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劇組系統修仙測試版已激活。”文柯剛剛睜開眼,環顧四周,
自己身處一處古色古香的宅院。還不等文柯有所反應,腦海里系統的聲音響起。“我這是?
穿越了?”聽著腦海里系統的提示音,文柯露出一絲苦笑。前世,
畢業于電影學院的文柯毅然決然的從事了電影行業。在影視圈摸爬滾打了十余年,
和自己身邊的十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終于組建了一只自己的團隊,
開始籌劃自己的第一部電影——《驚鴻》可就在劇組的開機儀式那晚,自己喝的不省人事,
等再次睜開眼,自己就來到了這個世界。“果然,喝酒誤事呀。”文柯自言自語著,
突然間想到了什么,伸出手狠狠的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下。
“啊~”劇烈的疼痛感從大腿上傳來。“看來,這不是夢,認命吧。”文柯無奈的搖了搖頭,
突然前身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涌來。文柯大腦一次性涌入了大量記憶,只覺得眼前一陣混亂,
文柯再次倒下躺在了床上。等再次醒來,床邊坐著一位白胡子老頭和一位美婦人。
看見文柯睜眼,美婦人長呼一口氣。“柯兒,你可是嚇死娘了。
”白胡子老頭收回了放在文柯胳膊上的手,緩緩站起身。“夫人,少爺脈象平穩,
應該只是勞累過度,老夫給少爺開幾副滋養身體的藥,回頭便差人送到府上。”說罷,
白胡子郎中起身離開。美婦人急忙起身相送。“多謝王大夫了。
”說著從袖口里掏出一袋銀兩遞到了王朗中手上。王朗中接過布袋,掂量了一下,
隨后露出笑容。“夫人客氣了,小少爺身體以后有任何問題,您差人來醫館找我就好。
”美婦人將王朗中送出府邸之后,就急忙回去看文柯的狀況了。
王朗中抬頭看了看府邸的牌匾——文府。棲霞城是榮武帝國位于海邊的一座小城,
棲霞城前任城主名為文武,前些年已經因病去世了,文武膝下只有一女名為文夢,
在文武去世之后,文夢誕下一子,就是文柯。因為文武在任時愛民如子,
被棲霞城百姓稱為青天大老爺。所以文武去世之后,
棲霞城的百姓們也時常為文夢和文柯母子倆一些關照。但整個棲霞城里除了文夢,
沒有人知道文柯的父親究竟是誰。文柯躺在床上,
看著母親文夢送走那位王大夫后輕輕關上房門,腳步聲漸行漸遠。屋內終于只剩下他一個人,
陽光透過雕花木窗灑落進來,在青磚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系統?
”文柯在心中試探性地呼喚道。“驚鴻劇組系統修仙測試版為您服務。
”那個機械而清晰的聲音立刻在他腦海中響起,“檢測到宿主已完全清醒,
是否進行初始引導?”“是。”文柯毫不猶豫地選擇。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塊半透明的光幕,
列著幾個簡潔的選項:【個人信息】、【任務列表】、【劇組功能】、【商城】和【幫助】。
整個界面設計得像是一個精簡版的電影制作后臺系統,但功能卻明顯與修仙相關。
檢測到隱藏龍族血脈) 【劇組等級】:0級(新手導演) 【可用積分】:0“龍族血脈?
”文柯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他開始消化起前身的記憶——從小體弱多病,
卻總能在危急時刻爆發出超乎尋常的力量;對水有著異常的親和力,
甚至能在水下閉氣長達半個時辰;還有那些奇怪的夢境,夢中他化身為龍,
翱翔于九天之上...“系統,解釋一下這個龍族血脈。
”“檢測到宿主體內蘊含稀薄的龍族血脈,源自父系遺傳。”系統平靜地解釋道,
“此血脈處于沉睡狀態,激活后可獲得基礎龍族能力,并開啟血脈傳承功法。
”文柯心跳加速,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床單。他隱約感覺到,
這個發現可能會徹底改變他的人生軌跡。“如何激活血脈?
”“系統可輔助宿主進行血脈激活,需消耗100點初始積分。由于宿主初次激活系統,
可獲得新手禮包一份,包含200積分。”“立即激活血脈。”文柯毫不猶豫地命令道。
“確認指令。血脈激活程序啟動中...”一股奇異的暖流突然從文柯的丹田處涌出,
迅速流遍全身。他感到自己的血液仿佛沸騰起來,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雀躍。
皮膚表面浮現出細密的淡金色紋路,如同鱗片般閃爍微光。劇烈的疼痛隨之而來,
文柯咬緊牙關,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他的骨骼發出細微的“噼啪”聲,
仿佛在重新生長排列。指甲變得鋒利堅硬,瞳孔收縮成豎直的細線,
視野中的色彩突然豐富了幾十倍。“啊——”文柯終于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吼,
聲音中竟帶著一絲龍吟般的震顫。疼痛持續了約莫一刻鐘才逐漸消退。
當文柯再次睜開眼睛時,世界在他眼中已經完全不同了。他能看到空氣中漂浮的微塵,
聽到院外十幾米處螞蟻爬行的聲音,甚至能嗅出母親衣服上殘留的淡淡海鹽氣息。
“血脈激活成功。宿主獲得基礎龍族能力:龍瞳、龍鱗護體、水下呼吸、力量增幅。
龍瞳、龍鱗護體、水下呼吸、力量增幅 【血脈傳承】:《天寶應龍訣》“《天寶應龍訣》?
