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我開了家夢境商店,靠收夢、賣夢維生。 店里養著一只食夢獸,
它靠夢活著——不吃肉,不喝水,只吞人的夢。 可最近整座城市都失去了做夢的能力,
我的食夢獸開始吐血,而我,已經一個月沒睡過覺。 那天夜里,我第一次夢見東西。
一個女孩在哭,她說:“救救我,他們要來了。” 醒來后我記得每一個細節,這不可能。
我意識到,她不是夢里的角色。 她是唯一還在做夢的人。 而我,必須用別人的夢,
活下去。1、我做了人生第一個夢。夢里有個女孩在哭。她說:“救救我,他們要來了。
”我醒來后,記得每一個畫面。這不對勁。我已經很久沒做過夢了。不只是我,
整個城市都忘了怎么做夢。但這次不一樣。我甚至能回放那個夢。一遍又一遍。
夢里的坐標模糊不清,只有一句話反復出現:“他們在監視我。”我翻出塵封的地圖,
查了三年前的城市建筑檔案。那座精神病院,早該拆了。可它出現在我的夢里,一次又一次。
像是某種信號。我開始做噩夢。每次醒來,耳邊都有聲音。“別靠近她。
”“你不知道她在做什么。”食夢獸也變了。夜里撕咬門板,眼睛發紅,像瘋了一樣。
我給它喂夢,它不吃。它盯著天花板看,仿佛上面有什么東西。我知道,它感應到了。
夢核就在那里。我去了精神病院。夜晚。鐵門銹蝕,窗戶封死。風吹進來時,
像是有人在呼吸。走廊盡頭傳來孩童笑聲。我沒理。繼續往下走。地下二樓,
三個穿白大褂的人圍住了我。他們不說話。只是重復一句話:“夢境不是你的領域。
”不是人,是程序。我見過這種東西,在實驗室里。它們是夢境殘影具象化的產物。
靠意識維生。靠恐懼進食。我掏出一瓶夢境誘導劑,捏碎在地上。虛假夢境擴散開來。
他們立刻被吸引過去。像飛蛾撲火。我趁機沖進地下三層。鎖閉的病房。燈很暗。
床上躺著一個女孩。她的腦波圖像是活的。不斷起伏,像在做一場永不結束的夢。
我在她床頭看到了一張紙。寫著:“夢核植入成功,
宿主存活率2.3%”我盯著那串數字看了很久。2.3%。幾乎等于零。但她還活著!
她是唯一一個。我蹲下身,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腕,冰涼。像是死了很久。可她的心跳還在。
而且很強。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鼓聲。我回頭看了看門口。那些“清潔工”還沒追下來。
但我聽到腳步聲。不止一個人。我得帶她走。我不能讓她落到別人手里。她是我唯一的希望。
也是食夢獸最后的食物來源。我抱起她。她比我想象中輕得多。像一團霧。我快步往外走。
風更大了。吹動走廊兩邊的窗簾。窗簾后沒有人。但我總覺得,有人在看著我。回到店里,
我把她放在沙發上。食夢獸趴在角落,不再尖叫。它靜靜地看著她。眼神里,
第一次有了……敬畏。我坐下來,點燃一支煙。火光一閃。我看清了她臉上的表情。平靜。
像是知道我會來!我拿出那塊金屬片。黑貓叼來的。刻著“夢核編號01”。
這不是實驗數據。這是身份認證。她是容器。是鑰匙。是夢的源頭。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我不是來找她的。是她來找我。夢選擇了我。而不是我找到了夢。第二天清晨,我醒了。
她還在睡。夢核波動更強烈了。我能感覺到。整條街的空氣都在顫動。像是夢在呼吸。
我走到窗邊,看到對面樓頂站著一個人。戴眼鏡。穿灰色西裝。沈知行。我的導師。
他朝我點了點頭。然后消失了。我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抬手猛地拉開抽屜,取出一份文件。
那是十年前的實驗報告。上面有我的簽名。還有她的名字。林知夏。夢核計劃第一號實驗體。
我抓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沒人接。我又打了一遍。還是沒人。我站在鏡子前,
看著自己。鏡子里的人,也在看著我。但他的嘴,比我還慢半拍。我張口。他也張口。
