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時,三百降卒集結在演武場。他們穿著各種各樣的衣服,腰間兵刃也是五花八門。有人眼神閃爍,有人面露兇光,更多人則是惴惴不安地偷瞄著高臺上的黑影。
李行舟負手而立,夜風掀起他黑色大氅的衣角。沒有戰前動員,沒有豪言壯語,他只是緩緩抽出纏繞布條的血獄刀。
"噌——"
妖異的刀光在暮色中劃出一道血線,三百雙眼睛同時收縮。
"今夜之后,"李行舟的聲音比刀鋒還冷,"要么用敵人的血洗清罪孽,要么..."刀尖掃過眾人,"用你們的血贖罪,隨我殺敵,或者被我殺死,你們自己選擇”。
場中落針可聞,只有火把燃燒的噼啪聲和粗重的呼吸聲交織。突然,一個滿臉刀疤的降卒單膝跪地:"愿隨寨主赴死!"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最終三百人齊刷刷跪成一片,兵器頓地的悶響震得樹梢夜梟驚飛。
......
子夜,鷹愁澗。
溶洞內燈火通明,酒肉香氣混合著女子的哭喊聲在巖壁間回蕩。五大匪首高坐在獸皮鋪就的石椅上,腳下跪著幾個衣衫不整的女子正在侍奉。
"那李行舟算什么東西!"獨眼龍趙天霸一腳踹翻面前的酒案,"也配讓老子投降?"他粗魯地拽過身旁瑟瑟發抖的少女,油膩的手指在她臉上摩挲。
"就是!"刀疤臉錢三附和道,"咱們五百弟兄,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說著突然暴起,一刀砍掉旁邊倒撒了酒的女子的耳朵,鮮血噴濺在石壁上,引來陣陣狂笑。
洞外懸崖上,李行舟如壁虎般貼在濕滑的巖壁上。他身后是三十名身手最好的降卒,每個人都用布條纏住了兵刃防止反光。
"記住,"李行舟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以殺贖罪。"
降卒中那個刀疤臉——曾經的青峰寨二當家鄭屠——用力點頭,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這位處見面的赤山寨主,果然如傳說中一樣兇神惡煞。
"行動。"
隨著李行舟一聲令下,三十道黑影順著繩索滑向洞口。守門的匪徒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抹了脖子。鄭屠的手法干凈利落,一看就是老手。
洞內的狂歡仍在繼續。李行舟如幽靈般出現在洞頂鐘乳石間,血獄刀在陰影中泛著微光。他冷眼看著下面的人間地獄——一個匪徒正用燒紅的烙鐵逼近一個村民的臉,幾個女子被按在酒桌上凌辱,更多的匪徒在哄笑、賭錢、斗毆...
"轟!"
血獄刀突然脫手而出,如血色流星般釘入趙天霸的獨眼。這個作惡多端的匪首甚至沒來得及慘叫,就被刀上附著的血煞炸碎了半個腦袋。
"敵襲!"
混亂中,李行舟從天而降,一腳踏碎錢三的膝蓋骨。他凌空接住飛回的血獄刀,刀光如血瀑傾瀉,瞬間斬落三顆頭顱。
"赤山寨主在此!降者不殺!"
鄭屠的吼聲在洞內炸響。三百降卒從各個洞口涌入,他們眼中燃燒著殺戮的狂熱。
晨曦第一縷陽光照進赤山鷹愁澗溶洞時,血泊中只剩下跪地求饒的匪徒和相擁而泣的村民。李行舟站在尸山血海中,血獄刀貪婪地吮吸著地上的鮮血,刀身上的紋路越發鮮艷。
"清點傷亡。"李行舟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帶著濃重的疲憊。他站在溶洞中央的血泊中,血獄刀垂在身側,刀尖還在滴落粘稠的血珠。那些血珠落在地上,竟詭異地蠕動著,像活物般向刀身爬去。
鄭屠單膝跪地,額頭上的冷汗混著血水滑落。他不敢抬頭,只能盯著眼前那雙沾滿血跡的靴尖:"是。"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摩擦。
他的余光瞥見李行舟的衣擺——那件黑色勁裝已經被鮮血浸透,在火光下泛著詭異的暗紅色。更可怕的是,那些血跡似乎正在被布料吸收,就像干渴的土地吮吸雨水。
"救出的百姓..."李行舟說到一半突然停頓,喉結滾動了一下,"好好安置。"
鄭屠終于鼓起勇氣抬頭,正對上李行舟轉過來的臉——那張原本俊朗的面容此刻仍然有血珠滴下。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雙眼睛,瞳孔已經完全變成了血紅色,在昏暗的溶洞里泛著妖異的光。
"屬下...遵命。"鄭屠的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他本能地想要后退,卻發現自己雙腿發軟,動彈不得。
李行舟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恐懼,或者說根本不在意。"你表現不錯。"李行舟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卻冷得像冰,"這些降卒,由你來負責。"
鄭屠如蒙大赦,額頭重重磕在血泊里:"屬下萬死不辭!"
