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比血煞湖底更深沉的死寂。
環形寂滅沖擊波撕碎骸骨魔影、葬滅侍者、崩斷骨槊后,消散無形。殘余的黑骨林殘部早已驚駭遁走,留下滿地冰冷的骨塵、凝固的血痂和那具干癟得如同風干了萬年的侍者尸骸。
血煞湖失去了核心煞脈支撐(被大陣強行抽取,又被陳燁寂滅之力余波掃過),粘稠的暗紅血水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清澈、稀釋,如同褪色的污濁墨汁。無數玉化尸骸失去血煞滋養,快速腐朽,散落沉底。曾經令人心悸的亡魂哀嚎徹底消失,只剩下湖水輕輕晃動的細微聲響。
石蠻掙扎著站起,顧不得身上崩裂的傷口再次涌出滾燙的血液(寂滅沖擊余波掃中了他護體的蠻神氣勁,震傷了剛愈合的腑臟)。他踉蹌著撲到陳燁身邊。
此刻的陳燁,狀態前所未有地糟糕。
他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命精華的枯木。焦黑的體表布滿蛛網般的裂痕,如同被反復燒制又冷卻的劣質陶俑,隨時可能徹底碎裂。那些原本散發著紫黑道痕微光的皮膚下,此刻死氣沉沉,甚至能看到暗玉色的骨骼紋路透出。最嚴重的是丹田氣海——那里傳來的不是力量奔涌,而是一種如同冰窟坍塌后的無盡空虛和刺痛!萬劫寂滅種龜縮在核心,表面黯淡無光,布滿細微裂痕,每一次艱難的、幾乎無法感知的旋轉,都從丹田深處傳出一股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如同銹死的巨輪強行轉動,帶來鉆心的撕裂劇痛!
“燁哥!撐住!”石蠻雙目赤紅,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他毫不猶豫地再次劃開自己新生的、覆蓋著一層暗紅晶膜般皮膚的手腕!溫熱的、蘊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蠻神氣息與劫滅生機、剛剛被強化過的血液,如同滾燙的甘泉,狠狠澆在陳燁胸前那最大的一道焦黑裂口上!他甚至想引動自身血氣核心,再次為陳燁灌輸血氣本源!
但一只冰冷刺骨、如同玄冰鑄就的手掌,穩穩地按住了他準備拍向心口的手腕。
石蠻猛地抬眼。
陳燁不知何時微微睜開了那雙劫眸。深不見底的冰海依舊冰冷,但其中的紫黑劫火此刻微弱如風中殘燭。他看著石蠻因失血而迅速蒼白的臉,看著他眼中那份毫無保留的、甚至不惜自毀根基也要救自己的瘋狂,微微搖了搖頭。干裂的嘴唇翕動,聲音微弱卻清晰:
“你的血…留著…還有用…”
他艱難地抬手指向不遠處,那片坍塌的巨獸骸骨深處,那塊半掩在暗沉玉化骨堆里的暗青色殘碑。
石蠻瞬間明白了陳燁的意思。他重重一點頭:“好!你撐著!我把那玩意扛過來!”他不再猶豫,立刻撕下身上最完整的布料(一塊巨大的妖獸玉化皮),死死纏住陳燁身上幾處最危險的裂口(勉強阻止了體內生機的逸散和外界寒氣煞力的侵入)。然后如一頭重傷卻依然憤怒的蠻牛,撞開腐朽的尸骸,沖向那塊殘碑!
殘碑入手,異常沉重!
觸感冰涼,帶著一種歷經萬劫的厚重。暗青色的主體由無數細碎的、傷痕累累的青銅碎片強行熔鑄而成,仿佛記錄了無數次慘烈大戰后的遺跡。其表面密密麻麻刻滿了無數奇異的古老文字和符文,既非人語,也非任何已知的獸文妖符。它們如同活著的鎖鏈,彼此糾纏、扭曲、又仿佛蘊含著某種難以言喻的韻律。
最顯眼的是殘碑中央,一個鴿子蛋大小、規則無比、內里仿佛蘊含著無盡黑暗漩渦的凹陷。凹陷中心,嚴絲合縫地鑲嵌著那塊從萬劫寂滅種上脫落下來的、已經失去了所有光澤、如同最普通焦炭般的黑色結晶石殼。
就在石蠻抱起殘碑,觸碰到那塊焦炭石殼的瞬間!
嗡——!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遠古心跳復蘇般的震鳴,從殘碑內部傳出!
石蠻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是被巨錘砸中!一股比帝骨指強烈百倍、深沉千倍的悲愴蒼涼意志夾雜著撕裂宇宙的滔天恨意與不甘,如同洪流般沖入他的識海!
