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片居民區小院的面積、房屋老舊程度并不完全相同,看得出來有一部分房子是逐漸擴建起來的,小巷也不是一條直路通到頭,曲里拐彎。
欒和平家在一個巷子拐角處,只有一側挨著鄰居院子,另一邊緊挨著高高的圍墻,拐過去又是一長排的平房院落。
從外面看,這個院子似乎比剛才路過的大部分院子都小一點,有翻新的痕跡,大門上的斑駁都比別的院落少,圍墻上露出的紅磚成色還有幾分新。
欒和平打開門鎖,推門進去。
林玉琲腳步遲疑了一瞬,還是跟了上去。
院子整體面積確實比其他院兒小,但里頭沒人,院子里也沒堆放太多雜物,反而顯得比她剛才看到的那些都寬敞。
跟林玉琲猜測的一樣,這院子顯然是獨門獨戶,就住了欒和平一個人。
說不上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這小院兒也是三合院的格局,正對大門的是正房幾間屋子。
東西廂房不太一樣,東廂房從外頭看是一整間屋子,西廂卻是隔開的兩個。
挨著正房的是一個小單間,隔開一點兒,有一個很簡陋,約莫只有一兩平米的小房子,沒有門,掛了個竹簾。
院子右側,有一棵挺大的樹,看著有點兒像枇杷樹,林玉琲不是很確定。
距離大樹一兩米的地方,有一個水泥砌的池子,連著個管子,還有一個把手,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靠近東廂房的那邊,一側有一個水龍頭。
院子一角還放著個木樁子,像林玉琲在電影里看過的,那種練功打拳的木樁。
一眼掃過,大致是這些東西,畢竟是別人家,林玉琲沒好細看。
“來。”欒和平引著她先進正房,打開大門是個客廳。
外頭的院子沒鋪水泥,屋里頭卻鋪了,客廳里也很空蕩,八仙桌,幾個長條凳,開水瓶放在桌上,其他也沒什么。
客廳左右都有門,原本是兩個臥室,左邊臥室靠近鄰居家院子,就隔著一堵墻,右邊則挨著圍墻。
欒和平的臥室是右邊那間,他先領著林玉琲去看了右邊臥室。
他的臥室還挺干凈,一樣沒什么東西,除了床、衣柜,一個大書桌,其他零碎物件,沒其他東西。
床上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屋里也沒什么異味。
林玉琲看出他的意思,輕聲道:“左邊是客房嗎?我睡那間可不可以?”
欒和平沒答,示意林玉琲跟他去另一邊臥室。
房門打開,這間屋子明顯沒欒和平的臥室寬敞,被子也疊著,松松垮垮的,像是睡覺的人沒耐心,隨便敷衍著疊起來,有個差不多形狀就行了。
“這間是客房,程軍還有我另外幾個朋友,偶爾會住一晚。”
他這才回復林玉琲上一個問題:“你要是想睡這間屋子,用我的床褥,這床上的沒洗過。”
林玉琲:“……”
“我的前幾天才換洗。”欒和平補充。
“不用了。”
林玉琲沒有追問,有沒有換洗的被褥,欒和平不說,她再追問有什么意思。
寄人籬下,就得聽人家的。
兩人又回到欒和平臥室,他領著她去看門后的插銷,這東西他基本沒用上,但告訴女孩兒,或許會讓她安心一點吧。
林玉琲領會到他的好意,最起碼現在,這個男人雖然展現出了壓迫感,但又留了幾分余地。
又去屋外,欒和平給林玉琲介紹了一下院子里其他屋子。
東廂是廚房和一個儲物間,儲物間從廚房進,有一個內門,所以外部看是連著一起的。
西廂則分別是雜物房和廁所。
對,那個帶竹簾的,就是廁所。
林玉琲從沒見過的旱廁,今天終于見到了。
幸好欒和平只在門口給她指了一下,沒帶她進去參觀。
都介紹完了,人也沒走,在林玉琲眼皮子底下開始干活。
先燒水,燒水得燒爐子,燒爐子得燃煤球。
欒和平讓林玉琲在家等著,用燒火鉗夾了一塊煤球出去,沒一會兒回來,火鉗上的煤球已經成了一個燒了一半的。
把這個煤球放在最下面,上面再添兩塊新的。
林玉琲眼也不錯的看著,這些都是她沒見過的,說不得以后就會成為她需要學習的生活經驗。
讓煤爐子燒著,欒和平去接了一壺水,接的是自來水。
把燒水壺放到爐子上燒著,欒和平說:“燒點兒熱水,你晚上用。”
林玉琲輕聲道謝,除了“謝謝”,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別的話。
等著水燒開,欒和平也沒閑著,他去臥室找了個小藥瓶出來,讓林玉琲坐下。
“傷藥,給你腳涂一下。”
林玉琲連連搖頭,悄然紅了臉:“謝謝,不用了。”
欒和平:“抹點兒藥,好得快。”
林玉琲還是搖頭,她還沒洗腳呢!
穿著涼拖走了那么多地兒……
欒和平多精的人,很快明白了女孩的心思,垂眼遮住笑意,把藥瓶遞過去:“想用了自己擦一下。”
又去把面盆、腳盆都取出來,用剛燒的開水燙了一遍,把家里兩個開水瓶都灌滿了。
“倒水的時候小心一點兒,有點兒滿,別燙著。”像叮囑小孩兒一樣不放心。
說完又懊惱,灌那么滿做什么。
但水少了,又擔心她不夠用。
把手電筒放到床頭,隨手能取用的地方。
“晚上起夜記得打手電。”
林玉琲思索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廁所沒燈!
打著手電筒上廁所,真是稀奇的經歷。
什么都弄好了,卻還是不放心,欒和平磨磨蹭蹭,直到再也沒什么可說的了,才干巴巴道:“我走了。”
林玉琲差點兒吐口而出“明天見”。
話到嘴邊咽了回去,這樣說顯得太迫不及待攆人了。
按照實際情況,有一間空著的客房,欒和平大可不必離開自己家,但林玉琲也說不出挽留的話。
她有點兒害怕。
“路上小心。”
女孩兒聲音軟軟的,男人冷硬的眉眼也漸漸變得柔和。
“明天見。”還是說出口了。
欒和平輕輕笑了一下:“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