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青沒有理會。她倒是吃得很香,雖然是糙米粥,但很干凈,沒有毒,帶著糧食本身的甜味,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分量太少了。
謝家現(xiàn)在艱難,即使這點糧食也是侯爺?shù)墓式唤訚?jì)的。
以她現(xiàn)在的饑餓程度能吃下這個份量的十倍,不,二十倍也可以。
蘇長青吃得香,吃完了還抿了抿嘴唇。
“干啥啥不行,吃飯倒是行!”趙湘沖著蘇長青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二嬸,她現(xiàn)在是我的妻子,您不要這樣說她!”謝臨峰沉聲道。
“怎么,我還說錯了!”趙湘哼了一聲。
“好了,吃飯還堵不住你們的嘴,有力氣就去干活兒!”老侯爺冷聲說道。
老侯爺發(fā)話,沒有人再敢接茬,一頓飯沉悶的吃完了。
午飯后,趙湘催促喬氏搬東西,她要搬進(jìn)喬氏之前的那個屋子。謝臨峰這才得知蘇長青要去住馬棚。
謝臨峰看向她,露出一抹詫異的神色,隨即又恢復(fù)了那副死魚臉。
馬棚確實不是人住的地方,雖然已經(jīng)很久沒有拴過馬,也沒有拴馬的痕跡,但屋頂鏤空,需要修補(bǔ)。
謝臨峰看著馬棚,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他真沒做過這種活兒。
謝臨峰站著一動未動看了馬棚兩刻鐘,然后找了幾根棍子搭在馬棚的屋頂上,試圖將稻草擱在棍子上面。
只是,一陣微風(fēng)刮過,茅草飛舞。
蘇長青想到了杜老先生那首《茅屋為秋風(fēng)所破歌》。
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謝臨峰耐著最大的性子嘗試了幾次,終究沒有將屋頂堵上,原來屋頂多大洞,此時還是多大,并沒有因為謝臨峰的努力而有絲毫改善。
謝臨峰最后的那點耐心被磨掉,抬腳踹在棍子上。沖著棍子發(fā)脾氣,棍子必然會報復(fù)。棍子轉(zhuǎn)動,帶動著謝臨峰身體失去平衡,從屋頂上摔下來。
蘇長青,……
謝臨峰眼眶發(fā)紅,嘴唇微微顫抖,似乎要哭了。
可憐的少年郎,曾經(jīng)應(yīng)該也是心高氣傲之人吧,在京城鮮衣怒馬,此時卻被幾根茅草折磨成這副模樣,七尺男兒都要哭了。
蘇長青輕嘆一聲,起身走到謝臨峰身邊,說道,“大男人了,難道在抱怨環(huán)境嗎?”
她不是心軟,只是覺得,她現(xiàn)在的身份似乎該伸手幫忙。
她是末世新人類,沒有太多柔情。
謝臨峰轉(zhuǎn)頭,撞上蘇長青平靜無波的眼神。
“差不多行了,再耍小孩子脾氣,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碧K長青道。
謝臨峰站起身來,似乎是尊嚴(yán)受到了打擊,粗聲粗氣道,“不要你管……”
蘇長青也懶得理會他的心情,直奔主題,“要將這些茅草編成草席,然后再放在屋頂固定才可以……”
謝臨峰頓住腳步,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聽蘇長青的建議。
可很顯然,他沒有更好的辦法。
“我不會編織草席……”謝臨峰道。
“我來編織草席,你拿繩子將木棍固定在屋頂,不要讓其輕易轉(zhuǎn)動……”蘇長青吩咐謝臨峰。
這幾間屋子除了正屋不漏雨,其他幾個屋子的屋頂晚上都是星空頂,一旦下雨,家里所有人都會成為落湯雞。
所以,修補(bǔ)屋頂是當(dāng)務(wù)之急。
謝臨峰每日都灰頭土臉,可這個院子似乎根本沒有任何變化,顯然這些活兒他都不擅長。
蘇長青開始編織草席。
草席是個好東西,不僅可以補(bǔ)屋頂,還可以鋪在床板上,比直接睡在干草上好多了。
干草在她的手中仿佛長了腿似的,乖巧,聽話,很快,一大塊草席便編織而成。
謝臨峰剛剛將棍子綁好就見蘇長青編織好了草席,而且,草席編織的整齊,平滑,還有點好看。
謝臨峰露出驚訝的神色。在這一刻,他覺得娶一個村姑也不錯。
蘇長青問,“棍子綁好了嗎?”
謝臨峰點頭,“綁好了……”他的語氣有點猶豫。蘇長青草席編織的這般好,他對自己手中的活兒一時缺少了自信。
“那我給你把草席扔上去,你將其固定好!”蘇長青道。
“啊,我來扔……”謝臨峰的話還沒有說完,蘇長青已經(jīng)將草席扔在了他的手邊。
謝臨峰露出驚訝的神色。他覺得蘇長青病后初愈,再加上干草編織成草席之后重量也會增加,而且,這馬棚也有高度,蘇長青不能將草席扔到屋頂上來。
誰能知道,蘇長青扔草席的動作給謝臨峰的感覺是十分輕松。
如果是京城大戶人家的小娘子,定然是不會做這些事情,更不可能將草席輕而易舉就扔到屋頂上。
謝臨峰再次覺得,在這樣的生存環(huán)境下,娶一個村姑也是不錯的。
他對蘇長青的芥蒂又稍稍放下了一些。
謝臨峰在屋頂上將草席綁在剛才固定好的棍子上,免得被風(fēng)吹走。
蘇長青自然也沒有閑著,她找了一把鐵鍬,挖土,然后又找了許多細(xì)碎的草屑。
謝臨峰綁好了草席,這才看到蘇長青挽起褲腿,手中握著鐵鍬,熟練的將泥土和細(xì)碎的草屑攪拌在一起。
他滿是疑惑的表情。
“你在做什么?”謝臨峰問道。
“和泥!”蘇長青頭也沒抬的回答道。
謝臨峰更加疑惑。他不知蘇長青和你要做什么。
“你從上面下來,幫我去水缸里提水?!?/p>
雖然謝臨峰滿腦子問號,但還是遵照蘇長青的吩咐從屋頂上下來,去幫她提水。
他心中莫名有種感覺,蘇長青不像村姑,她身上透著一股讓人難以抵抗的氣勢。
蘇長青熟練的和好了泥,然后將鐵鍬扎在地上,轉(zhuǎn)身去尋找一塊平整的木板。
這個院子里應(yīng)該沒有泥抹子。
可令她驚喜的是,在破倉房里她竟然找到了一個泥抹子。
泥抹子在倉房里存放的時間太長了,有點生銹,蘇長青將其在石頭上蹭了蹭,刮去上面的鐵銹。
隨即她熟練的爬上屋頂。
“用鐵鍬將泥扔上來?!碧K長青又吩咐謝臨峰。
謝臨峰即使再沒做過這種活兒,但稍微有頭腦的人便能想明白蘇長青要將和好的泥抹在剛才綁好的草席上。
等泥巴干透之后,即使下雨也不會淋到屋里去。
條件簡陋,沒有瓦片,只能用泥巴來代替。
蘇長青和謝臨峰忙到日落黃昏,終于將所有的屋頂都補(bǔ)上了。
“明天我想回娘家看看?!碧K長青在收拾工具的時候?qū)χx臨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