這一次,不再是破碎的畫面!而是相對完整的……記憶與知識的烙印!
· 逆劫帝君之名——荒!
· 道爭起源: 冰冷神諭般的審判回響:“四九之外,便是逆!當誅!”,荒的怒吼:“枷鎖加身!阻吾輩萬靈叩道之路!此為竊天之舉!”
· 血戰烙印: 無數星辰燃燒崩滅!無數神魔般的存在在黑色規則鎖鏈下化為飛灰!荒浴血搏殺!他周身涌動著湮滅萬法的寂滅歸墟之力!拳碎星河!掌壓萬道!戰到癲狂!
· 隕落真相: 一根纏繞著無盡符文、散發出令人絕望窒息氣息的青銅道痕鎖鏈,如同開天巨矛,自無上天穹降下!破開荒的寂滅之力!洞穿了他的道痕本源核心!將他連同其道種釘入下方一座沸騰的血色巨巢(疑似此界深淵雛形!)!鎖鏈盡頭,隱約勾連著一座無法形容、懸浮于至高點、散發著“大道正統”氣息的——仙庭神宮虛影!
· 斷指遺愿: 重傷瀕死的荒在被徹底封印前,拼盡最后力量,斷下蘊含其核心寂滅道痕的指骨(帝骨指),并剝離一絲未受污染的道種核心氣息(寂滅道種雛形)注入巨巢,指引未來。他將其一生對抗枷鎖、體悟寂滅之道的記憶碎片與核心奧義“《逆劫歸墟真解》”,烙印于自身核心帝骨之上,希望后世執骨者得之傳承,繼承其志!
· 黑骨林真相: 最后畫面碎片:那根釘死荒的青銅鎖鏈上,一小塊碎片崩落,被此地殘余的血煞怨力浸染孕育……化作了最初的黑骨!其上烙印著“維持道統、鎮殺逆種”的冰冷指令!黑骨林最初代先祖,便是在這道旨意(枷鎖余波)影響下誕生!而他們統治此地,搜刮血煞精晶與強韌靈魂的根本目的之一——便是以萬靈為柴薪,試圖修復、甚至……反向掌控這條斷裂的枷鎖碎片?!
呼——!
石蠻大口喘著粗氣,額頭青筋暴跳,渾身被冷汗浸透!那浩瀚的意志沖擊讓他靈魂劇痛,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強行灌頂的知識洪流沖刷過的震撼與明悟!
“他娘的…這黑骨林…竟是一條枷鎖碎片養的狗?!”石蠻瞪著手中的殘碑,眼中怒火燃燒!他終于明白了黑骨林為何對“逆種”如此執著,甚至不惜血祭礦奴!他們在喂養那根“道痕枷鎖”!
而逆劫帝君荒的遺志……便是斬斷這根鎖鏈!
就在這時!
被石蠻抱到陳燁身邊的殘碑,感應到陳燁丹田內那微弱到極點、卻本質同源的萬劫寂滅種氣息,如同沉睡的磁石感應到了同極!
嗡!
殘碑劇烈震蕩起來!
碑體表面的古老文字和符文瞬間亮起黯淡卻深邃的幽光!一股無形、精純、仿佛蘊含著宇宙寂滅本源的原始能量流,被那塊鑲嵌的焦炭結晶石殼吸引!如同百川歸海,瘋狂地涌入其中!焦炭石殼表面瞬間泛起一縷微弱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暗沉色澤!
這股能量流經過石殼轉換后,并未散逸,而是化為一股極其精粹、帶著寂滅新生之機的本源劫能!如同溫潤的活水,無需引導,自然而然地……注入陳燁千瘡百孔的丹田氣海!精準地流向那枚布滿裂痕、如同風中殘燭的萬劫寂滅種!
劫能入體!
如同久旱的枯木迎來甘霖!
陳燁痛苦扭曲的身體猛地一顫!
那股源自殘碑、被帝骨道種石殼轉化的本源劫能,精純、溫順、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同源寂滅屬性!它如同擁有生命般,自發地流淌在他瀕臨崩潰的經脈間。
所過之處,那些被寂滅初啼反噬撕裂的經絡斷口處,沾染上的灰黑色“劫傷余燼”迅速被沖刷、溶解!
破裂的丹田壁壘,貪婪地汲取著這股能量!萬劫寂滅種表面那些細密的裂痕,在劫能的浸潤下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合!黯淡的光芒重新點亮!雖遠未恢復到巔峰,但那令人牙酸的艱澀“嘎吱”聲已大大減弱,旋轉變得平穩有力!
更神奇的是!
當劫能流遍全身,浸潤到陳燁識海深處時!
那沉寂的劫眸冰海之上!
