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您別怕，我自有主意。"蕭凌摸摸娘的手，粗糙得心疼，"從今天開始，咱家不會再受欺負。"
蕭峰推門進來，看見地上的野豬，驚得結巴："弟、弟，你真打著了？"
"大哥。"蕭凌扶他坐下，"聽說周家鬧事了？"
蕭峰嘆氣："全村傳遍了，說你打了周文書，退了婚。隊長讓明天全隊開會，評評理。"
李婉娘抹淚："這可咋整..."
蕭凌起身，拿起鐮刀擦拭："不怕，明天我自有道理。娘，明早煮點豬肉，兒子要補補。"
他望向窗外，雪還在下。
這輩子，誰都別想欺負他蕭家。
夜深，蕭凌躺炕上，兩段記憶終于理順。前世孤兒，入伍成長，特戰小隊滲透任務中中彈犧牲。今生農家子，爹死娘弱，被人欺凌。
"巧了，兩輩子都是打仗。前世打敵人，這輩子斗村霸。"
他翻身下炕，屋外月光照雪亮如白晝。蕭凌掌心貼墻，暗暗使勁，磚土輕微震動。
"身體素質太差，得練起來。明天起，每天五公里跑，俯臥撐兩百，深蹲三百。"
他輕聲笑了，聲音飄進寂靜的雪夜："前世打了十年仗，這次不信治不了你們這幫泥腿子。"
"你敢悔婚？！"周小柔尖叫，眼睛瞪得溜圓。
清早，村委會門口。雪停了，天陰得發灰。十幾號村民圍觀，吃瓜不嫌事大。
李婉娘攥著衣角，臉色煞白。蕭峰瘸腿站一旁，手緊握拐杖，關節泛白。
蕭凌叉腰站定，一夜琢磨透了："悔婚怎么了？婚姻自由，國家政策。"
"放屁！彩禮都收了，說退就退？"周大強鼻青臉腫，昨晚那巴掌印還在。
蕭凌冷笑："六十六塊彩禮，一分不少還你。"
周小柔咬牙切齒："錢不夠，還得賠我名聲！全村人都知道了，我臉往哪擱？"
"是啊是啊，退婚害人家姑娘名聲。"圍觀婆娘起哄。
蕭凌毫不退讓："你自己名聲啥樣，心里沒數？"
周小柔氣得臉紅，彎腰撿起石頭就砸。石頭飛偏，砸中村委會墻。她追上前又要撿，鞋底打滑，摔了個狗啃泥。
"哎喲我的腰！"周小柔在地上打滾，嚎得比殺豬還響。
劉翠蘭沖上來推蕭凌："你推我閨女？"
蕭凌側身避開："少演戲，我碰都沒碰她。"
"凌兒，別鬧了..."李婉娘上前拉他。
蕭凌拍掉母親的手，聲音鏗鏘："娘，今天把話說清楚了好。"
他環視一圈，揚聲道："周小柔，咱倆訂婚一年，你讓我干啥事大伙知道不？"
周小柔爬起來，泥巴糊臉，嘴硬道："我能讓你干啥？"
"去年讓我去黑市倒點皮子，說能賺大錢。前年讓我從縣供銷社偷農藥賣，說能掙十塊。"蕭凌一步步逼近，"投機倒把，偷竊公物，句句都是罪。我要真聽你的，蹲號子的就是我！"
村民竊竊私語。這年頭，投機倒把是重罪。
周大強急了："胡說八道！"
蕭凌繼續道："你家打的啥主意？我爹生前是老會計，隊里有意讓我頂替。你家盯上這點，想讓我當會計給你家謀利是吧？"
劉翠蘭眼神閃爍："胡、胡說什么..."
"前年咱家分糧少一袋，去年工分莫名少記三十，都是周文書干的好事！"蕭凌指著周大強鼻子，"還想讓我當傀儡會計？做你娘的春秋大夢！"
圍觀村民議論紛紛。以前都不敢說，這蕭凌今天像換了人。
周大強臉色難看："翠蘭，咱走！這婚不結也罷！"
李婉娘急了："別啊，凌兒年輕不懂事..."
"婉姐，我可憐你。"劉翠蘭裝模作樣擦眼淚，"你要真想結這婚，跪下給我閨女道歉，或許還有轉圜余地。"
李婉娘愣住了，眼淚在眼眶打轉。
"還有，結婚后你和瘸子得搬出去住。"周小柔趾高氣揚，"我可不伺候婆婆，更不養沒用的瘸子！"
蕭峰瘸腿一軟，險些栽倒。
寒風劃過，蕭凌眼神如刀："夠了！"
村民噤聲。這一嗓子，透著股殺氣。
"我蕭家，窮是窮，可不缺骨氣！"蕭凌聲音冰冷，"我娘跪你？做夢！"
周大強冷笑："不跪拉倒！這婚取消，會計位置你也別想了。還有..."他貼近蕭凌耳邊，"你娘欠趙霸天的高利貸，年底還不上十塊利息，趙霸天那刀子嘴，不知道會拿你怎么樣。"
蕭凌眼神驟冷。趙霸天，縣里出了名的放高利貸，收債手段狠毒。
"滾回家！"蕭凌一把推開周大強。
周大強趔趄幾步，咬牙切齒："你完了！我這就去告訴隊長，讓他撤你的會計名額！"
"滾不滾？"蕭凌轉身進屋，掏出個鐵盒子。
眾人屏息。那是個舊手槍，蕭凌爺爺當年剿匪留下的。
"這槍還能打三發，上回打狼時候試過。"蕭凌舉槍瞄準，"你們再不滾，我瞄你們腿上。"
劉翠蘭嚇得尖叫："殺人啦！他要殺人啦！"
周大強拉著老婆女兒撒腿就跑。圍觀村民也四散開去，只剩幾個壯小伙遠遠看熱鬧。
蕭凌把槍收回去，重重嘆氣。李婉娘腿一軟，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娘，別哭了。"蕭凌扶起母親，"怕啥？他們就是欺軟怕硬的主。"
"你、你瘋了！那是槍啊..."李婉娘眼淚流個不停，"你爹藏了十幾年，說絕不能用，要不...要不就是槍斃..."
蕭凌輕聲道："沒事，這村又沒公安。再說了，真要命，打獵時候咱早就用過了。"
蕭峰瘸腿走上前："弟，你今天像變了個人...不過，我支持你！"
李婉娘搖頭："可是...可是趙霸天那筆錢..."
蕭凌心頭一緊："娘，趙霸天的錢是怎么回事？"
炕上，李婉娘抹著眼淚，聲音斷斷續續："是去年冬天...你哥腿疼發作，大夫說得吃人參，可咱家哪有錢...我就，我就找趙霸天借了五十塊..."
"五十塊？這么多？"蕭凌倒吸冷氣。這年頭，五十塊能買頭牛了。
"當時說好，一個月五塊利息，半年還清。"李婉娘低頭，"可你爹突然去世，家里沒了頂梁柱，錢沒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