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巡準備向喬蔓求婚那晚,撞見她在陳驍懷里纏綿。他微笑著拍下視頻,
轉頭收購了陳驍家族企業的所有債務。喬蔓父親葬禮上,投影儀突然播放她的出軌錄像。
“這禮物喜歡嗎?”沈巡俯身擦掉她臉上的淚,“你爸是被你氣死的。
”當喬蔓因經濟犯罪入獄時,閨蜜林晚正為沈巡戴上婚戒。“為什么選我?
”林晚在婚禮前夜問。沈巡晃著紅酒,看向監獄方向:“你欣賞我毀掉她的樣子。
”第一章暴雨傾盆,狠狠砸在落地窗上,蜿蜒的水痕像城市無聲的淚。
沈巡站在巨大的玻璃幕墻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天鵝絨首飾盒冰涼的棱角。
盒子里的鉆石戒指在頂燈下折射出冰冷璀璨的光,足夠閃亮,足夠昂貴,
足夠配得上他愛了七年的女人——喬蔓。他想象著她看到戒指時驚喜的模樣,
那雙總是盛滿狡黠笑意的眼睛,大概會瞬間盈滿淚水吧?他嘴角不自覺地彎起,
連窗外陰沉的雨幕都顯得不那么壓抑了。手機嗡嗡震動,是喬蔓發來的定位分享。
沈巡低頭看了一眼,屏幕上那個閃爍的小點停在一家頗為私密的高級會員制酒店。
他微微挑眉,不是說今晚公司臨時有項目總結會?指尖劃過屏幕,
一個電話撥給了喬蔓的助理小周。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沈總?
喬經理她下午請了事假,說身體不太舒服,提前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預感,
毫無征兆地順著脊椎爬上來。沈巡沉默了兩秒,只“嗯”了一聲便掛了電話。
那枚昂貴的戒指盒子被隨手塞進西裝內袋,硌在胸口的位置,硬邦邦的。他抓起車鑰匙,
走進電梯,金屬門上映出他依舊平靜無波的臉,只有眼底深處,
有什么東西正在無聲地碎裂、下沉。那家酒店的大堂奢華卻安靜得過分。沈巡走向前臺,
值班經理顯然認得這位在本地商界頗有聲名的年輕投資人,
臉上堆起職業化的恭敬:“沈先生,晚上好,有什么可以為您效勞?”“喬蔓小姐訂的房間,
”沈巡的聲音平穩得像在談論天氣,“她忘了帶東西,我送過來。”經理猶豫了一下,
目光掃過沈巡那張看不出情緒的臉,最終還是調出了記錄:“好的,沈先生。
喬小姐訂的是頂層行政套房,1708。”他遞過一張備用門卡,“請便。”電梯無聲上升,
數字不斷跳動。17層。走廊鋪著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腳步聲,
只有壁燈散發著昏黃曖昧的光。沈巡停在1708房門前,手握著冰冷的門卡,
指尖卻異常灼熱。他甚至沒有刻意放輕動作,只是像回自己家一樣,平靜地刷開了房門。
門無聲地滑開一條縫。暖昧的燈光和更暖昧的聲音瞬間涌了出來,像粘稠的蜜糖,
又像淬毒的針,直直刺入耳膜。昂貴的羊絨地毯上,散落著女人的絲襪、男人的領帶。
視線穿過小小的玄關,毫無遮擋地投向里間那張巨大的圓床。那男人,沈巡認得,
是最近和喬蔓公司有業務往來的陳家小開,陳驍。他的手正用力地揉捏著喬蔓光滑的背脊,
口中含糊地調笑:“寶貝兒,比你那個只會賺錢的木頭男友帶勁多了,嗯?
