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遠雙眼通紅，眼角瞪得快要裂開。
他想起來了，自己的確是與我換骨后，才修行日進，修成半步仙體的。
他當時把天生劍骨給我，自以為是為了救我，卻不想自己也因為得了天大的機緣。
顧寧遠眼角突然墜下淚來。
“剜心頭血時，你痛嗎？”
那是心頭血，怎會不痛？
我只是冷冷看著他，“我忘了。”
飛沙走石，地動山搖，顧寧遠根本站起來。
卻爬也要向我爬過來，“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求你……你明明都肯為我剜血，你我明明還有一世情緣，你不能走！你不能走！”
“太晚了?！?/p>
我勾了勾手。
靈貓尸體從地上升起，被我抱在懷里。
我正想要飛升離去。
“等等！”顧寧遠跪在地上，雙手向天，拼命地祈求，“你一直在庇護著青玄宗。如今，青玄宗毀了，你也一定舍不得，對不對？他們也曾叫你一聲大師姐啊！”
我看著周圍慘叫求饒的弟子們。
冷冷一笑。
“他們本就得了鎮山大陣的庇護才堪堪可以成才，沒了我的靈力加持，他們只是庸才。”
有弟子被滾落的山石砸到在地，滿頭是血，生死不知。
顧寧遠大喊：“不救他們，他們會死的！”
“與我何干？”我冷冷皺眉，“他們傷了靈貓性命，自然要以命相抵，這很公平?！?/p>
顧寧遠徹底癱坐在地，“你……你變了。你從前不會如此，你最是溫柔，最是善解人意……”
他狀似瘋魔，喉間氣血翻涌，一片腥甜。
明明是耳鬢廝磨的枕邊人，為何轉眼就高如天上的月亮，拼盡全力也碰不到一片衣角。
“你不要走……”顧寧遠滿臉是淚，又哭又笑。
一旁的方沁兒雖然癱倒在地，卻到底還剩一口氣，掙扎著想要爬走。
都是他們自己的因果，我再懶得看這一出鬧劇。
轉身欲走。
突地方沁兒一聲慘叫。
我看過去，發現她竟被顧寧遠拿著斷了的劍，生生剖開了地肚子！
老鼠精生命力縱然再頑強也受不得這一擊。她雙腿拼命地蹬踹，身子痙攣顫抖，口中吐出血沫。
顧寧遠卻一眼都不看她，一雙手在她傷口里亂掏。
終于，他血淋淋的雙手，舉起那顆靈貓內丹，向我笑著：“給你，我還給你。求求你，不要走，不要離開青玄宗，不要離開我。”
一旁的方沁兒受盡了折磨，終于慢慢閉上了眼睛。
臨死前，她眼前走馬燈一般。
最初有靈識，是偷吃了神像前的燈油。
那時候，她還只是小小的老鼠，吃力地后腿蹬地站起來，還不及燈臺高。
高高在上的神女相，那樣莊嚴，那樣美。
好想……好想和她一樣……
卻沒想到，一念走岔，百年修行毀于一旦。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