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遇站在錄音室外，透過玻璃窗看著里面正在錄制的歌手，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他摘下耳機，對著麥克風說道："停一下。"錄音室里的聲音戛然而止。祁遇推門走進去，
對著那位小有名氣的女歌手說："副歌部分感情不夠，再來一次。
"女歌手面露難色："祁制作，我已經唱了七遍了...""那就唱到對為止。
"祁遇的聲音平靜卻不容置疑，"這首歌講述的是失去愛人后的痛苦，不是無病呻吟。
你的聲音很美，但缺乏靈魂。"女歌手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祁遇回到控制臺前，
重新戴上耳機。作為業內知名的音樂制作人，他的嚴苛是出了名的，
但經他手的作品無一不大火，所以即使再難搞，歌手們也愿意忍受他的高標準。三小時后，
錄制終于結束。祁遇揉了揉太陽穴，助理小林適時地遞上一杯黑咖啡。"祁哥，
明天上午十點有個新人試音，資料我已經發你郵箱了。"小林說。祁遇點點頭，
啜了一口苦澀的咖啡。他今年三十二歲，在這個行業已經摸爬滾打了十年，
從最初的錄音助理一路做到現在的金牌制作人。他的耳朵對音樂有著近乎苛刻的敏感度，
能捕捉到最細微的音準偏差和情感不足。回到公寓，祁遇打開電腦查看小林發來的資料。
大多數都是些流水線培養出來的偶像，聲音經過過度修音，毫無特色。他快速瀏覽著，
直到一個視頻引起了他的注意。視頻里是一個地下樂隊的演出，主唱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染著一頭張揚的銀發，在舞臺上肆意張揚。
但吸引祁遇的是他的聲音——清亮中帶著一絲沙啞，高音部分有種撕裂感，極具辨識度。
資料顯示這個主唱叫林曜，24歲，大學輟學后一直在各個酒吧駐唱，
最近組建了自己的樂隊"星火"。祁遇反復聽了三遍那段視頻，然后拿起手機："小林，
取消明天所有安排，我要親自去見見這個林曜。"第二天晚上，
祁遇獨自來到城西一家名為"回聲"的地下酒吧。舞臺上，"星火"樂隊正在調試設備。
祁遇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點了一杯威士忌。當林曜走上舞臺中央時，祁遇不得不承認，
這個年輕人有著天生的舞臺魅力。他穿著破洞牛仔褲和一件寬松的白色T恤，
銀發在燈光下閃閃發亮，右耳上三個耳環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搖晃。音樂響起，
林曜閉上眼睛開始唱歌。他的聲音比視頻中更加震撼，充滿原始的力量和情感。
但祁遇的眉頭卻越皺越緊——林曜顯然沒有接受過專業訓練，呼吸控制和音準都有問題，
完全是在靠天賦硬撐。演出結束后，祁遇徑直走向后臺。林曜正仰頭灌著礦泉水，
喉結隨著吞咽上下滾動，汗水順著脖頸滑入衣領。"唱得不錯，"祁遇開口，"但可以更好。
"林曜轉過頭，瞇起眼睛打量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男人："你是？""祁遇，制作人。
"祁遇遞上名片。林曜接過名片，掃了一眼，突然笑了："哦，那個'魔鬼制作人'？
聽說你把去年那個選秀冠軍罵哭了三次？"祁遇面不改色："如果她唱得好，我不會罵她。
""有意思。"林曜把玩著那張名片，"所以，魔鬼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要簽我去當偶像歌手嗎？""你的聲音很有特點，"祁遇直視林曜的眼睛，
"但你的技巧一塌糊涂，完全是在浪費天賦。"林曜的笑容僵在臉上："喂，大叔，
你大老遠跑來就是為了批評我？""26歲還不到被叫大叔的年紀。"祁遇平靜地說，
"我只是陳述事實。你唱高音時喉位不對，長期這樣會損傷聲帶；你的呼吸控制毫無章法，
導致音準不穩；還有，你選的那些歌完全不適合你的音色。