”沒有預想中的天崩地裂,也沒有憤怒的嘶吼。沈巡只是安靜地站在門邊,
像一個偶然闖入的幽靈。他甚至連呼吸的頻率都沒有變。他慢慢地拿出手機,解鎖,
點開錄像功能。鏡頭平穩地對準了床上那對渾然忘我、沉浸在欲望漩渦里的男女。
屏幕的光映在他眼底,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他甚至往前走了兩步,調整了一下角度,
確保喬蔓那張沉醉迷離的臉和陳驍那副得意忘形的表情,都清晰地被捕捉進鏡頭里。
視頻拍攝的提示音?沒有。閃光燈?沒有。只有手機攝像頭無聲地運作著,
忠實地記錄著每一幀背叛的細節。喬蔓忘情地仰起頭,頸線繃緊,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這一切,都被沈巡那雙冷得沒有一絲波瀾的眼睛,透過手機屏幕,盡收眼底。夠了。
他按下停止鍵,收起手機。動作干脆利落,沒有一絲多余。然后,他轉身,
就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退出了這個散發著情欲和背叛氣息的房間。
厚重的房門在他身后輕輕合攏,發出一聲沉悶的“咔噠”,徹底隔絕了里面那個不堪的世界。
走廊里依舊安靜,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在胸腔里緩慢、沉重、一下又一下地搏動,
像擂著戰鼓,宣告著某些東西的徹底終結。沈巡坐進車里,密閉的空間隔絕了外面的雨聲。
他沒有立刻發動引擎,只是靠在椅背上,點燃了一支煙。
猩紅的火點在昏暗的車廂里明明滅滅,映著他面無表情的臉。他拿出手機,
沒有再看那段視頻,而是直接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響了兩聲就被迅速接起,
傳來一個干練沉穩的男聲:“沈總?”“是我。”沈巡的聲音透過聽筒,
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之前讓你查的陳氏建材,所有資料,尤其是債務狀況,
現在發我郵箱。”“明白,沈總。五分鐘內給您匯總過去。”對方沒有絲毫遲疑。“還有,
”沈巡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煙霧在狹小的空間里彌漫開來,
“聯系一下‘信達’和‘宏遠’兩家資產管理公司的老總,就說我沈巡,明天上午十點,
想約他們喝杯茶。”掛了電話,手機屏幕的光再次亮起,是助理發來的郵件提醒。沈巡點開,
屏幕的冷光映亮了他深邃的眼眸,里面沒有任何被背叛的痛楚,只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專注。
他滑動著屏幕,一行行數據飛快掠過——陳氏建材,表面光鮮,
實則早已被高額的銀行債務和幾筆來源可疑的民間拆借壓得喘不過氣。陳驍的父親陳國富,
此刻大概正焦頭爛額地四處奔走,試圖拆東墻補西墻。沈巡的嘴角,在幽暗的光線下,
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沒有溫度,
只有獵人終于鎖定獵物弱點的精準與殘酷。收購債務,遠比收購一家公司更有效率,
也更致命。他要做的,不是簡單地打垮陳驍,而是要把他和他引以為傲的家族根基,
一起拖入深淵。指尖在屏幕上輕點,發出簡短的指令:“準備資金,
盯緊陳氏所有即將到期的債務包,尤其是那幾筆民間高息借款,有多少,收多少。溢價范圍,
按我之前定的上限走。”手機屏幕暗了下去。沈巡將煙蒂摁滅在車載煙灰缸里,啟動車子。
黑色的車身劃破雨幕,駛向沉沉的夜色。車窗上,倒映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
像一尊無情的雕塑。那枚本該在今晚戴在喬蔓手上的鉆戒,依舊冰冷地躺在他胸口的口袋里,
如同一個殘酷的諷刺。報復的序曲,才剛剛開始。城市的喧囂被厚重的防彈玻璃過濾掉大半,
只剩下模糊的背景音。沈巡坐在“鼎盛資本”頂層寬敞的辦公室里,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林立的摩天樓,陽光有些刺眼。他面前的實木辦公桌上,
攤開著一份份裝訂整齊的文件,墨跡未干,散發著新紙特有的味道。
每一份文件的抬頭都異常醒目——《債權轉讓協議》。門被輕輕敲響,
助理方睿拿著一個文件夾走了進來,步履沉穩。“沈總,這是最后兩份,
陳氏欠‘宏遠’資產管理公司的那筆三千萬,以及‘信達’那邊的一千八百萬過橋貸款,
都簽下來了。”他將文件夾放在沈巡面前,
“加上之前吃進的銀行債務包和另外三家小貸公司的,
目前我們持有的陳氏建材及其關聯公司的不良債權,總額已經達到一億七千萬,