我停頓。他還張著。我舉起手。他舉起了刀。我猛地砸碎了鏡子。碎片四濺。血流了出來。
我不疼。我只是看著地上那一堆玻璃。和玻璃里最后一張臉。“夢境不是你的領域。
”“夢境不是你的領域。”“夢境不是你的領域。”三遍。三次回音。三次警告。
我擦掉臉上的血,把林知夏扶到樓上。關上門。點上蠟燭。我坐在她身邊,守著她。
食夢獸趴在我腳邊。我們誰都沒說話。只有她輕輕的呼吸。外面的世界越來越安靜。
連鳥都不叫了。我知道,這只是開始。2、夢核醒了。它在呼吸。我能聽見。它不是心跳,
更像是某種沉睡千年的生物,在夢里翻身。林知夏還在睡。但她的夢已經開始擴散。
空氣里彌漫著一種奇怪的味道——像是舊紙張燒焦了,又像有人在耳邊低聲說謊。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血。那道印記還在滲出紅色液體,黏稠得不像血。
像是夢核從我體內抽走了什么。而食夢獸……它不再看我。它只盯著她。眼神里,全是恐懼。
第二天我去了檔案館。那里藏著我早年封存的一段“夢魘殘片”。一段失敗實驗的產物。
一段被遺忘者的憤怒殘響。我把那段夢切開,灑在街道盡頭。就像撒下一把誘餌。它們來了。
一只體型巨大的食夢獸沖出來,一口吞下夢魘。它的眼睛亮了。它看著我。我知道它懂了。
我指著林知夏的方向。它點點頭。我們達成了短暫的契約。只要它不碰她。
我就讓它繼續吞夢。那天夜里,我又做了夢。不是我的夢。是它的。
我夢見自己變成了一頭野獸。被困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森林里。風里都是哭聲。
我在夢里問它:“你為什么聽我的?”它沒說話。只是遞給我一把刀。
刀柄上刻著一句話:“夢比現實溫柔。”我醒來時,額頭多了那道印記。我知道,
夢核接受了我。但也改變了我。第二天清晨。店里一團糟。夢境瓶碎了一地。
食夢獸躁動不安。我檢查監控。三個清潔工。深夜潛入。他們拿走了林知夏的一部分夢。
我翻出記錄。發現他們帶走的是最核心的數據——關于夢核的記憶片段。這不是盜竊。
這是入侵。更糟的是,那些夢數據被人動了手腳。植入了“夢毒”。一旦被讀取,
就會觸發連鎖噩夢。閱讀者將徹底崩潰。變成夢核的傀儡。我找到那個清潔工的身份。
精神病院前研究員,而且是清醒會的人!他現在住在城南一棟破舊公寓里。我走進他的夢。
那是地獄。他坐在一張椅子上,面前堆滿了林知夏的夢。他吃掉了其中一段。然后笑了。
他說:“這夢太干凈了。”“我要把它弄臟。”我撲上去掐住他的脖子。他不掙扎。
只是笑著。“你來得太晚了。”“我已經讀過她了。”“我夢到了夢核。”我松開手。
他倒在地上,開始抽搐。嘴里不斷重復同一句話:“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我看著他。他死了。但他的夢還在。我只能做一件事。毀掉它。
我用一段自己的記憶替換了他的夢。把他吞噬的夢核記憶抹除。代價是——我忘了我是誰。
整整十分鐘。我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我不認識自己。但我記得她。我記得林知夏。
這就夠了。我回到店里。夢核還在跳動。像一顆心臟。林知夏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她開始說夢話。有時喊我的名字。有時喊別人的名字。有一次,她突然睜開眼。
看著我說:“你把我當容器。”“可你知道嗎?”“我也在用你。”我沒有回答。
我只是把她抱得更緊一點。她閉上眼。輕輕說了一句:“謝謝你。”我松開她。走到角落,
點燃一支煙。食夢獸靠過來,蹭了蹭我的腿。它終于肯吃東西了。但它吃的東西,
是我夢里的碎片。外面的天開始下雨。雨滴落在玻璃上,像手指敲門。我走到窗邊。
看到樓下站著一個人。穿灰色西裝。戴眼鏡。沈知行。他又出現了。他沒有進來。
只是站在我對面。朝我點了點頭。然后消失。我知道他要說什么。夢核已經不只是夢了。
它是鑰匙。是武器。是終點。也是起點。我坐下。打開抽屜。拿出一塊金屬片。
