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血月咒民國二十三年冬,濃稠如墨的夜色中,一輪血月高懸天際,猩紅如泣血,
將大地浸染成詭異的暗紅色。寒風裹挾著枯葉,在空蕩的巷子里橫沖直撞,
發出嗚咽般的聲響,仿佛無數冤魂在低聲啜泣。青石板路蜿蜒向荒郊義莊,
每一塊石板都像是被歲月啃噬過的牙齒,泛著冷冽的幽光。義莊門扉吱呀一聲被推開,
腐木的氣息撲面而來。林九如裹緊藏青色道袍,道袍下擺處因常年沾染朱砂與黑狗血,
暈染出深淺不一的暗褐色斑塊。他掌心緊握著桃木劍,
劍身雕刻的二十八星宿紋路間嵌滿暗紅朱砂,在血月的映照下泛著詭異的光,似凝固的血跡。
身后跟著兩個抬尸匠,木杠深深勒進他們的肩膀,壓得兩人佝僂著背,
每走一步都發出沉重的喘息聲。棺材縫隙滲出黑褐色尸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在青石板上蜿蜒出扭曲的痕跡,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林道長,
這尸身……” 走在左側的抬尸匠聲音發顫,喉結上下滾動,渾濁的眼睛不住地往義莊內瞟,
“當真要連夜入殮?” 他的手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指甲深深掐進木杠里。話音未落,
義莊內忽起一陣陰風,燭火 “噗” 地化作幽綠色,火苗扭曲著,
在墻面上投下猙獰扭曲的影子,像是無數張痛苦扭曲的人臉在掙扎。林九如瞳孔驟縮,
衣擺下暗藏的《茅山秘錄》竹簡硌著腰間,其中 “血月現,陰門開,
百鬼夜行擾陽間” 的記載如驚雷在腦海炸響?!翱欤 ?他猛地抽出腰間符咒,
指尖還殘留著繪制符咒時沾染的朱砂,此刻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符咒邊緣因倉促繪制而略顯毛糙,墨跡未干便被他握在手中,“把棺材放下,取黑狗血!
” 然而,抬尸匠還未有所動作,棺蓋突然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那聲音尖銳得像是指甲刮擦金屬,令人牙酸。七道黑影破土而出,
身著前朝服飾的尸骸直立而起,腐爛的皮肉掛在白骨上,隨著動作不斷掉落,露出森森白骨。
它們青黑的獠牙間滴落腥臭的黏液,落在地上發出 “滋滋” 的腐蝕聲,
地面瞬間冒出縷縷白煙。符咒貼上尸骸的瞬間,竟騰起幽藍火焰,轉眼化為灰燼,
火焰中還隱隱傳來孩童的尖笑聲。林九如后退半步,桃木劍橫在胸前,
口中念動九字真言:“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 劍身泛起金光,卻在觸及尸骸的剎那,
發出金屬斷裂般的脆響。金光如蛛網般碎裂,尸骸發出非人的尖嘯,那聲音震得耳膜生疼,
仿佛要將魂魄都震出體外。腥風撲面而來,裹挾著濃烈的腐臭與血腥,
他后背抵住冰涼的棺材,能清晰感受到棺材內傳來的陣陣寒意,額角冷汗滑落,滴在道袍上,
轉瞬即逝。第一章 茅山遺脈晨光刺破薄霧,茅山觀內的銅鐘轟然作響,鐘聲回蕩在山谷間,
驚起一群寒鴉。十二歲的林九如猛地從蒲團上驚醒,
額頭還沾著昨夜抄寫《上清大洞真經》時滴落的墨漬,在皮膚上暈染出小小的黑點。
他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身旁攤開的古籍上,蠅頭小楷密密麻麻,墨跡深淺不一,
有些地方因反復涂抹而顯得模糊?!熬湃?,掌心雷的口訣可還記得?
