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小小的身體,在我懷里,漸漸冰冷。搶救室的燈,滅了。我婆婆,
那個親手給我八個月大的女兒喂了一整顆核桃的女人,此刻正趴在搶救室門口,哭天搶地。
她對著匆匆趕來的親戚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我好心給她孫女補腦子啊!
核桃多好啊!吃了聰明!”“誰知道這孩子這么嬌氣!吃口東西都這么費勁!”“都怪她媽!
林溪!你這個當媽的是怎么養孩子的?!連個孩子都看不好!”我抱著女兒,
聽著她那句句顛倒黑白的“苦心”,渾身都在發抖。是我沒養好?是我千叮嚀萬囑咐,
不要亂喂東西,尤其不能喂堅果!是你!是你這個“聽不懂人話”的老虔婆,
親手殺了我女兒!那一刻,我看著她還在喋喋不休的嘴臉,
看著旁邊只會說“媽也是為你好”的老公周明軒,和煽風點火的小姑子周明芳。我笑了。
然后,我抱著我的女兒,從醫院的天臺,一躍而下。1刺骨的寒意,
還有那撕心裂肺的墜落感,猛地將我拽回現實。我大口喘著氣,渾身冷汗。窗外,
是熟悉的城市夜景,不是冰冷的醫院太平間。我顫抖著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又摸了摸心臟。跳動的,溫熱的。我……沒死?一聲軟糯的呼喚,像一道驚雷劈在我頭頂。
我猛地扭頭。我的女兒,安安,正躺在我身邊的小床上,揉著惺忪的睡眼,
小嘴巴不滿地嘟囔著。她紅撲撲的小臉蛋,藕節般的小胳膊小腿,那么鮮活,那么真實。
不是冰冷的,不是僵硬的。我連滾帶爬地撲到小床邊,顫抖著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
溫的。“安安……我的安安……”眼淚瞬間決堤,我捂住嘴,不敢哭出聲,
怕驚擾了這失而復得的夢境。我重生了。老天有眼,我真的重生了!我死死盯著墻上的日歷。
九月五日。過幾天,就是九月十三日。就是我婆婆張桂芬,那個聽不懂人話的老虔婆,
親手給我八個月大的安安喂下那顆致命核桃的日子!就是安安離開我的日子!刻骨的恨意,
如同毒蛇般噬咬著我的心臟。張桂芬!周明軒!周明芳!你們所有人都給我等著!
前世我所承受的痛苦,這一世,我要你們千倍百倍地償還!我輕輕撫摸著安安柔軟的頭發,
眼神卻冰冷如刀。這一世,誰也別想再傷害我的女兒!誰也別想!我想起了前世。
我大學畢業后,一心想考進一家頂尖律所,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可就在臨考前一個月,
我婆婆張桂芬,打著“為我好”的旗號,天天給我燉各種“大補湯”、“安神湯”。
我說我飲食清淡均衡就好,不需要這些。她說:“你不懂!這都是好東西!補腦子,安神,
保你考個狀元回來!”我老公周明軒在一旁和稀泥:“媽也是為你好,你就喝點吧,
別辜負了媽的心意。”小姑子周明芳更是煽風點火:“就是啊嫂子,我媽這手藝,
別人想喝都喝不到呢!你別不識好歹。”我拗不過他們,只能硬著頭皮喝。結果呢?
所謂的“安神湯”,讓我天天昏昏欲睡,精神不濟。考試那天,我頭重腳輕,腦子一片空白,
最終名落孫山。我多年的努力,毀于一旦。張桂芬卻毫無愧色:“哎呀,
肯定是湯藥力太猛了,你這身體虛不受補啊!”周明軒說:“沒事老婆,下次再考,
媽也是好心。”周明芳撇撇嘴:“自己不行還怪湯。”那種絕望和無力,我至今記憶猶新。
然后,是安安。我的安安,才八個月大。我千叮嚀萬囑咐,孩子太小,輔食要小心,
堅果類絕對不能碰。張桂芬當面答應得好好的,轉過頭就說:“小孩子哪有那么嬌氣!