占他們總債務的百分之八十五以上。”沈巡的目光從窗外收回,落在那些文件上。
他的指尖劃過光滑的紙面,最終停留在乙方簽名處那個龍飛鳳舞的“沈巡”二字上。
動作很輕,卻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掌控感。“陳國富那邊,”沈巡開口,聲音平淡無波,
“什么反應?”方睿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眼神銳利:“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我們溢價收購的動作太快,他根本來不及反應,資金鏈徹底斷了。
銀行催款函昨天就送到了他辦公室,聽說他當場摔了杯子。現在,
他大概正四處求爺爺告奶奶,想找人接盤或者注資,不過……”方睿頓了頓,
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嘲,“墻倒眾人推,沒人敢碰這個爛攤子,
尤其是知道我們在背后。”沈巡微微頷首,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他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按下一個鍵:“通知所有債權人代表,明天上午九點,
準時到陳氏建材總部開會。” 放下電話,他看向方睿,“把陳氏最新的財務審計報告漏洞,
尤其是那幾筆被挪用的項目保證金和虛增的營收數據,整理一份摘要出來,
匿名發給證監和稅務的舉報郵箱。”“明白。”方睿點頭,隨即又補充道,“另外,
陳驍最近頻繁出現在喬小姐的公寓樓下。他似乎想找喬小姐幫忙周轉,或者,
尋求點別的‘安慰’?” 話里帶著一絲鄙夷。沈巡的眸色沉了沉,
一絲冰冷的厭惡飛快掠過,隨即被更深的漠然覆蓋。“不用管他。
”他重新將目光投向窗外那片冰冷的鋼鐵森林,語氣淡漠,“讓他蹦跶。跳得越高,
摔得才越響。喬蔓那邊……”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詞句,
“讓她自己先‘享受’一下背叛的滋味。”方睿會意,不再多言,拿著文件轉身離開。
辦公室重新恢復了安靜,只剩下中央空調送風的微弱聲響。
沈巡拿起桌上一支沉甸甸的萬寶龍鋼筆,在指尖無意識地轉動著,
金屬筆身反射著冷硬的光澤。他看著樓下螞蟻般大小的行人和車流,眼神深不見底。
一切都在按照他鋪設的軌道運行,精確得像瑞士鐘表。陳家的崩塌只是時間問題,
而喬蔓……他想起那晚酒店房間里她沉醉迷離的臉,胸口那枚戒指似乎又變得滾燙起來,
灼燒著他的皮膚。痛苦?那太奢侈了。她現在感受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他需要等待。
等待一個更完美的時機,將這份由背叛親手釀造的苦酒,一滴不剩地,灌進她的喉嚨里。
耐心,是獵手最鋒利的刀。第二章靈堂里彌漫著濃重的檀香和百合混合的味道,
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黑白的遺像懸掛在正中央,喬蔓父親那張總是帶著點嚴厲的方正臉龐,
此刻在相框里顯得格外遙遠和沉默。哀樂低沉地循環播放,像鈍刀子割著神經。
前來吊唁的人們穿著肅穆的黑色,低聲交談,表情凝重,空氣里充斥著壓抑的悲傷。
喬蔓一身黑衣,臂纏黑紗,跪在靈堂一側的蒲團上。幾天下來,她整個人瘦了一圈,
臉色蒼白得像紙,眼窩深陷,眼下是濃重的青黑。淚痕早已干涸在臉上,留下緊繃的痕跡,
只有肩膀偶爾無法抑制地輕輕抽動一下,透露出她內心的巨大空洞。父親突發心梗離世,
毫無征兆,像一座山轟然倒塌,將她徹底壓垮。她機械地對著每一位上前鞠躬的親友還禮,
眼神空洞,靈魂仿佛已經抽離。林晚安靜地跪坐在喬蔓身邊,同樣一身黑衣。
她不像喬蔓那樣失魂落魄,但緊抿的唇線和微微蹙起的眉心,也寫滿了擔憂和哀傷。
她不時伸手輕輕拍撫喬蔓的背脊,低聲在她耳邊說著安慰的話,遞上溫熱的茶水。
作為喬蔓最親密的閨蜜,林晚此刻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靈堂入口處傳來一陣細微的騷動。
有人低語:“沈巡來了。”喬蔓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空洞的眼神里終于有了一絲波動,是混雜著痛苦、委屈和一絲隱秘期盼的復雜情緒。
她抬起頭,循著聲音望去。沈巡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裝,襯得身形愈發挺拔。
他步履沉穩地走進靈堂,臉上沒有任何夸張的悲戚,只有一種恰到好處的肅穆和沉重。