黑貓帶來的那塊。上面寫著:“夢核編號01。”我盯著它看了很久。然后,
輕聲說了句:“你不是最后一個做夢的人。”“你是第一個。”“她是鑰匙。”“我是鎖。
”3、她的夢里有一條走廊。很長。沒有盡頭。墻壁上全是眼睛。密密麻麻。
像蟲子一樣爬動。它們在低語:“醒過來。”“別做夢了。”我試著走過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水里。空氣粘稠得不像現實。我伸手碰了碰最近的一只眼睛。它突然睜開。
里面是一張臉。我的臉。我在夢里看見我自己。正在看著我。我猛地從夢中醒來。她尖叫了。
不是哭喊。是那種喉嚨撕裂的聲音,尖銳、刺耳!整條街的燈全滅了。不只是燈。
電視、冰箱、路燈、電子門鎖——全都黑了。我沖到窗邊。街上沒人。但我知道他們都醒了。
他們只是……沒睜開眼。有人開始撕自己的照片。有人對著鏡子笑。還有人站在陽臺上,
盯著天空發呆,嘴里不停重復一句話:“夢是假的。”“夢是假的。”“夢是假的。
”我回到她身邊。她還在睡。但她的呼吸已經變了。像是夢核在她體內跳動。
我翻出一支針劑。古老的“夢境鎮定劑”。注入她的太陽穴。她終于安靜了。
可我的手開始抖。皮膚變得透明。像玻璃。我能看見自己血管里的血在流動。我低頭看。
指尖開始發光。夢核認可了我。但也開始吃我。我坐在她旁邊。喘氣。食夢獸趴在我腳邊。
它不吃東西。也不動。只是看著她。像在等她醒來。或者……等她死。
截 斷 位 置天還沒亮。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三下。不重,但很準。警察來了。三個。
穿制服。其中一人眼神不對勁。太清醒。不像是活人。我靠在門后聽。
他說:“我們接到舉報。”“你非法拘禁一名女性。”“還涉嫌制造城市電力異常事件。
”“開門。”“否則我們將采取強制措施。”我沒說話。只是打開了監控。
他們在畫面里站成一排。像模型。不是真人。我走到角落,拿出一瓶“夢境迷宮劑”。
倒在地板上。藥液擴散。空間扭曲。他們走進來時。看到的是另一個世界。
一個他們熟悉的街道。他們以為自己還在搜查。其實他們已經在夢里轉圈。我背著她,
帶著食夢獸,從后門離開。夜風冷。像刀子。我們穿過小巷。繞過廢棄地鐵口。
來到一座老橋底下。那是“夢橋”。連接城市潛意識的通道。我以前不敢走。現在必須走。
我邁出去的第一步。腳下就塌了。不是水泥地。是記憶。我踩進了一個女人的童年。她在哭。
她媽媽正把她推進一間屋子。門關上了。我繼續走。又踩進一個男人的噩夢。他在自殘。
一刀一刀。割得很慢。像是懲罰。我閉上眼。不再看。只是往前。我們終于到了檔案館門口。
我以為能松口氣。但我錯了。門開了。里面站著一個人。沈知行。戴眼鏡。灰西裝。
他看著我。笑了。“你終于來了。”我沒有說話。我只是把林知夏抱得更緊。
4、她體內的夢核開始震動。不是心跳。是頻率。像某種東西在召喚什么。
我在窗邊看到外面的街道——有人倒在地上。不是睡著。是空了。夢被吃掉了。夢魘獸來了。
體型巨大,像一團黑霧。它站在街口,張開嘴。三個人被吞進去。三具身體留在原地。
沒有血。只有空殼。我抱起她。她比之前更輕了。像是夢正在把她抽干。食夢獸趴在我腳邊,
眼神里全是恐懼。我知道它也感應到了。夢核不是在釋放夢。是在吸收夢。它在學。
學怎么夢。我沖出店門。手里握著一瓶“夢境回響彈”。跑到街角時,我捏碎了它。
虛假夢境擴散開來。夢魘獸立刻被吸引過去。它追夢去了。我趁機往地下跑。夢核還在震。
它在找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它快找到了。地下入口就在劇院后巷。我推開門,
躲進去。身后傳來咆哮。夢魘獸撞破了我的幻象。它沒被騙。它知道我是誰。但它沒進來。
它站在門口。看著我。我關上門。鎖死了。夢核安靜了一點。但還沒停。它還在學。
檔案館深處亮了起來。那些封存多年的夢境瓶一個個亮起藍光。它們在動。不是風。
是夢在飄。我走到中間區域。發現自己站在一個熟悉的場景里。實驗室。爆炸前一秒。
我在做最后調試。林知夏就站在我旁邊。她看著我說:“你知道你為什么要造夢嗎?
