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村長正式任命書下發當天,爸媽跟親戚們給我和表哥兩個代理村長開了慶功宴。
開宴前,大舅為了活躍氣氛,賭誰能當上村長。
親戚們一聽來勁兒了,紛紛投注,而且都賭表哥會贏,爸媽二話不說拿出2萬,押在表哥身上。
閨蜜也投了表哥一票,拿出了剛買的車。
就連一直口口聲聲說愛我,會跟我共度一生的男友也拿出我們的婚房,押表哥贏。
見所有人都站在他這邊,表哥得意地上下打量我:
“就你負責的那個破村窮得叮當響,哪怕財神爺去了也只能穿條褲衩走,自己幾斤幾兩心里沒點數嗎?那點可憐的政績能當村長才怪。”
“我好心提醒你,丟了村長是小事,丟了臉面可是一輩子在村里抬不起頭。“
我笑笑:
“既然你這么有信心,不如我們再加點碼,誰輸,就給對方磕十個響頭,滾出村子。”
我話一出口,在場村民都看著我的爸媽,哄堂大笑:
“真是口出狂言,我今天算是見著什么叫打腫臉充胖子,我出2000,趙大志是正經大學生,能力肯定強!”
“就是,論背景,她沒表哥家有關系,論實力,沒她表哥會來事兒,怎么可能咱們下一任村長是她,我押3000。”
“這不明擺著的嘛,趙大志負責的那個村本來就不窮,路又好,而她接手的村子,一窮二白,是當地有名的貧困村,我賭5000!”
媽媽拍出兩萬后,咬牙切齒地戳著我的腦門:
“白露,你要丟人出村丟去,在這里現什么眼,丑話我說在前面,到時候要滾你自己滾,我跟你爸還要在村子里待呢。”
爸爸白了我一眼,也有些惱羞成怒:
“我們白家怎么出了你這么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不孝子孫,你一個丫頭片子,怎么跟男人比?”
表哥趙大志的爸爸,我大舅也眼帶不屑地假意勸說:
“小露,我知道你打小就要強,但再要強,野心也要跟能力匹配才行啊。”
“今天這事,你當眾給大家道個歉就算了,女孩子嘛,不用那么較勁。”
今日賭局,他就是始作俑者,還好意思充好人,讓我別較勁,惺惺作態的樣子,我真想上去給他一巴掌。
見我沒理他,大舅熱臉貼冷屁股,很是不爽:“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
二姑捂著嘴,看著大舅低笑:“你別勸她了,女娃一般虛榮心重,不自己摔一跤,是真不知天高地厚啊。來,我也押一萬,賭趙大志贏。”
男友宋書亦本來就有些心虛,見大家無一例外都投了表哥,也開始小聲勸我:
“小露,平時你跟我任性一下就算了,當這么多人夸海口,以后你是真不怕別人戳你脊梁骨啊。”
我反問:“你也嫌我丟人?”
宋書亦沒有說話,但他拿出來的那本紅色房產證,已經不言而喻了。
我看向平時親近的閨蜜于曉靜,她晃了晃新車的鑰匙:“咱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啥水平我不清楚?早點放棄,別弄得自己很難看。”
說完,含情脈脈撇了一眼趙大志:“大志哥本事強,我既然敢押車,就說明對他十分有信心。”
聽到人們都肯定他,表哥無比傲慢地說:
“看見沒,小露,群眾們的眼睛是雪亮,別掙扎了,就算你不顧自己顏面,也要顧一下你爸媽的顏面。”
那居高臨下的表情,看我如看一只喪家之犬。
可是,當初要不是他憑借大舅的人脈關系,他怎么可能拿到資源更好,條件更優越的張家村。
而我,只能肩挑十里八鄉有名的“貧困村”李家村。
剛接手,爸媽就勸我放棄,說這種事吃力不討好,別到時候扶貧沒扶好,還把自己所有的身家都搭進去。
可是,當我看到那一雙雙留守兒童清澈無辜的眼睛,破瓦房下老年人佝僂的背,我知道,我必須要扎根在此。
村官的意義不就是扶貧攻堅嗎?
如果大家都只看富村,那這些百姓還能指望誰?
見我一意孤行,爸媽撂下狠話:“如果需要搭錢搭物進去,別來找我們。”
為了爭口氣,我更是一頭扎進了李家村,吃住都在那里,哪怕逢年過節都很少回去。
爸媽見人就說我忘恩負義,白養了我這個女兒。
可為了巴結表哥,從沒來李家村看我一眼的他們卻動不動就給他送東西,還當著他的面數落我不知天高地厚,沒有眼力見。
就連今天的慶功宴,也是他們專門為表哥辦的。
只是忽然想起家里還有一個他們看不上眼的“村官”,這才找人去把我叫了來。
見我不服氣提出加碼,趙大志躊躇滿志地看著我,挑釁道:
“反正一會兒上面來人,公布村長人選的時候也要公布咱倆的業績,不如提前比比,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