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翌日，溫悅晴在父母的催促下，戴上寬檐帽和墨鏡，跟著周宇瑞踏上了前往薰衣草莊園的路。
車程不短，父母并未同行，給了兩人獨處的空間。
周宇瑞依舊是體貼的，話不多，卻總能在恰當的時候開解她一兩句，或分享一些當地的趣聞。
薰衣草莊園紫浪翻涌，香氣襲人。
溫悅晴站在花海邊，風吹起她的長發，她卻下意識地拉了拉口罩的邊緣。
周宇瑞遞給她畫板：“不想畫也沒關系，坐著看看風景也好。”
她最終還是拿起了畫筆，指尖生疏，卻有一種久違的熟悉感。
她畫得很慢，更多的時候是在發呆。
周宇瑞沒有催促，只是安靜地在她身邊，偶爾拍幾張風景照。
那日之后，仿佛成了一種默契。
在父母“晴晴，今天天氣好，讓小航帶你出去轉轉”的溫和建議下，溫悅晴半推半就地跟著周宇瑞去了很多地方。
有時是安靜的湖邊，看水鳥嬉戲。
有時是充滿異域風情的市集，琳瑯滿目的手工藝品讓她有片刻的失神。
有時，只是一家街角的咖啡館，一杯熱拿鐵，一本舊雜志。
周宇瑞總能找到一些不那么喧囂，卻又別致的地方。
他從不追問她的過去，也從不刻意制造話題。
他只是陪著她，給她遞水，幫她擋開偶爾投來的好奇目光。
溫悅晴臉上的墨鏡和口罩，依舊是她出門的標配。
但漸漸地，她在他面前，會偶爾摘下墨鏡，揉揉疲憊的眼睛。
口罩下的傷疤，在一次喝水時不經意露出些許，周宇瑞的目光沒有絲毫異樣，只是平靜地移開，繼續說著下一個要去的地方。
這份不動聲色的體貼，讓溫悅晴緊繃的心弦，有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松動。
她開始會回應他一兩句話，盡管依舊簡短。
“這家店的司康餅，你以前很喜歡。”周宇瑞將一小塊遞給她。
溫悅晴接過，嘗了一口，記憶中的味道有些模糊，卻不難吃。
“......還行。”她低聲說。
周宇瑞笑了，繼續邀請她品嘗更多的東西。
這天，他們去了一個山頂公園，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夜景。
晚風微涼，星光璀璨。
兩人并肩站在觀景臺的欄桿旁，沉默地看著遠處的燈火。
“晴晴，”周宇瑞忽然開口，聲音被夜風吹得有些飄忽，“我們認識很多年了。”
溫悅晴“嗯”了一聲，沒有看他。
“小時候，你總跟在我身后，叫我小航哥哥。”他聲音里帶著笑意，“那時候我就想，這個小丫頭，真可愛。”
溫悅晴的心猛地一跳，有些不自在地轉開了視線。
“后來你長大了，越來越漂亮，也越來越......耀眼。”周宇瑞頓了頓，語氣變得認真，“我一直看著你，晴晴。”
他轉向她，目光灼灼：“我知道現在說這些，可能不是時候。但我想讓你知道，我喜歡你，很多年了。如果你愿意，我想照顧你。”
夜色掩蓋了溫悅晴臉上的表情，卻掩蓋不了她驟然加速的心跳和隨之而來的慌亂。
她猛地后退一步，拉開了與他的距離。
“宇瑞哥......”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帶著一絲苦澀，“對不起。”
周宇瑞的眼神黯了黯，卻依舊溫和：“是因為......他嗎？”
溫悅晴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全是。”她抬手，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自己戴著口罩的臉頰，
“我如今這副模樣......臉上的傷還沒有好全。我不想嚇到你，也不想......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
“而且，上一段關系，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我現在像個空殼，給不了你任何回應。”
顧云鶴帶給她的傷害，太深太重，讓她對感情這兩個字，充滿了恐懼。
周宇瑞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她。
“我明白。”他輕聲說，聲音里沒有失落，只有理解，“晴晴，我不會逼你。你不需要給我任何回應。”
他上前一步，又在她警惕的目光中停住。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的心意。無論你是什么樣子，無論你經歷了什么，在我心里，你還是那個我想要保護的女孩。”
他的語氣堅定而溫柔：“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以朋友的身份。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為止。”
溫悅晴看著他，眼眶有些發熱。
她不想承認的是，自己確實是需要一個可以讓她安心喘息的朋友。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夜風繼續吹拂，周宇瑞沒有再提剛才的話題，轉而說起了遠處那棟亮著奇特燈光的建筑。
溫悅晴的心，卻久久無法平靜。
她知道，周宇瑞的陪伴，像一縷微弱的陽光，正試圖照進她冰封的世界。
只是，她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有勇氣，再次走向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