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燭夜,我跪在床前伺候夫君和我貼身婢女圓房。
他們一夜笙歌,我染了風寒昏厥。
醒來被告知,父皇中毒危在旦夕。
我跪求傅景琛,“求求你,救救我父皇,你有最好的醫術。”
他冷哼一聲,滿眼憤怒,“白芷公主,五年前我娘親撞破你奸情,你殺了她和她肚腹的胎兒時。”
“沒想過報應?”
父皇死了。
之后一年,他和婢女夜夜笙歌,我一次次聽到親人意外離世,包括三歲的小妹。
我求他殺了我,他卻刨開我的小腹,塞入婢女誕下的死胎。
“惡女滋生亡靈,你做的孽,用身體來還。”
可為什么我要死了,他卻哭著求我活下去?
1
“公主不要怪我,我也是為公主好,畢竟公主不能有孕。”
婢女秋月滿臉得意,看著我隆起的腹部。
里面是她生下的死胎。
是傅景琛親自刨開我的肚腹,把死胎塞進我肚里,說我是最惡毒的女人,可以滋養亡靈。
讓這個被我害死的孩子,可以順利超度投胎。
溢出的血,染紅衣裳。
我臉色慘白如鬼,卻平靜說,“還不是拜你所賜。”
一年前,洞房花燭夜。
駙馬傅景琛罰我跪著,伺候他和秋月圓房。
他們一夜笙歌,我淚流滿面。
次日,我染了風寒。
等我再睜眼,得知父皇中毒,危在旦夕。
我求傅景琛出手相救,卻被她以為我勾引傅景琛。
父皇死那天,我被秋月灌了致死量紅花,致終身不孕。可她勾著下巴嘲諷,“公主還真是命硬呢。”
這一年,傅景琛和秋月如膠似漆,夜夜笙歌。
而我屋里的牌位,多了一個又一個。
直到前幾天,我聽聞三歲的小妹溺水而亡。
我再也撐不住,去求傅景琛殺了我。
他怨恨我不檢點,被他娘親撞破奸情就處死他娘親,還害死他未出生的幺妹。
前幾天,還惡毒下藥的讓秋月流產,生下死胎。
就讓仆人按住我,割開我衣服,讓我暴露在家仆眼中。
我看著他們垂涎的眼神,只苦苦哀求,“傅景琛,求求你放開我。”
他不語,強行刨開我肚腹,塞進死胎。
“你做的惡,你來還。”
我沒解釋,因為不論我說什么,他根本不信。
他只相信秋月。
秋月尖銳的指甲戳進肉縫,打斷我的回憶。
她惡狠狠的說,“你這個賤人,為什么還不死?”
我疼得一哆嗦,用力推開她。
“啊!”
她尖叫一聲,滾進水池,恰巧被歸來的傅景琛看見。
傅景琛臉色一沉,一腳將我踹倒在地。
“白芷,秋月有一絲一毫受傷,我讓你百倍奉還。”
壓下口中的鐵銹味,我伏在地上忍著肚子被撞疼的痛楚,看著不會下水的傅景琛跳進水中。
一炷香后,他拼死撈起秋月。
等秋月緩緩睜開眼睛,她神色一變,又要跳進水池。
“我娘親的遺物沒了,阿琛!”
“你不要攔著我,讓我下去。”
“那是我娘親唯一的遺物呀,我最后的念想了。”
傅景琛抱住濕漉漉的秋月,“小月乖,你再下水會生病的。”
他轉頭鄙夷看著我,“既然是公主做的,就公主去撈吧。”
“不要!”
我剛被塞進死胎,如今正值初冬,被丟下水會死的。
“傅景琛,不是我,我……咕嚕咕嚕”
他一腳將我踢進水中,“撈不到,不許上來。”
話落,傅景琛心疼得抱著秋月離開。
我則泡在冰冷的池水中,遍體生寒。
秋月得意挑眉,無聲說,“公主,沒有遺物,我瞎編的。”
“你可仔仔細細找呀!”
2
我在水池泡了三個時辰,也找不到莫須有的遺物。
狼狽爬在岸邊,我凍得渾身顫抖,又咽下一大口血。
不等我喘口氣,被一腳踹進水里。
家仆滿眼鄙夷,“駙馬爺可吩咐了,找不到不許出來。”
“果然是賤女人,還想勾引我呢,可惜我嫌棄臟!”
臟!
想起我的洞房花燭夜。
那晚,傅景琛挑起紅蓋頭,我以為會是共飲合巹酒。
他卻冷聲說,“臟!”
罵我人盡可夫,貴為公主,卻是個千人枕萬人壓的蕩婦。
在我呆愣中,他抱著一旁的秋月跌在床上。
木床晃動,秋月的呻吟傳入耳中。
我跌坐在地,望著傅景琛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冷水淹沒口鼻,我昏了過去。
迷糊中,隱約聽到傅景琛的聲音。
“傻站著看什么,還不趕緊去給公主熬藥?那個踹人的家仆拖出去處死。”
許久,我又聽不到聲音。
只覺得一雙大手扣上我的手腕,語氣憐惜哀怨,“為什么是你殺我娘親?”
