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的畫圖紙告一段落,就接到老爺子打過來電話。在轉(zhuǎn)移到這里之后,老爺子也時常打電話過來詢問,關(guān)心他的身體和生活狀況。
相互問好之后,老爺子也沒有拐彎抹角說些別的,直言道:“云同志,你當時在齊堅身邊,可有聽到他說起密碼之類的話?”
云遷一愣,回想那日的情景:“沒有,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本就是一份存儲資料的,類似優(yōu)盤的東西。研究院好不容易破解了,但是里面還有一道密碼鎖。”老爺子解釋道:“如果密碼鎖不對,那份得之不易的資料就要報廢了。”
“應該也是他最后想上一道保險...”老爺子嘆一口氣。
他話雖然沒有說完,但云遷還是聽懂了。原來齊堅能那么相信他,也有別的考量。若是自己是漂亮國的人,或者自己守不住,漂亮國即便是得到了,也看不到里面的內(nèi)容。
云遷思索片刻,忽然想起齊堅最后的那句話,道:“老爺子,齊教授最后說,他想給家人通話,再聽聽家人的聲音,關(guān)于密碼的事,我想您可以找一找他的家人詢問。”
老爺子一愣,聲音有些哽咽:“好,我知曉了。”
兩天后,這里的一部分教授被緊急召喚去首都,云遷隱隱覺得,齊堅的優(yōu)盤密碼已經(jīng)解開了,著實松了一口氣。
也是直到齊堅“沉冤昭雪”的時候,云遷這才知曉,原來齊堅是老先生的小兒子,只是齊堅隨了母姓,又因為當時老先生夫妻倆忙,齊堅從小也是跟著爺爺奶奶生活,沒有顯露到大眾面前,得知這個消息的人并不多。
后來齊堅展現(xiàn)出科研方面的天分,去國外學習先進的技術(shù),沒想到這一去再也不能回來了。
齊堅向往國外,留在漂亮國的消息傳來,老先生根本不相信,通過各方面的調(diào)查確定了兒子選了一條如鋼絲的路,老先生也只能將這事埋在心底,暗中幫助,黃明就是他安排的人之一。只是,最后還是等不到兒子回來。
不過,這也是之后發(fā)生的事了,云遷早就猜測到了七七八八。
現(xiàn)在的云遷得知帶回來的優(yōu)盤起了很大的作用之后,心里長舒一口氣。迫不及待的打開系統(tǒng)面板,在這個沒有靈氣的世界,感受不到多少功德,于是他就在面板上按了一個功德值進度條。
果然緩慢上漲的功德值的進度條,一下子前進一大節(jié),若是回到原本位面,只怕能上升一個小境界了。
半年后,云遷才將腦海中的東西掏空。在他宣布沒有其他的圖紙之后,在場所有的人都有些遺憾。
林少將是負責保護云遷安全的軍人,朝著他敬了個軍禮:“多謝云先生這些日子的付出。”
接著林少將又拿出一張銀行卡和手機:“這是國家給云先生的補助,耽誤云先生這么長的時間,您家人手機號相關(guān)的信息已經(jīng)放在手機里了,您隨時就能回去。”
云遷笑著接過來:“能為國家提供幫助,是我的榮幸。你們也知曉我的記憶力....”他指了指腦袋:“在國外,還有許多學者教授的資料不能帶回,我很樂意幫助他們。”
林少將一愣,旋即露出笑容:“我會將云先生的意思傳達。”
是的,還有誰比他更容易得到那些帶不回來的資料的?他的大腦就是最好的優(yōu)盤。
“只是云先生的功績,國家不能公布出來...”林少將面上遲疑,有些不好意思。
“無妨。”云遷搖搖頭,他想要的已經(jīng)得到了。
“不知云先生接下來要去哪里?”林少將詢問道:“有什么需要國家?guī)椭牡胤剑_口。”
云遷苦笑一聲:“是該回去見見他們了。”
一想到原身的妻兒,云遷有些寸步難行了,他早就忘記如何與家人相處了。
云遷找了個酒店住下,翻看原身家里的資料,越看心里越是心虛。
原身離開之后,廠里因效益不好,開始了裁員,大批的工人下崗。
