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溫迎聞言這才想起，自己進來時因為太過驚訝，把宋祈年給遺忘了。
她側頭去看宋祈年，正對上少年望過來的幽深眼眸。
他狀態似乎很憔悴，那雙總是陰郁冷淡的眼睛，幾日不見，也更淡了，像是蒙了一層化不開的霧。
可細看之下，那霧下卻翻涌著某種黯然。
他的嘴角破了，顴骨上還帶著輕微的淤青。竟是比程徹的傷還要重。
程徹打架也這么厲害嗎？
宋溫迎喉嚨發緊，下意識想伸手，但想到自己的任務，又忍住。
只冷淡問：“你這傷是怎么回事？”
額前的碎發半遮去了他的情緒，宋溫迎只能看到他幽幽抬眸，輕輕牽起嘴角：
“如果我說，是他打的，你是幫他還是幫我？”
宋溫迎微怔。
“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可宋祈年為什么會把他和程徹當成一個選擇題讓她選？
難道他覺得在她心里，程徹會比他重要？
困惑剛起，宋溫迎就想起來那張朋友圈照片。
心里多了一絲了然。
宋祈年應該是看到了那張照片，才會這么問的吧。
“幫他還是幫我？”
見宋溫迎不答，他望著她又問了一遍。
分外執著。
眸中似是帶著期盼，又似是已經提前預料到宋溫迎的答案一般帶著隱隱的自嘲。
想到任務，想到系統，宋溫迎神色故意冷淡下來：“你覺得呢？”
他緊抿著唇，卻是不答。
又或者說，不敢答。
辦公室內安靜非常，在外頭同學們的嘰嘰喳喳聲中襯得更是氣氛詭異。
程徹走到宋溫迎身邊，低聲插進話：“溫迎姐，宋同學的傷確實是我打的，十分對不起……”
態度良好，因為羞愧，脖子都紅了。
宋溫迎知道他性格向來內斂拘謹，忍不住安慰：
“沒事，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的。”
一聲冷嗤突然傳來，宋溫迎蹙眉望去。
宋祈年沒看她，低垂著眸，染笑的眸中夾雜著諷刺。
宋溫迎看他這樣，莫名又想起了前幾天看到的酒店監控視頻。
一時間心情煩躁。
一面是任務，一面是良心。
怎么選，都不對……
【宿主，你別糾結了。留給你的時間，只剩三個多月。你必須得在三個多月后死去，到時候若是還完不成任務，你知道后果。】
系統的提醒讓宋溫迎瞬間回神，對啊。
任務完不成，自己可是會死的，她到底在糾結什么？
左右宋祈年也不會死，當然是她的命更重要。
下定了決心，宋溫迎便不再去看宋祈年。
只看著程徹：“你們倆為什么打架？”
“和宋同學沒有關系，這件事是我全責，是我單方面毆打他的。溫迎姐想要我做什么補償，我都不會有怨言。”
“你為什么打他？”
“……因為一些小誤會。”他眼神飄忽，竟是不敢看宋溫迎，顯然是心虛。
宋溫迎無意探究是什么誤會，她現在只想讓宋祈年的黑化值提升。
于是道：“你不用過度攬責，宋祈年是什么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這件事他肯定不無辜。”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除了宋祈年，皆是一愣。
教室外原本還鬧哄哄的同學，瞬間都安靜下來。
有人小聲嘀咕：
“這人真的是宋祈年的姐姐嗎？”
“今天可是宋祈年單方面挨打唉，她竟然不怪程徹，反去說宋祈年……”
“上次宋祈年為了她和別人打架，聽說她一來也是責罵宋祈年……沒見過這樣的姐姐。”
為了她打架……？
宋祈年嗎？
宋溫迎心中大撼，睫毛輕顫了顫。
可系統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
【恭喜宿主！目標黑化值+3，目前總黑化值已經突破90！距離任務成功只剩10%！請再接再厲！】
宋溫迎紛亂的思緒再次被拉回。
是因為她說的那句話，黑化值才提升的吧。
為了驗證，她看著宋祈年，繼續故意道：
“就算他真的打你，那你肯定也不無辜。你故意不還手，是想陷他于不義嗎？”
宋祈年的瞳孔緊縮，像是被什么尖銳的東西狠狠刺中。
他睫毛顫了顫，不可置信地死死盯著宋溫迎，想確認她這話是說真的還是假話。
可宋溫迎靜靜的，任他打量，卻一直沒有改說辭。
“所以……你覺得這件事，是我的錯？”
“不然呢？誰知道是不是你故意挑釁人家打的你？”
他呼吸都停滯了一瞬，只覺得身體從上到下都發僵，張了張口，卻發不出聲音。
最后只能輕扯著嘴角，自我保護機制啟動一般露出諷笑。
好似不以為意，不在意。
可緊繃的下頜線和攥得發白的指節還是暴露了他。
教室安靜了一會兒，老師開口試圖緩和氣氛：
“其實程同學是個性格挺溫順的乖學生，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回事，把你弟弟打得這么重……”
他看了看站在一起的宋溫迎和程徹，又看了看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一邊的宋祈年。
怎么看怎么奇怪，到底誰才是這女人的弟弟？
但這場鬧劇需要盡快結束，他只能硬著頭皮繼續：
“雖然打架是雙方都有錯，但是宋同學確實傷得最重。程同學是孤兒，也沒有其他親戚，宋小姐，你既然認識程同學的話，那就你們私下溝通吧……”
“不用了。”宋溫迎打斷，“這件事，我不追究。”
她看著宋祈年：“既然是打架，那就是雙方都有錯，程徹已經道過歉了，你是不是也該和他道個歉？”
宋溫迎的話，不光教室外的同學氣憤，老師都無語了，他欲言又止，最終只看著宋祈年，想知道他什么反應。
可宋祈年什么反應也沒有，只低垂著眸，聽話地開口：
“對不起，程同學。”
眾人倒吸氣此起彼伏，這可是他們學校里的年級第一！平時多聰明一個人啊，怎么在他姐姐面前，竟然如此忍辱負重，也不知反抗？！
“那……這件事就這么算了？”老師頭一回遇到這么奇葩的情況，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么處理了，只能問宋溫迎。
卻見這人，不依不饒：“讓他再寫幾千字檢討吧。”
老師：“……”
“你這什么壞姐姐啊，你配當宋祈年的姐姐嗎你？！”
“就是說，虧得之前宋祈年聽到有人詆毀你，還幫你揍回去，你這種人，別人真沒罵錯！”
替宋祈年聲討的聲音此起彼伏。
宋溫迎也不在意，她現在只納悶這系統怎么又不變了？
她剛才說的這番話難道不是比先前還過分嗎？
她狠下心當了惡人，結果什么也沒撈著？
【……宿主，忘了跟您說，根據以往數據經驗，攻略任務到達90%之后，數據會很難波動，想要提升，需要更努力哦。】
宋溫迎剛起的希望在聽到這句話后，瞬間垮了下來。
她剛才真的很過分唉，這還不夠努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