我沒有殺你娘親!
可是,你根本不信我的話。
再睜眼,我急切的尋找傅景琛,想告訴他,我也不知他娘親為什么手里握著我的簪子,死在我宮中。
沒找到傅景琛,卻看到一臉憤恨的秋月。
她尖銳的指甲掐著我下巴,“公主好手段,駙馬侍疾,還親自開藥方熬藥,你很得意吧。”
“只有你死了,才不會勾引男人。”
丫鬟把藥粉倒入湯藥中,要灌進我肚腹。
我拼命掙扎,秋月打了我一巴掌,捏著我下巴把藥灌進去。
灼燒腐蝕著我的喉嚨,我痛苦嘶吼。
半盞茶后,卻只能無聲吶喊。
我被毒啞了。
“公主,我特意找的毒藥,除了變成啞巴,和平常無異。七日后,你便命喪黃泉!”
看著滿臉得意的秋月,我撲過去,卻不知她從懷中掏出匕首,握著我的手,狠狠刺入她胸腔。
“啊,阿琛,救我!”
“我只是想安慰公主,她卻……卻要殺我……”
秋月昏死過去。
傅景琛將我推開,一把抱起秋月,死死瞪著我,“白芷,我就不該留你一條賤命。”
“你自生自滅吧!”
他起身要走,我爬過去拽住他的褲腳,想問問他究竟有沒有愛過我?
相識三年,成婚一年,他哪怕有一點點愛過我?
可傅景琛看著面色慘白的秋月,一腳踢開我的手,倉皇離開。
想到那個為什么是你的聲音,我覺得自己聽錯了。
傅景琛,怎么可能愛我?
他恨不得殺了我。
我是殺了他娘親和未出成幺妹的“兇手”呀。
幾日后,聽丫鬟說夫人搶救過來了,說駙馬爺很盡心,什么天山雪蓮,千年人參不要錢似的送到夫人屋中。
她們丟下硬梆梆的饅頭,和發霉的餿飯。
還說三日后,駙馬爺要休妻娶秋月夫人。
笑著問我這個不知廉恥,殺人兇手的公主,怎么有臉做正妻之位?
說不把我浸豬籠就是對我莫大的恩賜。
我嘔出一口血,冷得渾身發抖。
她們皺眉嫌晦氣,離開。
我剛拿起饅頭,一個笑著猥瑣的家仆闖了進來。
他賊眉鼠眼盯著我胸口,“駙馬爺不要你了,那就讓我來開開葷。”
“賤女人,等我來讓你欲死欲仙吧。”
3
他將我壓在身下,撕拉一聲撕碎我的衣服,也不嫌棄染著血跡隆起的肚腹,惡臭的嘴親了過來。
我拿起饅頭狠狠打在他頭上。
家仆額頭流血,掐住我脖子。
“瑪德,小賤人,老子肯上你是你的福分。一個下爛貨還敢打老子,我……”
“你什么?”
家仆看著趕來的傅景琛,嚇得跪地求饒。
“駙馬爺對不起,都是公主勾引我的。她說睡一次只要一張餅,求駙馬爺饒了我。”
見傅景琛不信,家仆掏出懷中的發面餅。
還帶出一個不知從哪偷的,我的紅色鴛鴦肚兜。
傅景琛呆愣片刻,冷冷丟下一個字:滾。
家仆滾了。
傅景琛狠狠掐住我脖子,“好呀,堂堂公主為了一張餅就勾引男人,真是讓我開了眼。”
“什么餅,只是給你的淫蕩找借口。”
“偌大的公主府,能缺你一口吃的?”
他看不到桌上的餿飯,看不到掉在地上硬梆梆的饅頭,看不到我的虛弱。
只看到我欲求不滿,勾引家仆。
可傅景琛,我還是處子之身呀。
我笑了笑。
如今啞了,他說什么,便是什么吧。
見我不答,他嫌臟的推開我,“你還真是一個蕩婦,我早就該休了你。”
他扔下一張紙離開,上面寫著休妻。
“昨日你傷秋月,我會讓你付出代價。公主,滾吧!”
見傅景琛眼中的厭惡,拿起休書,自嘲一笑。
代價?
我還有可以失去的嗎?
回到屋中,看著一灘血污,我閉上眼。
那是我最寵愛的小貍奴。
卻被剝皮剔骨,丟棄在地。
傅景琛真的狠。
我將一團血糊小貍奴捧在手中,它也是沒福氣的,跟了我這樣一個主子。
連九條命都沒保住它。
恍惚中,我好似看到傅景琛小心翼翼捧著小貍奴,“它如你一般可愛,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一輩子,只是短短四年。
將小貍奴塞進懷中,抬頭卻看到原本滿滿當當的牌位空無一物。
我臉色一白,轉頭去秋月院中。
她懶散地躺在木椅上,手中把玩著一塊染血的白色皮毛。
正是小貍奴被剝下的皮。
而一旁的家仆正在燒火,一刀刀劈下去的,竟是我親人的牌位。
我惡狠狠地盯著秋月,她莞爾一笑。
“阿琛真好,我說看那個畜生不吉利,他就扒了小畜生的皮。”
“我說道長算卦,家中供奉牌位損我壽命,阿琛當即就交代仆人劈開燒了。”
“公主呀,你說我先劈那一塊呢?是你父皇,還是你母后呢?”
