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凌晨三點,我第 108 次刷新雨姐的短視頻主頁。手機冷光映在臉上,
屏幕里她穿著花棉襖蹲灶臺前烙餅的模樣,把我心里那塊柔軟的地方攪得直打顫。
廚房飄來泡面過期的酸味,我卻覺得那股子蔥花爆鍋的香味,就從手機屏幕里鉆了出來。
“這大碴子味的溫柔,誰能頂得住啊?” 我對著空蕩蕩的出租屋喃喃自語,
手指無意識摩挲著屏幕上雨姐系的紅圍裙。窗外的月光像給窗臺鋪了層冷霜,
我抱著手機縮在被窩里,眼皮子越來越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眼前突然炸開一片刺眼的紅光。等我再睜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片黑土地上,
四周飄著白茫茫的霧氣。遠處傳來 “哐哐” 剁肉餡的聲音,
混著熟悉的東北大碴子味吆喝:“老妹兒,來幫嬸兒把酸菜缸挪挪!”我一激靈爬起來,
褲腿上沾滿露水。順著聲音摸過去,穿過兩排掛著紅辣椒串的苞米樓子,
霧氣里突然探出個花棉襖衣角。那顏色,可不就是雨姐視頻里最常穿的那件?“雨姐?
” 我嗓子發緊,喊出來的聲音都變了調。霧氣緩緩散開,她轉過身來,
手里還攥著半拉凍梨。標志性的大紅棉襖裹著豐腴的身子,睫毛上沾著細碎的冰晶,
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喲,這誰家小伙兒,咋跑俺夢里來了?”我腦子 “嗡” 地一聲,
腳底像生了根似的動彈不得。這比我刷了八百遍的視頻還要鮮活,
她說話時呼出的白氣都帶著凍梨的甜香。還沒等我開口,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剎車聲,
三輛黑色 SUV 橫沖直撞地碾過菜畦,車燈把霧氣照得慘白。雨姐臉色驟變,
凍梨 “啪嗒” 掉在地上:“不好,他們追來了!” 她一把拽住我的手腕,
花棉襖的布料蹭得我皮膚發燙。這觸感太真實了,真實得讓我懷疑是不是在做夢。“誰?
” 我邊跑邊問,雨姐的手勁大得驚人,拽著我在苞米地里七拐八繞。
身后傳來輪胎碾壓碎石的聲音,還有男人用變聲器喊的:“東北雨姐,交出配方!
”“是搞食品壟斷的黑心商!” 雨姐踩著雪地靴跳過一道壕溝,“俺家祖傳的酸菜秘方,
他們惦記老久了!” 她突然剎住腳步,指甲掐進我手背:“你從哪兒來的?會使鐵鍬不?
”我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從柴火垛里抽出把銹跡斑斑的鐵鍬塞我手里。月光下,
雨姐的眼睛亮得嚇人,花棉襖下擺被風掀起,露出一截系著紅繩的腳踝。
那繩子上掛著的銀鈴鐺,跟我在她視頻里見過的一模一樣。“聽好了,
” 她把我按在苞米桿后面,溫熱的呼吸掃過我耳尖,“等會兒他們過來,
你就拿這玩意兒拍他們車玻璃。” 我低頭看著鐵鍬,刃口還沾著新鮮的泥土。
車燈的光暈越來越近,雨姐突然扯開嗓子喊:“來抓我啊!鱉孫兒!” 她花棉襖一甩,
像團燃燒的火焰沖進空地。我握著鐵鍬的手心全是汗,看著她在雪地里靈活地輾轉騰挪,
活像只狡黠的狐貍。“上啊!” 雨姐沖我大喊,黑色 SUV 已經調轉車頭朝她撞去。
我咬咬牙,從苞米地竄出來,掄起鐵鍬狠狠砸向擋風玻璃。“嘩啦” 一聲,玻璃碎片飛濺,
我趁機拽住雨姐的手腕就跑。她的手涼得驚人,可掌心的老繭卻讓我莫名心安。
我們躲進一間廢棄的磚房,雨姐從墻縫里摸出個油紙包,里面是半塊凍得硬邦邦的粘豆包。
“先墊墊肚子。” 她掰下一半遞給我,指甲縫里還沾著泥土。我咬了口粘豆包,
豆沙餡在嘴里化開,甜得發苦。雨姐靠著墻根坐下,
花棉襖下擺鋪開像朵綻放的牡丹:“你說怪不怪,俺做了二十多年夢,還是頭回夢見活人。
” 她突然湊近,睫毛幾乎要掃到我鼻尖,“小伙子,你叫啥名?
