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傾盆,城墻搖搖欲墜。 叛軍首領叫囂:“投降吧,城破后雞犬不留!
” 我穿越成守城小吏,看著倉庫里堆積的石灰石笑了。 當夜,全城百姓瘋狂攪拌泥漿,
沿著城墻傾倒而下。 叛軍哄笑:“他們被嚇瘋了,用泥巴糊墻?
” 暴雨中泥漿迅速凝固成灰白色巨墻。 翌日叛軍攻城,刀劈墻身只留下白印。
數萬敵軍被活活困在城墻與水泥巨墻之間。 首領驚惶跪地:“天罰!是天罰!
” 我站在城頭輕聲道:“這水泥,還滿意嗎?” 三個月后,京城朝堂震動。
皇帝指著新筑的邊境要塞:“此物……真能活埋三萬大軍?”冰冷的雨,
像天被捅了個窟窿,無休無止地傾倒下來。豆大的雨點砸在安遠城斑駁的城墻垛口上,
激起渾濁的水花,又匯成一道道骯臟的小溪,順著布滿刀痕箭孔的古老墻磚蜿蜒流下。
空氣里彌漫著濕土、朽木和一種揮之不去的鐵銹血腥味,
沉沉地壓在每一個蜷縮在城頭守軍的心頭。城墻在呻吟。
每一次叛軍投石機拋來的巨石撞在墻體上,腳下都傳來一陣令人牙酸的震顫,
伴隨著沉悶如瀕死巨獸的嗚咽。碎石和著泥水簌簌滑落,每一次震動,
都讓城磚間那些早已不堪重負的縫隙,又悄然裂開一絲。“頂住!都給老子頂住!
”一個嘶啞得幾乎劈裂的吼聲穿透雨幕,是守城主將王振。他半邊身子都浸在血水里,
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頭盔歪斜,甲葉破碎,
雨水沖刷著他臉上深刻的疲憊和一種近乎絕望的猙獰。他死死扒著濕滑的女墻邊緣,
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城下那片蠕動的、望不到邊的黑暗。那是叛軍的營火,
在滂沱大雨中連成一片模糊而猙獰的橘紅色光暈,如同地獄睜開的不祥之眼。
無數攢動的人影在火光映照下晃動,像嗜血的蟻群,緊緊圍困著這座風雨飄搖的孤城。
叛軍特有的、帶著濃重北地口音的狂野呼喝和挑釁的號角聲,混雜在震天的戰鼓聲里,
一波波沖擊著安遠守軍緊繃到極限的神經。“王振!
”一個炸雷般的聲音猛地蓋過了所有喧囂,穿透雨幕,狠狠砸在城頭。只見叛軍陣前,
一個魁梧如鐵塔的身影策馬而出,雨水順著他猙獰的鐵甲流淌。正是叛軍首領,
綽號“屠夫”的羅威。他手中巨大的斬馬刀直指城樓,臉上橫肉抖動,咧開嘴,
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聲音里充滿了貓戲老鼠的殘忍:“看看你這破墻!還頂得住老子幾下?
識相的開城投降,給你個痛快!等老子殺進去……嘿嘿!”他故意拖長了腔調,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雞——犬——不——留!”“屠城!屠城!屠城!
”數萬叛軍齊聲嘶吼,聲浪震得雨幕都仿佛滯澀了一瞬,隨即是更加狂暴的鼓噪。
那吼聲帶著赤裸裸的毀滅欲,像無形的巨錘,重重擂在每一個守城軍民的心坎上。
絕望的氣息,比冰冷的雨水更快地滲透進骨髓。城頭,死寂一片。
只有粗重的喘息和牙齒打顫的咯咯聲。一張張沾滿泥污血水的臉上,只剩下麻木的恐懼。
王振死死攥著拳頭,指甲幾乎嵌進肉里,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他不是怕死,
是怕身后那一城老弱婦孺……他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響,像被掐住了脖子,
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墻磚上,指關節瞬間皮開肉綻,鮮血混著雨水淌下。“將軍!
