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門關的夜風裹挾著血腥味,無塵站在龍脈核心旁,掌心托著的佛珠仍在滲出暗金色血液。那些血珠滴落在沙地上,竟與第十六章形成的河圖產生共鳴,九條金線如同活物般扭動,最終匯聚成一座青銅巨鼎的輪廓。
"這是最后的機會了。"裴琰的聲音從鼎內傳來,焦黑的蟬殼在他身后若隱若現。他胸前的黑色舍利突然迸發強光,地面上的河圖瞬間燃燒起靛藍色火焰。無塵驚恐地發現,那些火焰竟是三百年前焚毀迦藍寺的"梵獄火"。
蘇霓的銀鈴突然發出刺耳鳴響,她發間的銜尾蛇胎記泛起青光。無數青銅蟬從沙層中鉆出,翅膀上沾滿裴琰體內的黑血,組成一張遮天蔽日的蟲網。商隊首領的青銅面具在火光中浮現,面具額心的星紋與無塵掌心的河圖印記完美契合。
當第一簇梵火觸及青銅鼎時,整座戈壁突然升起三十三座高臺。每座高臺上都懸浮著一具燃燒的佛龕,龕內供奉的正是歷代守珠人的金身像。那些金身突然睜開空洞的眼眶,口中噴涌出紫色毒霧——正是第四章地宮中忘川蘚的變異形態。
無塵的佛珠突然自主飛向鼎口,星月紋路在空中織成光網。當他觸碰光網的剎那,三百年前初代守珠人釘死魔教圣女的場景在火焰中重現。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女子,脖頸上系著的銀鈴,與蘇霓此刻發現的胎記一模一樣。
"快走!"蘇霓的嘶吼混在梵唱中。她揮動彎刀斬斷蟲網,銀色魚油潑灑處,那些紫色毒霧竟凝結成《八部天龍經》的殘頁。商隊首領突然扯下青銅面具,露出與裴琰真身一模一樣的面容,他腰間佩著的雙魚佩正在吞噬梵火。
當第七座佛龕燃盡時,地底突然傳來巨物翻滾的轟鳴。無數青銅棺槨破土而出,棺蓋上刻著的蟬翼紋路與梵火產生共鳴。那些棺材自動打開,伸出纏滿黑藤的手臂,將逃竄的商隊成員拖入棺中。
無塵的右眼突然睜開,黑色菩提綻放出耀眼光芒。他看到梵火中浮現出三百年前的戰場:初代守珠人手持佛珠站在尸山血海之上,身后跟著數萬具戴著青銅面具的僧侶。而敵對陣營中,騎著白骨馬的魔教圣女正舉起滴血的圣劍——那柄劍的劍柄,此刻正插在蘇霓的墓碑上。
裴琰的真身突然從鼎中躍出,焦黑的蟬殼裂開露出人形虛影。他雙手結印,那些燃燒的梵火突然在空中凝成巨大的"業"字。"三百年來,我等始終被困在這副軀殼里!"他的聲音帶著撕心裂肺的痛楚,"唯有焚盡三界,才能解脫輪回之苦!"
蘇霓突然將彎刀刺入自己心口,銀色魚油順著刀柄流入梵火。那些火焰突然調轉方向,將裴琰的真身團團圍住。無塵看到幻象中年輕的自己正在阻止這場屠殺,卻被首座了凡一掌打碎佛珠——那串佛珠的星月紋路,此刻正在他腕間劇烈震顫。
當最后一座佛龕化作灰燼時,整個戈壁變成了一片血色的海洋。無數青銅面具漂浮在血浪中,每個面具都刻著與無塵生辰八字相符的星紋。商隊首領突然抓住蘇霓的銀鈴,面具額心的星紋與她的胎記產生共鳴。
無塵的佛珠突然自主飛向血海,那些星月紋路在空中織成渡船。當他踏上渡船時,看到三百年前初代守珠人正在船上拋灑佛珠,每一顆珠子都化作一只金翅鳥,啄食著魔教徒的靈魂。而被金翅鳥啄食的亡魂,臉上竟都浮現出裴琰的面容。
梵火終于燒盡最后一絲氧氣時,天空突然降下血雨。無塵在血雨中看到真相:所謂"焚業陣",不過是初代守珠人為了鎮壓自己瘋狂而設的局。那些被獻祭的僧侶、被屠戮的魔教徒,甚至蘇霓的母親,都是這場百年陰謀的犧牲品。
裴琰的真身突然發出癲狂大笑,他胸前的黑色舍利迸裂成無數螢火。那些螢火在空中組成蘇霓的輪廓,她穿著染血的嫁衣,手中握著的正是無塵腕間的佛珠。"我們本是一體..."他的聲音混著梵唱漸漸消散,"直到你選擇了背叛。"
當晨光穿透血色蒼穹時,戈壁上的梵火痕跡竟形成巨大的六字真言。無塵跪坐在焦黑的鼎旁,掌心托著的佛珠已經只剩下星月紋路。蘇霓的銀鈴突然出現在他手中,鈴舌上的指骨指向東方——那里,九層妖塔的虛影正在云端若隱若現。
遠處傳來駝鈴聲響,商隊首領的青銅面具在陽光下泛著冷光。他腰間佩著的雙魚佩正在吸收地脈靈氣,而面具額心的星紋,正與無塵掌心的河圖印記緩緩重疊。在眾人看不見的角落,一枚沾滿黑血的蟬殼悄然裂開,露出里面跳動的光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