"打掃戰場,收繳物資,帶回山寨。"每個字都像重錘砸在鄭屠心上。他清楚地知道,這是考驗——如果他敢私藏一枚銅錢,等待他的將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結局。
"謹遵寨主令!"鄭屠的額頭緊貼地面,鼻尖抵著冰冷的血水。他能聞到濃重的鐵銹味,還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腥甜氣息,像是腐敗的花朵。
李行舟轉身走向洞口,腳步略顯蹣跚。就在他即將踏出溶洞的瞬間,身體突然一晃,右手猛地撐住巖壁。血獄刀發出刺耳的嗡鳴,刀身上的血紋瘋狂蠕動,仿佛在抗議主人的克制。
鄭屠驚恐地看到,李行舟的右手臂上浮現出與刀身一模一樣的紋路,那些紋路正順著血管向肩膀蔓延。更可怕的是,在李行舟的丹田位置,隱約有一團血霧在旋轉,形狀竟與血獄刀一般無二!
"呵..."李行舟突然低笑一聲,笑聲里帶著說不出的復雜,"《血獄訣》...竟然又進境了。"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制住體內翻騰的血煞。當他再次邁步時,步伐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穩健。只是背影比來時更加孤寂,回想那些土匪的所作所為,他確定,即使瘋魔,但也不悔。
直到那道身影徹底消失在晨霧中,鄭屠才敢站起身。他的膝蓋已經跪得發麻,后背的衣衫被冷汗浸透,緊貼在皮膚上。
"都愣著干什么!"他突然暴喝一聲,聲音大得嚇了自己一跳,"趕緊清理戰場!"這是對周圍的降卒說的,更像是對自己內心貪念的警告。
他想起李行舟臨走前那意味深長的一瞥——那雙血紅的眼睛仿佛能看穿靈魂。那一刻,他所有的小心思都被凍結在萌芽狀態。什么私藏財寶、暗中培植勢力的念頭,統統化作了恐懼的灰燼。
"鄭...鄭頭兒?"一個降卒小心翼翼地湊過來,"這箱金銀..."
"全部登記造冊!"鄭屠厲聲打斷,聲音因為過度緊張而尖利,"誰敢私藏一枚銅錢——"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眼神不自覺地瞟向洞口。
那里,初升的朝陽將血色的光芒灑進溶洞,照在滿地尸骸上。鄭屠突然意識到,自己正站在命運的十字路口——要么跟隨那個魔鬼般的男人走向未知的深淵,要么...現在就死。
他顫抖著摸向腰間的刀,卻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太厲害,根本握不住刀柄。最終,他頹然垂下手,認命般地嘆了口氣:"動作快點,午時前必須返回山寨。"
赤山寨忠義堂內,燭火搖曳。李行舟端坐在虎皮交椅上,指尖輕輕摩挲著血獄刀的刀鞘。
"稟寨主!"鄭屠大步走入堂內,這個曾經的青峰寨二當家一天之內就換了副模樣——臉上的刀疤依舊猙獰,但眼中的戾氣卻消散了不少。他單膝跪地,抱拳時道:"此次剿匪共收繳糧食兩千三百石,兵器五百余件,金銀..."
李行舟微微頷首,目光掃過鄭屠身后那摞厚厚的賬冊。陽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勾勒出一道冷峻的輪廓。自從那夜血洗鷹愁澗后,這個曾經的惡徒竟成了得力的干將之一。
"降卒情況如何?"李行舟的聲音低沉而平穩。
鄭屠喉結滾動了一下:"共收編三百七十二人,其中..."他猶豫片刻,"有二十八人曾作惡多端,屬下已...按寨規處置。"
堂內燭火突然搖曳了一下。柳鶯捧著茶盤的手微微一顫,茶水險些灑出。她偷眼看向李行舟,發現寨主的眼神依舊平靜如水,這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男人,殺伐果斷的讓人害怕。
"很好。"李行舟淡淡道,"帶他們去校場,我稍后親自訓話。"
鄭屠重重叩首,退到一旁。荀文遠輕搖羽扇走上前,這位年輕的軍師今日特意換了一身嶄新的青衫,連胡須都修剪得一絲不茍。
"寨主,"荀文遠的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稟報山寨現狀。"他展開一卷竹簡,上面密密麻麻記滿了數字:"現有戰兵一千二百人,糧草..."