一些人不想丟了鐵飯碗,到處宣傳原身崇洋媚外,是賣國賊。
就這樣,原身的妻子方秋心,一個勤勞的工人被劃入下崗人員名單中。
之后的日子里,云家出了一個“賣國賊”的事,像是揮之不去的陰影籠罩這個家。
方秋心想要找一份工作,也是屢屢受挫。趕上那時候有人在街上擺攤,方秋心也只能學著賣東西,更讓人看不起,說她是在“割資本主義尾巴”,說這一家人果然是一丘之貉。
那時,s市的治安還不是很好。地痞流氓層出不窮,往往辛辛苦苦掙到的錢,還要分一半給那些人。
外人的指指點點,讓原本就身體不好的云父云母病倒了,兩個老人家也怕成為家里的負擔,只買了些藥胡亂的吃著。
他們老兩口雖然干不動了,好歹能做飯洗衣服,照顧孩子,替兒媳減少些負擔。
三個大人為生計奔波的時候,在他們看不到的角落,兩個孩子,云悅和云樂正遭受著學校的霸凌。
當時女兒云悅正是上小學的年紀,同班同學的家長都是一個廠的人,她家的名聲很快就由廠里傳到了學校。
冷暴力,孤立,這是云悅對童年的記憶。
直到下海經(jīng)商,前往國外的人越來越多,說嘴的人少了許多。但是年幼時候的經(jīng)歷,還是在她心里布上了陰影。
原身的兒子云樂那時才三歲,記憶并不深,但是家里的環(huán)境一下子就變了,喜愛的爸爸不見蹤影,爺爺奶奶面容愁苦,媽媽早出晚歸。
跟著爺爺奶奶出門,以前玩的好的朋友被遠遠的拉開,還要面對大家的指指點點,甚至還會有人趁著云父云母不在,故意逗他,小小的孩子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十年前,他們一家都是過著餓不死又吃不飽的狀態(tài)。直到那一年,廠里分配的房子,家中的老宅拆遷,得了一大筆得拆遷款,一家人這才松快。
沒有了生計得憂慮,云父云母緊著的那根弦就松了,雙雙病倒,到了醫(yī)院檢查,已經(jīng)是病入膏肓,最后他們在思念兒子中,遺憾去世。
這個時候原身在國外在干什么?他已經(jīng)成了一個半流浪漢了,沒有錢交房租,又沒有合法的身份,只能打零工喂飽肚子,夜里躺在大街上。
那時候他在埋怨家人,覺得家人在國內(nèi)吃香的喝辣的,而他要在異地為生計發(fā)愁。完全忘記了,他離開之前,家人的勸說懇求。
云遷想了想,將到手的五百萬分五十萬轉(zhuǎn)到另一張卡上,作為他以后的生活用度。其他的四百五十萬給原身的妻兒,即便他們現(xiàn)在不需要這筆錢了,他既然占據(jù)了原身的身體,總要彌補一二。
至于原身若是得到了這筆錢,愿不愿意給妻兒,現(xiàn)在這具身體的主人是他,他說了算。
云遷猶豫了兩天,還是決定按照林少將給的地址找過去。
云遷在這心慌,云家那邊最近也陷入了低氣壓中。
云家,一家人都坐在客廳里,都有些心事重重,電視里播放著關(guān)于云遷的視頻。
云悅走下樓梯。
“亮亮睡著了?”方秋心輕聲問道。
“嗯。”云悅應了一聲,坐到沙發(fā)上。
李洪是云悅的丈夫,他本是準備下班了,來接妻兒回去的,見到這情況,一臉不解:“悅悅,怎么了?咱們今天不回家嗎?”
云悅也沒有看丈夫,而是看向方秋心,指著電視上的陌生面孔:“媽,確定是他嗎?”
方秋心腦中關(guān)于丈夫的面容忘記了大概,但是看著那張與兒子七分相似的臉,記憶一下子就清晰起來,點點頭:“嗯,是他。”
不知道有多少日夜,她恨著這個男人。沒想到再次提起,她也能這般冷靜。
“悅悅,你說的是誰啊?”李洪津津有味的看著視頻,聽到妻子說的話,忙追問道。
方秋心聲音平靜:“悅悅和云樂的父親。”
李洪驚訝不已,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再看看視頻上的有些眼熟的臉:“不是說悅悅的父親去世了嗎?哦,我說怎么這么眼熟呢,跟云樂長得好像啊!”