” 祖父林鶴年手持拂塵立于門檻,白眉下的目光銳利如鷹。
他身后的《道藏?洞玄部》古籍整齊排列在檀木書架上,書頁間微微泛黃,
散發著陳舊的墨香。在晨光中,書架投下的陰影籠罩著半面墻壁,宛如一幅神秘的畫卷。
“電母雷公,速降神通,隨我除痛,轟雷一聲!” 林九如慌忙起身,衣擺掃過蒲團,
揚起一陣細小的灰塵。掌心因緊張沁出薄汗,在道袍上蹭出深色的痕跡。
祖父伸手覆上他的掌心,一股溫熱的氣息緩緩注入,那氣息帶著淡淡的檀香,
仿佛蘊含著無窮的力量?!暗勒撸摕o之系,造化之根?!?祖父的聲音低沉而有力,
“道術非蠻力,需引天地正氣,方能驅邪鎮魔?!?說著,
他枯瘦的手指輕輕點在林九如的眉心,一股暖流順著額頭流向丹田。隨著年歲增長,
林九如的桃木劍下亡魂無數。
但他從未忘記那個血月之夜 —— 七具尸骸如噩夢般烙印在記憶深處,每當夜深人靜,
那刺耳的棺蓋摩擦聲、幽藍的火焰、腥臭的黏液便會在腦海中浮現,讓他從夢中驚醒,
冷汗浸透衣衫。直到民國二十三年,青河鎮鎮長的一封書信,再次將他卷入詭譎漩渦。
信箋上的字跡潦草顫抖,墨跡深淺不一,有些地方還被水漬暈染,
仿佛寫信人在書寫時情緒激動,淚水滴落在紙上?!傲值篱L,鎮中接連暴斃七人,死狀可怖,
床頭現血符,似與邪術有關……” 林九如摩挲著泛黃的信紙,
指尖能感受到紙張因年代久遠而變得粗糙。窗外烏云漸起,狂風拍打著窗欞,
發出 “砰砰” 的聲響,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祖父臨終前的話猶在耳畔:“民國動蕩,邪祟橫行,茅山一脈不可忘降妖除魔之責。
” 他將桃木劍收入劍鞘,劍身與劍鞘摩擦發出輕微的 “噌” 聲。整理好道袍,
迎著狂風暴雨,踏上了前往青河鎮的路。誰也不曾料到,這一去,
竟是踏入了比血月之夜更恐怖的深淵。第二章 幽冥古鎮?詭影初現暴雨如注,
豆大的雨點砸在青河鎮的牌坊上,濺起細密的水花。
牌坊上斑駁的 “青河古鎮” 四字被青苔層層包裹,凹陷的筆畫里積滿雨水,
在閃電的映照下,宛如一張長滿綠毛、血淚橫流的鬼臉。林九如踩著及踝深的積水穿過牌坊,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浸透血水的棉絮上,綿軟又黏膩,鞋底與青石板碰撞出的沉悶聲響,
在死寂的鎮子里回蕩,驚起幾只棲息在屋檐下的烏鴉,發出嘶啞的啼叫。家家戶戶緊閉門窗,
腐朽的木板縫隙中透出昏黃的光,宛如垂死者渾濁的瞳孔。
那光線不僅驅不散空氣中彌漫的腐腥味,反而將其染成詭異的琥珀色。
這味道與義莊那晚如出一轍,卻又混雜著一絲甜膩,像極了尸體腐爛時生出的尸香,
直往鼻腔里鉆,刺激得林九如喉頭發癢,險些作嘔?!傲值篱L!林道長!
