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窗外鬼影小雪蜷縮在吱呀作響的木床上，聽著窗外老槐樹的枝丫在風中搖晃，
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像是有人在輕輕叩打她的窗欞。
八歲的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夜晚——父親總是天不亮就去山里砍柴，
直到月亮爬上樹梢才回來，灶臺上的飯菜常常熱了又涼。
"娘親去了很遠的地方..."小雪把破舊的棉被往上拉了拉，蓋住半張小臉。
村里人都這么說，可她總覺得大人們的眼神里藏著什么秘密。去年冬天，娘親突然就不見了，
沒有葬禮，沒有墓碑，只有父親一夜之間花白的鬢角和再也不會笑的嘴角。
一陣刺骨的寒風突然從窗縫鉆進來，小雪打了個哆嗦。月光像水銀般傾瀉而入，
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畫出斑駁的光影。就在這時，
她看見了——窗玻璃上漸漸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影子。那是個女人的輪廓，
長發像黑色的瀑布垂到腰間，蒼白的臉貼在玻璃上，似乎在尋找什么。小雪的心臟猛地揪緊，
她下意識地咬住被角。"你...你是誰？"她顫抖著小聲呼喚，
眼淚不知何時已經浸濕了枕頭。影子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搖晃著，月光穿透她半透明的身體，
在地上投下搖曳的光斑。小雪鼓起勇氣掀開被子的一角。女人抬起手，
在結霜的玻璃上畫著什么。指尖劃過的地方，冰晶凝結成歪歪扭扭的線條——是一朵山茶花。
外面的溫度仿佛是零下幾十度。"小雪不怕..."她對自己說，
卻還是把整個腦袋埋進了被窩。等心跳不那么厲害了，再偷看時，月光已經西斜，
窗上的冰花正在慢慢融化，那個身影如同晨霧般漸漸淡去。第二章 井中鬼臉第二天早飯時，
小雪捧著豁口的粗瓷碗，小聲說："爹，我昨晚又看見...""吃飯！
"父親突然提高音量，筷子"啪"地拍在桌上。隔壁桌的爺爺咳嗽兩聲："小孩子家家的，
別整天說胡話。"小雪低下頭，熱粥的蒸汽熏得眼睛發酸。
她摸了摸藏在衣襟里的小布包——里面包著娘親給她編的祈福紅繩，已經褪色發皺了，
希望可以保佑她平安。小雪家后墻外不到二十步，就是村里人最忌諱的那片亂墳崗。
歪歪斜斜的木牌插在土包上，有些連名字都看不清了。最讓人發怵的是墳地邊沿那口枯井，
井沿的青磚已經塌了一半，黑洞洞的井口像張開的嘴，大人不允許村里的小孩靠近那里。
"誰敢去那邊的亂墳崗，誰就是老大！"李飛把玻璃彈珠拋得老高，
陽光下珠子閃著刺眼的光。這個十歲的男孩是村里孩子王，
總愛炫耀他爹從鎮上帶回的稀罕玩意。"我、我得回去喂雞..."小雪轉身要走，
卻被李飛一把拽住辮子。"你娘就是瘋病死的，你不會也瘋了吧？"李飛的話引來一陣哄笑。
小雪耳朵嗡嗡作響，她哭喊著：“你胡說，你娘才得瘋病死的！”。
李飛見狀趕緊松手：“有膽子一起去！膽小鬼！”正午的太陽曬得人發暈。
五個孩子排著隊往墳地走，枯草叢踩在腳下發出脆響。小雪走在最后，
總覺得有冰涼的手指在摸她后頸。小雪攥著衣角站在人群邊緣。
她今天本來只想看他們玩彈珠。可李飛突然指著枯井說："誰敢去撒尿，
我就把新買的陀螺給他！" 見其他人不動。"看我的！"李飛突然解開褲帶，
沖著井口撒尿。其他男孩有樣學樣，嘻嘻哈哈地比誰尿得遠。黃濁的液體順著磚縫往下滲，
小雪捂住眼睛往后退。"轟——"井底突然傳來悶響，一股灰白色的煙霧噴涌而出。
那煙里有股腐臭味，像是陳年的霉斑混著死老鼠的氣息。
小雪看見煙霧中隱約有張扭曲的人臉，張大的嘴里沒有舌頭。"鬼啊！"李飛慘叫一聲，
彈珠撒了一地。孩子們哭喊著四散奔逃，小雪被撞倒在地，手掌被碎瓦片劃出血口。
她爬起來時，發現井沿上搭著半截灰白的手臂，指甲縫里全是黑泥。
第三章 生病的孩子那天晚飯時，小雪的手一直在抖。
父親破天荒地注意到她蒼白的臉色："手怎么了？""摔、摔的..."小雪低頭扒飯，
