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戰(zhàn)后我綁定了系統(tǒng)，獲得物資的代價是抹殺他人。系統(tǒng)終端竟是個少女，
每次使用能力她都會咳血昏迷。當(dāng)我為她對抗系統(tǒng)指令時，她突然睜開瞳孔：「指令沖突，
最高優(yōu)先級指令確認(rèn)—滅絕人類。」「林燼，清除開始。」01饑火燒得胃里陣陣抽搐，
喉嚨腥的發(fā)苦。那是長久沒有進(jìn)食后，身體開始消化自身的警告信號。
避難所狹窄的墻壁擠壓著我，空氣里彌漫著灰塵和霉?fàn)€氣息。外面，核冬天灰白色的天光，
從頭頂?shù)耐L(fēng)口篩下幾縷。昏暗的光線里，
這個空間堆滿了生銹的管道和扭曲變形的金屬碎片。我靠在墻壁上，
手指摳著墻壁上剝落的涂料碎屑，塞進(jìn)嘴里。粗糙的碎屑劃過喉嚨，
帶來一種虛假的、自虐般的「進(jìn)食」感。絕望像這避難所里無處不在的陰冷，
一點點滲透進(jìn)骨髓。五天，還是六天？時間在這里早已失去了意義。
最后一點冷凝水也耗盡了，那點壓縮餅干渣更是遙遠(yuǎn)得像上輩子的事。也許，
明天就該試試啃那些發(fā)霉的絕緣層了。
或者干脆…就在這個念頭如荊棘般突然扎進(jìn)心底的瞬間，一個聲音，
毫無征兆地在我腦中炸開。「檢測到合格生命體…綁定啟動…人類清除系統(tǒng)，
終端編號Seven，為您服務(wù)。」那聲音冰冷、毫無起伏，
每個字都像是機(jī)器精準(zhǔn)切割出的冰棱，順著神經(jīng)狠狠扎過來。我猛地坐直身體，
后背重重撞在墻壁上，發(fā)出沉悶的回響。心跳在死寂的避難所里擂鼓般狂跳。幻聽？不！
那聲音的質(zhì)感太過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存在感。02人類清除系統(tǒng)？終端？
編號Seven？荒繆的恐懼感緊緊裹住了我。「綁定成功。」那機(jī)械音毫無感情地宣告，
「新手任務(wù)激活：清除B-9生命體。任務(wù)獎勵：凈化水500ml，壓縮餅干300g。」
B-9生命體？我下意識地抬頭，目光穿透昏暗，死死盯向避難所深處某個角落。
那里是廢棄的B區(qū)儲藏室，門牌銹跡斑斑，勉強(qiáng)能辨認(rèn)出一個「9」。是那里？
清除…生命體？獎勵…水？食物？喉嚨里那腥甜味瞬間變得無比濃烈，帶著灼燒般的渴求。
水！食物！活下去的希望，像一簇微弱卻致命的鬼火，驟然在絕望的深淵里點燃。
理智在尖叫著警告，那聲音如此詭異，清除生命體的指令更是邪性。
可腹部的抽搐和喉嚨的灼痛，比任何警告都更直接。我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
猛地從地面彈起。動作牽扯著虛弱不堪的身體，眼前陣陣發(fā)黑。但我不管不顧，
踉蹌著撲向放在角落的霰彈槍。我一把將它抄在手里，冰冷的觸感沿著掌心蔓延，
槍托抵在肩窩，帶來一絲暴戾的安定感。03沉重的靴底踏在地面上，
發(fā)出的回響打破了平靜。我一步步走向B區(qū)那扇緊閉的、布滿銹跡的金屬門。
心跳聲在耳鼓里轟鳴，每一次搏動都撞擊著饑餓帶來的眩暈。清除生命體？是誰在里面？
另一個像我一樣茍延殘喘的倒霉蛋？還是一個誤入的、變異的野獸？我停在門前，
深吸一口氣。那機(jī)械音許諾的水和餅干，此刻成了唯一的希望。去他媽的！我抬起腳，
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狠狠踹在門鎖旁邊。「哐！」門軸發(fā)出刺耳的金屬聲，
整扇門向內(nèi)猛地彈開，撞在里面的墻壁上，又反彈回來，吱呀作響。我一步跨入，
霰彈槍的槍口瞬間抬起，指向房間深處，肌肉緊繃，手指死死扣住扳機(jī)，隨時準(zhǔn)備壓下。