我們那時候什么都吃,不都長得好好的?核桃補腦,吃了聰明!”然后,她趁我不注意,
給安安喂了一整顆核桃。等我發現時,安安已經臉色青紫,呼吸困難。后來的事情,
我不敢再想。我只記得,搶救室外,張桂芬還在大聲嚷嚷,說我小題大做,
說她是為了孫女好。周明軒拉著我,讓我冷靜,說媽不是故意的。周明芳在一旁附和,
說孩子沒了再生一個就是了,別總怪老人。那一刻,我徹底心死。
我看著他們一張張自私自利的嘴臉,覺得這個世界骯臟得令人作嘔。所以,我抱著安安,
跳了下去。用我的命,控訴他們的愚蠢和冷漠。用我的死,詛咒他們永世不得安寧!而現在,
我回來了。帶著滿腔的恨意,帶著復仇的火焰,回來了!張桂芬,
你不是最喜歡說“為你好”嗎?周明軒,你不是最喜歡說“媽也是好心”嗎?周明芳,
你不是最喜歡煽風點火,看我笑話嗎?這一世,我會讓你們好好嘗嘗,
這“好心”到底是什么滋味!我會讓你們親身體驗,被人用“為你好”的枷鎖,
一步步推向深淵,是什么感覺!我拭去眼角的淚,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2第二天一大早,
天剛蒙蒙亮。我幾乎一夜未眠,卻精神異常亢奮。我給安安喂了奶,換了干凈的尿布,
抱著她在房間里輕輕踱步。小家伙在我懷里咯咯地笑,純凈的眼神像一汪清泉。
我的心軟得一塌糊涂,復仇的決心卻更加堅定。“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緊接著是張桂芬那令人作嘔的聲音。“林溪啊,開門,我給安安做了雞蛋羹,可香了!
”來了。我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表情,打開房門。張桂芬端著一個印著牡丹花的小碗,
滿臉堆笑地站在門口。“快,趁熱給安安吃,我特地多放了點香油和鹽,
小孩子就愛吃這個味兒!”我垂眸看了一眼那碗黃澄澄的雞蛋羹。油汪汪的,
還隱約能看到未化開的鹽粒。八個月的嬰兒,腎臟發育尚不完全,
根本不宜攝入過多的鹽和調味料。前世,她也經常這樣給安安“加餐”。我說了無數次,
她總是不聽,還振振有詞:“小孩子不吃鹽沒力氣!香油潤腸!
”結果安安好幾次都消化不良,拉肚子。她就說是我喂奶喂壞了,或者是我給孩子穿少了。
永遠都是別人的錯。我淡淡地開口:“媽,安安剛喝完奶,還不餓。
”張桂芬不以為然:“喝奶是喝奶,吃飯是吃飯!這雞蛋羹多有營養!
”她說著就要把碗往我懷里塞。我抱著安安,不著痕跡地退后一步,避開了她的手。“而且,
醫生說過,安安現在輔食要清淡,不能放太多鹽和油。”張桂芬的臉立刻拉了下來,
聲音也拔高了幾分:“什么醫生說的?我看那些醫生就是瞎說!我們以前養孩子,
哪有那么多講究!不也養得好好的?”她瞪著我,仿佛我說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話。“媽,
”我語氣平靜,眼神卻不容置疑,“時代不同了,育兒觀念也要更新。安安還小,腸胃嬌嫩,
過重的調料對她的腎臟是負擔。”我頓了頓,看著她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補充道:“就像我當年考律師,您給我燉的那些‘大補湯’,說是能補腦安神,
結果呢?我是不是反而考砸了?”我刻意加重了“大補湯”和“考砸了”這幾個字。
張桂芬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那次考試失利,雖然她嘴上不承認是湯的問題,
但心里多少還是有點嘀咕的。“那……那次是意外!是你自己沒發揮好!”她嘴硬道,
但氣焰明顯弱了下去。“或許吧,”我沒有和她爭辯,“但安安的健康,
我不敢讓她有任何‘意外’。這雞蛋羹,還是您自己吃吧,或者給明軒明芳他們,
他們腸胃好,‘受得住’。”我特意強調了“受得住”三個字。張桂芬被我噎得說不出話,
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大概沒想到,一向逆來順受的我,今天竟然敢這么跟她說話。“哼!
