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現在脾氣真的好了很多。
這若是從前我剛從桑籍來上京的時候,有人故意在我面前擺放鹿肉,我必不能叫他好過,管他是公主也好,王子也罷!
我一定要給他們好看!
可如今我也只能在這東宮偏隅一個人生悶氣,然后想到就哇哇大哭。
薛景仁進來時,我正哭到傷心處。
他當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立在門框處沖我尷尬一笑。
臨泉跟在他身后,提著一個精致的食盒,說道:“殿下來給您送點吃食。”
吃吃吃!就知道吃!
這么多年了,也沒見有什么新鮮玩意兒!
難道我是餓死鬼投胎的嗎?
我抹了抹眼淚,盯著薛景仁瞧了好半天。
其實我很少回盯著他看,因為越看他就會越想我當初認識的薛景仁。
他好像也被我的目光定了身也定住了神,直直地回望我。
我忽然好像就懂得了上京詩文里那句酸溜溜的:相顧兩無言。
大概是我在他面前流露出了一點點真情緒,今晚他的興致格外的高。
起先他坐在桌邊看我喝茶,上京人喝茶很講究,沖幾次泡幾水都很有說法,我從來不管那么多,再好的茶也只能喝出咸淡,卻品不出香味。
他從前會文縐縐地說我“牛嚼牡丹”,如今只笑盈盈地看著我,問:“解渴嗎?”
他帶來了油酥餅,臨泉在一旁說是殿下央著皇后娘娘的廚房做的,平日里可吃不到。
我心里腹誹:說什么泱泱大國,連塊餅還要當個稀奇物,平日里還吃不得?從前我在桑籍的時候一天吃四頓,每頓吃四塊!
說實話,跟我阿娘做的差很多。
餅不夠酥,上面的醬料不夠香,就連抹的油都不夠味,不過我還是一口氣吃了六塊。
吃第一塊的時候薛景仁還挺高興的,吃第二塊第三塊的時候他也饒有興致的看著,等我摸到第四塊的時候,他有點欲言又止,又咽下第五塊的時候他已經有些坐不住了,直到我的手伸向了第六塊,他終于忍不住開口道:“吃這么多容易積食,人會不舒服的。”
“冷了會很難吃。”
他無奈道:“行,那你能分孤一半嗎?”
我搖了搖頭:“還是不了吧,我今日有點不舒服,你們中原說分餅相當于分病,會把病氣分給殿下的。”
后來他看我在偏殿練字。
我是桑籍的公主,所以我一出生就是注定要送到各國去和親的。
桑籍是個非常小的國家,他們甚至沒有自己的軍隊。
王室加上族人不過幾千人,還抵不上中原隨隨便便一支兵。
桑籍的榮盛興衰靠的都是和親,因為桑籍的公主總是貌美。
我的字其實不丑,但跟薛景仁他們從小就精通的手法還是很有差距。
彼時他握著我的手先教我寫自己的名字,后來寫他的名字。
我有些不自在道:“臣妾僭越了。”
他啼笑皆非:“聽你說這些話總覺得奇奇怪怪的,你便和從前一樣就好,孤喜歡你那樣。”
可從前你從不在我面前自稱“孤”啊。
哪里能回得到從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