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生日蠟燭"小滿,快來幫忙!弟弟的校服還沒熨好!"母親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我看了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下午4點23分。今天是我18歲生日,但從早上到現在,
沒有一個人提起這件事。"知道了,馬上來。"我放下正在寫的日記,快步走向洗衣房。
弟弟林小寶的校服整齊地掛在衣架上,我打開熨斗,熟練地開始熨燙。
這套校服是上個月新買的,花了八百多,而我的校服已經穿了三年,袖口都磨破了。"姐,
你快點!我六點還要去上補習班呢!"林小寶靠在門框上,手里拿著最新款的iPhone,
那是他上個月月考得了年級前十的獎勵。"馬上就好。"我小心翼翼地熨燙著領口,"小寶,
今天放學后能早點回來嗎?今天是我...""知道啦知道啦,你生日嘛。"他撇撇嘴,
"媽說晚上會買蛋糕。"我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一些。原來他們記得。
"不過..."林小寶神秘地笑了笑,"會是個大驚喜哦。"熨斗差點燙到我的手。驚喜?
在我的記憶里,家人從未為我的生日準備過什么驚喜。去年生日,母親甚至忘了買蛋糕,
最后是父親從便利店帶回來一個快要過期的打折小蛋糕。"什么驚喜?"我忍不住問。
"說出來就不叫驚喜了。"他眨眨眼,"記得晚上七點準時到餐廳哦。"熨好校服,
我回到自己房間。這個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間朝北,冬天冷得像冰窖,夏天熱得像蒸籠。
而弟弟的房間有二十多平,朝南帶陽臺,去年剛裝修過。我打開衣柜,
想找件好看的衣服晚上穿。衣柜里大多是弟弟的舊衣服,或者是母親穿不下給我的。
最底下壓著一條白色連衣裙,是去年生日時閨蜜小雨送的,我一直舍不得穿。就今天穿吧,
我心想。十八歲成人禮,值得一條新裙子。晚上六點半,我換上白裙子,對著鏡子梳頭發。
鏡中的女孩瘦削蒼白,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我涂了點小雨送的口紅,氣色看起來好了些。
七點整,我推開餐廳的門。餐桌上擺著一個精美的雙層蛋糕,上面插著十八支蠟燭。
父親、母親和弟弟已經就座,餐桌上甚至擺了幾道我喜歡吃的菜。"生日快樂!
"他們齊聲說道。我的眼眶瞬間濕潤了。這是第一次,全家人為我的生日如此用心。
"快許愿吧。"母親笑著說。我走到蛋糕前,燭光映照著每個人的臉。父親難得地面帶笑容,
母親眼里閃著光,弟弟則一臉期待地看著我。我閉上眼睛,
在心里默念:希望家人能多愛我一點。然后,我吹滅了蠟燭。掌聲響起。母親起身切蛋糕,
第一塊遞給了我。"快嘗嘗,這是你弟弟特意為你選的。"母親說。我看向林小寶,
他笑得格外燦爛:"姐,專門為你定制的,保證你喜歡。"蛋糕是巧克力味的,
上面鋪滿了草莓。我用叉子切下一小塊,送入口中。甜膩的奶油在舌尖化開,但隨即,
一種奇怪的苦味從舌根泛起。"好吃嗎?"弟弟問,眼睛亮得異常。我剛想回答,
突然感到一陣劇痛從腹部竄上來。叉子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怎么了?"父親皺眉。
我想說話,但喉嚨像被火燒一樣疼。冷汗瞬間浸透了我的后背,視線開始模糊。
我掙扎著站起來,打翻了水杯。"小滿?"母親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
劇痛如潮水般一波波襲來,我跪倒在地,看到弟弟的耐克球鞋就在眼前。我伸手想抓住什么,
卻只抓到了桌布。盤子、杯子、食物嘩啦啦砸在地上。我的身體開始抽搐,
嘴里涌出帶著泡沫的鮮血,染紅了胸前的白裙子。最后看到的,是弟弟蹲下來,
湊到我耳邊輕聲說:"驚喜嗎,姐姐?這是專門為你準備的生日禮物。"然后,
世界陷入黑暗。第二章:少了一雙筷子我漂浮在天花板上,看著自己的尸體躺在餐廳地板上。
白色的裙子被血和嘔吐物染得污穢不堪,我的臉呈現出可怕的青紫色,眼睛還睜著,
里面凝固著驚恐和不解。奇怪的是,我并不感到害怕,只有一種冰冷的平靜。"死了?
"父親用腳尖輕輕踢了踢我的手臂。母親蹲下來,探了探我的鼻息,然后點點頭:"沒氣了。
""怎么辦?要叫救護車嗎?"父親問,語氣像是在討論要不要修理壞掉的洗衣機。
林小寶坐在椅子上,晃著腿:"叫來也沒用,我用了足夠毒死一頭大象的量。""你這孩子!