不吃拉倒!好心當成驢肝肺!”她重重地哼了一聲,端著碗,氣呼呼地走了。我關上門,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才只是開始。張桂芬,你的“好心”,我會一點一點,全部還給你。
這時,周明軒打著哈欠從我們臥室出來。他昨晚加班到很晚,一臉疲憊。“怎么了?
一大早跟我媽吵什么?”他不悅地皺眉。我抱著安安,淡淡道:“沒什么,
媽給安安做了雞蛋羹,我說太咸太油,不適合孩子吃。”周明軒揉了揉眉心:“媽也是好心,
你就不能好好跟她說?她年紀大了,觀念不一樣,你多擔待點。”又是這套說辭!前世,
我就是聽信了他這些“和稀泥”的屁話,才一步步退讓,最終釀成慘劇!
我冷笑一聲:“擔待?明軒,如果她的‘好心’會傷害到安安,你讓我怎么擔待?
是擔待她把安安喂進醫院,還是擔待她毀了安安的健康?”周明軒被我的質問弄得一愣,
隨即有些惱怒:“林溪,你怎么說話越來越沖了?媽能有什么壞心思?
她還能害自己的親孫女不成?”“有沒有壞心思,和會不會造成壞結果,是兩碼事。
”我冷冷地看著他,“愚昧的好心,比純粹的惡意更可怕,
因為它總是打著‘為你好’的旗號,讓你連反抗都顯得不近人情。”周明軒張了張嘴,
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行了,我不跟你爭。我去上班了。
”他拿起公文包,頭也不回地走了。我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一片冰涼。周明軒,
你永遠都是這樣。永遠都分不清是非對錯,永遠都只會讓我“體諒”,讓我“大度”。
沒關系。很快,你也會嘗到這種“好心”的滋味了。我會讓你明白,你的“和稀泥”,
究竟會給你自己帶來什么。3日子不緊不慢地過著。我每天小心翼翼地照顧安安,寸步不離。
張桂芬幾次想對我照顧安安的方式指手畫腳,都被我用不軟不硬的話頂了回去。她氣得夠嗆,
卻又抓不到我什么錯處,
只能在背后跟周明軒和小姑子周明芳抱怨我“翅膀硬了”、“不把她放在眼里”。
周明軒回來也只是象征性地說我幾句,見我油鹽不進,也就不再多言。
他大概也覺得我最近變得有些陌生,不好惹了。這天,小姑子周明芳喜氣洋洋地從外面回來。
“哥!嫂子!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報名了下個月的事業單位考試!崗位特別好,
就在市圖書館,清閑待遇又高!”周明芳是我們當地一所普通大學畢業的,眼高手低,
一直沒找到滿意的工作。這次的崗位,對她來說確實是個不錯的機會。張桂芬一聽,
立刻來了精神,比周明芳本人還激動。“哎呀!太好了明芳!你可得好好準備!媽支持你!
”她眼珠子一轉,突然一拍大腿:“對了!我想起來了!當年你嫂子考那個什么律師,
我給她燉的那個湯,雖然她沒考上,但那湯可是好東西!叫什么……對!狀元湯!明芳,
媽從明天開始給你燉狀元湯!保你一考就中!”周明芳聞言大喜:“真的嗎媽?那太好了!
謝謝媽!”我坐在一旁,抱著安安玩積木,嘴角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冷笑。狀元湯?又來了。
前世,就是這所謂的“狀元湯”,讓我精神萎靡,考試失利。張桂芬堅信那湯是好東西,
只是我“虛不受補”。現在,她要把這“好東西”用到她寶貝女兒身上了。
真是……求之不得。“媽,明芳考試可不比我當年,事業單位競爭激烈,可不能出一點差錯。
”我“好心”地提醒道。張桂芬立刻瞪了我一眼:“你什么意思?你咒你小姑子考不上啊?
