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滾燙的淚珠順著臉頰簌簌滾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王川江出軌了,毫無懸念,眼睛已經(jīng)坐實。”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兒子生日這般特殊的日子里,那個聲稱外地出差的丈夫,竟然會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在同城的另一個小區(qū)。
所有積壓在心底的失望、委屈與憤怒,如同被壓抑許久的火山,在這一刻毫無保留、洶涌澎湃地噴發(fā)而出,將她最后的一絲理智與堅強徹底沖垮,讓她整個人陷入無盡的崩潰深淵。
她攥著手機的指尖已泛起青白,猶豫良久終于按下?lián)芴栨I。等待音在寂靜中跳動,第三聲還未結(jié)束,聽筒里驟然傳來清脆女聲:"喂,王川江在做飯,我是他老婆,你找他什么事。"
"你... 是他老婆?" 她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對方很聰明,簡單的幾句話交代了幾件事。
"對啊。" 對方答得干脆利落。
"誰啊?" 那道熟悉的聲線突然插入,尾音還帶著廚房油鍋的刺啦聲。
"沒事,騷擾電話而已,老公我想要了。" 女聲陡然變得嬌軟,帶著蜜糖般的黏膩,
"剛剛不是才做過嗎?怎么喂不飽。"
"我不管,別做飯了,做我。" 話音未落,聽筒里傳來衣物摩擦的窸窣,緊接著是含混的輕笑。那些被刻意外放的聲音像滾燙的油滴,灼燒著耳膜。
她盯著手機屏幕上兩人去年旅行的合照,終于明白他曾經(jīng)醉酒時脫口而出那句 "我只是你沒興趣,對別人還是有興趣的",從來都不是玩笑。
她匆匆掛掉電話,明明出軌的是他,可害怕的卻是她,她何錯之有,不過是覺得羞恥而已。
仰頭望著夜空,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呵呵,做飯、老婆...”
一個平時在家碗都不洗的人化身成了別人家的好廚子,另一個明明就能看到通訊錄的備注是老婆的女人,卻當(dāng)著她的面宣稱自己是他老婆,兩個人還直播做那事。
手里打包的剩菜剩飯儼然成了笑話,她直接扔進了垃圾桶,像個無根的浮萍,腳步虛浮、晃晃悠悠地出了小區(qū)。
手機在掌心被攥得發(fā)燙,通訊錄里父親和閨蜜的號碼近在咫尺,她卻像被釘在原地般動彈不得。喉間堵著團酸澀的棉花,每一次吞咽都扯動著心臟的鈍痛。
她害怕聽到父親嘆息里的失望,恐懼看到閨蜜眼中轉(zhuǎn)瞬即逝的憐憫,更不敢直面自己脆弱無助的模樣。
最終只是鎖屏將手機丟進包里,任由難堪與痛苦在胸腔里無聲撕扯。
“四十歲了,該換個男人了。”
或許每個中年女人都有過這樣的幻想。想看些刺激的,卻不知道網(wǎng)址,想找一只鴨子,卻不知道鴨店在哪兒。
她開始懊悔平時對什么都不來電,拒人于千里之外,以至于想亂來都沒處宣泄。
不知不覺,路過一家叫“暮色”酒吧門口。霓虹燈閃爍著絢爛的色彩,相互交織、變幻無窮,好看極了。
“暮色,好名字,應(yīng)該有那種吧,” 她臉上帶著一抹倔強與賭氣,“王川江,就允許你找?我也找!我還要找個弟弟氣死你。” 說著,她深一腳淺一腳地晃進了酒吧。
一進酒吧,喧囂嘈雜的聲音撲面而來,蘇百合就后悔了,感覺自己來錯了地方:怎么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樣。
可憑著一股倔強,她決定用宿醉來對抗這種不確定性。
舞池之中,一群染著紅毛、黃毛的年輕人肆意地扭動著身體,像是被施了瘋狂的咒語,群魔亂舞般沉浸在狂熱的節(jié)奏里。
平日里,她連路過這類人都要皺眉加快腳步,還曾指著電視里留長發(fā)的男明星對王多樂說 "這像什么樣子",揚言要是他敢這樣打扮,定要拽著他去剃個寸頭。
可現(xiàn)在,她多希望其中某個不羈的身影能突然轉(zhuǎn)身,漫不經(jīng)心地問一句 "要跟我走嗎",好讓她能借著這份沖動,逃離此刻窒息的生活。
卡座里,幾個年輕人正喝酒閑聊,有人眼尖,瞥見了新面孔,不禁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臥槽,牛皮,來了個少婦。” 那語氣里,有驚訝,也有幾分看熱鬧的戲謔。
這時,一個人皺了皺眉,出聲呵斥了他們的玩笑,他隱匿在人群深處,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若隱若現(xiàn),可目光卻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自始至終牢牢地黏在蘇百合身上,帶著幾分探究、幾分難以言說的好奇。
“姐姐,你有預(yù)定嗎?” 旁邊有人試探著搭訕,蘇百合仿若未聞,眼神有些迷離,自顧自地朝前走著。
“姐姐,請你喝一杯。” 又有人端著酒杯,滿臉殷勤地湊上前。
來了個搭訕的,正合她意,蘇百合看也不看,抓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酒水順著嘴角流下,她也絲毫沒有顧慮。
那人在遠處想要攔住,也沒來得及,心里泛起了嘀咕:這個女人她想干嘛...
也不知是不是喝的太猛了,她晃晃悠悠地,走到麥克風(fēng)前,腳下一個不穩(wěn),差點摔倒。
她卻仿若未覺,站穩(wěn)后,大聲喊道:“給我來一首‘我們可不可以不勇敢’。”
那聲音因為酒精的作用有些沙啞,卻透著股子不容拒絕的勁兒。
吉他手濤子本在一旁悠然自得地?fù)芘傧遥两谧约旱囊魳沸∈澜缋铮牭竭@話,不禁悻悻然停下動作,看了看有些微醺的蘇百合,撇了撇嘴,心想著:這怕不是把酒吧當(dāng)成 KTV 了,還點起歌來了,哪有這規(guī)矩。
他環(huán)顧四周,提高音量,帶著幾分不耐煩地撇了撇嘴:“這是誰家的,喝大了,趕緊認(rèn)領(lǐng)下。” 話語間,眼神里滿是嫌棄。
就在這時,熟悉的身影如鬼魅般閃現(xiàn),在昏暗燈光下,看不清面容,只聽見那低沉而堅定的聲音:“她點了你就唱,算你加班提成。”
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讓周圍人都為之一震。
“可是野哥,這歌我還真不會。” 濤子面露難色,小聲嘟囔著。
“笨,C 調(diào),變調(diào)夾不夾都行,起開。” 那人邊說邊抓起一旁的吉他,手法嫻熟地調(diào)好弦,手指輕輕撥動,悠揚的伴奏緩緩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