"母親拍了下他的頭,但語氣里沒有一絲責備,"怎么這么沖動!""反正你們也不喜歡她。
"林小寶撇撇嘴,"她死了不是正好嗎?少了一雙筷子,家里還能寬敞點。
"父親竟然笑了:"說得也是。養個丫頭片子有什么用,早晚是別人家的。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死了,而他們的反應就像是在討論一只死去的蟑螂。
"處理起來麻煩。"父親點了支煙,"得想個說法。""就說食物中毒吧。"母親冷靜地說,
"最近不是有好幾起集體食物中毒事件嗎?""那蛋糕...""扔掉,重新買一個。
"母親已經開始收拾地上的狼藉,"小寶,去把姐姐房間收拾一下,有用的東西留下,
沒用的扔了。"林小寶蹦蹦跳跳地上樓去了,嘴里還哼著歌。
我看著他們有條不紊地處理我的尸體,像在處理一件麻煩的家務。
母親甚至在我身邊繞過去時,小心地避開了我流出的血,怕弄臟她的拖鞋。救護車來的時候,
我已經被抬到了沙發上。醫護人員簡單檢查后宣布了死亡,詢問了一些基本情況。
"應該是食物中毒。"父親一臉沉痛地說,"晚上吃了蘑菇,可能是毒蘑菇。
""最近確實多發。"醫護人員點點頭,"需要尸檢嗎?""不必了。"母親擦著眼淚,
"讓孩子安息吧。"他們演得太好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
我絕不會相信這對痛哭流涕的父母剛剛還在討論怎么處理我的遺物更方便。
我的靈魂跟著尸體到了醫院,又跟著他們回到了家。夜深了,全家人都睡了,
只有我還飄蕩在房子里,無法離開。林小寶的房間里傳來游戲的聲音。我穿過墻壁,
看到他正在玩PS5,屏幕上血肉橫飛。"爽嗎?"我輕聲問,當然,他聽不見。
他放下手柄,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筆記本——我的日記本。"看看這個傻逼都寫了些什么。
"他笑嘻嘻地翻開。我飄到他身后,看著他一頁頁翻著我的日記。那些隱秘的心事,
那些無人訴說的委屈,那些對家人卑微的愛與期待,全都暴露在這個殺我兇手的眼前。
"『希望媽媽能抱抱我』?惡心!"他做了個嘔吐的表情,"『弟弟又拿了我的獎學金,
但沒關系,他開心就好』,哈哈哈,真是個蠢貨!"他笑得前仰后合,然后拿起打火機,
點燃了我的日記本。火光中,我看到他臉上扭曲的快意。這不是一時沖動,他是真的恨我,
恨到要殺了我,還要燒掉我存在過的所有痕跡。為什么?我做錯了什么?就因為我是女孩?
就因為我不夠優秀?還是僅僅因為我存在?火焰吞噬了最后一頁日記,
也燒盡了我對這個家最后一絲留戀。窗外,一道閃電劃破夜空。林小寶突然打了個寒戰,
轉頭看向身后。"誰?"他問。我當然沒有回答。但奇怪的是,
他的目光似乎落在了我所在的位置,瞳孔微微放大。"姐姐?"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尖細。
又一道閃電照亮房間,在那一瞬間,我在他身后的鏡子里看到了自己——慘白的臉,
流血的眼睛,咧到耳根的嘴角。林小寶尖叫起來,跌跌撞撞地后退,撞翻了臺燈。"怎么了?
"父母沖進房間。"她...她回來了!"林小寶指著鏡子,"我看到她了!
"父親看了眼鏡子:"胡說什么!""真的!她在鏡子里!"林小寶縮在母親懷里發抖。
母親安撫地拍著他的背:"做噩夢了吧?別怕,媽媽在這兒。"他們簇擁著林小寶回到大床,
像保護什么珍寶一樣圍著他。而我,站在角落里,看著這一幕,
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力量在體內涌動。原來,我還能影響這個世界。原來,
我真的變成了厲鬼。原來,復仇是可能的。我笑了,雖然他們已經聽不到我的笑聲。沒關系,
很快,他們會用其他方式感受到我的存在。少了一雙筷子?不,這個家會少得更多。
第三章:鏡子里的臉林小寶開始做噩夢。這是我從醫院太平間回來后發現的第一個變化。
我的尸體還躺在冰冷的停尸柜里,等待"悲痛欲絕"的父母簽署火化同意書。而我的靈魂,
卻不受限制地游蕩在這個曾經稱之為家的地方。凌晨三點,林小寶又一次尖叫著醒來。
"她又來了!"他滿頭大汗地抓著母親的手臂,"她就站在我床邊!
"母親困倦地拍著他的背:"只是噩夢,寶貝。睡吧,明天還要上學呢。""不是夢!
"林小寶的聲音尖銳得不像個十六歲男孩,"她穿著那條白裙子,全身都是血!
她說...她說要帶我走..."父親不耐煩地翻了個身:"別胡鬧了!