”“當然不是,”我微微一笑,“我只是覺得,食補這種東西,因人而異。
萬一明芳也像我一樣‘虛不受補’,那豈不是耽誤了大事?”周明芳聽了,
也有些猶豫:“媽,嫂子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張桂芬卻把胸脯拍得啪啪響:“放心!
你是我親閨女,體質隨我,肯定受得住!再說了,我這次改良一下方子,保證藥效更好,
副作用更小!”她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我心想,好啊,改良方子是吧?
那我可得“幫幫你”。晚上,等張桂芬睡下后,我悄悄溜進廚房。
她已經把明天要燉湯的藥材都準備好了,放在一個籃子里。我記得前世她燉的湯里,
有一味叫“遠志”的藥材,說是能安神益智。但如果遠志的用量過大,或者處理不當,
就容易引起惡心嘔吐,甚至輕微的神經紊亂。我從自己的藥箱里,
找出一些藥性相似但副作用更不明顯的“替代品”,
巧妙地替換了一部分她準備的普通品質遠志。
我還“不小心”在她常用的那本破舊養生食譜上,關于“狀元湯”那一頁,
用筆“無意”中劃掉了幾味調和藥性的輔料,
并在旁邊用極小的字跡添上了一句:“古法秘方,去此幾味,效果倍增,然體弱者慎用。
”以張桂芬那半吊子的文化水平和對“古法秘方”的盲目迷信,她肯定會照做的。
做完這一切,我悄無聲息地回了房間。張桂芬,周明芳,好好享用你們的“狀元湯”吧。
希望這次,它能發揮出“應有”的效果。4第二天開始,
張桂芬果然干勁十足地給周明芳燉起了“改良版狀元湯”。每天一大碗,雷打不動。
周明芳也把這湯當成了救命稻草,每次都喝得干干凈凈,還咂咂嘴說:“媽,
你這湯味道好像比以前更濃了,喝下去感覺渾身都有勁兒!”張桂芬得意洋洋:“那是當然!
媽還能虧待我親閨女?這可是我精心改良的方子!”我冷眼旁觀,心中暗笑。有勁兒?
怕不是回光返照吧。時間一天天過去,很快就到了周明芳考試的日子。那天早上,
周明芳特地多喝了一碗“狀元湯”,信心滿滿地進了考場。張桂芬在家里坐立不安,
嘴里不停念叨著“保佑我們明芳一定考中”。我和周明軒帶著安安,也象征性地在家等著。
考試時間是上午九點到十一點半。大概十點左右,周明軒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他一個在考場附近執勤的朋友打來的。“明軒啊,你妹妹是不是叫周明芳?在市一中考點?
”周明軒心里咯噔一下:“是啊,怎么了?”“她好像出事了!剛才被監考老師扶出來了,
臉色慘白,一直在吐,現在在考點醫務室呢!你們趕緊過來看看吧!”張桂芬一聽,
臉都白了,差點暈過去。“明芳!我的明芳怎么了!”我們趕緊打車往考點趕。在醫務室里,
我們見到了周明芳。她癱在椅子上,面無人色,額頭上全是冷汗,
旁邊放著一個污穢不堪的垃圾桶。“明芳!你怎么樣了?”張桂芬撲過去,哭喊道。
周明芳虛弱地睜開眼,看到我們,眼淚刷地就下來了。
“媽……我……我考砸了……”她斷斷續續地說,從進了考場開始,她就覺得頭暈惡心。
剛開始還能強忍著,可做到一半的時候,突然一陣天旋地轉,然后就控制不住地吐了出來。
監考老師怕影響其他考生,就把她扶了出來。“怎么會這樣呢?早上出門還好好的啊!
”張桂芬慌了神。周明芳有氣無力地指著張桂芬:“都怪你!都怪你那個什么破狀元湯!