” 沙啞的呼喊突然從街角傳來,帶著哭腔的尾音被暴雨撕成碎片。
一個佝僂的老者舉著破破爛爛的油紙傘狂奔而來,傘骨早已變形,
破洞處的油紙像垂落的繃帶,在風中胡亂拍打著。雨水順著他花白的頭發往下淌,
在布滿溝壑般皺紋的臉上沖出一道道深色水痕,宛如干涸的血痂。他一把拽住林九如的袖口,
渾濁的眼睛里布滿血絲,眼角還掛著未擦干的淚痕:“您可算來了,
王家娘子... 今早被發現時,七竅都在流黑血,床邊的血符...” 老者聲音發顫,
每說一個字都像是在抽自己的筋,話未說完便劇烈咳嗽起來,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指甲深深掐進林九如的衣袖布料里。林九如跟著老者拐進幽深的巷子,
積水表面泛起詭異的墨色漣漪,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水下攪動。轉過兩個彎,
王宅的朱漆大門半掩著,門板上的銅環早已生銹,門軸處爬滿蛛網。推開大門的瞬間,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裹挾著尸臭撲面而來,熏得人胃里翻江倒海。堂屋中央的門板上,
躺著一具身著大紅嫁衣的女尸,那嫁衣本應喜慶的紅色,此刻卻被黑血浸透,顯得格外妖異。
她面色青紫腫脹,眼球凸出,嘴角還掛著凝固的黑血,呈絲狀垂落;指甲深深摳進掌心,
皮肉翻卷,滲出的黑血在地上匯聚成小小的血泊,仿佛生前遭受了極大的痛苦,
連魂魄都不得安寧。床頭墻上,赫然畫著一道血符,彎彎曲曲的線條像是蟲子扭動的痕跡,
又像是被折斷的脊椎骨。林九如湊近細看,血符周圍的墻皮微微卷起,呈現出詭異的焦黑色,
與《茅山秘錄》中記載的 “攝魂符” 極為相似。古籍中言 “攝魂之符,
以活人精血為引,勾魂奪魄,七日索命”,他眉頭緊鎖,指尖輕撫過血符邊緣,
能感受到墻面上殘留的一絲溫熱,說明這符咒剛畫不久。“這符... 是七天前出現的。
” 老者顫抖著聲音說道,喉結上下滾動,吞咽著恐懼,“從那夜起,鎮上就開始死人,
每天一個,都是年輕女子,死狀...” 他突然噤聲,渾濁的眼睛瞪得滾圓,
目光驚恐地望向門外。林九如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只見夜色中,
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正緩緩飄過,她的長發如海藻般遮住臉龐,赤足懸空,每飄過一處,
地面便出現一串濕漉漉的腳印,腳印里還漂浮著幾縷烏黑的長發,在雨水中詭異地扭動。
林九如立即掏出羅盤,古銅色的羅盤邊緣刻滿八卦紋路,指針瘋狂轉動,
發出 “咔咔” 的聲響,最終死死指向鎮西方向。
他將一張 “驅邪平安符” 貼在王宅門框上,符咒上的朱砂像是活過來一般,
瞬間亮起紅光,發出輕微的 “滋滋” 聲,仿佛在灼燒什么無形的東西?!叭フ偌偯?,
今夜子時,在鎮口土地廟集合?!?他對老者說道,聲音沉穩卻暗藏警惕,
同時從行囊中取出七枚銅錢,銅錢表面刻著 “乾隆通寶”,邊緣因常年使用而變得圓潤。
夜幕深沉,烏云壓得極低,仿佛要將整個鎮子吞噬。林九如在鎮口的土地廟前忙活,
土地廟的門扉早已破敗,褪色的對聯 “公公一方公道,婆婆好善樂施” 歪斜地掛在兩側,
神像的面容也被歲月和塵土侵蝕得模糊不清。他將七盞油燈依次擺放在地上,
對應著北斗七星的方位,燈芯浸在散發著刺鼻氣味的桐油里,燃燒時發出 “噼啪” 聲,
火苗卻始終筆直,沒有一絲晃動,宛如七柄插在地上的招魂幡。土地廟的墻壁上,
他用朱砂畫滿鎮鬼符,每一筆都蘊含著浩然正氣,筆尖劃過墻面時,
發出 “沙沙” 的聲響,像是在與某種未知的力量進行對話。正當他念動咒語激活法陣時,
遠處傳來凄厲的慘叫,那聲音尖銳得像是指甲刮擦金屬,緊接著是瓷器碎裂的聲響?!安缓?!
