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咱們都知道二太太是在遷怒二小姐,可要是二小姐謹言慎行,沒做錯事倒也罷了,可偏偏讓二太太抓住了把柄,好端端和三小姐打架……”
“嘖,這剛跪完祠堂出來,今日又要被二太太一頓收拾了,真是可憐啊。”
“小姐,已經按您吩咐故意引導,各房的丫鬟婆子們現在都在這么說。”
春柳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主位上的二太太。
二太太手腕上纏著一串佛珠,此時正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家小姐,聽完自己說的話,嘴角似乎還牽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春柳心中不解。
小姐為何要讓府上人都覺得二太太是來找她麻煩的?
宋玉嬋聽完春柳的話,面露滿意之色,隨即揮了揮手:“你先出去吧。”
春柳屈膝行禮退了出去,關上房門守在門口。
沒過一會兒——
“砰!咚!哐!”
屋子里傳來一陣響聲,有瓷器碎裂的聲音,也有桌椅倒地的聲音……
院里的灑掃丫鬟都嚇了一跳,驚訝地朝著緊閉的房門望去。
春柳也一臉錯愕,不過想到小姐的吩咐,便只露出一副擔憂的神情,時不時對緊閉的房門張望,卻不敢做什么。
院子里其他丫鬟見狀,心中便有數了——二太太怕是在教訓二小姐呢!
“你倒真有興致,剛在老太太那里唱完一出,現在又唱一出,怎么好好的將軍府小姐不當,日后要去戲園子唱戲了?”
林氏看了一眼滿地狼藉,目光定在砸完東西后,面不改色坐回椅子上喝茶的宋玉嬋,開口譏諷。
宋玉嬋輕笑一聲。
“二嬸說的是,我確實唱了一出又一出,日后也要接著唱,不過,卻不是去戲園子唱,宋家不是現成的戲臺子?”
林氏輕哼一聲,懶得聽宋玉嬋耍嘴皮子。
雖然暫時答應跟宋玉嬋聯手調查陸氏與她丈夫私通的真相,但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林氏對宋玉嬋實在生不起什么好臉色。
宋玉嬋也猜到林氏所想,但也不勉強,而是開門見山道。
“二嬸,咱們還是說正事吧,關于宋玉荷的事兒——”
宋玉嬋臉不紅心不跳,坦白自己是如何把宋玉荷奸情揭露的事情說了出來,包括那平安扣是如何偷來,又如何當著老太太的面,偷偷塞進宋玉荷懷里的操作,都說得十分詳細。
林氏眼神微動,嘴角抽搐。
“你果真是個心黑的,三丫頭到底是你妹妹,你還真是下得了手,還敢當著老太太的面耍小動作,膽子也不小!”
宋玉嬋只當二嬸是在夸自己,冷笑一聲:“我對殺母兇手的女兒可不會客氣,二嬸嬸應該理解我才是。”
宋玉嬋這話說得坦蕩又直接。
林氏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想讓我做什么?”
林氏可不認為宋玉嬋把自己叫過來,就是為了跟大家演一出她倆勢同水火的關系。
宋玉嬋露出一個乖巧的笑:“二嬸總算是問了,那我就直說了,方才告知二嬸我的所作所為,也是為了表示誠意,我把我能做的都做了,后面的事情我有心無力,所以還得請二嬸幫忙。”
宋玉嬋放下茶盞,起身走到林氏旁邊的位置坐下。
“二嬸,我們要查明真相,特別還是在兇手的眼皮子底下動作,得先蒙住兇手的眼睛才行。”
“不然一旦打草驚蛇,咱們的計劃暴露,后面再想查出什么怕是難如登天,恐怕還會有性命之憂。”
林氏目光冷冷地盯著宋玉嬋,開口問道:“你就這么篤定張氏就是那個兇手?你可有證據?”
宋玉嬋苦澀一笑:“我沒有證據,但我就是知道,我是相信我母親的人品,二嬸應當也要相信二叔才是,他們斷不能做出那種事,只能是被人栽贓陷害的。”
“便沒有證據,從大房二房出了那事兒后接連沒落,由三房占得最大好處,二嬸嬸也該知道這事必定有蹊蹺。”
“別的不說,從如今三房的風光來看,至少是能知曉張氏動手的動機——就是為了獨攬將軍府大權。”
這個理由……林氏可以接受。
她慢慢地捻著自己手中的佛珠,好一會兒后才道。
“我知道了,你想讓我怎么做?”
宋玉嬋松了一口氣,原以為還要費一番口舌,沒想到二嬸嬸這么爽快。
她也沒想到二嬸嬸在祖母面前還會替自己打掩護,看來自己可以對二嬸生出更多幾分期待。
宋玉嬋也沒賣關子,把自己的計劃說了。
“也不需要做太多,宋家越是雞飛狗跳,我們做些小動作才不會被注意到,渾水之下才能摸魚,這第一塊蒙眼布,就讓宋玉荷來當,不過……”
說到這里的時候,宋玉嬋頓了頓,猶豫地看了林氏一眼才苦澀道。
“不過,宋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宋玉荷的事情若是鬧大了,恐怕對宋家所有人都有影響。”
宋玉嬋說到“所有人”時,故意加重了語氣。
這是在提醒林氏,這一招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要不要做還得由林氏考慮。
“知道了。”
林氏直接爽快應下,冷笑一聲:“宋家的名聲是名聲,我丈夫的名聲也是名聲,只要能查出真相,為我丈夫恢復清譽,我不介意讓宋家其他人也吃點苦頭。”
更何況,這也是他們該得的!
林氏眼神幽暗,心想:
若當年真是張氏出手陷害我丈夫……跟大房嫂子,對方做得,那我也做得。
宋家的列祖列宗若要怪,就怪宋家沒有擦亮眼睛,找了張氏這樣的毒婦吧!
……
三房,張氏的院子。
“夫人,大姑娘來了。”
丫鬟進屋稟報。
張氏一臉愁容地閉目養神,聽見這話立刻招呼:“趕緊請進來。”
沒過一會兒,宋玉瑾邁步進了門檻,步步生蓮:“三嬸嬸。”
宋玉瑾規規矩矩行了一禮。
張氏看了一眼屋里的丫鬟說道:“你們都先出去吧。”
丫鬟們魚貫而出,屋內只剩下張氏跟宋玉瑾二人。
屋門沒關,但三房太太院里的都是聰明人,都避得遠遠的,因此張氏說話便沒了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