”文柯默念這個名字,立刻感到腦海中浮現出一篇玄奧的修煉功法。
他嘗試按照功法描述的方式引導體內那股新生的力量,卻驚訝地發現根本無法進行。
“警告:當前世界靈氣濃度接近于零,功法無法運行。”系統冰冷地提示道。
文柯愣住了:“什么意思?這個世界沒有靈氣?”“準確率99.7%。根據系統掃描,
此間界域天地靈氣枯竭已超過三千年。”文柯的心沉了下去。
剛剛獲得的希望似乎又被無情掐滅。沒有靈氣,再強大的功法也只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那我該如何修煉?這龍族血脈豈不是白激活了?”“建議宿主探索系統【劇組功能】。
”系統提示道,“本系統為修仙測試版,專為無靈氣環境設計,
可將影視制作概念轉化為特殊修煉方式。”文柯立刻點開【劇組功能】,
發現里面分為【選角】、【拍攝】、【剪輯】、【特效】和【發行】五個子模塊。
目前只有【選角】和【特效】是亮著的,其他都顯示“等級不足,暫未解鎖”。
“這到底是什么原理...”文柯正想深入研究,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他迅速關閉系統界面,剛做完這個動作,房門就被輕輕推開。
母親文夢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走了進來。“柯兒,該喝藥了。”文夢溫柔地說著,
在床邊坐下。她看起來三十出頭,眉目如畫,
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反而增添了幾分成熟的韻味。但文柯敏銳地注意到,
母親眼下有淡淡的青黑,顯然長期睡眠不足。文柯接過藥碗,苦澀的氣味讓他皺了皺鼻子。
但在母親關切的目光下,他還是一口氣喝光了湯藥。“娘,我沒事了。”文柯放下碗,
猶豫了一下,“其實...我有事情想問您。”文夢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但很快恢復平靜:“什么事?”“關于我父親。”文柯直視母親的眼睛,“他是誰?
為什么從不來看我們?”房間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文夢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衣角。“你怎么突然問這個?”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文柯展示了自己手背上還未完全消退的淡金色紋路:“因為我發現自己和別人不一樣。
今天昏倒時,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變成了一條龍。”文夢倒吸一口冷氣,
眼中閃過驚恐、悲傷和某種復雜的情緒。她站起身,快步走到窗前確認外面沒人,
然后緊緊關上窗戶。“你...你血脈覺醒了?”她壓低聲音問道,聲音顫抖。
文柯點點頭:“就在剛才。我還得到了一部叫《天寶應龍訣》的功法,但這個世界沒有靈氣,
我無法修煉。”文夢沉默了很久,
最后像是下定了決心般長嘆一口氣:“我早該知道這一天會來...你父親,
他叫敖擎是來自神棄界域之外的一位金丹龍王。”隨著母親的講述,
關于父親的故事在文柯面前展開。十七年前,金龍族敖擎為躲避仇家追殺,
強行跨越世界壁壘來到了神棄界域。重傷的他化為人形,
被當時還是棲霞城城主千金的文夢所救。在養傷期間,兩人漸生情愫。然而敖擎在傷愈之后,
向文夢告別,說是要去了卻自己的仇怨,但卻從此杳無音信。“他走后三個月,
我發現懷了你。”文夢輕撫兒子的臉龐,眼中含淚,“你出生那天,天生異象,
海上掀起百米巨浪卻又突然平息。我知道,你注定不凡。
”文柯消化著這個驚人的信息:“所以...我體內流淌著龍族的血?”“是的。
這也是為什么你從小體弱卻又在某些時刻異常強大。”文夢擦去眼淚,
“我本以為這個世界沒有靈氣,
你的血脈會永遠沉睡...沒想到...”文柯握住母親的手:“娘,我想見見他。
”“不行!”文夢突然激動起來,“太危險了!龍族視混血為恥辱,
如果他...他不認你怎么辦?如果他...”“娘,我已經激活了血脈,
這條路我必須走下去。”文柯堅定地說,“而且我有系統...呃,我是說,
我有特殊的修煉方法。我需要了解更多關于龍族的事。”文夢看著兒子堅定的眼神,
終于緩緩點頭:“如果你一定要嘗試...去東邊的斷崖吧。那里是他離開的地方,
也是你出生時異象發生的地方。”當天傍晚,文柯獨自來到母親所說的斷崖。
這是一處突出海面的陡峭懸崖,高約百米,下方礁石嶙峋,海浪拍打發出雷鳴般的轟響。
文柯站在崖邊,任憑海風吹亂他的頭發。他閉上眼睛,
嘗試感應體內那股新生的龍族血脈之力。隨著他的專注,手背上的淡金色紋路再次浮現,
并逐漸向手臂蔓延。“父親...”文柯在心中呼喚,
“敖擎...如果你能聽到...”他回憶著《九轉化龍訣》中的描述,
嘗試將血脈之力凝聚于喉間。當他再次開口時,聲音中帶著奇異的震顫,
竟在海面上激起一圈圈波紋。“敖擎!”聲音如同實質般在海面上擴散,
遠處的海鳥被驚得四散飛起。文柯感到體內的力量被迅速抽空,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就在他以為失敗的時候,異變突生。海面突然平靜得如同鏡面,連一絲波紋都沒有。
天空中的云層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聚集,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旋渦中心,
一道金光直射而下,落在海面上。文柯瞪大眼睛,看到金光中緩緩浮現出一個高大的身影。
那人踏浪而行,每一步都讓海面泛起金色的漣漪。他身穿暗金色長袍,面容俊美如雕塑,
額頭上兩只小巧的龍角在夕陽下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
最讓文柯震驚的是那雙眼睛——豎直的瞳孔,純金色的虹膜,
與他激活血脈時的眼睛一模一樣。“是誰...膽敢直呼本座名諱?
