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就出門去了康復中心。
“阿妍,隊里訓練實在是走不開?!?/p>
“你喜歡的那套婚紗已經(jīng)做好了,我下午帶你去試試好不好?”
彼時我正大汗淋漓地摔倒在墊子上,竭力與腿上的這副假肢相配合。
復建真的很疼,疼的滿頭大汗、疼得渾身沒有力氣、疼得暴躁、沉默、麻木。
摔倒堆疊摔倒,挫敗感像積木般壘得比輪椅上的我還要高。
我還記得剛剛失去雙腿時,缺失的部分每天都像刀割、錐鑿,一舉一動都要倒吸一口涼氣。
可比疼痛更難忍受的,是周圍人同情的目光。
我無法站立、無法蹦跳、甚至無法自行上廁所。
我仍記得自己趴在地板上,面前是潔白的馬桶,我卻只能任由渾濁的尿液弄濕我的褲子,留下一灘黃漬。
當時的我羞憤地幾乎想要了結(jié)自己,直到杜潯一腳踹開廁所的門,眼眶紅紅地抱著我:
“沒事的,妍妍,還有我在,我會做你的腿。”
“我一直都在?!?/p>
可他口中的一直,也不過短短六年。
思緒回流,我默默地打了個“好”,又咬牙站了起來。
任何人都不值得依賴,能讓我站起來的只有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