然后，我僵住了。槍口前方，沒有猙獰的怪物，也沒有持槍的掠奪者。角落里，
扔著一些褪色、破損的軟墊，勉強(qiáng)搭成能躺著的小窩。在那中間，蜷縮著一個身影。
04一個少女。單薄得像一片隨時會被風(fēng)吹走的枯葉。
身上裹著一件明顯不合身的、臟污褪色的外套。裸露在外的腳踝和小腿，蒼白得毫無血色。
她低著頭，黑色的長發(fā)凌亂地垂落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她似乎對我的破門而入毫無反應(yīng)。
空氣里只有灰塵在光線中緩慢漂浮。然后，一個極其細(xì)微聲音，從那低垂的頭顱下傳了出來。
「41…43…47…下一個…53？」她在數(shù)數(shù)？數(shù)質(zhì)數(shù)？「你是誰？」
我的聲音干澀嘶啞。槍口依舊死死地指著她，沒有一絲放松。少女?dāng)?shù)數(shù)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緩緩地抬起了頭。那張臉異常清秀，卻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蒼白。下巴尖尖的，
嘴唇是淡淡的、缺乏血色的粉。但真正攫住我目光的，是她的眼睛。很大，
瞳孔是極深的黑色，深不見底。眼神空洞、迷茫，沒有焦距，仿佛穿透了我。她看著我，
或者說，是看著我所在的方向。05幾秒鐘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她的嘴唇微微翕動。
「你…需要食物嗎？」那聲音，與剛才在我腦中響起的機(jī)械音，一模一樣。
血液仿佛瞬間凝結(jié)了。霰彈槍槍身在我手中難以察覺地抖了一下。終端？
那個宣告「清除生命體」的玩意兒，是這個…少女？她看起來脆弱得仿佛碰一下就會碎掉。
荒謬絕倫！可就在這個念頭緊緊攥住心臟的瞬間，腹部猛地一陣劇烈抽搐，
疼痛讓我眼前發(fā)黑，幾乎站立不穩(wěn)。喉嚨深處那腥甜味濃烈得令人作嘔。水！食物！活下去！
「清除B-9的生命體…」我?guī)缀跏菑难揽p里擠出這句話。槍口依舊死死地鎖定著她，
指關(guān)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獎勵…水…食物…」后面的話，被喉嚨里翻涌的腥氣堵住。
她的瞳孔，似乎極其細(xì)微地波動了一下，像投入石子的潭面，泛起一絲難以察覺的漣漪。
那漣漪轉(zhuǎn)瞬即逝，快得如同幻覺。「指令…接收。」她的嘴唇幾乎沒有動，
那冰冷的聲音卻清晰地響起，與剛才詢問「需要食物嗎」時判若兩人。06緊接著，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發(fā)生了。少女的身體猛地繃緊，像一張拉滿的弓弦。
她纖細(xì)的脖頸向后拗出一個痛苦的角度，原本就蒼白如紙的臉龐瞬間褪盡了最后一絲血色。
瞳孔驟然放大，幾乎占據(jù)了整個眼白。「呃…嗬…」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抽氣聲從她喉嚨里擠出。下一秒。「噗！」
一大口鮮紅的液體猛地從她口中噴濺出來，星星點點。噴出這口血后，她的身體向前撲倒，
一動不動。凌亂的黑發(fā)覆蓋下來，遮住了她的側(cè)臉。死寂。只有我粗重的喘息聲，
在布滿血腥味的空氣中回蕩。槍口，不知何時，已經(jīng)無力地垂了下來，指向地面。
食物和水…代價…是這個？我看著那個蜷縮的、毫無生氣的單薄身影，
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我剛剛可能參與了一場謀殺。一場由我啟動，
卻由一個看起來無辜的少女來承受的謀殺。就在這時，一絲極其微弱的藍(lán)光，