“這視頻上說,你爸當年被騙到國外,一出國就被人偷了錢和護照,這也太可憐了....”
“可憐什么可憐!”云悅一下子就站起身,大聲道:“可憐?有我們可憐嗎?說什么被騙,腿長在他身上,他非要去,誰能攔住?!”
她到現(xiàn)在還記得,那天是周日,她沒有上學,在家里做作業(yè)。
忽然聽到家里傳來響動,探出頭就看到爸爸背著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包,輕手輕腳的出門。
“爸爸,你要去哪里?”她好奇問道。
“你外公生病了,我去照顧幾天。”
那時她以為爸爸出去跟家里人商量過了的,所以爸爸離開沒一會兒,奶奶買菜回來的時候,她沒有說起這件事。直到到了夜里,爸爸還沒有回來,家里人開始著急的時候,她這才想起上午見到爸爸的那件事。
等爺爺奶奶去查了,才知曉,爸爸已經(jīng)坐上飛機去他心心念念的國外了。
所以在學校被霸凌的時候,她覺得這就是對她的懲罰,明明之前爺爺奶奶說過要注意爸爸的一舉一動,可是她忘記了...
“他出國二十多年,難道連打電話的錢都沒有?連寄信的機會都沒有?”云悅冷聲道:“說的那些話也不過是糊弄別人罷了。”
云悅越說,心中越是充滿憤恨,咬牙切齒道:“他怎么不死在外面!”
方秋心忙拉住女兒,嘆一口氣:“他總歸是你的父親。”
云悅:“媽,我們才過幾年的好日子,難道你就忘記之前我們是怎么過來的嗎?”
方秋心握住女兒的手:“悅悅,好歹看在你爺爺奶奶的面子上,不要計較。況且,你這個作為兒女的,說這些話對你名聲不好。”
“雖然你爸...但是,你多想想你爺爺奶奶。”
一說到爺爺奶奶,云悅眼眶紅了。
爺爺奶奶因為爸爸不管不顧出國的舉動,心中擔憂的同時,還有對他們母子三人的愧疚。埋怨自己沒有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只能將擔憂壓在心底。
本該是安度晚年的年紀,卻還要佝僂著身子搬煤球。
直到他們離世的時候,爺爺還是一臉愧疚:“我知道是云遷的不對,他混蛋。但是請你們看在我們兩個老東西的面子上,若是有一天云遷回來了,不求你們接納他,只求你們能幫一把。”
云悅坐在沙發(fā)上,低著頭。丈夫李洪也在這幾句話中,聽到一部分的內(nèi)情,忙摟住妻子,輕拍后背。
好一會兒,云悅抬起頭,道:“媽,我們就當作不知道,咱們?nèi)ゾ謭笫й櫍綍r候你就可以跟他自動離婚。”
“也怪我們沒當回事,忘記了讓你跟他解除婚姻。”
“不行。”云樂忽然開口。
“什么不行?小弟,你還想將咱媽跟那個爛人牽扯在一起?”云悅一點就炸:“你想過孫叔等咱媽多少年,咱媽本就等著你結(jié)婚之后,跟孫叔結(jié)婚嗎?”
云樂捏捏鼻梁:“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已經(jīng)回國了,我們?nèi)笫й櫍遣皇呛芸炀湍苈?lián)系到人?”
也是他重生回來的日子太晚了,算算時間正是云遷回國的日子。
若是能早回來半年,他就可以去報失蹤。云遷在國外根本就沒有身份信息,半年后就可以注銷他在國內(nèi)的資料,到時候他媽就可以自動離婚。
若是能早回來兩個月,他也可以帶著媽媽去法院提起離婚訴訟,就憑云遷二十幾年沒有消息,也是能一次性判離,結(jié)束婚姻。
但是他回來的時間點有些晚了。
重生回來的那一個月,他幾乎每天都要回家,時刻注意網(wǎng)絡上的動向。云遷回國的視頻跟前世一樣出現(xiàn)在網(wǎng)絡上,但是他布置好一切,在小外甥周歲宴上,卻沒有發(fā)現(xiàn)云遷的身影。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錯了,只能小心的警惕著,害怕上一世的事情再次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