我喝了就難受!肯定是你那湯有問題!”她現在也顧不上什么母女情分了,
滿心的委屈和憤怒。張桂芬一聽,頓時炸了毛:“你胡說什么!我那湯怎么會有問題?
我那是好心給你補身體!你自己身體不爭氣,吃壞了東西,還賴我?
”她開始習慣性地推卸責任。“我沒吃別的東西!早上就喝了你的湯!”周明芳哭喊著。
母女倆在醫務室里就吵了起來。我抱著安安,站在一旁,適時地開口“勸解”。“媽,明芳,
你們都別吵了。明芳,你先好好休息,身體要緊。”然后我轉向周明芳,
用一種極其“體諒”的語氣說:“明芳啊,你也別怪媽。媽也是一片好心,想讓你考好。
就像當年我考試一樣,媽也是好心給我燉湯,結果……哎,可能我們倆體質都比較特殊,
‘虛不受補’吧。”我故意把“好心”、“虛不受補”這些詞說得特別清晰。
周明芳聽了我的話,再看看張桂芬那副死不認錯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是啊,
嫂子當年也是這樣!媽也是這樣說的!憑什么她的“好心”就要別人來承擔后果?“我不管!
就是你的湯有問題!你害我考不成試!我的前途都被你毀了!”周明芳歇斯底里地喊道。
張桂芬被女兒指著鼻子罵,又氣又委屈,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
“我這都是為了誰啊!我辛辛苦苦熬湯,還熬出錯來了!我怎么這么命苦啊!
”周明軒在一旁手足無措,只能不停地說:“好了好了,都別吵了,先看病要緊。
”我看著這一片狼藉,心中暢快無比。張桂芬,周明芳,這只是開胃小菜。
你們加諸于我身上的痛苦,我會讓你們一一品嘗。用你們最引以為傲的“好心”,
作為回贈你們的禮物。5周明芳的事業單位考試,自然是泡湯了。因為這件事,
她和張桂芬大吵一架,冷戰了好幾天。張桂芬也因此消沉了不少,整天唉聲嘆氣,
覺得自己好心沒好報。我樂得清靜,專心照顧安安。轉眼,就到了九月十二日。明天,
就是前世安安出事的那一天。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寧,如臨大敵。
我仔細回憶著前世那天的每一個細節。那天下午,
隔壁的王阿姨拿來一小袋自家樹上打的核桃,說是給張桂芬嘗嘗鮮。
張桂芬對核桃的“補腦”功效深信不疑。王阿姨走后,她就興致勃勃地砸開一個,
自己吃了一半,然后就把另一半,連帶著一些碎殼,一起塞進了正在學爬的安安嘴里。
我當時正在廚房洗碗,聽到客廳安安發出一陣奇怪的嗆咳聲,沖出去時已經晚了。
核桃卡住了安安的喉嚨。窒息。想到這里,我的心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痛得無法呼吸。不行,我絕不能讓悲劇重演!這一天,我幾乎是抱著安安度過的,
連上廁所都把她放在門口的嬰兒車里,確保她時刻在我的視線范圍內。下午三點左右,
門鈴響了。我心中一緊。來了!果然,是隔壁的王阿姨,手里提著一小袋青皮核桃。
“桂芬在家嗎?我家老頭子今天剛從樹上打下來的,新鮮著呢,給你們送點嘗嘗。
”王阿姨熱情地說。張桂芬正從房間里出來,一看到核桃,眼睛都亮了。“哎呀,王姐,
太謝謝你了!這核桃看著就好!”她接過核桃,連聲道謝。王阿姨又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
張桂芬喜滋滋地拎著核桃進了客廳,找了個小錘子,就開始砸核桃。“這核桃可是好東西,
補腦!明芳就是小時候核桃吃少了,腦子才不好使,考個試都考不上!”她一邊砸,
一邊還不忘貶低一下周明芳。我抱著安安,坐在沙發上,冷冷地看著她。她砸開一個,
取了塊完整的核桃仁,自己先嘗了一口,滿意地點點頭。然后,
她的目光就落在了我懷里的安安身上。她臉上露出那種我再熟悉不過的,“為你好”的笑容。
“安安也來嘗嘗,吃了這個,保管比你媽聰明!”她捏著一塊不小的核桃仁,
就朝安安的嘴邊遞過來。我的心跳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媽!”我厲聲喝道,
猛地抱著安安站起身,躲開了她的手。張桂芬被我嚇了一跳,舉著核桃的手僵在半空。
“你干什么?一驚一乍的!”她不滿地皺眉。“我不都說過了嗎?安安太小,不能吃堅果!