”那人的聲音如同深海中的雷鳴,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文柯強撐著站起身,
毫不退縮地迎上對方的目光:“我是文柯,文夢的兒子...也是你的兒子。
”敖擎踏浪而立,金色豎瞳死死盯著崖邊的文柯。海風凝固在兩人之間,
連浪花都停止了翻涌,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屏息等待這場跨越十七年的父子相認。
“不可能...”敖擎的聲音如同深海寒冰,“神棄之地沒有靈氣,血脈怎么可能覺醒?
”文柯感到一股無形的威壓籠罩全身,膝蓋不受控制地發顫,
但他咬緊牙關挺直脊背:“我確實做到了。
母親告訴我關于你的一切...”敖擎的身影突然從海面消失,下一秒已出現在文柯面前,
冰冷的手指鉗住他的下巴。文柯聞到一股混合著海鹽與雷電氣息的味道,
那是龍族特有的氣息。“讓我看看。”敖擎的瞳孔收縮成一條細線,
某種無形的力量探入文柯體內。文柯感到一陣刺痛,仿佛有無數細針在血管中游走。
他本能地想要反抗,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這是上位龍族對血脈后裔的天然壓制。
“居然自行覺醒...”敖擎松開手,眼中閃過震驚與算計交織的復雜神色,“區區混血,
在神棄之地做到這種程度...”“父親,”文柯抓住這個稱呼帶來的微妙松動,
“我來是想知道,為什么十七年都不來找我們?母親一直在等——”“住口!
”敖擎突然暴怒,天空隨之烏云密布,雷聲轟鳴,
“你以為本座愿意被困在這個靈氣枯竭的牢籠?當年跨越世界壁壘導致金丹碎裂,至今未愈!
”文柯這才注意到,敖擎華美衣袍下隱約透出不自然的青灰色,
那是龍族重傷時鱗片失去光澤的表現。一個可怕的猜測浮現在他心頭。
“你這次回來...是為了療傷?”敖擎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弧度:“聰明的小雜種。沒錯,
本座發現煉化生靈,可以提取最純凈的生命精華,不受濁氣污染。
”文柯血液瞬間凍結:“你要煉化棲霞城?”“十萬生靈,足夠修復三成傷勢。
”敖擎語氣十分平淡,“本想瞞著你們母子進行,讓你們死在夢中,也就是一瞬間而已,
既然你主動找來...”他俯視文柯,金色豎瞳中毫無溫情,
“看在你體內那點稀薄龍血的份上,本座允許你帶文夢離開。”文柯腦中轟然作響。
他想起母親提起父親時眼中的柔情,想起棲霞城百姓多年來對他們母子的照顧,
想起張伯每次打漁回來都會給他帶貝殼,
想起跛腳的書攤老板總免費借他書看...“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文柯聲音顫抖,
“你的妻子,我的鄰居,看著我長大的長輩——”“螻蟻罷了。”敖擎揮手打斷,
“三日后午時,陣法啟動。帶文夢離開,否則...”他指尖凝聚一點暗金色光芒,
輕輕一彈。“轟!”文柯身后十米處的巨石瞬間化為齏粉,海風一吹便消散無蹤。
“你們也會成為丹引的一部分。”敖擎的身影開始淡化,逐漸消失,
天空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只有文柯身后破碎的巨石證明著剛才發生的一切是真實的。
直到傲擎完全消失,文柯癱倒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傲擎帶給他的壓迫感,讓他十分堅信,
自己這個“父親”沒有騙自己,他就是要煉化整座城的人們。文柯趕忙轉身狂奔向棲霞城,
必須警告所有人。...城主府大門前,文柯氣喘吁吁地被兩名侍衛攔下。“我要見城主!
事關全城存亡!”文柯試圖闖進去,卻被一把推倒在地。“文家小子又犯瘋病了?