"林曜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你知道我們樂隊現在多火嗎？場場爆滿，
已經有唱片公司來找我們談合約了！""因為他們看中的是你的臉和舞臺表現力，
不是你的音樂。"祁遇一針見血，"你想一輩子當個酒吧歌手嗎？
"這句話像一把刀刺進林曜心里。他猛地站起來，身高比祁遇還高出幾公分："你懂什么？
我從十六歲就開始唱歌，沒人比我更熱愛音樂！""熱愛不等于專業。"祁遇絲毫不退讓，
"我可以幫你，讓你的聲音發揮出真正的潛力。""哈！"林曜冷笑，"然后呢？
變成又一個流水線產品？唱那些矯情做作的口水歌？"兩人劍拔弩張地對峙著，
周圍的樂隊成員都屏住了呼吸。最終，祁遇嘆了口氣："明天下午兩點，來我的工作室。
地址在名片上。"說完，他轉身離開，留下林曜站在原地，捏皺了那張名片。
第二天下午兩點十五分，祁遇的工作室門被猛地推開。林曜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銀發闖了進來，
黑色皮衣上還沾著雨水。"遲到了。"祁遇頭也不抬地說，手指在鋼琴鍵上隨意按著。
"下雨，打車難。"林曜甩了甩頭發上的水珠，"你這地方真難找。
"祁遇終于抬起頭："既然來了，就讓我聽聽你的真實水平。唱首歌，隨便什么。
"林曜挑眉："現在？就在這里？""怎么，酒吧可以，這里不行？"祁遇反問。"行，
當然行。"林曜清了清嗓子，直接開始唱了一首自己創作的搖滾歌曲。祁遇安靜地聽完，
然后走到鋼琴前："剛才副歌部分，你升調時音準飄了。試試這樣..."他彈了一段旋律，
示范了正確的唱法。林曜不服氣地跟著唱了一遍，驚訝地發現確實更輕松了。
"你的聲帶閉合不夠完全，導致氣息流失嚴重。"祁遇專業地分析道，"唱高音時，
試著想象聲音從眉心發出，而不是喉嚨用力。"林曜嘗試著按照祁遇的指導又唱了一次，
這次高音部分圓潤了許多，不再有那種撕裂感。"哇哦，"林曜摸了摸自己的喉嚨，
"真的不一樣了。""這只是基礎。"祁遇又指出了幾處問題，并一一糾正。兩個小時后，
林曜的聲音已經有了明顯改善。"你..."林曜擦了擦額頭的汗，"確實有兩下子。
"祁遇嘴角微微上揚："這只是基礎。如果你愿意，我們可以合作一張專輯。
"林曜愣住了："專輯？就我？""你的聲音很有辨識度，創作也有想法，只是需要打磨。
"祁遇說，"當然，決定權在你。"林曜盯著祁遇看了很久，突然笑了："你知道嗎，
昨天我差點把那張名片扔了。""但你還是來了。""因為我好奇，"林曜走近一步，
"為什么一個金牌制作人會對我這個'酒吧歌手'感興趣。
"祁遇直視林曜的眼睛："因為我聽到了別人沒聽到的東西。"那一刻，
兩人之間似乎有什么無形的電流閃過。林曜先移開了視線："好吧，魔鬼先生，
我接受你的提議。但有個條件——專輯風格得我說了算。""可以商量。"祁遇說，
"明天開始，每天下午兩點到這里訓練，持續兩周，然后我們再談創作。""每天？
"林曜哀嚎，"太狠了吧！""要么接受，要么走人。"祁遇的語氣不容商量。
林曜做了個夸張的投降手勢："行行行，聽你的。不過我得警告你，我這人很難搞的。
"祁遇難得地笑了："巧了，我也是。"就這樣，一段充滿火藥味的合作開始了。
接下來的日子里，林曜每天準時出現在工作室，接受祁遇嚴苛的訓練。
兩人經常為了一個音符的演繹爭吵不休，但不可否認的是，
林曜的唱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升。"不對，又錯了！"祁遇第十次打斷林曜的演唱，
"這個轉音應該輕柔地滑過去，不是生硬地跳過去！
"林曜把歌詞本摔在地上："我已經按你說的做了！""那就再做一遍，直到對為止。
"祁遇冷著臉說。"你簡直是個控制狂！"林曜怒吼，"音樂是自由的表達，
不是精確到毫秒的機械運動！"祁遇深吸一口氣，走到鋼琴前："聽著，
這段旋律的情感走向是先抑后揚，就像..."他思考了一下，
"就像一個人從猶豫到堅定的過程。你現在的唱法把這種微妙變化全毀了。"他彈奏起來，