他徑直走到遺像前,站定,深深地三鞠躬。動作標準,無可挑剔。然后,他轉身,
目光平靜地投向跪在地上的喬蔓,一步步朝她走來。周圍的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目光聚焦在這對昔日戀人身上。沈巡的“深情”人設和他此刻的平靜,形成一種奇異的張力。
喬蔓看著他走近,看著他沉靜如水的眼眸,幾天來積壓的恐懼、委屈和依賴像是找到了出口,
淚水瞬間又涌了上來,模糊了視線。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喉嚨卻哽得發不出聲音。
沈巡在她面前停下,微微俯身。他的影子籠罩下來,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蔓蔓,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低沉的哀樂,落在喬蔓耳中,
帶著一種奇異的、近乎溫柔的安撫,“節哀。”這兩個字像是一把鑰匙,
瞬間打開了喬蔓淚水的閘門。她再也忍不住,壓抑的嗚咽沖破了喉嚨,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下意識地就想伸手抓住沈巡的衣角,尋求最后的依靠。
“阿巡…爸爸他…他……” 她泣不成聲。就在她的手即將觸碰到沈巡西褲的瞬間,
沈巡卻極其自然地、不著痕跡地直起了身,巧妙地避開了她的觸碰。
他的目光越過喬蔓抽泣的肩膀,看向一直默默守在一旁的林晚,極其輕微地點了下頭,
像是在感謝她對喬蔓的照顧。林晚接收到他的目光,微微一怔,隨即也輕輕頷首回應,
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沈巡的目光重新落回喬蔓滿是淚痕的臉上,
他緩緩地從西裝內袋里,掏出一塊折疊整齊的、質地精良的白色方帕。動作優雅而從容。
“哭花了臉,伯父看到會心疼的。”他的聲音依舊低沉平緩,甚至帶著一絲體貼的意味。
喬蔓抬起淚眼朦朧的臉,看著他遞過來的手帕,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似乎依舊深情的臉,
心中那點搖搖欲墜的期盼又燃起一絲微弱的火苗。她顫抖著伸出手,
想要接過那份帶著他體溫的慰藉。然而,沈巡拿著手帕的手,卻并未遞向她伸出的手,
而是徑直抬了起來。溫熱的、柔軟的絲帕,帶著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冷香,
輕輕地、仔細地、擦拭著她臉頰上濕冷的淚痕。他的動作很輕柔,
甚至帶著一種詭異的珍視感。指腹偶爾擦過她的皮膚,帶來一陣細微的戰栗。喬蔓僵住了,
忘記了哭泣,只是呆呆地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深邃的瞳孔里,
清晰地映著她狼狽的倒影,卻再也找不到一絲她熟悉的溫度。
那里只有一片冰冷的、審視的、深不見底的寒潭。一種比父親離世更刺骨的寒意,
毫無征兆地從脊椎猛地竄起,瞬間席卷了她全身的血液。她感覺不到那手帕的柔軟,
只感到一種被毒蛇纏繞般的粘膩冰冷。沈巡專注地擦拭著,仿佛在做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他微微湊近了些,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耳廓,聲音壓得極低,低沉而清晰地鉆進她的耳朵里,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針:“眼淚要省著點流,蔓蔓。”他頓了頓,手下的動作依舊溫柔,
語氣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親昵,“畢竟,你爸躺在那里,可能真是被你氣死的。
”喬蔓的腦子像是被重錘狠狠擊中,瞬間一片空白!血液仿佛在剎那間凍結!
她猛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沈巡近在咫尺的臉,那張英俊的臉上,
沒有任何玩笑的痕跡,只有一片殘酷的平靜。她張著嘴,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抽氣聲,
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巨大的恐懼和滅頂的絕望瞬間攫住了她,讓她四肢冰冷,動彈不得。
就在這時,靈堂后方原本播放著喬父生前影像的投影屏幕,畫面猛地一閃,
毫無征兆地切換了!昏暗的光線下,那張鋪著深色床單的圓床刺眼地占據了整個屏幕。
糾纏的肢體,放大的、沉醉迷離的臉龐——是喬蔓!
