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意。”婚禮上,我愛了七年的顧忘川在我耳邊輕語。他的聲音很輕,像一片羽毛,
卻在我心里掀起了山崩海嘯。“徐思思,三年前你對我做的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忘。
”【1】說完,他松開我的手,轉(zhuǎn)身就走。留下我,
穿著那身他親手挑選的婚紗.在滿場賓客的注視下,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凍結(jié),四肢冰冷得像浸在冬日的忘川河里。
神父溫和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詢問我是否愿意。教堂穹頂?shù)牟世L玻璃,
折射著圣潔又諷刺的光。可我眼前的世界,已經(jīng)碎裂成無數(shù)片,再也拼不起來了。
我死死地看著顧忘川的背影。挺拔,冷漠,決絕。他走得那么穩(wěn),那么快。每一步,
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精準(zhǔn)地踩在我七年的青春和愛戀上,將它們碾得粉碎,
連一絲血跡都不留。臺下,我父母的臉色由紅轉(zhuǎn)白,再由白轉(zhuǎn)青,
最后定格成一種混雜著羞辱與震怒的灰敗。我媽捂著嘴,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
不敢相信地?fù)u著頭。我爸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指著顧忘川的背影。嘴唇哆嗦著,
想怒吼什么。卻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扼住了喉嚨,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顧忘川的父母追了出去。“忘川!你瘋了!快回來!”他們急切的呼喊聲,
被教堂那扇沉重的橡木大門無情地吞噬。“砰!”門關(guān)上了。沉悶的聲響,像一聲喪鐘,
敲在我心上。也關(guān)上了我所有的希望和退路。我成了孤島。被全世界的目光圍觀、凌遲。
那些目光里,有震驚,有同情,有不解。但更多的,是藏不住的幸災(zāi)樂禍和竊竊私語。
“天啊,顧家大少爺居然逃婚了?新娘是徐家那個獨(dú)生女吧?
”“徐思思這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能讓顧忘川做到這個地步。”“七年的感情啊,
青梅竹馬,說不要就不要了,這男的真狠。”“嘖嘖,這下徐家的臉可丟盡了。”這些聲音,
像無數(shù)根看不見的針。密密麻麻地扎進(jìn)我的皮膚,扎進(jìn)我的骨髓。可我感覺不到疼。
我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思緒,都被他最后那句話死死地占據(jù)了。
“三年前你對我做的事……”三年前。一個模糊又遙遠(yuǎn)的時間點(diǎn)。我拼命地回想,
大腦卻像一團(tuán)漿糊。只要一試圖想起那個時間段的記憶,就會變成一片白茫茫的雪花。
我什么都抓不住。怎么會這樣?我們不是一直好好的嗎?明明一個小時前,在化妝間,
他還發(fā)信息給我。信息的內(nèi)容,我還清清楚楚地記得。“老婆,別緊張,我已經(jīng)在等你了,
迫不及待想見你穿婚紗的樣子。”明明昨天晚上,他還打電話給我,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早點(diǎn)睡,明天要做我最美的新娘。思思,我愛你。”那七年里,他為我擋過的酒。
為我剝過的蝦,在我生病時徹夜不眠的守護(hù),在我被刁難時毫不猶豫的維護(hù)……一樁樁,
一件件,都像是刻在骨子里的記憶,怎么可能是假的?一個人,怎么可以偽裝得這么好?
或者說,到底是什么樣的恨。能讓他不惜毀掉我們七年的感情,不惜毀掉兩家的聲譽(yù)。
不惜在這樣萬眾矚目的場合,給我最致命、最羞辱的一擊?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從今天起。
徐思思這個名字,將和“被拋棄的怨婦”、“全城最大的笑話”這些詞,死死地捆綁在一起。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只留下一個謎一樣的背影。和一個關(guān)于“三年前”的,該死的懸念。
我緩緩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潔白的婚紗。蕾絲繁復(fù),裙擺綴滿了細(xì)碎的鉆石,
在燈光下閃耀著動人的光芒。它那么美,又那么刺眼。像一場盛大的、無人憑吊的祭奠。
祭奠我死去的愛情。不。我不能就這么算了。我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地,
背負(fù)著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淪為所有人的笑柄。我要一個答案。一個清清楚楚,
明明白白的答案。我猛地抬起頭,胸腔里涌起一股從未有過的孤勇。
我不顧周圍所有人的目光,不顧身后父母撕心裂肺的呼喊。
我提起沉重得仿佛有千斤重的裙擺,朝著教堂門口,瘋了一樣地沖了出去。我要找到他。
我要當(dāng)面問清楚。顧忘川,你憑什么?你憑什么就這樣毀了我的一切?!