手指在琴鍵上靈活舞動。林曜驚訝地發現，
同樣的旋律在祁遇手中竟然有了完全不同的情感色彩。"你怎么..."林曜一時語塞。
"音樂有它的規則和邏輯。"祁遇停下演奏，"自由表達不等于胡來。"林曜沉默了一會兒，
撿起歌詞本："再試一次。"這一次，他嘗試著按照祁遇的理解去演繹，
歌聲中多了層次和情感變化。祁遇點點頭："好多了。"林曜突然笑了："你知道嗎，
有時候我真想揍你一頓，但你又總是對的。""習慣就好。"祁遇嘴角微揚。兩周后的深夜，
錄音室里只剩下他們兩人。祁遇正在修改一首歌的編曲，林曜躺在沙發上，
百無聊賴地翻著雜志。"喂，祁遇，"林曜突然開口，"你為什么選擇當制作人？
以你的水平，自己當歌手肯定更賺錢吧？"祁遇的手指停在琴鍵上："我不喜歡站在臺前。
""為什么？""個人喜好。"祁遇明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林曜卻不依不饒："總有個原因吧？我們合作這么久，我對你幾乎一無所知。
"祁遇嘆了口氣，關上琴蓋："我十六歲時參加過歌唱比賽，拿了冠軍，
簽約了一家唱片公司。""然后呢？""然后我發現，他們只想讓我唱那些商業口水歌，
完全不在乎音樂本身。"祁遇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情緒，"所以我解約了，轉做幕后。
"林曜坐起身："哇哦，沒想到魔鬼先生也有叛逆期。"祁遇瞥了他一眼："滿意了？
""不完全滿意。"林曜笑嘻嘻地說，"比如，你有沒有談過戀愛？喜歡什么類型？
""這與工作無關。"祁遇的耳尖卻微微泛紅。"哈！你害羞了！"林曜像發現了新大陸，
"該不會...祁制作人還是處男吧？""林曜！"祁遇厲聲喝道，但嘴角卻微微抽動，
似乎在忍笑。林曜大笑起來，笑聲在錄音室里回蕩。不知為何，
看著這個年輕人肆無忌憚的笑容，祁遇心里某處堅冰似乎融化了一角。第二天，
他們正式開始專輯的錄制工作。第一首歌是林曜的原創作品《野火》，
講述一個年輕人不顧一切追逐夢想的故事。"感情不夠。"錄制第三遍時，祁遇再次喊停，
"這首歌是你自己的故事，但你唱得像在講別人。
"林曜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我已經盡力了！""不，你沒有。"祁遇走出控制室，
站到林曜面前，"你在害怕。""我怕什么？""怕暴露真實的自己。"祁遇一針見血，
"舞臺上那個張揚的林曜是面具，我要看到面具后面的你。
"林曜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你根本不懂...""那就讓我懂。
"祁遇的聲音出乎意料地柔和下來，"第一次愛上一個人是什么感覺？
"林曜愣住了："什么？""唱這首歌的時候，想象你在對那個人唱。"祁遇說，
"音樂最重要的是真實，把你的故事放進去。"林曜沉默了很久，
終于輕聲說："他是我高中學長，籃球隊長。我為他寫了第一首歌，但從來沒敢給他聽過。
""現在，為他唱。"祁遇回到控制臺，按下錄音鍵。這一次，林曜的聲音完全不同了。
溫柔而脆弱，充滿青春的悸動和遺憾。當他唱到"我像野火一樣燃燒，只為你一個回眸"時，
聲音微微顫抖，卻美得令人心碎。錄制結束后，錄音室里一片寂靜。
祁遇深吸一口氣："完美。"林曜卻低著頭，肩膀微微抖動。祁遇猶豫了一下，
走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你做得很好。"林曜抬起頭，眼眶微紅："媽的，
我好久沒想起他了。""但正是這些記憶讓你成為現在的你。"祁遇說，
"好的音樂就是要敢于暴露自己的軟肋。"林曜盯著祁遇看了很久，突然笑了："你知道嗎，
有時候你真不像那個傳說中的'魔鬼制作人'。"祁遇挑了挑眉："別告訴別人，
破壞我形象。"兩人相視一笑，某種無形的距離似乎拉近了。那天工作到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