”副將李巖撲上來,聲音帶著哭腔,“箭矢……快沒了!滾木礌石……也快光了!
弟兄們……弟兄們快撐不住了!
”他指著城墻幾處被投石機反復轟擊、已經明顯向內凹陷、裂開巨大豁口的地方,
雨水正瘋狂地灌入那些傷口般的縫隙。完了。王振眼前陣陣發黑,身體晃了晃,
被李巖死死扶住。一種冰冷的、名為絕望的東西,正從他腳底升起,迅速蔓延全身。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王振身后不遠處。
雨水浸透了她單薄的青色吏員袍服,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過于纖細的身形,
顯得與這殘酷戰場格格不入。她臉上沾著泥點,黑發濕漉漉地貼在蒼白的臉頰邊,
只有那雙眼睛,在城下叛軍火把的反光里,亮得驚人,像燃著兩簇幽冷的鬼火。她是林默,
一個剛穿越過來沒幾天、負責管理倉庫的小吏。她沒看城下洶涌的叛軍,
也沒看搖搖欲墜的主將,那雙異常明亮的眼睛,正死死盯著城墻下方——那里,
雨水沖刷著墻根,露出大片大片灰白色的……石頭?不,是某種沉積巖層!
記憶碎片猛地在她腦中炸開!石灰石!是石灰石礦脈!質地不算純,但絕對夠用!
巨大的、近乎荒誕的狂喜瞬間沖垮了所有的恐懼和冰冷,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閃電!
她猛地扭頭,目光銳利如刀,穿透雨幕和人群,
死死釘在城東那片低矮的、被所有人遺忘的官倉上!那里,
堆放著歷年修繕城墻剩下的、被視為廢料的……石灰石!天不絕我!也絕不絕這安遠城!
“噗嗤……”一聲壓抑不住的低笑,突兀地在死寂的城頭響起。聲音不大,
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穿透力,清晰地在王振、李巖和周圍幾個親兵耳中炸開。
王振猛地回頭,布滿血絲的雙眼如同瀕死的野獸,
兇戾地鎖定了那個不合時宜發出笑聲的身影。
當他看清是那個管理倉庫、沉默寡言的小吏林默時,一股邪火“騰”地直沖頂門。城破在即,
這小吏竟敢笑?!他大手一伸,帶著血腥氣,如同鐵鉗般狠狠抓向林默纖細的脖頸!
要把這不知死活的東西捏碎!“混賬東西!你笑什么?!找死!
”王振的咆哮被雨聲吞沒大半,只剩下嘶啞的瘋狂。林默沒有躲。
她甚至沒有看那只抓來的、足以捏碎她喉嚨的大手。她的視線依舊死死鎖著東邊倉庫的方向,
嘴角那抹詭異的弧度越來越大,幾乎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齒,
配上她蒼白如紙的臉和亮得瘆人的眼睛,活脫脫一個從地獄爬出來的瘋鬼!
就在王振的手指即將觸到她冰冷皮膚的剎那,她猛地抬頭,目光如淬火的利箭,
直直射入王振狂怒的眼底!那眼神里沒有恐懼,沒有瘋狂,
只有一種近乎冷酷的、燃燒著瘋狂計劃的篤定火焰!“將軍!”她的聲音不高,
卻像冰冷的鐵片刮過所有人的耳膜,瞬間壓過了城下的喧囂和王振的怒吼,“想活命嗎?
想讓下面那些雜碎……永遠閉嘴嗎?!”王振的手,硬生生僵在了半空,
離林默的脖頸只有一寸。他愣住了。不是因為這質問,而是因為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里燃燒的東西,不是絕望的瘋狂,
而是……一種他從未見過、也完全無法理解的、冰冷的、近乎神祇般的掌控感!
仿佛眼前這滔天的洪水、數萬的敵軍,都不過是她掌心可以隨意撥弄的螻蟻!
