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區礦產資源區。
進入地下礦洞,這里隧道設施完善,且每一段路就有獄警把守,但仍然免不了每年都有不少人意外傷亡。
好在只要不遇到地震或者海嘯,就能將傷亡程度控制在最小的范圍內。
“典獄長大人。”
“典獄長大人。”
沈渡的到來讓無聊的獄警們打起了一些精神。
待到沈渡走過,他們忍不住抬起頭來打量那兩道依靠在一起的背影。
鹿星雖然是娃娃臉,身高卻比沈渡要高些。
盡管典獄長大人身上的威嚴依然絲毫不減,但從背面看,卻顯得莫名有種大鳥依人的感覺,不過意外的很和諧。
“典獄長大人和鹿助理的感情可好。”
“真羨慕鹿助理啊……”
在亞特蘭蒂斯監獄,不論是罪犯還是職員,都以能與典獄長大人攀談幾句為榮。
可惜典獄長大人太過不近人情,只有寥寥幾人能和大人關系親密些。
鹿助理便是其中之一。
-
礦車軌道在某處戛然而止,礦洞豁然開朗。
這里,是礦脈的核心,一個天然形成的、被人工擴建成巨大圓形廣場的深坑。
空間異常開闊,穹頂高懸,無數尖銳的鐘乳石倒懸而下,如同巨獸的獠牙,其上凝結著閃爍著幽冷藍紫色光澤的金屬礦脈,像血管一樣蜿蜒盤踞,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光怪陸離。
這里空氣比外面更加凝滯,帶著濃重的金屬腥氣和深海巖層特有的、冰冷的土腥味,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吸入沉重的顆粒。
廣場中央,上百名穿著統一灰色囚服的罪犯,如同工蟻般散落。
他們揮舞著沉重的鐵鎬,發出單調而沉悶的“鐺!鐺!”聲,砸在堅硬的、同樣嵌著稀有金屬礦石的巖壁上。
每一次撞擊都濺起細碎的火星,與頭頂礦脈的幽光交相輝映。
廣場邊緣,矗立著十多名全副武裝的獄警。
他們荷槍實彈,眼神銳利如鷹隼,在明暗交錯的光影中掃視著整個廣場。
他們的存在,是秩序的鐵律,任何異常的騷動、任何超出勞作范圍的交談,都可能招致冰冷的槍口警告。
罪犯們埋頭苦干,不敢有絲毫懈怠,空氣里彌漫著一種被強力壓制下的、令人窒息的緊張。
然而,在巨大圓形廣場的一個相對偏僻的角落,幾塊因礦脈結構異常而凸起的、閃爍著暗沉金屬光澤的巨大礦石,形成了一個天然的掩體。
這里的光線更加昏暗,頭頂的礦脈幽光被巖石遮擋,投下濃重的陰影,恰好構成了一片視覺的盲區。
五六名身形健碩、面相兇狠的罪犯,如同圍獵的鬣狗,將一個人影堵死在冰冷的巖壁和礦石之間。
“小子,我們不管你在外面是什么身份,只要進到了這里,就要學會低頭!”
“別以為典獄長會站在你這邊,只要不鬧出人命,就不會有人管!”
“老大因為你折了一條腿,我們給你兩個選擇——”
“是你自己砸,還是我們幫你廢。”
男人銀灰色的短發在幽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黯淡,高大的身軀在狹窄的空間里被迫微微蜷縮。
他身上的囚服沾滿了礦塵,帶著血腥味的暗紅痕跡在布料下若隱若現。
然而他卻像是根本沒聽見幾人說話似的,面無表情的盯著某個方向出神,對幾人的威脅視若無睹。
被無視的幾人惱了,其中一人直接一腳朝裴修的背后踹去。
但裴修背后像是長了眼睛似的,十分精準的逮住了他的腳腕。
銀灰發男人微微側頭,碎發掩蓋下的暗綠色眸子低垂著,幽幽注視著對方不斷掙扎卻無法掙脫的右腿。
“真臟。”
臟了他的手。
下一秒,一聲慘叫響徹地下廣場。
活動了一下手腕,裴修握著沾血的鐵鎬,將腳底下抱著右腿痛得打滾的男人踢開后,轉過身面對包圍他的三人。
“就憑你們?”