自己膽小就別看恐怖片!"我站在他們床邊,看著這個曾經我最親近的三個人。多么有趣,
他們看不見我,卻能感受到我的存在。林小寶尤其敏感,每次我靠近,他都會不自覺地發抖。
天亮后,母親破天荒地給林小寶請了假。"可能是最近學習壓力太大了。
"她對電話那頭的班主任說,語氣里滿是心疼,"讓他休息一天吧。"掛掉電話,
她轉身對林小寶說:"今天媽媽陪你去醫院看看,開點安神的藥。"林小寶坐在餐桌前,
臉色蒼白。他面前放著母親剛熱好的牛奶,熱氣裊裊上升。"喝點牛奶。"母親溫柔地說。
林小寶伸手去拿杯子,突然,牛奶表面浮現出一張模糊的臉——我的臉。他尖叫一聲,
打翻了杯子。"怎么了?"母親慌忙拿抹布擦拭。
"牛奶里...有她的臉..."林小寶顫抖著說。
母親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發燒啊..."我笑了,雖然沒人能聽見。這只是開始,
親愛的弟弟,你會看到更多有趣的東西。父親出門去處理我的"后事"了,
母親帶著林小寶去了醫院。我一個人——或者說一個鬼——留在家里,
探索著作為靈體的能力。我發現我可以移動一些小物件,尤其是在情緒激動的時候。
鏡子是我最好的媒介,任何反光的表面都能成為我現身的窗口。傍晚,一家人又聚在餐桌前。
少了我的位置,桌子確實寬敞了不少。母親做了林小寶最愛吃的紅燒排骨,香氣四溢。
"多吃點,都瘦了。"母親不停地給林小寶夾菜。林小寶低頭吃飯,突然,他僵住了。
在他的飯碗里,白米飯上慢慢滲出了紅色的液體,像血一樣擴散開來。"啊!"他扔下筷子,
后退時帶翻了椅子。"又怎么了?"父親皺眉。
"飯...飯在流血..."林小寶指著自己的碗。父母看向那碗飯——潔白如常,
沒有任何異常。"夠了!"父親拍桌而起,"別裝神弄鬼的!你姐姐死了,我們都很傷心,
但生活還要繼續!"傷心?我幾乎要笑出聲。
他們傷心的樣子可真是獨特——父親昨天還去打了麻將,母親今天上午就去美容院做了護理。
林小寶被吼得不敢出聲,低頭扒拉著那碗"正常"的飯。但我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因為我正站在他身后,雙手環著他的脖子,雖然他還感受不到我的觸碰。晚上,
林小寶說什么也不肯一個人睡。"我害怕..."他拉著母親的衣角,像個三歲孩子。
"那今晚跟媽媽睡。"母親心疼地說。父親不滿地哼了一聲,但也沒反對。于是,
林小寶擠進了父母的大床。我站在床邊,看著他們三人擠在一起的樣子。多么溫馨的畫面啊,
完美的三口之家,終于少了我這個多余的人。我伸出手,輕輕撫過林小寶的額頭。
他猛地一顫。"怎么了?"母親問。"有...有東西摸我..."他小聲說。"睡吧,
媽媽在這兒呢。"母親摟緊了他。夜深了,三人的呼吸逐漸平穩。我站在黑暗中,
感到力量在增長。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在地板上畫出一道銀線。我集中注意力,
讓窗簾輕輕晃動。起初只是微微的擺動,然后幅度越來越大,最后猛地拉開,
讓月光直接照在床上。林小寶被突如其來的光亮驚醒。他睜開眼,看到我站在月光下,
白裙子上的血跡在月光下呈現出詭異的藍黑色。"啊——!"他的尖叫聲驚醒了父母。
"怎么了?怎么了?"母親慌亂地打開床頭燈。燈光亮起的瞬間,我消失了。
但在林小寶眼中,我依然站在床尾,對他微笑。"她在那兒!就在床尾!
"他指著空無一人的地方,歇斯底里地大叫。父親終于忍無可忍,
一巴掌扇在他臉上:"夠了!再鬧就滾出去睡!"林小寶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父親。
母親也愣住了,這是父親第一次對家里的寶貝兒子動手。"你打我?"林小寶的聲音顫抖著,
"為了那個死人,你打我?""閉嘴!"父親怒吼,"她是你姐姐!"多么諷刺,
生前從未維護過我的父親,在我死后卻開始為我"主持公道"。林小寶跳下床,沖出了臥室。
母親想追,被父親攔住了:"讓他自己冷靜冷靜!"我跟著林小寶來到他的房間。他鎖上門,
蜷縮在床上,像個受驚的動物。"害怕嗎?"我輕聲問,當然,他聽不見。但我發現,
當我情緒激動時,房間的溫度會下降。現在,呵出的白氣證明了這一點。林小寶也注意到了。
他驚恐地看著自己呼出的白氣,又看了看空調——顯示26度,制熱模式。
"姐姐..."他突然對著空氣說,"我知道你在。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下毒不是故意的?
點燃我的日記不是故意的?多么拙劣的謊言啊。我伸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當然,
作為新鬼,我還不能真正觸碰到活人,但他能感受到一種壓迫感。
林小寶驚恐地抓著自己的脖子,仿佛有什么無形的東西在扼住他。
"救...命..."他艱難地擠出兩個字。我松開手,看著他狼狽地咳嗽。這只是個開始,
親愛的弟弟。你讓我痛苦了十八年,我會讓你好好體驗什么叫真正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