”年長的侍衛搖頭,“上次說海里有龍,這次又是什么?”“這次是真的!三日后——不,
現在只剩六日半了!敖擎要煉化全城!”侍衛們相視而笑。這時大門打開,
一個身著錦袍的中年男子走出來——棲霞城現任城主趙無涯。“吵什么?”趙無涯皺眉。
文柯撲到城主面前:“趙叔,敖擎要煉化棲霞城!我們必須立刻疏散百姓!
”趙無涯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敖擎?傲擎是誰?”“他是一個惡魔!”文柯急得語無倫次,
“三天后——”“夠了!”趙無涯厲聲打斷,“文柯,我念在你外公份上一直關照你們母子,
但你若再散布謠言引起恐慌...”他壓低聲音,“你母親當年未婚先孕,本就不光彩。
現在你又瘋言瘋語,是想逼我把你們趕出棲霞城嗎?”文柯如墜冰窟。他這才意識到,
在別人眼中自己只是個有瘋病的小野種。“我有證據!”他卷起袖子,
“這是敖擎留在我身上的——”此刻文柯白凈的胳膊上有著金色的龍紋。
趙無涯看到那栩栩如生的龍紋,露出鄙夷的神色:“找個紋身師傅就能作假。來人,
送文公子回家,請個大夫看看他的'瘋病'。”兩名侍衛架起文柯。
就把文柯拖著走出了城主府“你會害死所有人!”被拖走前,文柯最后吼道。
...日落時分,文柯擺脫了趙無涯派來“照看”他的侍衛,悄悄溜回家。推開院門,
他愣住了——母親正在院中焚燒一堆紙錢和符咒,口中念念有詞。“娘?”文夢猛地回頭,
臉上淚痕未干:“柯兒!你去找他了是不是?
我感覺到你父親的氣息...”文柯將一切和盤托出。出乎意料,文夢聽完后異常平靜。
“娘,我們得離開。趁現在還有時間——”“不。”文夢打斷他,眼神堅定得陌生,
“這是我們的家,我不會逃。”“可敖擎會殺了所有人!”“那就讓他殺。
”文夢正色看著文柯,“我出生在棲霞城,是棲霞城和棲霞的人們看著我長大的,
這是我的家,哪怕死,我也要和棲霞城一起到最后一刻,這也是你外公的夙愿不能。
倒是你柯兒,你快走吧,往西走,去榮武的國都!至少能活下來,忘記你的血脈,
當個普通人過這一生。”文柯看著母親決絕的神情,突然想起前世拍電影時,
有個老演員說過:人這輩子總得有為信念而死的時刻。“我也不走。”文柯堅定的說著。
文夢瞪大眼睛:“柯兒!”“我有辦法。”文柯握住母親的手,“但需要全城配合。
既然城主不肯幫忙...”他眼中閃過決然,“我就自己來。”三日后,
到了文柯與傲擎約定的日子。濃得化不開的海腥氣,裹挾著暴雨將至的粘膩,
沉沉壓在棲霞城上空。文柯蹲在臨海斷崖邊一塊被海浪啃噬得坑洼不平的礁石上,
指尖拂過面前那件與周遭粗糲環境格格不入的物事。那是一個由幾塊靈石組成的框架,
中央嵌著一片薄而剔透的水晶。這是驚鴻系統給他的,系統稱之為“靈光鏡”,
可以捕捉到光影碎片。此刻,鏡面一片混沌,
映著他那張年輕卻嵌著與年齡不符的沉郁的臉——墨黑長發束在腦后,露出光潔額頭,
眉眼清俊,本該是少年意氣,眼底深處卻沉淀著兩世為人的倦怠與一絲不易察覺的鋒芒。
唯有那挺直的鼻梁和緊抿的薄唇,透著一股近乎執拗的倔強。身后,
便是他母親守護了一生的棲霞城。低矮的城墻鱗次櫛比,沿著崎嶇的海岸線延伸,
青灰石磚被海風經年累月地吹拂,蒙著一層薄薄的鹽霜。
城里的炊煙在沉悶的空氣里艱難地升騰,旋即又被無形的壓力碾碎。碼頭上,
幾條破舊的小船隨著渾濁的海浪無精打采地搖晃,纜繩摩擦著木樁,發出吱呀的呻吟。
一個穿著粗布短褂、皮膚黝黑的老漢扛著漁網,腳步匆匆走過崖下小路,抬頭看見文柯,
布滿風霜的臉上擠出一點勉強的笑意:“阿柯,又擺弄你這寶貝疙瘩呢?這天兒,看著邪乎,
怕是要來場大的,早點回家吧,你娘該擔心了。”老漢姓張,是鎮上的老漁民,看著他長大。
文柯扯了扯嘴角,算是回應。心頭那股沉甸甸的預感,像崖下不斷上漲的海水,
冰冷地漫上來。他剛想開口說點什么,異變陡生!“嗡——!
”一聲沉悶至極、仿佛自洪荒地底傳來的恐怖嗡鳴,毫無征兆地撕裂了沉悶的空氣。
那聲音并非響在耳邊,而是直接錘擊在每一個人的顱骨深處、靈魂本源!