”“我...” 我喉嚨發緊,“我天天看你視頻,你做的鐵鍋燉大鵝,
還有酸菜血腸...”雨姐 “噗嗤” 笑出聲,眼睛彎成月牙:“敢情你是饞俺手藝了?
” 她突然伸手捏我的臉,“別說,細皮嫩肉的,還挺俊。”外面傳來腳步聲,
雨姐立刻捂住我的嘴。她身上的柴火味混著酸菜香,把我整個人都裹住了。透過磚縫,
我看見幾個戴著口罩的男人舉著手電筒搜尋,
其中一人手里的照片赫然是雨姐站在灶臺前的模樣。“得想個辦法把他們引開。
” 雨姐在我耳邊低語,呼出的熱氣弄得我耳朵發癢。她突然解下脖子上的紅圍巾,
往我頭上一套:“穿上這衣服,往西邊跑。”“那你呢?” 我抓住她的手腕,
紅圍巾的流蘇掃過我的手背。雨姐狡黠地眨眨眼,露出兩顆虎牙:“放心,俺自有辦法。
” 她突然在我后背推了一把,“跑快點兒,別讓他們逮住!”我穿著她的紅圍巾沖進夜色,
身后傳來雨姐嘹亮的歌聲:“大姑娘美來大姑娘浪,
大姑娘走進了青紗帳...” 那聲音在雪夜里回蕩,混著遠處的犬吠,漸漸變得模糊。
等我再回頭,磚房已經消失不見,四周只剩下白茫茫的雪地。
手里的紅圍巾突然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寒風里。我猛地睜開眼,
晨光從出租屋的窗簾縫里鉆進來,手機屏幕還亮著,停在雨姐最新的視頻界面。“家人們,
今天教你們做凍梨...” 視頻里的她還是那么鮮活,可我摸了摸枕頭,
上面竟真的沾著幾片細小的冰晶。窗外傳來收廢品的吆喝聲,恍惚間,
我仿佛又聽見了雨姐那帶著大碴子味的笑聲。2.從那場驚心動魄的夢境醒來后,
我盯著手機屏幕里雨姐的笑臉發怔。枕頭邊殘留的冰晶早已融化,
可掌心仿佛還留著她拽我時的溫度。出租屋墻角滴答的水漬聲突然變得刺耳,
我猛地翻出壓在箱底的筆記本,
密密麻麻記著雨姐每條視頻的細節 —— 她最愛用的鑄鐵鍋編號、酸菜缸上的銅環紋路,
甚至連說話時愛舔嘴角的小動作都沒落下。“叮 ——” 手機推送打斷思緒,
是雨姐最新發布的直播預告。畫面里她舉著半塊凍梨,紅棉襖領口露出的紅繩若隱若現,
和夢里她腳踝上的一模一樣。我心臟猛地抽痛,直播間還未開始,
屏幕已經被我的指紋糊得模糊。深夜十一點,我抱著熱水袋守在手機前。雨姐準時出現,
背景是熟悉的柴火灶,鍋里咕嘟冒泡的酸菜白肉鍋蒸騰起白霧。“家人們,
今天教你們腌臘八蒜!” 她笑著擰開玻璃罐,突然皺起眉頭:“咋感覺有雙眼睛盯著俺呢?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僵住。雨姐放下罐子,對著鏡頭左看右看,
忽然伸手朝屏幕戳來:“小伙子,別躲了!” 我嚇得往后一仰,后腦勺撞上墻。
再看直播畫面,她已經恢復常態,可眼角閃過的狡黠讓我渾身發冷 —— 那眼神,
和夢里引開追兵時如出一轍。直播結束后,我鬼使神差點開打賞界面。
賬戶余額只剩最后三十塊,我咬咬牙全換成了虛擬玫瑰。系統提示音剛響,
私信欄突然彈出新消息:“明晚八點,城郊老冰場見。——Y”窗外的月光突然變得慘白,
我盯著那個 “Y” 字,想起雨姐視頻簡介里藏著的同款字母。
衣柜里那件沾著柴火味的紅圍巾突然無風自動,嚇得我差點打翻桌上的泡面。第二天傍晚,
我裹著羽絨服站在廢棄冰場門口。鐵門上的鎖早已銹跡斑斑,冰面倒映著血紅的晚霞,
像凝固的鮮血。遠處傳來 “咔嚓” 冰裂聲,我順著聲音望去,