一面由純粹意念勾勒的、布滿了那根釘殺荒帝的“青銅道痕枷鎖”碎片形狀與核心符文的枷鎖虛影被緩緩構建出來!它如同烙印般懸浮在識海中心!每一道符文的流轉,每一次微不可察的能量脈動,都無比清晰!
殘碑傳輸給他的,不僅是劫能!更是關于這道“枷鎖”的本質烙印!來自帝君荒親身承受后解析的核心記憶碎片!
“這…便是鎖住此界眾生叩道之路的…‘天衍之枷’的部分真容?!”陳燁心神巨震!這面“枷影”虛影,不僅清晰無比,其核心位置更有一縷微弱但極其醒目的、如同“鑰匙孔”般的特殊紋絡節點!
《逆劫歸墟真解》——寂滅篇!
一段核心奧義如同流水般從殘碑烙印流入陳燁的劫滅道種深處:
“枷鎖萬千…其根唯一……”
“破其一點…如斷其脊……”
“以寂滅劫火…焚其本源印記……”
“視枷鎖如道痕…觀其脈…焚其源…則枷鎖…為吾道薪材!”
陳燁緊閉的雙目豁然睜開!
劫眸深處,冰海不再死寂!那縷本已微弱的紫黑劫火,在殘碑劫能的滋養和對“枷鎖虛影”的深刻感悟下,轟然暴漲!化作兩道凝練到極致的、仿佛能穿透萬古時空的冰冷火焰!
他的目標,不再是虛空!
而是瞬間鎖定了——
湖面之上!
那遙遠高聳、被濃厚煞云籠罩的黑暗石堡——黑骨石堡的最核心區域!
在他的“劫目”視野中,那石堡不再僅僅是巖石建筑!其最深處,一道細微卻無比清晰、蘊含著令人心悸的冰冷規則氣息的暗青色能量投影——正與識海中的“枷影虛影”核心那處“鑰匙孔”紋絡節點…遙相呼應!絲絲縷縷的、汲取自整座礦場怨煞精粹的能量,正源源不斷地注入其中!
黑骨石堡核心!那截釘殺荒帝、最終崩裂孕育了黑骨林的……青銅道痕枷鎖碎片本體所在!黑骨林祭煉修復的……目標核心!
它…也是禁錮這片礦場天地元氣的核心樞紐!更是整個黑骨林力量體系的核心根基!
破其一點,如斷其脊!
“找到了…”陳燁冰冷的嘴唇勾起一絲銳利如刀鋒的弧度。劫目深處燃燒的紫黑劫火仿佛要將那遙遠的投射徹底點燃!
血煞湖的能量流失加速,湖水愈發清澈。
湖底邊緣地帶,無數失去血煞滋養的“礦奴”尸骸加速腐化崩解,化作冰冷的塵埃。
但礦場上空,那高懸的黑骨石堡核心尖塔頂端,那顆巨大的、由無數怨念結晶凝成的“聚煞魔眼”,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明亮!幽暗的光暈一圈圈擴散,貪婪地抽取著下方礦奴們因恐懼絕望而逸散的精神怨念,以及血煞湖最后消散的精華!整個礦場如同被一只無形的魔眼俯瞰、主宰!
黑骨石堡最底層,一個由暗紅色巨大晶巖壘砌、刻滿扭曲骷髏頭骨圖騰、散發著濃郁血腥怨氣的詭異祭壇周圍。
兩名僅存的黑骨戰將(氣息萎靡,骨甲上還有寂滅余波造成的裂痕)和十幾名殘存的骨甲戰士,正神色凝重地圍在祭壇四周。他們手中托舉著無數從下方“處理”新鮮尸體上強行剝離的、尚在跳動掙扎的活人心臟、精血提煉的晶石、乃至一些閃爍著微弱魂光的怨魂囚珠!
而在祭壇中心懸浮的,正是那枚在陳燁劫目注視下、與“枷影”核心紋絡呼應的——一塊巴掌大小、通體暗青、纏繞著無數細微到肉眼難辨的青銅符文鎖鏈、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天罰枷鎖”氣息的碎片!
它像一顆冰冷的心臟,每一次細微的搏動,都讓整個祭壇周圍的空間微微扭曲!黑骨林的根基核心!