還有她身下那個清晰無比的男人——陳驍!“寶貝兒,
比你那個只會賺錢的木頭男友帶勁多了,嗯?”陳驍那帶著得意和情欲的調笑聲,
透過靈堂不算頂級的音響設備,帶著點電流雜音,
卻無比清晰地、毫無遮攔地炸響在每一個角落!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靈堂內死一般的寂靜。所有的竊竊私語、低沉的哀樂,在這一刻全部消失了。
只剩下投影儀散熱風扇的嗡鳴,
以及屏幕上那令人作嘔的、持續播放的、不堪入目的畫面和聲音。
一張張驚愕、錯愕、鄙夷、難以置信的臉,齊刷刷地轉向跪在蒲團上的喬蔓。
喬蔓渾身劇烈地一顫,像被無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她猛地扭過頭,死死盯著大屏幕,
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那晚酒店房間里的一幕幕,那些被刻意遺忘的羞恥和背叛,
此刻被赤裸裸地、放大無數倍地呈現在父親的靈堂上!呈現在所有親朋故舊面前!“不——!
!!”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終于沖破了喉嚨,帶著無盡的恐懼和崩潰。
她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甩開沈巡的手,手腳并用地想要爬起來去關掉那該死的機器,
身體卻因為巨大的沖擊和恐懼而徹底脫力,狼狽地摔倒在冰冷的地磚上。“關掉!快關掉它!
!”她歇斯底里地哭喊著,徒勞地用手捂住耳朵,指甲深深摳進頭皮,
仿佛要把那畫面和聲音從腦子里挖出來。沒有人動。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驚世駭俗的一幕震得呆若木雞。
鄙夷、厭惡、震驚的目光如同實質的針,密密麻麻地刺在她身上。沈巡緩緩地直起身,
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在地上崩潰哭嚎、如同爛泥一般的喬蔓。
他慢條斯理地將那塊擦過她眼淚的手帕,嫌惡地、仔細地折疊好,卻沒有收回口袋,
而是隨手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里。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什么表情,平靜得可怕。
只有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看著喬蔓崩潰絕望的樣子,如同欣賞一件精心雕琢的藝術品。
他微微俯身,靠近她耳邊,聲音低沉,帶著一絲惡魔般的笑意,
清晰地問道:“這份遲到的禮物,喜歡嗎,蔓蔓?”喬蔓猛地抬起頭,
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他,那眼神充滿了極致的恐懼、憎恨和徹底的絕望。她終于明白了,
明白了父親離世前接到的那個神秘電話是什么,明白了他為何會突然心梗發作!
所有的線索串聯起來,指向眼前這個她曾深愛、此刻卻如同魔鬼的男人!“是你!沈巡!
是你害死我爸!是你!!”她用盡全身力氣嘶吼出來,聲音破碎不堪,
帶著泣血的控訴和滔天的恨意。沈巡只是靜靜地看著她歇斯底里,
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些許。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那沉默,
本身就是最殘忍的回答。他直起身,
目光平靜地掃過靈堂里一張張驚愕、復雜、甚至帶著恐懼的臉,最后,
他的視線與一直站在旁邊、臉色蒼白、雙手緊握成拳的林晚,短暫地交匯了一瞬。
林晚迎著他的目光,身體微微繃緊,眼神里翻涌著巨大的震驚、后怕,
以及被強烈沖擊后留下的深刻印記。沈巡收回目光,不再看地上崩潰的喬蔓一眼,轉身,
邁著沉穩的步伐,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
平靜地、從容地走出了這片被他親手制造出來的、充滿恥辱與絕望的靈堂地獄。
黑色西裝的背影,消失在靈堂門口刺眼的光線里,
留下身后一片死寂的狼藉和一個徹底被摧毀的女人。
第三章喬蔓覺得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灰白色,蒙著一層厚厚的、擦不掉的塵埃。
父親葬禮上那場毀滅性的公開處刑,像一場永不醒來的噩夢,日夜啃噬著她的神經。
她不敢出門,不敢接電話,拉黑了所有社交軟件,公寓厚重的窗簾終日緊閉,
隔絕了外面所有的光線和聲音。房間里彌漫著食物腐敗的酸味和一種絕望的死寂。只有林晚,
像一道微弱卻固執的光,依舊會穿過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照進來。“蔓蔓,開門,是我。
”林晚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帶著熟悉的擔憂和疲憊。門鎖轉動,
喬蔓縮在沙發角落的陰影里,像一只受驚過度的小獸,眼神空洞地抬了一下,又迅速垂下。
她沒說話,只是把自己抱得更緊了些。林晚走進來,熟練地打開燈。
突如其來的光線讓喬蔓不適地瞇起了眼。林晚沒有像往常一樣先去開窗通風,
而是徑直走到喬蔓身邊坐下,將手里一直攥著的手機屏幕轉向她。“你看這個。
”林晚的聲音有些干澀,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屏幕上,是本地財經新聞的推送頭條,
加粗的黑體字觸目驚心:《陳氏建材正式申請破產清算,
董事長陳國富涉嫌多項經濟犯罪被批捕》。喬蔓麻木的眼珠轉動了一下,落在屏幕上。
陳國富那張曾經意氣風發的照片旁邊,是冰冷的手銬特寫。
額債務無法償還、惡意轉移資產、財務造假、騙取銀行貸款……字字句句都指向最終的覆滅。
喬蔓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喉嚨里發出一個模糊的音節:“他?”林晚點點頭,
眼神復雜地看著喬蔓:“不只是陳氏。陳驍也進去了。警方通報,
說他涉嫌非法集資和挪用資金,數額特別巨大。”她停頓了一下,補充道,
“就在他去找你借錢周轉之后沒多久。”“借錢?”喬蔓茫然地重復,
隨即像是被針扎了一下,猛地想起葬禮前那段混亂的日子。陳驍確實像瘋狗一樣找過她,
電話轟炸,甚至堵在公寓樓下,紅著眼求她幫忙,說沈巡要逼死他們全家,
只有她能求情……當時她自己都深陷地獄,哪里顧得上他?她只記得自己歇斯底里地讓他滾。
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借錢?沈巡會不知道?