在少女倒下的身體旁邊，悄然亮起。那藍(lán)光出現(xiàn)的地方，是一瓶純凈水，還有幾塊壓縮餅干。
包裝嶄新，與避難所里無處不在的破敗形成殘酷的對比。
水和餅干真實地緩解了身體的瀕死感，但那股血腥味，卻盤踞在鼻腔深處，揮之不去。
每一次咀嚼、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咽下那個少女的部分生命。07她沒有死。
在一天一夜之后，她又「醒」了過來。依舊蜷縮在角落，依舊蒼白、脆弱，眼神空洞。
仿佛那噴濺的鮮血和瀕死的抽搐只是一場噩夢。她幾乎不說話。問她名字，
她只會茫然地看著我，或者，再次開始她那令人費(fèi)解的低語：「67…71…73…」。
仿佛那是她與世界唯一的連接點。除了Seven。那個系統(tǒng)編號。她對這個詞似乎有反應(yīng)，
偶爾會微微偏一下頭。我給她起了個名字，小柒。她接受了，沒有反應(yīng)，
如同接受一陣風(fēng)吹過。生存的壓力并未因那一次的新手獎勵而放松。避難所的平衡被打破。
外面游蕩的拾荒者似乎嗅到了里面有人活動的氣息。銹蝕的金屬門被粗暴地撞擊過幾次，
留下深深的凹痕。窺探的目光如同附骨之疽，在通風(fēng)口一閃而過。威脅在逼近。08終于，
在一個灰暗的黃昏，危機(jī)爆發(fā)了。三個男人，
用簡陋的撞錘撞開了避難所那扇早已不堪重負(fù)的門。
為首的光頭壯漢臉上橫著一道猙獰的刀疤，手里拎著一根鋼管，獰笑著掃視這個狹小的空間，
目光最終貪婪地定格在我身后角落里那點可憐巴巴的物資上。「小子，挺會藏啊！」
刀疤臉啐了一口，鋼管指向我，「東西，還有那角落里的妞，交出來！饒你條狗命！」
另外兩人發(fā)出猥瑣的哄笑，眼神在小柒單薄的身體上亂瞟。小柒蜷縮在角落里，
身體微微發(fā)抖，像只受驚的小鹿。她下意識地向我這邊挪動了一下，
尋求一絲幾乎不存在的庇護(hù)。一股混雜著憤怒和絕望感瞬間攫住了我。
霰彈槍就靠在手邊不遠(yuǎn)，但我清楚，面對三個窮兇極惡的暴徒，
開槍的結(jié)果大概率是同歸于盡，甚至更糟。保護(hù)她？我憑什么？靠什么？就在這時，
那冰冷的聲音，
對生命體…威脅評估：低…清除指令生成…執(zhí)行終端：Seven…獎勵：基礎(chǔ)防護(hù)臂甲…」
冰冷的指令，殘酷的獎勵。生存的機(jī)會，以他人的生命為代價。
而代價的承受者…我的目光猛地轉(zhuǎn)向角落里的少女。她似乎也感應(yīng)到了什么，
身體抖得更厲害了，瞳孔里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痛苦和恐懼。「不…」
一個破碎的聲音從我喉嚨里發(fā)出。手指死死摳進(jìn)地面，指甲幾乎要折斷。
09刀疤臉已經(jīng)不耐煩了，鋼管帶著風(fēng)聲狠狠砸向我旁邊的金屬架，
發(fā)出刺耳的巨響：「媽的，找死！」求生的本能像颶風(fēng)一樣在血管里呼嘯肆虐！用系統(tǒng)！
清除他們！活下去！防護(hù)臂甲！那聲音如同惡魔的低語，在理智的邊緣瘋狂蠱惑。「清除…」
我的嘴唇翕動著，幾乎要吐出那兩個字。視線掠過刀疤臉猙獰的面孔，
掠過他身后同伙貪婪的眼神，最后定格在小柒那雙痛苦和恐懼的瞳孔上。那雙眼睛深處，
似乎有什么東西，掙扎著想要浮現(xiàn)。不是冰冷，不是空洞，而是某種…屬于「人」的絕望。
「指令…拒絕！」我用盡全身力氣，嘶吼出聲。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炸開，
甚至蓋過了暴徒的獰笑。「指令沖突…執(zhí)行終端過載…」系統(tǒng)音瞬間變得尖銳、混亂，
如同失控的警報。「草！還敢鬼叫！」刀疤臉暴怒，鋼管高高揚(yáng)起，帶著致命的破空聲，
