟蘇楷打賭，不惜誆騙我去雨林找她，雨林發生泥石流我差點被活埋，最后被救出來，她只用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打發了我。
這樣的事情不勝枚舉，我被折磨得心力交瘁。
就在我不堪忍耐時，上仙告訴我，我只需攢夠周雪寧的一百句對不起，即可結束這段因果，做回大妖，回到我的世界。
除去今天早上的那句對不起，還有三次，我就能徹底離開周雪寧。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門外猛烈的擊打聲和吵鬧聲弄醒了。
我精疲力竭，拖著步子去開門。
可還沒等我看清楚門外是誰，幾個雞蛋就砸上了我的頭。
“傻逼，還網暴別人，你才該死啊！”
可還沒等我看清楚來人，他們就跑得無影無蹤。
我當即就關上了門，掏出手機，“是110嗎？我要報警。有人試圖私闖民宅并襲擊我，嚴重威脅了我的人身安全。”
收到警車出動的消息，我才有時間來打理自己身上的蛋液，順便理清楚這一切是怎么回事。
不用說，外面的那群人肯定肯定跟蘇楷有關系。
翻開熱搜我才知道，原來蘇楷正在網上直播賣慘，說出軌的事情是我故意帶節奏，惡意造謠誣蔑他。
網上的言論也愈發惡毒刻薄，可從始至終，周雪寧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直播間里他雖然對我的身份含糊其辭，可工作信息家庭住址他卻隱晦的暗示出來。
有心人一扒就知道是我。
很好，開直播間對他人惡意誹謗，并泄露他人隱私，現在我又多了一條需要警察出警的理由了。
我面無表情的對蘇楷的直播間提交了舉報。
很快，我，蘇楷，還有周雪寧，就再次見面了。
只是這次見面的地點，在警察局。
“各位，經過我們的調查，最初那個檢舉周雪寧女士出軌的帖子，發出的IP地址是云泊酒店。”
正是那晚他們睡在一起的酒店。
周雪寧不可置信的看著蘇楷，“你，蘇楷，這件事是你做的？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蘇楷驚慌道，“不是的，雪寧，對不起，我......我只是......”
還沒說出個所以然，蘇楷當即就跑了出去。
周雪寧一看他這副樣子就不忍責怪了。
連警察想去追他，都被周雪寧攔下了。“這件事，我替他擔責吧。”
她轉頭看向我，“好了沈封，這件事大家都不想鬧到這個地步，蘇楷也不是有心的，你就原諒這一次吧。”
“我代替他向你道歉。”
我的心徹底沉下去了，沒想到在證據如此確鑿的情況下，她還要維護蘇楷。
她雖然口口聲聲說著要向我道歉，可是從她的眼神中，我沒有看出半分的歉意。
似乎對我道歉說對不起，對她而言只是一個常用又便捷的口頭禪。
或許對她而言，我們之間的七年已經夠長了，長到她可以篤定，無論她對我做什么，我都不會離開她。
我定定地看著她，“所以，你又要對我說對不起了嗎？”
她愧疚的看著我，“對不起。”
這樣意料之中的回答，卻叫我徹底死心了。
我在心里默默數著，還有兩次。
我對著她苦笑，“周雪寧，還有兩次，我就能徹底離開了。”
她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我，不過此刻的她，有比追究這個更重要的事情。
還沒等我回應她的道歉，她轉頭就出去追上了蘇楷。
徒留我一個人，在警局的筆錄上簽字。
警方隨機在網上發出了警情通報。
被蘇楷這一出自導自演愚弄了的網友受不了了，開始罵他。
輿論沒鬧上兩天，蘇楷就準備上了新花樣。
“沈封，華陽中心醫院，住院部七樓，快來！”
我揉了揉太陽穴，周雪寧發這樣的消息給我，肯定是蘇楷又出事了。
打開熱搜，果不其然，榜一就是蘇楷吞安眠藥自殺的詞條。
我有預感，今日的事情恐怕不會善了，周雪寧必定不舍得叫蘇楷受苦，那最后必然是我去做這個替罪羊。
這些年來，這樣的事情沒少發生。
可為了盡快結束因果，我必須要去。
趕到醫院，我一眼就看見了在手術室門口焦急等待的周雪寧。
她疾步走向醫生，“怎么樣？”
“好在病人吞下的安眠藥劑量不大，送來得也及時，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再住院觀察兩天，沒事就可以出院了。”
周雪寧壓了壓火氣，低聲對我道，“上次的事情我已經替蘇楷道過歉了，而且他后來也跟我解釋了，如今他被人網暴成這樣，抑郁得都要自殺了！你就別揪著這些事不放了。”
接下來她提出的要求，讓我無比震驚。
“你的意思是，你為了幫蘇楷擺平網上的輿論，要跟我離婚？”
我瞪大了眼睛，臉上全是不可置信。
周雪寧歉疚地看著我，“沈封，對不起。”
倒數第二句對不起，就這么被她輕飄飄地說了出來。
不待我開口，她又急忙道：