“大祭師…那逆種氣息全無…恐已葬身湖底…我們是否…”一名戰將對著祭壇上方陰影中一個枯瘦如骸骨、身披灰敗骨羽斗篷、手持一柄鑲嵌著九顆骷髏頭的扭曲骨杖的身影,發出遲疑的神念。
“湖底…寂滅余韻未消…逆種道源…豈會輕易消亡?”那被稱作大祭師的枯瘦身影聲音如同兩片砂紙摩擦,干枯的眼窩深處跳動著兩點幽綠色的詭異火焰,“它…正在恢復!其體內那逆劫道源…竟比萬年前那‘荒’的遺種更精純!更霸道!”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幽火狂熾:
“不能再等!獻祭所有!激活神鏈!即便耗空黑骨林千年積累…也要在它徹底復蘇前…借神鏈之威…將其碾殺!煉其道源…補全吾族枷鎖!晉升之機…在此一舉!”
大祭師的怒吼帶著瘋狂與貪婪!
下方戰將與戰士再無猶豫!
“獻祭!”
“啟動血祭!”
瘋狂的神念嘶吼震蕩!
噗嗤!噗嗤!噗嗤!
一顆顆血淋淋的心臟被狠狠摔在祭壇上!砰砰炸裂!污血與生命精華如同油料潑灑在青銅鎖鏈碎片之上!
精血晶石爆裂!濃郁的血色能量洪流涌入!
怨魂囚珠破碎!無數痛苦的靈魂虛影尖嘯著被強行拽入鎖鏈的符文核心!
嗡——!!!!
整個祭壇爆發出刺目的血污光芒!那枚暗青色的青銅鎖鏈碎片劇烈顫抖!如同即將掙脫沉睡束縛的毒蟒!一股遠比黑袍侍者強大、帶著更加純粹冰冷的規則鎖鏈氣息(盡管只是碎片)的恐怖威壓,如同無形的山巒,從黑骨石堡核心轟然壓下!死死鎖定…血煞湖底!
湖底中心。
陳燁緩緩站起身!
雖然依舊身形削瘦,體表的焦黑裂痕未曾痊愈,但那些細微的傷口下,暗玉色的劫骨閃爍著內斂的微光!一股雖然遠未達到頂峰、卻更加堅韌、更加凝練的寂滅氣息從他體內彌散開來!
萬劫寂滅種在殘碑灌輸的本源劫能滋養下,表面裂痕盡復!雖只恢復了三成力量,但那旋轉已是穩如山岳!深邃、冰冷、內斂!
他劫眸微抬,冰冷的目光穿透層層巖壁與湖水,精準地“刺”在石堡核心祭壇上那顆劇烈蘇醒的青銅鎖鏈碎片上!
“感應到我的恢復了?迫不及待要動手了嗎?”陳燁嘴角的弧度越發冰冷,“正好…省得我再找你們…”
他低下頭,看向身旁抱著殘碑的石蠻。石蠻此刻正感受著陳燁體內那雖弱卻無比凝練的寂滅氣息,眼中燃燒著復仇的戰意!
“蠻子。”
陳燁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鐵律。
他抬手,指向那座高懸礦場、如同懸在眾生頭頂達摩克利斯之劍的黑骨石堡!指向其最核心那片散發出令他劫眸本能悸動、極度厭惡與冰冷的“天罰枷鎖”氣息的區域!
“你…敢不敢…再陪我去干一票大的?”
石蠻順著他的手指方向望去,眼中閃過剛才在殘碑記憶中看到的恐怖鎖鏈釘殺帝君的畫面!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憤怒與蠻荒桀驁轟然爆發!新生的蠻骨發出陣陣轟鳴!他猛地將巨大的殘碑狠狠插在身旁堅硬的玉化湖底,發出沉悶的“咚”響!
他咧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笑容猙獰而狂放,那震耳欲聾、帶著裂石穿云蠻荒意志的戰吼在湖底轟然炸開,甚至引得上方殘存的煞水都在微微震蕩:
“有何不敢?!燁哥!你的刀往哪指!老子的拳頭就往哪砸!砸碎那破塔!撞爛那狗屁鎖鏈!從今往后——咱們兄弟的道...不是跪出來的!是砸出來的!!”
“好!”陳燁眼中劫火猛然暴漲!劫滅道種前所未有的高速旋轉!他不再看石堡,而是低頭看向插于湖底、正緩緩汲取著湖水中最后稀薄煞力、幽光微微流轉的暗青殘碑!
“那么…”陳燁的手掌,帶著一絲冰冷決絕的意志,緩緩按在了殘碑頂端那塊已經恢復部分幽暗光澤的焦炭石殼之上!
指尖劫火升騰!一絲精粹的寂滅之力順著指尖…悍然注入焦炭石殼!
《逆劫歸墟真解》的寂滅奧義在心間流淌!
劫眸牢牢鎖定石堡核心祭壇上那枚氣息暴漲、即將發動雷霆一擊的青銅鎖鏈碎片!
“第一步…便拿這根‘天罰枷鎖’的殘片…為我們的劫途奠基!”
“劫火…起!焚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