朝著我的頭顱猛砸下來！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角落里的少女，小柒，猛地抬起了頭。
她的身體不再是顫抖，而是繃緊到了極致。原本深黑色的瞳孔，在抬頭的瞬間，
被金色光芒徹底吞噬！那光芒充滿了無情的威嚴(yán)和絕對的毀滅意志。她張開了嘴。
沒有聲音發(fā)出。但一股令人靈魂顫栗的沖擊波，以她為中心，驟然爆發(fā)！
10時間仿佛凝固了。刀疤臉砸下的鋼管停滯在半空，臉上的獰笑瞬間被極致的恐懼所取代，
眼球暴突，充滿了血絲。他身后的兩個同伙，臉上的猥瑣和貪婪同樣凍結(jié)，
扭曲成驚駭欲絕的表情。沒有巨響，沒有火光。
只有一種仿佛空間本身被強(qiáng)行撕裂、又瞬間彌合的怪異嗡鳴。「噗！噗！噗！」三聲輕響，
如同熟透的西瓜被同時捏爆。門口站著的三個暴徒，他們的頭顱，在同一瞬間，
毫無征兆地爆裂開來！無頭的尸體在原地僵硬地站立了半秒，然后直挺挺地向前撲倒，
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斷頸處還在汩汩地涌出血液，迅速在布滿灰塵的地面上蜿蜒擴(kuò)散。
整個避難所，瞬間變成了血腥的屠宰場。我僵在原地，臉上沾著溫?zé)岬难c，
瞳孔因為極致的驚駭而驟然收緊。喉嚨發(fā)不出任何聲音。胃里翻江倒海，
強(qiáng)烈的惡心感瘋狂上涌。角落里，那雙非人的瞳孔，緩緩轉(zhuǎn)動，
冰冷地掃過門口的三具無頭尸體，如同神靈俯視螻蟻的消亡。沒有一絲波動，沒有一絲情緒。
然后，那純粹的金色光芒，如同退潮般迅速斂去。少女的身體猛地一軟，向后倒去，
重重摔在地面上。長發(fā)散亂地鋪開，遮住了她慘白如紙的臉。深黑色的瞳孔重新顯露出來，
仿佛剛才那一切從未出現(xiàn)過。只有嘴角，緩緩溢出一縷鮮紅的血絲。
11避難所內(nèi)彌漫著血腥氣。三具無頭尸體倒在血泊中，
斷頸處猙獰的創(chuàng)口無聲地訴說著剛才那瞬間的恐怖。我癱坐在地上，背靠著墻壁，
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和強(qiáng)烈的嘔吐欲。
角落里傳來細(xì)微的、痛苦的呻吟。小柒蜷縮在地面上，身體無意識地抽搐著。
她單薄的肩膀聳動，長發(fā)凌亂地貼在汗?jié)竦念~角和蒼白的臉頰上。那雙深黑色的瞳孔半睜著，
里面沒有任何焦點，只有一片空洞的痛苦和茫然。她似乎想蜷縮得更緊，
但虛弱的身體連這個動作都顯得無比艱難。「指令沖突…執(zhí)行終端受損…修復(fù)中…」
系統(tǒng)音在我腦中響起，帶著紊亂雜音。我看著地上的三具尸體，
又看向角落里痛苦蜷縮的少女。胃里的翻騰感被一種更深沉、更刺骨的寒意取代。
剛才那一切，徹底撕碎了我之前所有的認(rèn)知。她不是受害者。至少，不完全是。她是載體，
是工具，但更深處，潛藏著某種…更恐怖的東西。必須離開這里！血腥味會引來更多掠食者。
12我強(qiáng)撐著發(fā)軟的雙腿站起來，踉蹌著走向小柒。她似乎察覺到了我的靠近，
身體猛地縮了一下，瞳孔里掠過一絲本能的恐懼，虛弱地向后蹭了蹭。「別怕…」
我的聲音干澀嘶啞，連自己都覺得陌生。我伸出手，盡量放輕動作，
將她瘦弱的身體小心翼翼地橫抱起來。她輕得不可思議，像一片羽毛，仿佛隨時會消散。
身體冰冷，還在微微顫抖。「檢測到核心載體移動…環(huán)境威脅等級提升…建議…抹除…」
系統(tǒng)音斷斷續(xù)續(xù)，帶著冰冷的殺意。「閉嘴！」我在心里咆哮。無視那聲音，我抱著小柒，
跨過門口那灘血泊和無頭的尸體，沖進(jìn)了外面核冬天的曠野。寒風(fēng)卷著輻射塵，
如同砂紙刮過臉頰。在荒蕪的廢土上掙扎求生了不知多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