整個棲霞城猛地一震!腳下粗糙的礁石劇烈地顫抖起來,細小的碎石簌簌滾落崖下。
低矮的城墻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城里屋頂的瓦片叮當作響。城鎮上瞬間炸開了鍋,
雞飛狗跳,孩童的哭喊、大人的驚呼、牲畜的嘶鳴混雜成一片絕望的喧囂。文柯霍然抬頭。
只見頭頂那片鉛灰色、仿佛隨時要壓垮大地的厚重云層,被一股無法抗拒的蠻力強行撕開!
一只巨大到無法形容的、覆蓋著幽暗如玄鐵般鱗片的龍爪,悍然探出!爪尖彎曲,
閃爍著撕裂空間的寒光,僅僅是懸停在那里,其投下的陰影便瞬間吞噬了大半個棲霞城!
光線驟然昏暗,如同末日提前降臨。狂暴的威壓如同實質的海嘯,轟然拍下!
崖邊的文柯首當其沖,胸口如遭重錘猛擊,喉頭一甜,一股腥氣直沖上來。他死死咬住牙關,
才將那口逆血壓了回去,身體晃了晃,單膝重重砸在濕冷的礁石上,雙手撐地,
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龍爪之上,是翻騰的、深不見底的暗云,如同連接著九幽深淵。
云層深處,兩點巨大、冰冷、漠然的金色豎瞳緩緩亮起,如同兩輪毫無溫度的冥月,
穿透云層,無情地俯瞰著下方螻蟻般的城鎮。那目光掃過之處,連空氣都仿佛凍結凝固。
那正是他的生父,金丹境龍族——敖擎!“時辰已至。
”一個宏大、威嚴、不帶絲毫情感波動的聲音,
如同億萬雷霆直接在每一個生靈的腦海中炸響,“此城生靈,當歸爐火,化吾丹引!
”每一個字都帶著毀滅的意志,敲響了棲霞城最后的喪鐘。絕望的哭喊聲浪瞬間拔高,
徹底失控。碼頭上,岸灘邊,無數人影如同炸窩的螻蟻,哭爹喊娘,
爭相推搡著沖向那些在風浪中飄搖的小船。
翻倒的籮筐、丟棄的包袱、踩掉的鞋子……一片狼藉。生存的本能壓倒了一切。然而,
在那片混亂奔逃的潮水邊緣,一道纖細卻異常堅定的身影,逆流而上。文柯的母親——文夢。
她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靛藍色粗布衣裙,身形單薄,仿佛一陣強風就能吹倒。
她甚至沒有抬頭去看那遮蔽天日的巨爪和云層中冰冷的龍瞳。
她只是沉默地、快速地奔向城鎮中心那口古老的水井。井邊,
供奉著一尊半人高的石雕——那是棲霞城的護海神像,早已被海風侵蝕得面目模糊。
文夢沖到神像前,毫不猶豫地雙膝跪地,額頭重重磕在冰冷堅硬的石地上,
“咚”的一聲悶響,清晰得刺耳。她雙手合十,沾滿魚腥和勞作痕跡的手指緊緊交握,
指節因為用力而失去血色。她緊閉雙眼,嘴唇無聲而急速地翕動著,一遍又一遍,
重復著那些早已被鎮上年輕人遺忘的古老禱詞。她瘦弱的脊背挺得筆直,
像一根插在風暴中的蘆葦,脆弱,卻死死扎根于這片生養她的土地。
她要用這凡俗婦孺最微末的虔誠,守護這方她視若生命的家園。哪怕守護的對象,
只是一尊被歲月遺忘的石像。混亂奔逃的人群撞到她,有人甚至試圖拉扯她:“文嬸!
快走啊!等死嗎?”她只是微微晃了晃,依舊死死跪在原地,額頭抵著冰冷的石地,
仿佛要將自己釘在那里。她的沉默,在震天的哭喊和毀滅的陰影下,
形成一種悲壯到令人窒息的力量。文柯的目光,從那只毀滅的巨爪,
緩緩移到母親跪伏在地、渺小如塵埃的背影上。
前世在片場指揮千軍萬馬、掌控光影流轉的心臟,此刻被一只無形的冰冷龍爪攥緊,
捏得生疼,幾乎要爆裂開。憤怒,一種源自血脈深處、混雜著兩世記憶的滔天憤怒,
如同沉寂萬載的火山巖漿,轟然沖破了他強行維持的冷靜表象。憑什么?!
憑什么為了恢復自己的傷勢,
就要以一座活生生的城池、數千條無辜的性命、還有他母親這卑微卻執拗的守護作為祭品?