【2】我沒能追上顧忘川。當(dāng)我穿著婚紗,
狼狽地沖出教堂時.他的車早已消失在車流的盡頭,連一抹尾氣都沒給我留下。
他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電話關(guān)機(jī),微信不回,所有能聯(lián)系到他的方式,都成了死路。
我最終被我爸媽強(qiáng)行帶回了家。價值不菲的婚紗被我胡亂地扔在地上,
像一團(tuán)失去生命的白色垃圾。客廳里,氣氛壓抑得像暴風(fēng)雨前的海面,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我媽坐在沙發(fā)上,捂著臉,無聲地啜泣,肩膀一抽一抽的。我爸站在窗邊,
一根接一根地抽煙,整個客廳都彌漫著嗆人的煙味。煙灰缸里,已經(jīng)堆滿了煙頭。
“那個混蛋!”我爸終于忍不住,把煙頭狠狠地摁進(jìn)煙灰缸,聲音因為憤怒而嘶啞。
“他必須給我一個交代!必須!”交代?我癱坐在地毯上,發(fā)出一聲干澀的慘笑。
他留下的那句話,不就是交代嗎?只是這個交代,我聽不懂,也想不起來。“思思,
你跟媽說實話。”我媽終于抬起哭得紅腫的眼睛,看著我。
“你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做過什么對不起他的事?”我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
連我的親生母親,都開始懷疑我了。我搖著頭,
嘴唇發(fā)干:“我沒有……我真的不知道他說的是什么……”“那你自己好好想想!三年前!
”我爸猛地轉(zhuǎn)過身,雙眼布滿血絲,情緒有些失控。
“一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恨你到這個地步!一定有原因!”我被他吼得一個激靈。
我把自己鎖進(jìn)房間,把自己重重地扔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頭。黑暗中,
我強(qiáng)迫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回憶。三年前。三年前……我的記憶,
像一部被剪輯得七零八落的爛片。大部分是和顧忘川甜蜜的日常,吃飯,看電影,
旅行……清晰得仿佛就發(fā)生在昨天。可只要一觸碰到某個關(guān)鍵的時間點(diǎn),
畫面就會瞬間變成一片白茫茫的雪花,伴隨著刺耳的噪音。我只記得,三年前的秋天,
我出過一場車禍。對,車禍。這個詞,像一道閃電,短暫地劈開了記憶的濃霧。我想起來了。
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是我的生日。我,顧忘川,還有我最好的閨蜜林薇,
我們?nèi)齻€人一起在外面吃飯慶祝。我很高興,喝了點(diǎn)酒。后面的事情……就變得很模糊。
我只剩下一些破碎的感官記憶。刺眼的遠(yuǎn)光燈。尖銳到耳膜刺痛的剎車聲。
還有安全氣囊彈出的瞬間,那種被死神扼住喉嚨的窒息感。等我再次醒來時,
人已經(jīng)在醫(yī)院的病床上。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醫(yī)生診斷是輕微腦震蕩,伴有部分記憶缺失,
需要靜養(yǎng)。顧忘川就守在我的床邊,眼睛里布滿了血絲,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
他握著我的手,告訴我,是公司的車出了點(diǎn)問題,剎車失靈,幸好我只是輕傷,
是不幸中的萬幸。我當(dāng)時嚇壞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劫后余生的慶幸上,
完全沒有懷疑他的話。而林薇,從那天起,就像從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樣。我問顧忘川,
他說林薇家里出了急事。連夜回老家了,走得匆忙,沒來得及跟我告別。現(xiàn)在想來,
一切都充滿了疑點(diǎn)。剎車失靈?為什么我一點(diǎn)印象都沒有?我記得那天開的是我自己的車。
林薇為什么走得那么突然,連個招呼都不打?我們是無話不談的閨蜜,就算天大的事,
她也不會這樣不告而別。這場車禍,和我被退婚,一定有關(guān)系。那個被我遺忘的記憶片段里,
一定藏著顧忘川恨我的秘密。我煩躁地從床上坐起來,目光在房間里瘋狂掃視。最后,
定格在床頭柜最下面的一個抽屜上。那里,放著一個我早就淘汰不用的舊手機(jī)。是三年前,