我狠狠攥著手指,死死咬著牙,想質問她究竟想要什么?
傅景琛已經休了我,我也命不久矣。
秋月,還想如何?
“跪下求我,我就給你這些晦氣的玩意。”
見她作勢要把父皇的牌位丟進火中,我撲通跪在她面前。
求你。
可我啞了,說不出話。
只能一遍遍磕頭,磕到頭破血流。
秋月慢悠悠站起,一步步來到我面前,拿著父皇的牌位扇在我臉上。
血從嘴邊流下。
她反手把排位丟在火中。
我顧不上其他,撲倒火旁,要搶牌位,就被家仆死死按住。
秋月抬腳揣在我肚子上,撕裂的傷口讓我悶哼一聲。
“出府可以,我的孩子留下。”
4
在我凄慘的啊啊聲中,肚腹又一次被開膛破肚。
那個死嬰被取出。
她一刀砍在孩子脖頸,小小的頭掉在地上。
秋月嫌棄的看了一眼,示意家仆把一分為二的死嬰拿走。
“拿去給阿琛,就說公主不同意被休,自己刨出來砍了孩子,只為讓我孩子不能投胎轉世。”
我躺在一灘血水中,猜測傅景琛得知后的表情。
許是憤恨,許是暴怒。
又說一句,我這個人真該死。
或許,會刺我一劍,送我歸西。
秋月看著遍體鱗傷的我,一腳狠狠踩住我的手指。
用力,碾壓。
我兩眼發黑,幾乎暈厥。
又被一盆冷水潑醒,秋月低頭湊在我耳邊,小聲說,“公主,阿琛的娘親是我殺的。誰讓她不長眼,撞破我的好事。”
“也是我告訴傅景琛,因他娘親撞破你的奸情,才被尋了偷簪子的借口處死。”
秋月笑了一聲,“紅花根本不會讓你終身不孕,那特殊調制的紅花,是傅景琛給我的。”
“最后,再告訴你真相,你父皇中毒,也是傅景琛下的。”
“知道他用什么伎倆嗎?說是你親手釀的桃花酒,你父皇真相信呀,連銀針都不用,直接飲了。”
“是你害死你父皇的呀!”
聽到這里,我眼前一片模糊。
只怪我識人不清,才害死家人。
我只恨,為什么遇上傅景琛?
又愛上傅景琛。
如果有來生,我寧愿從不認識他。
聽到傅景琛走來的腳步聲,秋月揮揮手,家仆將我丟在一旁的枯井里。
我聽到傅景琛關切安慰秋月,“你沒事吧?”
秋月哭哭唧唧,昏倒在傅景琛懷中。
家仆煽風點火,信口雌黃,“回稟駙馬爺,公主傷了少爺后,逃走了。她說,要讓駙馬爺家無寧日。”
傅景琛冷冷吩咐,“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白芷。”
“還有這些牌位,一把火燒了,全是晦氣的玩意。不該休妻,我應該把人關地牢,抽筋扒皮。”
聽著噼里啪啦的燃燒聲,我哭瞎了眼。
不知多久,聽到鞭炮聲,才知駙馬爺又娶親了。
而我在一片黑暗中,見到了我的父皇和母后。
他們抱住我,“我的小公主,受委屈了。”
我知道,自己大限已至。
真好,傅景琛,永不相見。
……
傅景琛看著公主府掛滿紅色。
莫名想到白芷。
那個表明純情,實如蛇蝎的女人。
殺了他娘親,還想傷害秋月。
更是連一個無辜的嬰兒都不放過。
等找到她,一定讓她付出代價。
“駙馬爺,恭喜駙馬爺娶妻。”
在一聲聲的恭賀中,傅景琛十里紅妝迎娶秋月。
秋月不僅告訴傅景琛娘親死亡的真相,她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若無秋月,便無如今的他。
游街,跨火盆,拜堂,禮成。
將秋月送入洞房后,傅景琛挑起她的紅蓋頭。
一瞬間,他好像看到白芷。
他也很想問,為什么要殺了他娘親?
“阿琛,我們要喝合巹酒了。”
秋月的話,打斷他的回憶。
他端起酒,和秋月同飲。
羞紅臉的秋月,剛倒在傅景琛懷中,想要拉他巫山云雨,就聽到家仆慌里慌張的來報。
“駙馬爺,不好了,找到公主的尸體了。”
傅景琛一愣,“你說什么?不可能,她怎么會死?”
“是真的,真的是公主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