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雙扎紙的手停了停,抬眼問,“你看著他了?他在干什么?”
她把扎好的紙樣丟進紙簍里,問。
鐵蛋兒揚起小臉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干嘛,他一個人在河邊洗澡,神神秘秘的,我喊他,他也不答應,我去找他,他就趕緊把衣服裝好,領著包就走了,也不理我!”
秦雙心里咯噔一下,做著扎紙的手停了下來。
說來也挺奇怪的,以前在田里干活,他不管多累,多臟,也是回來洗的澡。
可是,自從去鎮上做工以后,他回來都是收拾好的。
拎著包也是神神秘秘的,給她拿買好的東西也是背著她拿,像是有什么不想讓她知道似的。
“你多久看見的,他每天都去河邊洗的嗎?”秦雙放下手中的東西,繼續問。
鐵蛋兒仰頭想了想道,“也有好幾次了,我看著他從山上下來,一身臟的很,像是從窯洞里穿出來的一樣!”
秦雙瞬間瞪大眼眸,“你說什么?從窯洞里穿出來?”
她徹底愣住了,他不是去鎮上搬磚了了嗎?怎么會?
鐵蛋兒點頭道,“是,反正特別臟,我們這邊很多去窯洞挖煤的人身上都很臟,我認得出來!”
說完后,他就跑開了。
秦雙暗下臉,心里被狠狠的揪在了一起。
他一定有事情瞞著她,一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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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路生照樣在六點出門,秦雙無動于衷的在后面跟著他。
果不其然,他沒往鎮上的方向走,而是去了東面的山上。
直到跟著他來到了目的地,她才徹底傻在了原地。
只見一個一米多高的礦洞里,來來往往的有幾十個工人,衣服臟亂,帶著連顏色都看不見的安全帽,艱難的推著挖煤的斗車,每個人都黑的像是被碳水侵過一般!
她的雙腿不聽使喚,眼淚唰唰的往下流。
他騙她,他果然騙她!
路生放好東西后,就穿著工作服走了進去。
秦雙剛想上前,一個穿著灰色襯衣的男人走過來詢問,“誒,姑娘,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兒?找人嗎?”
秦雙別過臉,用手擦了擦眼淚道,“沒有!”
說完后,她就離開了!
瞧著秦雙離去的背影,徐工自言自語道,“奇怪!”
“怎么了?徐工,有人嗎?”張德貴見徐工一個人在那兒,于是丟下手中的斗車走過來問。
徐工搖了搖頭,“沒事,一個小姑娘。”說完后,見他空著手站在后面,于是挑起眉毛又道,“你活干完了,還有時間出來打聽別人的事情?”
張德貴嘿嘿一笑,又繼續湊上臉,“徐工,你瞧我們也挺辛苦的,特別是新來的那個小伙子,干活可賣力了,您看一車的單價能不能給我們漲漲,漲個兩三塊的,這樣大家能吃個飽飯不是?”
徐工冷哼一聲道,“老張,你也是老工人了,不知道這里的單價嗎?你也知道人家年輕,你能和別人比,人家一車挖五六十斤?你呢?”
張德貴黑黑的臉僵著,瞬間啞口。
徐工瞥了他一眼道,“要不是看你老婆死了,家里還有個上大學的兒子,你認為還會要你這種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你省省吧!”
張德貴抿下唇,黑黑的臉很是無奈。
“我聽說,你兒子在帝都上的大學,每年的學費很高?”過一會兒,徐工又問。
張德貴張了張口,答道,“是!”
徐工冷哼一聲,不屑道,“你老婆才死,債都還沒還完呢?你就供你兒子去那么遠的地方讀書?憑什么?你真以為你做這個就能供出一個有前途的大學生?”
張德貴埋著臉,半天后才小聲道,“總不能讓他和我一樣不是?”
徐工冷笑,“別到時候大學生沒供出來,就把自己先累死了!”瞧著他一身臟亂的模樣,他緊了緊眉又道,“漲錢的事情,我可以去向老板提一下,但是不一定有用,活兒你先干著,別到時候錢沒加上,最后連這碗飯都沒得吃了!”
說完后,徐工睨了他一眼,走開了。
“謝謝,謝謝徐工……”看著徐工走遠,張德貴連忙在后面道謝。
路生推著斗車出來,見張德貴一個人在那兒,抬腳把煤一卸,走過來問,“張叔,怎么了?”
張德貴看了他一眼,道,“沒什么,走吧!”
說完,他就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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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路生回到家,家里出奇的安靜,沒有留門,也沒有留燈,平時在晚,秦雙都會等他的。
他把堂屋的木門推開,剛一拉開電燈,一個小小的身影在他后面出現。
“為什么這么晚?去哪兒了?要洗個澡嗎?”
路生心里咯噔一下,等看清后面的人,才松了口氣。
他揚起唇,把身后的東西遞到她面前。
秦雙皺起眉,往他手上一看,居然是一把新鮮的荔枝!
她揚起頭,問,“這哪里來的?”
他笑了笑道,“是鎮上買的,我挑了幾個又大又圓的,給你嘗嘗鮮,你們城里人不是最喜歡吃這種稀奇古怪的東西了嗎?我見有一個商鋪在賣,我就買了點!”
說著,她把她的小手拉開,把東西放了進去。
秦雙盯著手中的東西,心里有些不適,一是他對她無欲無求的付出與關懷,二是他寧愿去做那種危險的工作,也不要她的幫助!
可是,無論如何,欺騙就是不對。
想到這里,她臉一橫,一把把東西丟在地上,去拉他手上的工具包。
“你干嘛?”他睜大眼眸,瞪著她突然而然的舉動!
秦雙沒搭話,冷著臉把他工具包的暗扣打開,不顧他的阻攔,把里面臟的不能在臟的工作服一股腦撩出全部扔在地上。
“這是什么?”她指著地上的東西,冷著臉問。
他盯著她,愣了愣,等反應過來后,埋頭只顧把衣服撿起裝好,聲音很是平靜,“沒什么!”
秦雙怒了,一把把他手上的東西拉開,拉過他的胳膊,強迫他對視自己,“直到現在你還要隱瞞,你每天早出晚歸,回來就把澡洗的干干凈凈的,你當我傻嗎?你是不是去挖煤了,我問你是不是!”
她睜大美目質問他,語氣很是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