出車禍時用的那個。后來因為屏幕摔碎了,觸控失靈,我就換了新的。連卡都沒拆,
爸媽說換個新的,吉利。所以一直把它扔在抽屜里,再也沒管過。一個念頭,
像一道強(qiáng)烈的電流,瞬間竄過我的大腦。我?guī)缀跏菗溥^去的,猛地拉開抽屜,
在最深處翻出了那個布滿灰塵的舊手機(jī)。屏幕已經(jīng)裂成了細(xì)密的蜘蛛網(wǎng)。
我找到早已不知去向的舊款充電器,插上。一秒,兩秒,三秒……時間從未如此漫長。終于,
屏幕亮了,顯示出充電的圖標(biāo)。我的心跳得像要從喉嚨里蹦出來。等了十幾分鐘,
我迫不及待地開機(jī)。用數(shù)據(jù)線接上了電腦。點(diǎn)開了那個幾乎被遺忘的短信箱。
里面大部分都是垃圾短信和運(yùn)營商的通知。我耐著性子,用鼠標(biāo),一條一條地往下翻。突然。
有一條彩信。來自一個沒有存名字的匿名號碼。發(fā)送日期,是今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我顫抖著,用盡全身力氣,點(diǎn)開了它。彩信里,只有一張照片。
照片拍得很模糊,像是在漆黑的夜晚,用很差的設(shè)備偷拍的。地點(diǎn),
似乎是一個廢棄的停車場。一輛黑色的轎車,車頭撞得稀爛,保險杠搖搖欲墜。那輛車,
我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是我的車。而在車頭前方的地面上,躺著一個人。
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她身下,是一大攤已經(jīng)干涸的,
在昏暗光線下呈現(xiàn)出暗紅色的血跡。雖然看不清臉,但那頭標(biāo)志性的栗色長卷發(fā),
和那個我無比熟悉的身形……我的瞳孔,猛地收縮。是顧忘川的妹妹。顧忘晴。
【3】顧忘晴。照片上那個倒在血泊里的女孩,是顧忘川的親妹妹,顧忘晴。
我的大腦“轟”的一聲,炸開了。所有的血液,瞬間涌上頭頂。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凈凈,
四肢冰冷、僵硬。我拼命地回想,關(guān)于顧忘晴的一切。三年前,顧家確實宣布了她的死訊。
但他們對外公布的死因,是她在國外獨(dú)自登山時,不幸失足墜崖,尸骨無存。
我當(dāng)時悲痛萬分,還去參加了她的追悼會。追悼會上,顧忘川哭得像個孩子,
顧家父母一夜白頭。那場追悼會,沒有遺體,只有一個空空的骨灰盒。當(dāng)時所有人都以為,
是因為遺體在懸崖之下,無法運(yùn)回國。現(xiàn)在看來,根本不是!她根本沒去什么國外,
她根本沒有失足墜崖!她就死在這里,死在這個城市,死在我的車輪下!這個認(rèn)知,
像一把冰冷的鐵鉗,死死地扼住了我的心臟,讓我?guī)缀鯚o法呼吸。我“殺”了人?
我酒后駕車,撞死了我最好朋友的妹妹,我愛人的妹妹?
難怪……難怪顧忘川會在婚禮上說出那樣的話。難怪他會用那種淬了毒的眼神看著我。
殺妹之仇,不共戴天。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原諒一個殺害了自己至親的兇手。
巨大的恐懼和足以將人溺斃的愧疚,像黑色的潮水一樣將我瞬間淹沒。我捂著嘴,趴在床邊,
忍不住劇烈地干嘔起來,胃里翻江倒海,卻什么也吐不-出來。不。不對。
這里面一定有什么問題。我強(qiáng)迫自己從崩潰的情緒中抽離出來,冷靜,必須冷靜。
如果我真的是兇手,顧忘川為什么還要替我掩蓋真相?他為什么不報警抓我?以顧家的勢力,
讓我鋃鐺入獄,易如反掌。他為什么還要和我繼續(xù)交往三年,對我溫柔備至。
甚至精心策劃一場盛大的婚禮,只為了在最后時刻,用最殘忍的方式報復(fù)我?這不合理。
這根本不合邏輯。除非,這件事另有隱情。除非,我不是真正的兇手。而那條匿名的彩信,
就是唯一的突破口。我重新盯著電腦。把那張模糊的照片放大,放大,再放大。
我像一個偵探,不放過照片上的任何一個像素點(diǎn),試圖尋找破綻。這一次,
我發(fā)現(xiàn)了之前被驚慌所忽略的細(xì)節(jié)。照片的畫質(zhì)很差,顆粒感很重。而且拍攝的角度很奇怪,
是一種固定的、略微向下的俯視角度。就像……就像是監(jiān)控攝像頭拍下來的畫面。
我的心猛地一跳。我再次將照片放大到極限,在圖片的右下角,
我看到了幾個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白色的數(shù)字和字母。那是日期和時間戳。
“22:14:38”我的大腦瞬間清明。這不是一張手機(jī)偷拍的照片。
這是一張從監(jiān)控錄像里截取下來的,關(guān)鍵幀!是誰?是誰拿到了這段監(jiān)控錄像?