只見冰面中央站著個穿花棉襖的身影,手里的凍梨在暮色中泛著冷光。“磨磨唧唧的,
還以為你不敢來!” 雨姐轉身時,紅繩上的銀鈴鐺叮當作響。
她腳下的冰面突然裂開蛛網般的紋路,卻詭異地沒有漏水。我小心翼翼踩上去,
冰面發出琉璃碎裂的脆響,每走一步,
冰下就浮現出模糊的畫面 —— 戴著口罩的男人舉著攝像機,
實驗室里排列整齊的酸菜壇子,還有雨姐被鎖在鐵籠里的虛影。
“這是...” 我話音未落,冰面突然劇烈震顫。三輛黑色 SUV 的車燈刺破暮色,
雨姐一把拽住我的衣領:“他們安了定位器在凍梨里!” 她將手里的凍梨狠狠砸向冰面,
果肉里滾出枚指甲蓋大小的芯片。冰裂聲愈發密集,雨姐突然扯開紅繩,
銀鈴鐺系在我手腕上:“帶著這玩意兒往東南跑,別回頭!” 她的眼神帶著決然,
花棉襖下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我剛要反駁,后腰突然傳來大力的推搡,
整個人滑出十幾米遠。回頭望去,雨姐已經被冰裂形成的漩渦包圍,
她朝我大喊的口型我再熟悉不過 —— 那是她在視頻里教的東北土話:“崽子,快跑!
”冰層徹底崩塌的瞬間,我轉身狂奔。身后傳來金屬碰撞聲和男人的咒罵,
手腕上的銀鈴鐺瘋狂搖晃,發出尖銳的嗡鳴。跑出冰場時,我撞上幾個穿黑風衣的人,
其中一人手里的平板電腦亮著雨姐的照片,
搜索欄里赫然寫著 “超自然現象研究 —— 東北雨姐”。我躲進附近的公共廁所,
鎖上門大口喘氣。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雨姐的私信:“找城郊供銷社的王瘸子,
他有俺家鑰匙。” 我盯著這條消息,突然發現發送時間顯示的是三天后。
推開供銷社斑駁的木門時,掛在門框上的銅鈴發出熟悉的聲響。
柜臺后的瘸腿老人頭也不抬:“等你好久了。” 他扔過來一串鑰匙,
上面掛著的銅片刻著 “Y” 字。“二樓左手邊,別碰西屋的酸菜缸。”我攥著鑰匙上樓,
老式木地板在腳下發出呻吟。推開房門的剎那,我屏住了呼吸 —— 墻上貼滿我的照片,
從直播間截圖到生活照,甚至還有今早我在冰場的背影。床頭擺著個玻璃罐,
里面泡著的臘八蒜泛著詭異的墨綠,罐底沉著枚銀鈴鐺,和我手腕上的一模一樣。
樓下突然傳來劇烈的撞擊聲,我沖出門,看見幾個黑衣人正拽著王瘸子。
老人朝我大喊:“快!去西屋!” 我踹開西屋的門,撲面而來的酸菜味幾乎讓人窒息。
月光從氣窗照進來,照亮墻角那個巨大的酸菜缸,缸身的冰裂紋里,隱隱透出雨姐的臉。
“別讓他們拿到缸底的東西!” 雨姐的聲音混著酸菜發酵的氣泡聲傳來。
我撲過去抱住酸菜缸,冰涼的觸感讓我渾身一顫。黑衣人踹門而入的瞬間,
缸底突然傳來金屬摩擦聲,一塊刻著神秘符號的青銅板緩緩升起。
“這是打開夢境的鑰匙...” 雨姐的聲音變得縹緲,“帶著它,
來夢里找我...” 青銅板剛入手,整個房間開始扭曲變形,
黑衣人舉著電擊槍撲過來的身影逐漸模糊。最后一眼,我看見雨姐的手從冰裂紋里伸出,
紅繩纏繞在我的手腕上,將我拽入無盡的黑暗。再次睜眼時,我躺在雪地里,
身旁是摔碎的酸菜缸。遠處傳來雨姐的歌聲,這次不再輕快,
而是帶著哭腔:“郎啊咱們回家...” 我握緊青銅板,發現上面的符號正在發光,
而手腕上的紅繩,不知何時已經系成了同心結。3.刺骨的寒意順著腳踝往上爬,