就因為這所謂的金丹境龍族,擁有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力量?“父親!”文柯猛地站直身體,
昂首直面那云層中冰冷的金色豎瞳。聲音不大,卻被他用盡全身力氣送出,
奇異地穿透了混亂的聲浪和龍威的壓制,清晰地回蕩在巨爪與斷崖之間的死寂空間里。
云層深處那兩點冰冷的金光,微微轉動了一下,
似乎終于注意到了這只敢于在龍威下站直發聲的“螻蟻”。文柯深吸一口氣,
海風裹挾著咸腥和絕望的味道灌入肺腑。他強迫自己將目光從母親那孤絕的背影上撕開,
迎向那代表著絕對力量與死亡的龍瞳。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繞著心臟,
但一股更滾燙、更決絕的東西在血脈深處燃燒、咆哮。
前世片場里那些無數次在絕境中喊出的“再來一條”、“給我頂住”的嘶吼,
此刻化作了他唯一的支撐。他必須開口,必須爭取!為了母親,為了這座城!“父親!
”文柯再次開口,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穿透力,壓過下方混亂的喧囂,
直抵云端,“煉化此城,取其駁雜生魂入藥,所得丹引必然混雜不堪,恐污了龍體,
于藥性更是有損無益!”他語速極快,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硬摳出來的。
云層中那兩點巨大的金色豎瞳,冷漠地俯視著他,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只有純粹的、令人靈魂凍結的審視。下方的哭喊和奔逃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無數雙驚恐絕望的眼睛抬起來,茫然地望向斷崖上那個渺小的身影。
巨大的壓力幾乎要將文柯的脊梁壓斷。他咬緊牙關,牙齦滲出血腥味,
強行支撐著自己不倒下,聲音拔高,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給我七天!只需七天!
兒能為您獻上更純凈、更凝練、毫無雜質怨氣的上品療傷丹!功效,必百倍于此城生靈血氣!
”“父親,我能在神棄之地覺醒血脈,你難道不覺得我是得到了什么奇遇嗎?
”“在沒有靈氣的情況下血脈覺醒,可比拿出一枚治療金丹境傷勢的丹藥難多了吧。
”文柯此刻在賭,前世他也讀過不少的修仙小說,修煉境界也是略知一二,筑基,練氣,
結丹,元嬰,化神,煉虛,合體,渡劫。而金丹境也就只是第三境罷了。
雖然在手無寸鐵的凡人眼中已經是無解的存在了,可在漫漫仙途之中,
僅僅只是一個開端而已。死寂。只有海風嗚咽著刮過斷崖,卷起文柯的衣角。時間仿佛凝固。
那冰冷的金色豎瞳,如同兩座沉寂萬年的冰山,
毫無波瀾地審視著懸崖邊這個渺小而又提出交易的自己名義上的兒子。
下方的混亂短暫地停滯了,所有奔逃的人、跪地祈禱的文夢,都屏住了呼吸,
等待著最終的宣判。空氣緊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下一秒就要斷裂。“哦?
”宏大而漠然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滾過天際的悶雷,帶著一絲極其細微、近乎錯覺的玩味,
“汝,有何憑恃?”那聲音里蘊含的壓力,讓文柯膝蓋一軟,幾乎又要跪倒,
他死死摳住掌心,用疼痛維持著清醒。文柯昂著頭,聲音因為用力而顫抖,眼神卻亮得驚人,
如同淬火的寒星,他猛地指向下方那片絕望的土地,
指向那些如同待宰羔羊般瑟瑟發抖的人們,
指向那尊面目模糊的海神像前、依舊跪伏在地、以凡人之軀對抗神威的文夢,
“憑我能調動此間所有生靈之‘愿力’!七日之內,聚其精純祈念,凝為無垢丹引!若不成,
兒甘愿獻上此身殘軀,連同此城,一并煉化!絕無怨言!”他把“愿力”二字咬得極重。
前世在片場里,他太明白如何引導觀眾的情緒,如何制造“共情”,
如何點燃那看似虛無縹緲的“集體狂熱”。此刻,
他將賭注押在了這個修仙界或許存在、又或許只存在于傳說概念上的詞匯上。
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金色豎瞳微微瞇起,似乎在衡量著這只半龍螻蟻話語中的分量,
以及那“愿力”丹的價值。終于,那宏大的聲音再次響起,
帶著不容置疑的最終裁決:“七日。”聲音落下的瞬間,那只遮蔽天日的恐怖巨爪,
連同云層中冰冷的金色豎瞳,毫無征兆地、如同幻影般瞬間淡去、消散。仿佛從未出現過。
鉛灰色的厚重云層依舊低垂,但那股令人靈魂凍結的毀滅威壓,卻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
光線似乎恢復了些許,盡管依舊昏暗。下方死寂的棲霞鎮,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
猛地“活”了過來。劫后余生的巨大沖擊,讓無數人癱軟在地,失聲痛哭,或者茫然四顧,
不敢相信那滅頂之災真的暫時離開了。
慶幸的哭嚎、后怕的喘息、虛脫的咒罵……交織成一片嘈雜的聲浪。
文夢依舊跪在冰冷的海神像前,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仿佛虛脫般松懈下來。她抬起頭,
望向斷崖上兒子的身影,淚水無聲地淌過她沾滿塵灰和鹽漬的臉頰,
眼中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慶幸和對文柯安危的憂慮。文柯站在崖邊,
海風猛烈地吹拂著他束起的黑發和單薄的衣衫,獵獵作響。
他背對著下方劫后余生的喧囂與母親的淚眼,身體挺得筆直。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挺直的脊背下,每一寸肌肉都在微微痙攣。冷汗早已浸透了內衫,緊貼在冰冷的皮膚上。
七天。只有七天。他緩緩抬起手,抹去嘴角一絲剛才強壓下去時滲出的血跡。
那微弱的腥甜在舌尖蔓延開,帶著鐵銹的味道,
也點燃了他眼底深處那兩簇名為“孤注一擲”的火焰。前世片場里,
他無數次面對預算超支、演員罷演、天災突襲的場景。每一次,他都咬著牙,用盡渾身解數,
把不可能變成可能,把爛攤子收拾成勉強能看的“作品”。這一次,沒有燈光,沒有攝影機,
沒有綠幕,沒有特效團隊。布景是這座搖搖欲墜的邊海小城。
演員是數千驚魂未定、隨時可能崩潰的鎮民。唯一的道具,是他自己這條命。對手戲演員,
是能彈指間毀滅這一切的金丹龍族。而他要導的,
是一場不能喊“Cut”的、關乎所有人性命的終極大戲。“Action!