他為什么要把這個發(fā)給我?我再次將目光移回照片的主體。我的車,顧忘晴的尸體。
還有……在照片最邊緣的角落里,那個之前被我忽略的,極其模糊的人影。
一個穿著灰色連帽衫的人,正蹲在顧忘晴的身邊。一只手似乎放在她的脖子上,
像是在檢查脈搏。因為監(jiān)控畫質(zhì)太差,光線太暗,我根本看不清那個人的臉。但我能看到,
在他抬起的手腕上,戴著一串東西。一串佛珠。黑色的,油潤的,
在昏暗的噪點(diǎn)中依然能辨認(rèn)出輪廓的,沉香木佛珠。我死死地盯著那串佛珠,
感覺像被電流擊中了一樣。這個細(xì)節(jié),這個佛珠,我見過!我瘋了一樣在記憶的廢墟里搜索。
對了!林薇!是林薇!在我二十歲生日那天,林薇曾經(jīng)送過我一模一樣的佛珠當(dāng)生日禮物!
她當(dāng)時神神秘秘地說,這是她從一個很有名的大師那里求來的。開過光,一式兩份。
她自己也有一串,希望佛珠能保佑我們,友誼長存。所以,
監(jiān)控畫面里那個蹲在顧忘晴尸體旁的人,是林薇!車禍當(dāng)晚,她也在場!她沒有提前離開!
她沒有像顧忘川說的那樣,家里有急事回了老家!她在騙我。顧忘川也在騙我。他們所有人,
都在騙我!這個驚人的發(fā)現(xiàn),讓我在無邊的恐懼之中,又生出了一絲微弱的希望。
林薇是唯一的在場證人。只要找到她,我就能知道那天晚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我立刻從床上跳起來,胡亂地抓起一件外套就往外沖。我必須找到她!立刻!馬上!
我沖到樓下,我爸媽看到我失魂落魄、像是要去跟人拼命的樣子,都嚇了一跳。“思思,
你這又是要去干什么?”我媽一把拉住我。“我去找林薇!”我甩開她的手,
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你找她干什么?她不是早就……”“她沒走!”我打斷我媽的話。
“三年前的車禍,她也在場!只有她知道真相!”聽到“林薇”這個名字,
我爸的臉色瞬間變了。是一種比剛才的憤怒和羞辱,更加復(fù)雜的,帶著驚恐的慘白。
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氣大得驚人,像是鐵鉗一樣。“不許去!”他對著我低吼道,
眼神里是我從未見過的嚴(yán)厲和……恐懼。“為什么?”我愣住了,我爸的反應(yīng)太反常了。
“沒有為什么!”他死死地攥著我,眼神躲閃,不敢與我對視。“忘了三年前的事,
忘了所有事!你只要記住,是顧忘川那個混蛋辜負(fù)了你,這就夠了!不許再查下去了!
”他好像知道些什么。他好像,在害怕我查出真相。“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我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試圖從他慌亂的眼神里找到答案。“我沒有!