會噎到!會出人命的!”我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張桂芬被我的態度激怒了,也提高了聲音:“你這孩子怎么回事!我還能害我親孫女不成?
一小塊核桃仁,碾碎了喂,能有什么事?你們就是太嬌氣!”“這不是嬌氣不嬌氣的問題!
”我寸步不讓,“這是科學!是常識!每年有多少孩子因為誤食堅果窒息死亡,
您沒看新聞嗎?”“新聞新聞!新聞上說的都是騙人的!
我們那時候……”“沒有你們那時候!”我打斷她的話,語氣冰冷而強硬,“媽,
我再說一遍,安安的飲食,必須由我做主!任何堅果類,在她三歲之前,絕對不能碰!
如果您不聽,非要偷偷喂,那萬一安安出了什么事,您就是故意的,您就是謀殺!
”“謀殺”兩個字,我說得極重。張桂芬被我震住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她大概從沒想過我會用這么嚴重的詞來形容她的行為。“你……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
”她有些結巴,但氣勢明顯弱了下去。“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我抱著安安,
眼神堅定地看著她,“如果您真的為安安好,就請尊重我的意見,尊重科學的育兒方式。
否則,我只能認為,您根本不在乎安安的死活。”客廳里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周明軒和周明芳正好下班回來,一進門就感覺到不對勁。“怎么了這是?又吵架了?
”周明軒皺眉問道。張桂芬看到兒子和女兒回來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立刻開始告狀:“明軒,明芳,你們快來評評理!我好心想給安安喂點核桃補補腦,
林溪就跟我大吼大叫,還說我要謀殺安安!有她這么當兒媳婦的嗎?”周明芳一聽“核桃”,
臉色微微變了變。她大概想起了自己因為“狀元湯”而考試失利的經歷,
對她媽這種“好心”的殺傷力,多少有了點體會。周明軒則是一如既往地和稀泥:“林溪,
媽也是好意,你說話別那么沖。媽,安安確實還小,吃東西是要小心點。”“從今天開始,
安安的飲食,我全權負責。任何人,不經過我的允許,都不能給她喂任何東西。
”我斬釘截鐵地說。“你這是不信任我!”張桂芬尖叫起來。“對,我不信任您。
”我直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因為您的‘好心’和‘不小心’,
已經毀了我一次人生。我不會再給您第二次機會。”說完,我抱著安安,徑直回了房間,
反鎖了房門。留下客廳里目瞪口呆的三個人。張桂芬,這一關,我守住了。
但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不。我要讓你親身體驗一下,那種眼睜睜看著自己珍愛的東西,
因為別人的“好心”而陷入險境的恐懼和絕望。6我知道,張桂芬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她這種人,固執己見,聽不懂人話,總覺得自己是對的。今天被我當面頂撞,
她肯定懷恨在心,說不定會想方設法地證明自己“沒錯”。我必須讓她徹底嘗到苦果,
讓她從骨子里感到恐懼,才能真正杜絕后患。我的目光,
落在了周明芳新養的一條泰迪犬身上。那條小狗叫“豆豆”,是周明芳考試失利后,
為了排解郁悶買回來的,寶貝得跟什么似的,天天抱在懷里。張桂芬雖然嘴上嫌棄養狗麻煩,
但對這個能給女兒帶來快樂的小東西,也還算容忍。一個計劃,在我心中悄然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