”我沒說話。因為我不記得了。夢開始復制我的記憶。一遍又一遍。重復播放。
我試圖走出去。門換了。走廊變了。我被困住了。墻壁開始滲出夢液。像是夢在呼吸。
我聽見低語聲。從四面八方涌來:“別做夢了。”“夢是假的。”“你是夢的一部分。
”我蹲下身。找到一根銀色絲線。從我太陽穴延伸出來。那是我與夢境之間的連接線。
我咬牙。扯斷了它。劇痛炸開。我差點暈過去。但我出來了。夢還在我腦中回蕩。
但至少我回來了。林知夏漂浮在空中。夢核在她胸口跳動。藍色光芒掃過整個房間。
她被卷進去了。她不只是夢的容器。她還是夢的養料。我不能讓她繼續沉下去。
我拿出“夢界錨點”。按在地面。一圈藍光擴散。夢境開始收縮。夢核掙扎了一下。它想逃。
但它還是被壓住了。至少現在不會擴散了。我靠在墻上喘氣。手心全是血。不是外傷。
是從夢里帶出來的。夢核開始盯上我了。它在學。它在記。我意識到一件事。
我不是它的主人。我只是它的實驗品。我聽到腳步聲。不是她的。是我的。我回頭。
看見自己站在鏡子前。不,不是鏡子。是一塊殘破的玻璃。我看到“我”在笑。
嘴角比我還慢半拍。我張嘴。他也張嘴。我舉起手。他舉起了刀。我砸碎了玻璃。碎片飛濺。
我流血了。但我沒感覺。我只覺得……有點熟悉。我是不是也這樣夢見過自己?
我是不是也這樣想過?我回到她身邊。她還在飄。夢核還在轉。它沒停。只是緩了。
我知道它會再醒來。而我……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了。5、不久之后,夢開始吃人了。
不是吞噬身體。是吞噬現實。街上出現第一批“夢中夢癥候群”患者。他們睜著眼,
卻看不見東西。嘴里不斷重復一句話:“夢才是真的。”有人站在十字路口大笑。
有人撕碎自己的照片。還有人……自焚。我在監控里看到全過程。那個男人坐在沙發上,
手里拿著一個打火機。他說:“我夢見我在夢里死了。”“所以我要先死一次。
”火焰吞沒他的那一刻,夢核在他胸口輕輕跳了一下。它在學。它在試。
它想讓所有人醒來之前,先睡過去。我帶著林知夏躲進檔案館最深處。
那里有一間“夢源之室”。墻上貼著一張泛黃的手稿殘頁。
寫著兩個字:《夢神論》我伸手碰了它。紙張像皮膚一樣溫熱。文字開始蠕動。
那些文字告訴我:“夢不是你的工具。”“你是夢的延續。”我讀完第一段就頭痛欲裂。
像是有人在我腦里翻書。我把手稿封進玻璃瓶,扔進幻影池。然后,我做了個決定。
用我的夢。堵住夢核。我拿出一段自己最深藏的記憶。童年。母親臨終前的畫面。
她說:“別怕,夢比現實溫柔多了。”我把這段夢注入夢核。它吸了。它停了。它不再擴散。
但我也失去做的這段夢。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眼神空洞。像是被掏空了一樣。
食夢獸趴在我腳邊,舔了舔我的手。它知道。我也是夢的一部分了。我翻出一份名單。
十年前的夢境交易清單。那些名字大多已經消失。有的甚至已經死亡多年。
但我還是試著聯系了一個。電話通了。對面傳來沙啞的聲音:“我不記得賣過夢給你。
”“但我最近總夢見你在看著我。”我掛斷。繼續往下翻。每念出一個名字,
食夢獸就低吼一聲。它不是害怕他們。它是在警告我——這些人不是活人。他們是夢的殘骸。
我又去了檔案館。那里有一個傳說中的房間。叫“過往夢境空間”。我用了“夢回溯術”。
一種早已被禁止的技術。把自己送進去。我看見了他們。那些曾賣夢給我的人。
他們躺在夢里。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但他們還在做一件事。做夢。
他們在夢中反復重復同一個畫面:我走進來。我收走他們的夢。他們倒下。夢離開后,
身體也跟著沒了。我從夢里出來時,吐了血。原來不是交易。是提取。我們不是買賣。
是剝奪。我做的不是生意。是實驗。我是執行者。我是幫兇。
我就是夢核計劃的第一批操作員之一。那段記憶早就被我親手封印。但現在,它回來了。
我看著名單上的最后一個名字。閉上眼。再睜開。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了。我找到他們。
三個還活著的人。他們都變了。眼神空洞,動作遲緩。我問他們還能不能做夢。沒人回答。
只有一個人開口:“我記得你。”“你拿走了我的夢。”“后來我就不會笑了。
”我掏出一小瓶夢境誘導劑。注入他們太陽穴。夢感開始復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