” 林九如握緊桃木劍,劍身上的二十八星宿紋路因沾染過無數邪祟而泛著暗紅的光。
他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狂奔,雨幕模糊了視線,可那股令人不安的氣息卻愈發濃烈。
只見李記雜貨鋪內,一個年輕姑娘正瘋狂地撞擊墻壁,額頭和臉頰都被蹭得血肉模糊,
雙眼翻白,口中發出尖銳的嘶吼,聲音里夾雜著不屬于人類的尖嘯。她的手腕上,
不知何時纏上了一圈烏黑的長發,發絲如同活物般不斷收緊,在皮膚上勒出深深的血痕,
甚至能看到青色的血管在發束下凸起。林九如迅速咬破指尖,鮮血滴在桃木劍上的瞬間,
劍身頓時爆發出耀眼的金光:“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隨著一聲大喝,他揮劍斬斷黑發,
長發斷裂的瞬間,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姑娘癱倒在地,昏迷不醒。而此時,
土地廟方向突然傳來一陣陰森的笑聲,那笑聲像是從九幽地獄傳來,震得人耳膜生疼。
七盞油燈同時熄滅,黑暗中,無數幽綠色的光點如鬼火般亮起,它們忽明忽暗,
朝著林九如涌來,所過之處,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硫磺味。
第三章 兇宅探秘?邪術驚魂幽綠色的鬼火如沸騰的毒沼氣泡,自地底翻涌而出,
在夜空中交織成洶涌的浪潮。林九如手中桃木劍的金光在黑暗中搖曳不定,
宛如狂風中即將熄滅的燭火。刺鼻的硫磺味愈發濃烈,如同有人在他鼻腔里點燃了火藥,
嗆得他眼眶發紅,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鼻腔里滿是腐臭與火藥混合的刺鼻氣息,
那味道直鉆天靈蓋,讓他陣陣作嘔。那些鬼火在距離他三步之遙處驟然停住,
懸浮在空中緩緩變幻。幽綠的光團不斷扭曲、融合,竟組成了一張扭曲的人臉。
那張臉布滿褶皺,皮膚呈現出青灰色,空洞的眼窩里跳動著幽火,
仿佛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咧開的嘴角幾乎撕裂到耳根,溢出的黑色黏液如瀝青般粘稠,
滴落地面便發出 “滋滋” 的腐蝕聲,在青石板上燒出一個個焦黑的孔洞?!昂畏叫八?,
竟敢在此作祟!” 林九如大喝一聲,聲音在死寂的空氣中回蕩,
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從懷中掏出一把糯米,這糯米經朱砂浸泡七七四十九日,
每一粒都泛著暗紅的光澤,宛如凝固的血珠。他揚手撒出,糯米如流星般劃破黑暗,
觸碰到鬼火的瞬間,爆發出陣陣白煙,伴隨著尖銳如指甲刮擦玻璃的慘叫聲。
鬼火組成的人臉扭曲變形,化作無數細小的光點四下飛散,但很快又重新匯聚,
且數量比先前更多,幽綠的光芒愈發刺眼。林九如深知不能在此久戰,
邊揮舞桃木劍抵擋鬼火,邊朝著鎮西方向退去。雨不知何時停了,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壓抑,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他的喉嚨。
月光被厚厚的云層遮擋,只能透出微弱的光芒,將地面照得青白,
一切景物都像是浸泡在福爾馬林中的標本,失去了生機。他的道袍早已被雨水和汗水浸透,
緊緊貼在身上,行動間發出 “簌簌” 的摩擦聲,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布料與皮膚的粘連,
十分難受。鎮西一座殘破的宅院出現在眼前,朱漆剝落的大門上貼著褪色的門神畫像,
卻不知被何物抓得支離破碎,露出斑駁的木板。門板上深深的爪痕交錯縱橫,
像是利爪生生撕扯所致,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木頭的纖維。門縫里滲出絲絲黑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