“這只是權宜之計，現在網上的言論那么過分，你知不知道，就在昨天，蘇楷一個人爬上了醫院的天臺，要不是護工在病房沒找到人發現不對勁，蘇楷差點就要跳下去了！你就那么狠心，眼睜睜看著他去死嗎？”
我聽見自己冷靜的聲音，“這不可能，我不答應。”
“周雪寧，我沒你那么隨便，婚姻對我來說，很正式。我決不接受自己的婚姻成為兒戲。”
那次我跟周雪寧鬧得不歡而散。
我強迫自己將這段時間的糟心事都甩出大腦。
明天就是華爾杯設計大賽的頒獎了，頒獎結束后會有一段采訪，這是我接觸大師級設計師的好機會，我必須好好準備。
可我萬沒有想到，我期待已久的頒獎典禮，會以那樣狼狽的場景收尾。
眼看我的作品名稱已經被打在了公屏上，我端正心態，露出一個合宜的微笑，邁步準備上臺。
“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熱烈祝賀第三十六屆華爾杯金獎的獲得者——蘇楷先生！恭喜！”
我像是被人施法定在了原地一樣，那一步怎么也邁不出去了。
我的思緒已經飄飛，整個人渾渾噩噩。
最后，我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是如何離開大樓的。
等我回過神來，我已經出現在了周雪寧面前。
“那個獎項，是不是你運作的？”
周雪寧一怔，想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你是說那個什么設計比賽？”
“那個獎項蘇楷之前準備好久了，你這么多年得了那么多獎，偶爾讓一個出去，也不是什么什么大事吧？”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讓一個出去？周雪寧，你是覺得那些獎項是大白菜嗎？隨便讓出去？”
“你說他準備很久了不容易，那我呢？你知道我準備了多少年嗎？我這么多年付出的努力就可以隨便被忽視？”
“況且，這不是讓不讓的事情，他這是抄襲！”
周雪寧不耐煩地抬起眼眸，“你胡說什么？”
“怎么就抄襲了？你這段時間把蘇楷折騰成什么樣子了？你都快要逼死他了！讓他得一個獎安慰一下也無可厚非，你至于這樣斤斤計較？”
“我逼死了他？要不是他做幺蛾子，至于落到如今這個下場？他這分明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夠了！”
周雪寧眉目噴火一般怒視著我，“沈封，你別太過分了。”
“現在，立刻滾出去。我不想再跟你聊這件事了。”
我心如死灰。
一個人飄蕩在街上，翻出手機，上面是周雪寧最后一句消息，“離婚的事情，你再考慮考慮。”
我看見自己冷漠地在屏幕上打出一行字，“好，我同意離婚了。”
三分鐘后，手機再度亮起。
對話框赫然是三個熟悉至極的字，“對不起。”
看到這三個字的時候，我腦海里似乎聽見了多年鐐銬轟然解開的聲音。
第一百次對不起，我終于等到了。
我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舒暢和自由。
現在，因果既斷，塵埃落定。
如今只等一個契機，消除我作為沈封存在與這個世界的一切痕跡，我就可以徹底飛升成仙，遠離塵世了。
和我離婚后，周雪寧很快就和蘇楷領了證。
沒過多久，他們的婚禮如期舉行。
當時確定婚禮流程的時候，蘇楷為了拍出片的照片，特意定了海邊婚禮。
海面波光粼粼，風平浪靜，一片祥和。
周雪寧看見我出現在婚禮現場的瞬間，眼神流露出了幾分驚訝。
很快，人流如織，賓客都來得差不多了。
在巨大的煙火中，婚禮開始，司儀入場，隨之婚禮進行曲柔和悅耳的曲調響起。
我站上了自己精心挑選的高地，看著他們在司儀和萬千觀眾的祝福下宣誓。
“下面有請新娘新郎交換戒指！”
當他們為雙方的無名指套上婚戒時，這場婚禮也無疑到了最高潮的階段。
他們低頭熱情地深吻，現場掌聲雷動。
所有人都在為眼前這對佳偶天成的新人送上最誠摯的祝福。
除了我。
對我而言，一切都將會在今天，做一個徹底的了斷。
我的所有目的中，絕不包括祝福他們白頭到老。
電光火石之間，周雪寧似乎是感覺到了什么，她猛然抬頭望向我。
當看見我所站之處的時候，臉色陡然變得煞白。
因為此時，只要我的腳往外再邁出一步，我整個人都將被吞噬在海浪之中。
確保她看見了我后，我朝著她粲然一笑。
隨后，我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跳入了大海，巨大的海浪瞬間將我淹沒。
身后，是無數人慌亂的呼救聲，“有人跳海了！”
在我意識徹底消散地最后一刻，我似乎看見了周雪寧躍入水中的身影。
隨即，天氣驟變，本來萬里無云的天空陡然陰沉了下來，閃電從天而降，撕裂天空，轟然的雷鳴緊接著跟上——雷劫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