李行舟一邊聽著,一邊從案幾上拿起那本《長春決》。泛黃的紙頁在指尖沙沙作響,墨跡有些褪色,但字跡依然清晰可辨。這是他剿滅"抗赤盟"時,從那個獨眼龍趙天霸的密室中搜出的。類似的功法還有三本,都被他仔細研讀過。
"...
...現銀兩千三百兩,足夠支撐半年用度。"荀文遠合上竹簡,眼中閃著精光,"寨主,這是赤山寨立寨以來最..."
李行舟突然抬手打斷了他。堂內頓時安靜下來,連呼吸聲都變得輕微。他緩緩起身,血獄刀隨著他的動作發出輕微的嗡鳴。
"重整部隊。"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每個人都挺直了腰背,"訓練后精選為一千人,整編為十隊。"
窗外的陽光突然被云層遮擋,堂內光線暗了幾分。李行舟的影子投在墻上,顯得格外高大。
"擴建山寨。"他走到沙盤前,手指劃過赤山地形,"以原寨為內寨,在外圍規劃..."手指重重一點,"這里,建外寨駐軍。"
"都去準備吧。"他最終只是擺了擺手。
翌日赤山寨的演武場上,晨霧還未散盡。李行舟負手而立,望著陸續聚集而來的眾人。他的眼神銳利。
"都到齊了?"李行舟環視一周,聲音低沉。
徐牧云握著一柄亮銀槍,大咧咧地站在最前排。
"今日我們召開赤山寨第一屆武學研討會。"李行舟從懷中取出幾本泛黃的冊子,"對于武道修行以前一直是一知半解,今天就請荀文遠先生和柳鶯姑娘將為諸位講解武道修行。"
荀文遠輕搖羽扇,緩步上前。他今日換了一身月白色長衫,腰間玉帶在晨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這位儒雅的謀士此刻神情肅穆,與平日的從容判若兩人。
"武道修行,首重根基。"荀文遠的聲音突然在演武場上響起。他右手一抖,羽扇"唰"地合攏,在掌心敲出清脆的聲響。" 三流武者苦練可成,一般要五到十年,但要從三流突破到二流......"他忽然抬腳輕踏地面,青石板竟如水面般蕩開一圈波紋。
"咔嚓!"
石板應聲碎裂,蛛網般的裂紋蔓延三尺。眾人倒吸涼氣,卻見荀文遠早已飄然退開,月白長衫纖塵不染。
"就需要真氣了。"他點了點太陽穴,眼中精光乍現。
柳鶯輕笑一聲,腰間猩紅絲絳無風自動。她足尖輕點,整個人如柳絮般飄起,在空中連踏七步。每步落下,都有一片落葉被勁氣震碎成齏粉。
"二流武者,可以一敵十"她翩然落地時,發間銀鈴叮當作響,"奴家練了八年才摸到二流門檻呢。"
李行舟注意到徐牧云握槍的手驟然收緊,看來自己這個弟弟對這位新來的小姑娘,頗為在意啊。
"內力修煉有三種途徑。"荀文遠突然并指如劍,指尖竟泛起淡淡青芒。他凌空劃了個圓,霧氣頓時凝結成水珠簌簌落下。
"其一,呼吸吐納。每天呼吸吐納,再加上外功鍛煉強健體魄,日久天長的累積,在丹田中凝聚成一絲真氣,然后逐漸壯大",他手掌一翻,水珠聚成溪流在掌心流轉,"每日兩個時辰,十年可成。"水珠突然炸開,化作漫天細雨。
"其二,天材地寶。外功鍛煉成熟后,體魄已經達到圓滿,再以奇珍異寶,天精地華等寶物,將大量天地靈氣極速灌注體內,強行吸收,通過刺激產生一絲真氣,但百年靈藥極其罕見,難以尋覓。"
場中一片嘩然。徐牧云忍不住喊道:"那第三種呢?"
荀文遠笑而不答,"第三種。"李行舟說道,"叫貴人相助,先天高手強行傳功灌體,這種方式對先天高手損傷極大,因此很少見。"
接下來兩個時辰,荀文遠詳細講解了各境界差異。"至于二流武者突破到一流武者也是差不多的過程,至于從一流到先天武者,卻需要真氣充盈至臨界,領悟"天人交感"之境,他還發現在先天武者以上還有宗師境,傳說能夠真氣化罡,御空而行。"
荀文遠測試了眾人的實力后,也進行了劃分,徐牧云已經到達三流武者境界,現在就是差一本合適的心法,李行舟從山賊處得來的《長春功》正合適,秦家三兄弟也是三流武者境界,只是因為時間長短,實力上有點區別,那本《蒼牛勁》正好,至于最后一本《清心決》卻被荀文遠安排給了李行舟,讓他好好修煉,可能會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