事發突然,三人一驚一乍過后,神情越發難看。
“看來你已經做好選擇了。”
這里的動靜引起了外面的注意,他們不再耽擱,直接握緊手中的鐵鎬沖了上去。
“……”
沈渡到的時候,地下廣場已經亂成了一團。
大部分罪犯都放下了手上的活計,圍著一個方向看戲。
獄警們費力維持著秩序,直到最后朝頭頂上開了兩槍,現場才消停下來,立馬有人上去將鬧事的幾人分開。
眾人也看清了面前的場景,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和叫好聲響起。
“以為是圍毆,結果是單方面的碾壓。”
“幾個人打一個人,還有武器,是怎么被揍得這么慘的?”
“圍毆還這么菜,怎么混進A區的?”
“真是丟我們A區的臉啊!揍得好!”
原本還擔心搞出人命沒法交代的獄警們淡定下來,聽著周圍的議論聲沒有制止,反而頗為認同的跟著點頭。
罪犯之間也是有等級的,越沒種的人,在監獄里就越會被歧視。
處在議論中心的男人嗤笑一聲,擦掉嘴角的血跡,晃悠著站了起來,目光漫不經心掃過人群。
忽然,他的視線一頓,越過人群落在某處,嘴角笑意漸隱。
眾人見狀有些不明所以,目光隨著他的視線移動,熱鬧的廣場瞬間變得鴉雀無聲,人群自動分散開來,留出最中間過路的通道。
裴修眼眸微斂,目光晦澀的盯著迎面朝他走來的青年。
向來使用輪椅行動的黑發青年,此時正依靠在另一個看起來毛都沒長齊的毛頭小子身上。
視線掠過那雙緊緊攬住沈渡腰身的手,裴修只覺得說不出來的刺眼。
他都沒碰過的地方……
被玷污了。
沈渡已經習慣了萬眾矚目,被死死注視著,神情也仍然云淡風輕。
目光掃過地上那幾個被砸爛了右腿的罪犯,他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可真是會惹事。”
但意外的合他心意。
他這么完美的人,右腿都有些許缺陷。
這些社會渣滓憑什么擁有完好的右腿?
系統忍不住瑟瑟發抖:好惡毒的想法……還好我沒惹宿主。不對,這些人也沒惹宿主啊……
這樣一想,系統覺得沈渡更可怕了。
沈渡不知道系統正在背后蛐蛐他,只在鹿星的攙扶下,走到裴修面前,發現坐在輪椅上時得仰頭看他,站著仍然要仰頭看他時,微微有些不悅。
“蹲下說話。”
此言一出,周圍的罪犯頓時起了看好戲的心理。
雖然剛才以一敵三令人敬佩,但并不妨礙他們期待看到一出不畏強權的好戲。
畢竟以裴修的性格來說,應該不會……
“好。”
裴修二話不說,蹲下了。
眾人:“?”
這么爽快?果然還是能屈能伸,知道蚍蜉不可撼樹的道理。
但身為血性男兒,要是讓他跪下,肯定是不可能的!
“看來不應該把你放在有武器的地方,但會拆家的狗不論放到哪里都令人頭疼。”
沈渡居高臨下的看著蹲在地上的男人,這個視角總算讓他爽快許多。
男人似乎不覺得這是件丟臉的事,目光平視著,剛好落在青年過分清癯的腰身上,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那鹿星的手大概廢了成百上千遍了。
直到聽到沈渡說話,才終于舍得將視線移開,微微抬起頭來。
“那是因為沒用對地方,狗能拆家,也能護主……”
說著,裴修瞥了旁邊的鹿星一眼。
“比如,讓我成為大人的輪椅和拐杖,或者暖床的*奴,做只隨大人呼來喚去的狗,我也是非常樂意的。”
此時,感受到裴修目光的鹿星只想“呸”他一聲,大罵他想得美!
搶活就算了,還想當*奴?
當狗他都不配!
要不是還得扶著沈渡,鹿星都想上去踹裴修一腳了。
作為體會過裴修臉皮有多厚的人,沈渡表現得還算淡定,面上波瀾不驚。
但其他人就不一樣了。
之前還覺得裴修有血性的眾人:?
還沒讓你跪呢!你就上舔著當狗!
看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