”文柯對著空無一人的海面,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嘶啞地吐出兩個字。那聲音里,
沒有恐懼,只有一種近乎瘋狂的冷靜和破釜沉舟的決絕。他猛地轉身,
目光如同實質的探照燈,掃過下方混亂而慶幸的人群,
民張伯、碼頭管事的陳瘸子、還有那個在城里擺攤算卦、整天神神叨叨的落魄小道士玄青子。
這幾人,都是平日里腦子還算活絡,在鎮上有些微薄威望的。“張伯!陳叔!玄青子!
”文柯的聲音如同裂帛,瞬間蓋過了下方的嘈雜。他站在高高的斷崖上,
手指精準地點向那三人,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勢,“帶上你們信得過、手腳麻利的人,立刻!
馬上!到我家院子集合!想活命的,就別磨蹭!”他的眼神銳利如刀,
穿透了劫后余生的迷茫和虛脫,直刺人心底那根名為“求生”的弦。沒有解釋,沒有安撫,
只有最直接的命令和關乎生死的緊迫感。崖下的張伯、陳瘸子和玄青子被點名,俱是一愣。
張伯看著崖上少年那決絕如鐵的眼神,渾濁的老眼里閃過一絲掙扎,隨即猛地一咬牙,
狠狠拍了一把身邊還在發愣的兒子:“愣著等死啊!聽阿柯的!走!”他吼叫著,
開始驅趕身邊相熟的漁民。陳瘸子拄著拐杖,深深看了一眼文柯,二話不說,
轉身就一瘸一拐地朝著文家的方向挪去,一邊走一邊扯著嗓子喊:“能動的!跟上陳瘸子!
想活命就快!”玄青子則顯得有些手忙腳亂,他慌亂地收拾著自己那簡陋的算命攤子,
嘴里念念叨叨:“無量天尊……血光之災剛過,
煞氣沖天……這這這……貧道這是上了賊船了……”話雖如此,他收拾東西的動作卻飛快,
抓起他那面畫著歪歪扭扭八卦的黃布幡子,跌跌撞撞地追著陳瘸子的背影跑去。
一種無形的恐慌和希望混雜的電流,開始在人群中傳遞。有人遲疑,有人茫然,
但看到張伯、陳瘸子這些平日里有主見的人動了,加上對剛才那滅頂之災的恐懼記憶猶新,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疑慮。三三兩兩的人開始脫離混亂的人群,
朝著鎮子深處文家那低矮的院墻匯聚。文柯最后看了一眼母親。
文夢已被幾個相熟的婦人攙扶起來,正擔憂地望著他。文柯朝母親的方向用力地點了點頭,
眼神傳遞著“放心”的訊息,隨即不再猶豫,縱身躍下斷崖,幾個起落,
身影便消失在通往自家小院的狹窄巷道中。文家的小院,此刻成了風暴的中心。
不大的院子里,擠滿了驚魂未定、臉上還殘留著恐懼和迷茫的鎮民,足有近百人。男男女女,
老老少少,空氣中彌漫著汗味、海腥味和劫后余生的焦躁氣息。
低聲的議論、不安的詢問、孩童的哭鬧交織在一起。“阿柯娃子到底要干啥?”“七天?