“你……”王振喉嚨干澀,巨大的疑惑和一絲荒謬絕倫的、連他自己都不敢承認的微弱希望,
死死攫住了他。林默沒給他思考的時間。她語速極快,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釘子,
狠狠鑿進王振混亂的腦海:“石灰石!官倉里廢棄的石灰石!還有黏土!
城里所有能燒的爐渣、碎磚瓦!給我人!全城能動的人!再給我……一場雨!這場雨就夠了!
”她猛地指向城下那片在雨中越發顯得猙獰的叛軍營火,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和狂喜:“他們不是要屠城嗎?好!我給他們……砌一座墳!
”“墳?”副將李巖失聲叫道,完全無法理解這瘋言瘋語,“林默!你失心瘋了?!石灰石?
砌墳?拿什么砌?拿命砌嗎!”他下意識地握緊了刀柄,
看向林默的眼神充滿了驚疑和看瘋子般的憐憫。王振死死盯著林默。
城下的叛軍還在瘋狂叫囂“屠城”,腳下的城墻又一次傳來巨石撞擊的劇震,
幾塊城磚嘩啦一聲崩落,砸在泥水里。冰冷的雨水順著他的脖子灌進鎧甲,
刺骨的寒意卻讓他混亂的頭腦有了一瞬間的清明。死局。眼前是徹頭徹尾的死局。守?
彈盡糧絕,城破只在旦夕之間。降?羅威的“雞犬不留”言猶在耳。橫豎都是個死!
那雙燃燒著瘋狂計劃的眼……成了這無邊絕望黑暗中,唯一刺目的光點。詭異,荒誕,
卻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蠱惑人心的力量。就像是溺水之人,哪怕抓住的是一根淬毒的荊棘,
也絕不會放手!“你要多少人?”王振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碎裂的胸腔里擠出來的。他的手,終于緩緩放下。
林默眼中那簇鬼火猛地一跳,亮得驚人:“所有!所有能動的人!男人、女人、老人!
只要還能喘氣,能搬東西,能攪動泥漿!立刻!馬上!”她語速快得如同連珠炮,
根本不給王振思考的余地,“石灰石!官倉全部搬空!黏土!城里所有泥塘、溝渠,給我挖!
還有爐渣、碎磚瓦、碎陶片……一切能磨成粉的硬東西,收集!集中到城墻根下!立刻開窯!
不需要多精細,高溫猛火燒!燒成粉!快!!”她猛地轉身,
指向城內那些在風雨中飄搖、早已停業的鐵匠鋪、磚窯、陶坊,
動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瘋狂的決斷力。“開……開窯?”李巖徹底懵了,
腦子完全跟不上這跳躍的指令,“這……這火燒眉毛了,你還要燒窯?燒什么粉?”“閉嘴!
”王振猛地一聲暴喝,打斷了李巖的質疑。他臉上的肌肉劇烈地抽搐著,
眼神在城下叛軍的火光和林默那張蒼白瘋狂的臉上來回掃視。最終,
那點微弱的、被逼到絕境才迸發出的賭徒般的狠戾,壓倒了所有的理智和常識。
他猛地一揮手,聲音如同瀕死野獸的咆哮,傳令兵連滾爬爬地沖下城樓。“傳令!!
”王振的聲音撕裂雨幕,帶著孤注一擲的瘋狂,“全城!所有能動的人!無論男女老幼!