他怎么可能允許陳驍還有任何翻身的可能?這借錢,恐怕本身就是沈巡計劃里的一環!
一個給陳驍定下更重罪名的誘餌!“他現在怎么樣?”喬蔓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
“聽說在里面很不好。”林晚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不忍,
“他那種大少爺脾氣……在里面得罪了人,挨了打,好像傷得不輕,具體的不清楚。
”她看著喬蔓瞬間煞白的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還有小道消息說,
他精神有點崩潰了,在里面胡言亂語,嚷著是沈巡害他,說他手里有沈巡違法的證據,
但沒人信他。”沒人信他。這四個字像重錘砸在喬蔓心上。陳驍完了。
那個曾經意氣風發、在酒店床上嘲笑沈巡是“木頭”的男人,徹底完了。
被沈巡用看不見的手,一點一點碾碎,碾進了泥里。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喬蔓。
她猛地抓住林晚的手臂,指甲深深陷進對方的皮膚里,
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尖銳和顫抖:“晚晚!是他!都是沈巡!陳驍是他弄進去的!
陳國富也是!我爸也是被他害死的!他瘋了!他是個魔鬼!下一個肯定就是我!
他一定不會放過我的!晚晚,我好害怕!”喬蔓語無倫次,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眼淚洶涌而出,混合著巨大的恐懼。她死死抓住林晚,仿佛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林晚被她抓得生疼,卻沒有掙脫。她看著喬蔓崩潰的樣子,
看著她眼中那純粹的、幾乎要溢出來的恐懼,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了。
她想起了靈堂上沈巡那平靜到可怕的眼神,想起了他擦拭喬蔓眼淚時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
想起了他走出靈堂時那個挺直而冷酷的背影。這個男人,太可怕了。他的報復,
精準、狠辣、不動聲色,卻能讓人萬劫不復。陳家的父子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而喬蔓……林晚的目光落在好友蒼白絕望的臉上,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
沈巡會怎么對付喬蔓?他手里,還握著什么牌?林晚下意識地抬起手,不是去擦喬蔓的眼淚,
而是輕輕地、安撫地拍著她的背,如同安撫一只瀕死的小獸。她的動作很輕柔,
眼神卻越過喬蔓顫抖的肩膀,投向窗外沉沉的暮色,
面翻涌著一種連她自己都未曾完全理清的、復雜的情緒——是對好友處境的深切擔憂和恐懼,
是對沈巡那深不可測手段的強烈忌憚,
以及被那極致冷酷所震撼后留下的、隱秘而危險的悸動。“別怕,蔓蔓,
別怕……”她低聲重復著,聲音卻顯得有些空洞無力。
在這個巨大的、由沈巡親手編織的復仇之網面前,她的安慰顯得如此蒼白。下一個風暴,
會以何種更殘酷的方式降臨到喬蔓頭上?林晚不敢深想。電話鈴聲像尖銳的警笛,
驟然刺破公寓里死水般的寂靜。喬蔓蜷縮在沙發角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渾身一哆嗦。
幾天來,除了林晚,沒有任何人打進來。她盯著茶幾上那個嗡嗡震動、屏幕閃爍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