七天能頂啥用?龍王爺抬抬爪子咱就沒了!”“張伯,您老給個準話啊?”“玄青子道長,
您給算算,咱還有活路沒?”被推在前面的張伯、陳瘸子、玄青子三人,
也是一臉愁容和壓力,根本安撫不住。就在這亂哄哄的氣氛快要失控時,
文柯的身影出現在堂屋門口。他沒有說話,
只是快步走到院子中央那口平時用來洗魚的大石缸前。缸里還有半缸渾濁的海水。
文柯目光沉靜如水,掃過全場。那目光并不銳利逼人,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仿佛能看透每個人心底的慌亂。嘈雜聲在他的注視下,奇跡般地低了下去,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他伸出手指,沒有多余的言語,
指尖在石缸渾濁的水面上輕輕一劃。嗡!一點極其微弱的金光,如同投入水中的火星,
驟然在他指尖亮起!那光芒雖弱,卻帶著一種純凈而尊貴的質感,
瞬間刺破了院中的昏暗和渾濁!金光沒入水中,如同活物般迅速暈染開,所過之處,
水中的泥沙雜質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排斥、凈化!不過幾個呼吸間,半缸渾濁腥臭的海水,
竟變得清澈見底,在昏暗的天光下微微蕩漾著純凈的波光!“啊!”有人忍不住低呼出聲。
“神…神仙手段?”“阿柯他…他是龍王爺的兒子?”院子里瞬間死寂,
只剩下倒吸冷氣的聲音和孩童被捂住嘴的嗚咽。所有質疑、恐慌,
在這一手無聲而神奇的“凈化”面前,都被狠狠壓了下去。
張伯、陳瘸子等人更是瞪大了眼睛,看著那缸清水,又看看文柯,眼神徹底變了。
文柯收回手指,指尖的金光悄然隱沒。他這才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靜:“看到了?這不是戲法。我能調動一絲血脈之力,但這力量,
救不了所有人,更對付不了天上的那位。”他頓了頓,
目光掃過一張張因震驚而顯得呆滯的臉:“想活命,只有一個辦法。我們所有人,
一起演一場戲!一場給天上那條龍看的大戲!騙過他!讓他相信,
我們已經獻上了比煉化整個棲霞鎮更好的‘丹引’!”“演戲?”“騙龍王爺?
”人群再次騷動起來,但這一次,聲音里少了質疑,
多了難以置信的茫然和一絲被點燃的微弱希望。“沒錯!演戲!”文柯的聲音陡然拔高,
斬釘截鐵,“從現在起,棲霞鎮就是我們的片場!你們所有人,
都是這場戲里不可或缺的演員!道具組、煙火組、群演、主演…一個都不能少!聽我指揮,
按我說的做!七天后,我要讓那位‘龍王爺’親自喊一聲——‘過’!
”他的話語帶著一種近乎魔力的煽動性和不容置疑的權威,
那是前世在片場無數次掌控全局、調動千軍萬馬磨礪出的氣場。
在絕對的力量差距和絕望面前,一個明確的目標、一個看似瘋狂卻帶著一線生機的計劃,
加上文柯剛剛展現的“神跡”,成了最好的粘合劑。“阿柯,你說!要我們干啥?
”張伯第一個站出來,渾濁的老眼此刻亮得驚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對!柯娃子,
你指哪,我們打哪!”陳瘸子拄著拐杖,用力頓地。“無量…那個…演戲貧道在行啊!
貧道在城里勾欄聽過戲!”玄青子也擠到前面,揮舞著他那面破幡子。“好!
”文柯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的光芒,如同淬火的刀鋒,“時間緊迫,廢話不多說!現在分組!
”他語速極快,條理清晰,不容置疑:“張伯!你帶二十個手腳最麻利、最有力氣的漢子,
負責‘丹爐’!目標:城東廢棄的曬鹽場!兩天之內,
到的所有東西——石頭、爛木頭、破船板、漁網、海泥——堆出一個至少十丈高的‘巨鼎’!
要像!要唬人!遠看必須像那么回事!人手不夠?整個鎮子的壯勞力都歸你調!誰敢偷懶,
直接丟海里喂魚!”他指向老漁民,眼神凌厲。張伯被那眼神激得渾身一顫,隨即挺起胸膛,
如同接到軍令:“是!包在我老張身上!堆不出個像樣的爐子,我自個兒跳海!
”他轉身就開始點人,吼聲如雷:“二狗!鐵柱!帶上家伙!跟我走!能搬石頭的都跟上!
”“陳叔!”文柯轉向陳瘸子,“你的任務最重!‘煙火特效’!我要在關鍵時刻,
看到天崩地裂、神火焚天的景象!硫磺、硝石、木炭粉,城里能找到多少找多少!
沒有就去挖!去刮老墻根!還有,所有能找到的魚油、鯨脂、破布爛絮,全收集起來!
做成能燒、能爆、能冒濃煙的東西!兩天后,我要看到第一批試驗品!別跟我說做不到!
做不到,大家就等著真被天火煉了吧!”陳瘸子倒吸一口涼氣,
臉上那道疤都顯得猙獰起來:“他娘的…玩火啊…行!老子這條瘸腿跑不快,但玩命在行!
交給我!”他拄著拐,一瘸一拐卻速度飛快地沖向人群,開始吼叫召集人手。“玄青子!
”文柯的目光最后落在那神神叨叨的小道士身上。玄青子一個激靈,
下意識地挺直了他那瘦竹竿似的腰板,努力擺出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可惜那身破舊道袍和油膩的頭發實在減分。“你,”文柯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