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憤怒吼著,一邊胳膊繼續用力往深處捅去!
皙寧腦海中一片空白,怒火卻在胸口熊熊燃燒。
這個男人……
竟然敢傷害她的駙馬!
連謝元景脖子上被劃開一道小口子她都會心疼,這個男人竟然敢用匕首刺傷他!
謝元景被刺中后身子無力的下滑,被他護在身后的皙寧已快到扶不住他,仗著其他侍衛已趕來支援,皙寧憤怒之下一把拽住刺客的胳膊,旋身踢腿朝著刺客的下身三寸處用力的踹去——
男人沒料到堂堂公主出手如此陰狠下流,避之不及被踹了正著,頓時痛的連手里的匕首都松開了。
“來人!抓住他??!”皙寧眼神兇狠怒火滔天:“給我嚴刑拷打!是誰讓他們來行刺駙馬的!”
“遵命!殿下!”
侍衛出手后,兩個刺客全部被拿下。
“公子……!”
重云驚慌失措的聲音響起。
皙寧才要回頭看去,被謝元景拽著的胳膊猛的一沉,幾乎將她一并拽倒。
待她回眸,謝元景已是臉色煞白的跌倒在地,親手拔出刺在胸口的匕首,胸口血色的濕濡迅速蔓延!
皙寧一看到這么多血,怕的六神無主,毫無方才出腳踹人時的兇狠,她甚至顧不上體面尊貴,雙膝跪在謝元景身邊,熱淚滾滾下滑,雙手死命的摁住謝元景的胸口,似乎這樣就能止住涌出來的鮮血,聲音帶著濃烈的哭腔:“你別死啊謝元景……來人啊……快叫大夫來啊??!”
大顆大顆的眼淚砸在謝元景的臉上。
燙的他盯著李皙寧痛哭不止的臉,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她才好。
他這是第二次惹哭這位驕傲的公主了……吧。
四周的百姓則是紛紛跪倒在地,噤若寒蟬。
皇恩寺前,只有她無助、哀求的聲音回響著。
緣覺穿過跪了一地的百姓,神色匆匆趕來:“快扶謝大人去后面禪房,貧僧略通些岐黃之術,此時需盡快止血!”
偏謝元景還在說:“我無大事……”
皙寧紅著眼眶呵斥:“你閉嘴!大師,勞煩您救救駙馬!”
“公主言重,快扶著謝大人隨貧僧來!”
重云扶著謝元景進禪房,熱水、干凈的帕子、剪子由其他小沙彌接連送進來。
緣覺凈手,取了剪子要剪開他的衣裳。
謝元景視線微抬,看著站在一旁落淚卻還一眼不眨盯著自己的皙寧,開口道:“皙……公主,血污不潔,請公主到外頭稍候片刻?!?/p>
短短時間,皙寧哭的眼睛都腫了起來。
她連連搖頭,眼淚簌簌滾落,連鼻頭都哭紅了,“我不出去……我要在這兒守著你……”
“隨公主罷。”
他氣息細弱。
有外人在場,且她又哭成這副樣子,最終還沒有堅持趕她出去。
一件件血染的衣裳被脫下。
皙寧滿臉心疼,十指骨節揪的發白。
謝元景本就孱弱,又出了這么多血……若是、若是那個刺客還在匕首上抹了什么毒藥,那、那謝元景還能活命么?
她越想越難受,連忙用帕子掩了眼睛,擋住自己爆哭的模樣。
緣覺的自帶梵音般的嗓音響起:“阿彌陀佛,幸好謝大人有金絲軟甲護體,利器并未傷及藥害,只是皮肉傷的深了些,回去好生靜養幾日便無大礙?!?/p>
哭的如喪考妣的李皙寧:???
什么???
無大礙?
她猛一下抬頭,眼角還掛著一顆晶瑩的眼淚珠子:“您、您、您說什么護體?”
緣覺見她方才急得落淚,為令皙寧安心,雙手捧著金絲軟甲遞到她面前,“此物名為金絲軟甲,是難能可貴的寶物,雖達不到刀槍不入,但勝在緊要關頭能救人救人一命,今日謝大人身上若無這金絲軟甲,刺客的那一刀便要直中要害。”
緣覺指了下金絲軟甲上被扎開的一個口子。
鮮血糊在上面,此時已呈現暗紅之色。
皙寧懸到嗓子眼的心落回肚子里。
她下意識的慶幸,“那當真是萬幸?!?/p>
可短暫的喜悅之后,發熱的頭腦逐漸冷靜下來。
皙寧視線上移,落在已能起身穿衣的謝元景身上,“謝元景,你已經能起身了嗎?”
謝元景傷在胸口,只是穿衣的動作有些遲緩,并不妨礙他起身的動作。
他聽出皙寧語氣中的意外,坦然答道:“我在外時就已說過并無大礙。”
皙寧緩緩皺眉:“可你中刀時都倒下了……”
“不這么做怎能讓賊人相信我身受重傷?”他語氣答得理所當然。
就是這份理所當然,讓皙寧的情緒悄然失控。
在謝元景將她拉開時,在那把匕首扎入他胸口時,皙寧的心幾近驟停!她當真以為謝元景身受重傷,哭的不能自己,求著他說你不能死,結果只是受了個不輕不重的傷……
一瞬間,各種情緒涌上胸口。
他的胸有成算,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之中——謝元景越是這么鎮定,就愈發顯得她剛才的失控那么……可笑、無知……
皙寧抬起臉,看著他的長隨重云。
問道:“你也知道謝元景隨身穿著金絲軟甲一事?”
重云下意識地去看自家大公子,隨后才點頭,“是……”
皙寧微微昂頭,抿唇輕笑了一聲。
羞憤至極后便是惱怒。
她用指腹狠狠擦去眼角的眼淚,隔著眼中繚繞的霧氣,看著無比冷靜的男人,一字一句道:“既然駙馬安然無事,本公主乏了先行回府!”
說完后,她轉身快步離開。
被猛力推開的禪房門來回晃動。
謝元景沒想到她會這般生氣直接離開,因失血而發白的雙唇繃緊著,看向背影消失的門口,密密眼睫之下的眸色動搖了一瞬。
緣覺把絲軟甲放回桌上,忽然開口說了句:“皙寧公主愛憎分明,倒是與謝大人清冷的性子截然不同?!?/p>
此話一出,重云有些詫異的看向這位皇恩寺主持。
謝元景看了眼重云,“你先出去罷?!?/p>
禪房中只剩他們二人。
謝元景垂眸,起身束好腰帶,神色淡漠著回道:“皙寧被帝后捧在手心里護著養大,心性自然單純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