沒敢說井邊的事。她余光瞥見窗戶外有影子晃動，可今天出現的不是往常那個熟悉的身影，
而是三四個高低不同的黑影，它們推搡著，像是在爭搶什么。深夜，
小雪被"咔嗒咔嗒"的聲音驚醒。月光下，窗玻璃上貼滿了蒼白的臉——有缺了耳朵的老頭，
有脖子折斷的婦人，還有個沒有眼珠的小女孩。它們用指甲刮擦著玻璃，
黑漆漆的眼窩齊刷刷盯著小雪的床鋪。"別過來、別過來..."小雪縮在床角發抖，
突然發現那些影子全都僵住了。一個披散長發的熟悉身影從墳地方向飄來，
新出現的鬼影們像見到什么可怕的東西，瞬間四散逃離。
李飛的爸爸急匆匆地敲響小雪家的門時，天還沒亮透。“老張，借你家自行車用用！
”李飛爸的聲音里帶著慌亂，額頭上全是汗，“我家那小子昨晚燒得厲害，滿嘴胡話，
得趕緊去鎮上請大夫！”小雪的爸爸二話沒說，轉身就去推自行車。小雪躲在門后，
手指緊緊攥著衣角，心跳得厲害。她昨晚又看見了那些黑影，而現在，
李飛也病了……“李叔，李飛他……說什么了？”小雪忍不住小聲問。李飛爸臉色一僵，
眼神閃爍，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他壓低聲音：“他說……井里有東西拽他的腳。
”小雪渾身一顫，想起昨天井底冒出的白煙，還有那些貼在窗上的黑影。沒過多久，
村長也來了，臉色凝重地站在小雪家門口。“老張，事情不太對勁。”村長壓低聲音，
“除了李飛，還有三個孩子也發燒了，全都說胡話，像是中邪了一樣。
”小雪爸爸皺眉：“怎么會這樣？”村長搖搖頭：“不知道，
但聽說昨天他們幾個都去了墳地那邊……”說著，他目光掃向小雪，欲言又止。小雪低著頭，
不敢吭聲。她昨晚看見那些黑影在窗外徘徊，像是想進來，卻又被什么擋在外面。
“好在已經去請大夫了。”村長嘆了口氣，勉強露出一點安慰的神色，“希望孩子們沒事。
”夜深了，小雪蜷縮在床上，眼睛死死盯著窗戶。月光慘白，照得窗欞泛著冷光。風一吹，
樹影搖晃，像是無數只手在窗外抓撓。突然——“沙……沙……”有什么東西在窗外走動。
小雪屏住呼吸，慢慢掀開被子一角，偷偷往外看。三個黑影站在窗外，身形模糊，
像是被霧氣籠罩。他們低著頭，似乎在嗅著什么，然后緩緩抬起臉——小雪猛地捂住嘴，
差點叫出聲。那是昨天在墳地玩彈珠的三個孩子！可他們的臉……已經變了。眼睛黑洞洞的，
嘴角咧開，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他們在窗外徘徊，手指劃過玻璃，
發出刺耳的“吱吱”聲。小雪渾身發抖，眼淚無聲地往下掉。
“走開……走開……”她在心里拼命祈禱。突然，遠處傳來一聲低低的嘆息。
窗外的黑影猛地僵住，齊刷刷轉頭看向某個方向——墳地，枯井。下一秒，
他們像是被什么東西拽住，猛地后退，消失在黑暗里。小雪愣愣地看著空蕩蕩的窗外，
心臟狂跳。第四章 李飛之死清晨，小雪推開家門，一股濃重的草藥味撲面而來。
村里的土路上，穿著白大褂的鎮里醫生正挨家挨戶分發藥丸，他的臉色比紙還白，
眼下掛著兩團青黑。"每人一顆，早晚各一次，能防瘟疫！"醫生的聲音沙啞，
像是很久沒休息了。他的藥箱里堆滿了褐色的小藥丸，散發著一股苦澀的味道。
小雪接過藥丸，指尖剛碰到，就猛地縮了回來——藥丸冰涼刺骨，像是剛從冰窖里取出來的。
"丫頭，快吃啊。"醫生催促道，眼睛卻不敢看她。小雪把藥丸攥在手心，沒有吃。
她抬頭望去，村里比往日安靜太多，連雞鳴狗吠都聽不見了。
幾個面色蠟黃的村民站在自家門口，眼神呆滯地望著遠方。"聽說昨晚王家的媳婦也病了，
嘴說胡話......" "老趙家的小孫子今早開始吐血......" "這哪是瘟疫，
分明是......"竊竊私語聲戛然而止。村長拄著拐杖走來，臉上的皺紋比昨天更深了，
像是被什么東西吸干了精氣神。他剛要開口，
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李家小子——李飛死了！死得老慘了！
"人群瞬間炸開了鍋。小雪的心猛地揪緊，手里的藥丸"啪嗒"掉在地上，滾進了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