”他幾乎是咆哮著否認(rèn)。“你別胡思亂想了,趕緊給我回房間待著去!”他越是這樣,
我心里的懷疑就越是濃重。這不再是我一個人的事了。我用力甩開他的手,
不顧他在身后的怒吼,瘋了一樣沖出了家門。我必須找到林薇!我攔了一輛出租車,
直接去了林薇以前在市里租的房子。那個曾經(jīng)我和她一起布置,
充滿了我們少女時代所有秘密和歡笑的出租屋。我瘋狂地按著門鈴,直到指關(guān)節(jié)都發(fā)白了。
無人應(yīng)答。我又給她打電話,手機(jī)依然是冰冷的關(guān)機(jī)提示音。我敲響了鄰居的門,
一個陌生的阿姨探出頭來。我問她林薇。她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地說:“哦,
你說那個小姑娘啊,她已經(jīng)搬走很久很久了,房子早就租給別人了。”她消失了。像一滴水,
匯入了大海,無影無蹤。我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癱坐在冰冷的樓梯上,
感到一陣徹骨的絕望。唯一的線索,斷了。就在這時,我的手機(jī)屏幕亮了一下,震動了起來。
是一個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短信內(nèi)容很短,只有一個地址,和幾個字。“城南,
清吧‘勿忘我’,2號卡座。我等你。”【4】“勿忘我”。這個地址,我有預(yù)感,
不是林薇發(fā)的。如果真是她發(fā)的,就沒必要人間蒸發(fā)這么久...但發(fā)送這個地址的人,
一定知道我和林薇之間最深的羈絆。他知道,只要拋出這個誘餌,我就一定會去。
他到底是誰?想干什么?我心里充滿了恐懼,但腳下的步伐卻沒有絲毫猶豫。我必須去。
因為林薇,是解開所有謎團(tuán)的唯一鑰匙。清吧里光線昏暗,爵士樂慵懶地流淌。
我一眼就看到了2-號卡座。那里,坐著一個女人。她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灰色連帽衫,
長發(fā)隨意地披散著,背對著我,身形單薄得像一張紙。是林薇。那個神秘的短信發(fā)送者,
竟然真的把林薇“請”來了這里。我一步一步走過去,心臟跳得像要掙脫肋骨、跳脫出來。
我在她對面坐下,椅子發(fā)出輕微的“吱呀”聲。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我坐下,才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猛地抬起頭。看到我的瞬間,
她的眼神里迸發(fā)出的不是久別重逢的驚。而是極致的、無法掩飾的驚恐和慌亂。“思思?!
”她的聲音尖銳而短促,充滿了難以置信。“你……你怎么會在這里?!”她的反應(yīng),
證實了我的猜測。這場會面,不是她安排的。“我為什么不能在這里?”我壓下心中的猜想,
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我以為,是你約我來的。”“不是我!我沒有!
”她立刻激烈地否認(rèn),眼神慌亂地向四周掃視。“那這條短信,是誰發(fā)的?
”我把手機(jī)推到她面前,屏幕上是那個地址。她看到短信,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嘴唇都在哆嗦。“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抓起桌上的酒杯,想喝酒,
手卻抖得厲害,威士忌都灑了出來。她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她有鬼。
我拿出另一部手機(jī),點(diǎn)亮屏幕,屏幕上是我從舊手機(jī)里翻拍的那張監(jiān)控截圖。來到這之前,
我找了修理店把手機(jī)換了屏幕。我把手機(jī),再次推到她面前。“那這個呢?
”我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三年前的車禍現(xiàn)場,監(jiān)控畫面。你蹲在顧忘晴的尸體旁邊。
”“告訴我,林薇,那天晚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她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
呼吸變得急促而微弱。
“不……這不是我……我不知道……”她還在徒勞地、語無倫次地否認(rèn)著。
“你手腕上的佛珠,是你送我的同款。”我用最后一句話,擊潰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線。
“別再騙我了。”她終于不再說話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她空洞的眼眶里滾落。
她哭了很久,哭得渾身顫抖,像一個迷路的孩子。過了許久,
她才用一種近乎哀求的、破碎的聲音說:“思思,算我求你,別再查了,好不好?
”“為什么?”“沒有為什么!”她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忘掉那張照片,忘掉所有事!
就當(dāng)……就當(dāng)你什么都不知道!”她越是這樣,我越是肯定,這背后藏著一個天大的陰謀。
“你必須告訴我真相!”我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冷得像一塊冰。“顧忘川因為這件事,
在婚禮上拋棄了我!我現(xiàn)在是全城的笑話!我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地背著黑鍋!”“黑鍋?
”她聽到這兩個字,突然尖叫起來。“你那算什么黑鍋?!你知道我這三年是怎么過的嗎?!
”她像是瘋了一樣,開始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好,你想知道真相,是嗎?我告訴你!
”她抹了一把眼淚,眼神里透出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瘋狂。“真相就是,你,徐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