我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正泡在齊腰深的酸菜壇子里。渾濁的湯汁里漂浮著辣椒、蒜瓣,
還有密密麻麻的氣泡咕嘟咕嘟往上冒。頭頂上方傳來鐵鏈拖拽的聲響,我抬頭,
只見雨姐被倒吊在房梁上,花棉襖里不斷滲出酸菜湯汁,紅繩像條垂死的蛇般無力擺動。
“雨姐!” 我奮力掙扎,酸菜壇子卻突然收縮,壇壁上的冰裂紋開始滲血。雨姐緩緩低頭,
臉上掛滿冰霜,眼神卻亮得驚人:“你總算來了,帶著鑰匙的人。” 她話音未落,
整個房間開始天旋地轉,我被一股力量扯出壇子,重重摔在布滿符文的青磚地上。
青銅板從懷里滑出,符文與地面的紋路瞬間共鳴,整座屋子亮起幽藍的光。
墻角的柴火堆突然燃燒起來,火苗卻是詭異的黑色,火舌舔舐間,浮現出一張張扭曲的人臉。
雨姐不知何時已經落地,手里握著把銹跡斑斑的菜刀,
刀刃上凝結著暗紅的冰晶:“這些都是想搶走秘方的惡鬼,咱們得守住!
”我顫巍巍地撿起地上的銀鈴鐺,鈴鐺剛一晃動,那些人臉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叫。
雨姐咧嘴一笑,露出兩顆虎牙:“聰明!這鈴鐺是老輩人鎮邪的玩意兒,
可惜...” 她話音戛然而止,房頂轟然炸裂,戴著防毒面具的人從天而降,
手里的網兜閃著寒光。“小心!” 我想也沒想就撲過去,用身體護住雨姐。
網兜擦著我的后背落下,在青磚上砸出深坑。雨姐身上的酸菜味混著血腥氣撲面而來,
她反手將菜刀塞進我手里:“會使不?照著他們面具縫砍!”混戰中,
同的 LOGO—— 正是我在冰場黑衣人平板電腦上看到的 “超自然現象研究” 字樣。
菜刀砍在面具上濺起火星,其中一人突然掏出個噴霧罐,白霧噴出的瞬間,
我聞到熟悉的泡面調料味。“屏住呼吸!這是迷魂湯改良版!” 雨姐拽著我躲到灶臺后面。
她花棉襖的下擺已經破破爛爛,露出里面暗紅的內襯,像干涸的血跡。
灶臺里突然傳來嬰兒啼哭,火苗化作一只只青灰色的手,從灶口伸出來抓向我們。
雨姐猛地扯開紅繩,銀鈴鐺在她手中瘋狂旋轉:“破!” 鈴鐺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那些手瞬間灰飛煙滅。可我們還沒來得及喘息,整座房子開始下沉,地面裂開巨大的縫隙,
露出深不見底的黑水。“抓緊我!” 雨姐將我死死摟在懷里,我聞到她發間淡淡的柴火味。
墜落的瞬間,我下意識摟住她的腳,
觸感卻不似想象中柔軟 —— 她的棉鞋里似乎裹著某種堅硬的東西。還沒等我細想,
黑水已經將我們吞沒,
耳邊傳來無數低語:“交出鑰匙... 交出秘方...”再次浮出水面時,
我們漂在一條結冰的河上。雨姐的嘴唇凍得發紫,卻還強撐著笑:“別怕,這是夢境夾層。
” 她彎腰從冰縫里撈出個鐵皮盒,盒子表面刻滿酸菜壇子的圖案,打開后,
里面是半張泛黃的照片 —— 照片上穿著花棉襖的小女孩抱著酸菜缸,腳踝上系著的紅繩,
和雨姐的一模一樣。“這是... 你?” 我話音未落,冰面突然傳來密集的腳步聲。
遠處出現上百個 “雨姐”,她們穿著不同款式的花棉襖,
卻都面無表情地重復著同一句話:“把鑰匙給我。”雨姐攥緊照片,
指甲幾乎掐進掌心:“這些都是我的殘影,當年為了守住秘方...” 她的聲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