聽林默調遣!她要什么,就給什么!違令者——斬!”命令如同驚雷,在絕望的死水中炸開。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安遠城,這座被死亡陰影籠罩的孤城,在瓢潑大雨中,
爆發出一種病態的、歇斯底里的活力。無數的人影從殘破的房屋里涌出,
匯成一道道渾濁的人流,撲向東門官倉。沉重的石灰石被一塊塊撬下,裝進籮筐,
無數雙手傳遞著,螞蟻搬家般運往城墻根。老人、婦孺拿著鋤頭、鐵鍬,甚至破瓦罐,
撲向泥濘的溝渠、水塘,瘋狂地挖掘著黏稠的黏土。鐵匠鋪那早已熄滅的爐火被重新點燃,
爐渣、碎磚瓦、破陶罐被一股腦兒丟進簡陋的土窯里,在烈焰中發出噼啪的爆裂聲,
又被手忙腳亂地扒拉出來,
用能找到的一切工具——石碾、鐵錘、甚至門板——拼命地砸、碾、磨,變成粗糙的粉末。
雨更大,更急了。冰冷的雨水澆在搬運石灰石的人們頭上、身上,和汗水、泥水混在一起。
沉重的籮筐壓彎了腰,繩索深深勒進肩膀的皮肉里。有人滑倒,
被后面的人踩著、拖著爬起來,繼續向前。沒有人說話,
只有粗重的喘息、壓抑的呻吟和工具碰撞、石塊摩擦的刺耳聲響,
匯成一片絕望而狂熱的背景音。“快!這邊!黏土倒這里!”林默的聲音已經完全嘶啞,
她像一道青色的幽靈,在混亂的人流中穿梭。雨水將她全身澆透,單薄的衣衫緊貼著身體,
臉上、手上全是泥漿和黑灰。她撲到一個臨時用門板搭起的巨大攪拌池邊,
里面是堆積如山的石灰石粉、黏土和剛剛運來的、冒著熱氣的爐渣碎粉。“比例!記住比例!
”她沖著幾個負責攪拌的壯漢嘶吼,自己也抄起一根粗大的木棍,
狠狠插進那粘稠的混合物里,用盡全身力氣攪動,“石灰石粉七成!黏土兩成!
那些渣粉一成!加水!別怕水!用力攪!攪到像最稠的粥!快!!
”她整個人幾乎撲在泥漿里,瘦弱的手臂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泥點飛濺到她臉上、頭發上,
她也毫不在意。王振站在城頭,雨水順著他的鐵甲邊緣淌成小瀑布。
他望著城墻下這片地獄般的景象,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他不懂。完全不懂。
這瘋狂的攪拌,這傾盡全城之力弄出來的、散發著古怪氣味的灰色泥漿……這玩意兒,
能擋住羅威那數萬如狼似虎的叛軍?能擋住那些巨大的攻城錘和投石機?荒謬!
這簡直是天底下最荒謬的笑話!他感覺自己把全城人的性命,
都押在了一個瘋子虛無縹緲的囈語上!一陣猛烈的眩暈襲來,王振高大的身軀晃了晃,
眼前陣陣發黑。他猛地扶住冰冷的雉堞,才沒有倒下。冰冷的雨水砸在臉上,
帶來一絲短暫的清醒。他死死盯著城下林默那在泥漿中瘋狂攪動的身影,
喉嚨里發出一聲野獸般絕望的低吼。“將軍!”李巖搶上前扶住他,聲音帶著哭腔和恐懼,
“這……這能行嗎?我們是不是……”他想說“是不是瘋了”,
但看著王振那灰敗絕望的臉色,后面的話死死卡在了喉嚨里。王振沒有回答。
他只是死死盯著城下,眼神空洞。行不行?他早已沒有選擇的余地。要么被叛軍屠戮殆盡,
要么……陪著這個瘋女人,一起滑向那未知的、更深的瘋狂深淵。黑夜,
在暴雨和瘋狂中流逝。天色微明,雨勢終于小了些,從狂暴的傾盆變成了連綿的陰冷。
灰白色的天光勉強透過厚重的云層,照亮了安遠城墻下那令人瞠目結舌的景象。一夜之間,
一道灰白色的、巨大而粗糙的“墻”拔地而起!它緊貼著原本斑駁的安遠城墻,
從墻根一直向上延伸,高度幾乎達到了原城墻的一半!這道“墻”表面坑洼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