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里有林父林母在世時交好的人家,沈家夫郎林青苗就是其中一位,他見今天這場景,怕林有田一家真的逼著林弈去嫁給那個打媳婦的鰥夫,暗叫不好,連忙擠出了人群,去找了村長和林氏族老。
三溪村村長李大才和林氏族老林茂來的時候正看到林弈跪著說他已失了清白,不能再嫁給那吳老三并扯著秦青的袖子要他負責。
“行了!吵吵鬧鬧的像什么樣子!”村長看到鬧哄哄的人群大吼一聲,村長出自村里大姓李姓,平日里又公正威嚴,這么一吼,吵鬧的人群頓時安靜下來。
“發生了什么事,誰來說清楚?”
村長見一群人鴉雀無聲,點了平日里行事端正的沈家二小子出來叫他說明。沈家二小子也是個憨的,不添油不加醋老老實實地把看到的聽到的全都復述了一遍。
村長和林氏族老聽到什么“十兩銀子賣給隔壁村的吳老三”、什么“酗酒打死夫郎的鰥夫”、什么“已經失了清白,怎么可以一哥兒嫁二夫”,臉色是越來越青。
真是造孽啊,你說你平日里刻薄些吃食穿衣的,還能對外說是節儉持家,但這是一個哥兒下半輩子的幸福,你林有田怎么敢、怎么能做出這樣混賬的事,真不怕你哥哥嫂子半夜來找你。
出了這么大一件丑事,村長、林氏都跟著臉上無光,這要是傳出去了,十里八鄉哪家人還敢和三溪村、和林氏族人的結親?
村長和族老對視一眼,對這件事該怎么處理都有了定論。
“行了,事情我們知道了,青小子啊,你過來,村長我問你,事已至此,你可愿意娶弈哥兒?”
秦青上前一步,拱手行了一禮:“村長,既然我將弈哥兒救了起來,讓他失了清白,自然愿意負起責任,娶他為妻。只是我丑話說在前頭,我可以娶弈哥兒,也可以拿出匹配的聘禮,可看今日這情景,萬一日后林二叔一家再以什么養育之恩讓我和弈哥兒報答恩情,那該如何?”
旁邊站著的林二被這話一刺,臉色更加是由青轉黑。
村長見狀又叫來林有田:“林二,趁著今日我和你三伯都在,你給個準話!”
林有田尚在思索該如何回應,旁邊的李萍先炸了鍋。
“不行,林弈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俗話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這是我們的家事,不用村長和三伯插手。”
這話就差在說他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了。
林有田看著面色發黑就要發怒的兩位,恨不得將他婆娘的嘴給縫起來,得罪了村長和族老,在這三溪村還能好嘛,真是氣死個人。
村長壓抑著滿腔的怒火,開口道:“怎么,林二,現在你家當家做主的是個婆娘了不成?”
“村長您消消氣,這女人頭發長見識短的,她就是嘴碎了些,您別跟她計較”,林有田連忙討饒。
看村長和三伯今天的架勢,他也知道,要再想將林弈嫁給那吳老三是不能了,那現在就只能看秦青出得起多少聘禮,可不能讓自家吃虧了。
想到這里,他討好開口:“事已至此,我們也只能將聘禮退還給吳老三了,那可是十兩銀子,秦青你看這聘禮?”
他這話一出,人群立馬開始竊竊私語,他也真敢想啊,平常人家娶妻聘禮多是兩匹布、兩只雞、一壇酒并聘銀五兩,少的就四兩,哥兒還要再少些。
他這獅子大開口,竟想要十兩銀子,十兩銀子已經能讓一戶人家滋潤地過上大半年了。
林氏族老看他這貪婪的嘴臉,忍不住開口:“林二!你不要太過分,弈哥兒也是我林氏子孫,他爹娘雖已過世,如今跟著你生活,但他若是有事了,族中也是會過問的。且當年林老大和他媳婦走的時候,留下了不少家資,養大弈哥兒是綽綽有余,你別忘了你在你嫂子病床前答應過什么,當時幾個族老可是都在場的!”
林有田被族老劈頭蓋臉一頓罵也老實下來了。
這時旁邊的秦青開口了:“林二叔想要十兩聘銀也不是不行。”
他頓了一會兒,吊足了眾人的胃口,在林有田迫不及待的眼神里接著說:“但是,我要弈哥兒他們父母這一支與你林二一家斷親,從此以后他就只是我秦青的夫郎,和你們沒有任何關系。”
“這……”
林氏族老見狀有些猶疑,但是一旁的李萍迫不及待地就答應了,本來將林弈嫁給那吳老三也沒指望還能有什么親情,他什么時候被打死也不一定,現在十兩銀子又回來了,只不過斷親而已,這么一個絕戶的哥兒,做不做親的也沒什么。
林有田看到秦青那么輕易就愿意給出十兩銀子,本還想提提價,又被這敗家娘們兒搞砸,真是恨不得休妻重娶,但話已經放出去了,也只能這樣了。
就這樣,秦青給了林有田十兩銀子換來了林弈和一張斷親書。
為了挽回些林氏的顏面,在村長和族老的主持下,林弈還帶走了原身父母原來財產的三分之一和他娘的嫁妝,就這樣還是在林二嬸的撒潑打滾下減了又減的結果。
最終林弈也只拿走了三十兩銀子、他爹留下的一箱子雜書、他娘留下一妝奩的飾品,他也不在意,因為在原身的記憶里,最值錢的東西都不在這里,都被他好好地藏了起來。
脫離了這個苦海,林弈心情非常好,頓時頭也不疼了,嗓子也不痛了,噠噠噠邁著小碎步就追上秦青向山腳下的三間大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