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手半生,我和周時序是在一聲聲怨懟和猜忌中走過來的。即使我們從校園到婚紗,
即使我們兒女均已長大。卻都沒有放下對對方怨恨。他怨我耽誤了他的愛情。
如果不是和我訂婚,暗戀她的蔣青青不會郁郁寡歡出了車禍。
我恨他享受著我給他砸的金錢和資源,
卻故意在我二胎難產(chǎn)大出血瀕死時笑著跑上山給蔣青青燒香。豪門權(quán)勢利益糾纏幾十年,
我們都無法再從這份婚姻中脫身。原本以為日子就這么過下去了。卻沒想到在我死后,
他把我名下所有的資產(chǎn),我所有的心血,一紙協(xié)議送給了蔣青云不成器的弟弟。
我的一雙兒女在國外被迫輟學(xué),流浪街頭。老天有眼,這一次我們雙雙重生。周時序,
我不嫁你了。……再次睜眼時,是在我和周時序的訂婚宴上。他的父母穩(wěn)坐高堂,
賓客推杯換盞。一切都和前世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周時序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怨念。
只一眼我就知道,他也重生了。我們互相對視了的那一刻,我往后退了一步。
他遞過來的手捧花倏地掉在了地上。“周時序,我不嫁你了。”我的聲音拂過他的耳畔。
他穆然抬頭,眼神里的錯愕轉(zhuǎn)瞬即逝,然后沒有沒有一絲猶豫,轉(zhuǎn)身跳下了高臺。“逆子,
你要干什么去!今天不是你胡鬧的時候!”“今天這么多人看著呢,有什么急事不能等等啊!
”在眾人的驚呼和阻攔中,他像是白馬王子的化身,那樣毅然決然的奔向上一世的摯愛。
我知道他要去哪里。白云大道32號花店門口,上輩子蔣青青出車禍身死魂消的地方。
這個時間點,還來得及。前世周時序每每想到因為我們訂婚,蔣青青郁郁寡歡,
想親自包一束花送給我們。可剛出花店的門就出了車禍。從此她最愛的迎春花,
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會在周時序的書桌上的花瓶里綻放。而在周時序的心里,
我是殺死蔣青青最大的兇手。可明明是他,在權(quán)衡利弊之后,
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對他事業(yè)更有助益的我。我為他傾盡所有,砸錢、砸資源,
不遺余力地扶持他。幾年時光,他從籍籍無名的小人物,搖身一變成為商業(yè)新貴。我秦家,
自問從未虧欠過他半分!可在我死后,他又是如何對待我那可憐的一雙兒女的?
周時序遠去的背影在那一刻瀟灑至極,卻將我獨自一人拋在滿堂賓客的嘲笑聲中,
任由我承受那如刀割般的目光。我主動起身,聲音冷冽而決絕,
用腳尖踢開了擋在我前面的花:“訂婚宴取消,我不嫁了。”“昭昭,你說什么?
”周父周母一臉驚愕,他們顯然沒想到我會如此決絕。“要不要回房間冷靜冷靜,
你們還年輕,后面的路還長,怎么能說散就散呢……”周母急忙上前,試圖拉住我的手,
眼中滿是焦急與勸解。可我不會再重蹈覆轍了。我淡淡的向二老鞠了一躬,
離開了一片狼藉的現(xiàn)場。周家留下的爛攤子,我秦氏不會再幫他們收拾了。第二天一大早,
圈子里就爆出了昨天商業(yè)新貴周時序訂婚的瓜。只有小部分人私下討論,并沒有上熱搜,
不知是不是有人壓了熱度。事情發(fā)展不算壞,甚至連我的名字都沒爆出來。省去了很多麻煩。
可打開朋友圈,就是周時序和蔣青青的官宣。兩個人手持結(jié)婚證,
蔣青青羞澀的靠在他的肩膀上,而周時序看著她的目光,更是我前世從未得到的溫柔。
滿屏的“99”祝福,如潮水般涌來,讓人目不暇接。
偶爾有幾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在下面詢問秦昭昭的情況,也被迅速秒刪,
仿佛我從未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一般。愣神之際,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我起身打開門,
只見周父周母局促不安地站在門外,眼神閃躲,雙手也不知該往哪兒放。我微微側(cè)身,
將他們迎了進來,可他們卻站在門口,推三阻四,誰都不肯先邁步。最后,
還是周母狠狠瞪了周父一眼,周父這才躊躇再三,磨磨蹭蹭地走了進來。看著他們這副模樣,
我心里有不太好的預(yù)感。“叔叔,您有什么事,就直接說吧,別藏著掖著了。
”周父漲紅了臉,嘴唇動了動,半天才憋出一句話:“昭昭啊……時序這事兒做得實在不對,
我和你阿姨已經(jīng)狠狠罵過他了。可這混小子,居然直接和那個女孩子把證領(lǐng)了。
”我微微一怔,隨即回過神來,淡淡地開口:“叔叔阿姨,這事兒我已經(jīng)知道了。不過,
你們今天過來,應(yīng)該不只是為了告訴我這個消息吧?”周父的臉憋得更紅了,
像個熟透的番茄,半天都沒再吭聲。最后,還是周母咬了咬牙,
說出了此行的目的:“昭昭啊,我聽時序說,他求婚的時候送了你一顆十幾萬的鉆戒,
有這回事兒吧?”我面無表情,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你看,你們現(xiàn)在也成不了了,
這戒指挺貴的,是不是得退回給我們呀?”周母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我的反應(yīng),
“我們聽時序說過,你家境不錯,想必也不會跟我們老頭老太太計較這點東西,對吧昭昭?
”我心里一陣膈應(yīng),像吞了一只蒼蠅般難受。前世,我們好歹也算是一家人,可這輩子,
一切都變了,周家人的嘴臉毫無保留地暴露在我面前,丑陋得讓人作嘔。“可是阿姨,
我這兩年帶給您和叔叔的禮物,可不止十幾萬吧。”我冷笑一聲,心中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
是啊,為了博得他們的喜歡,我什么山珍海味、名牌包包,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給他們送。
可到頭來,他們卻要跟我算得這么清楚,仿佛我之前的付出都是一場笑話。
“你這丫頭……”周母還想再說些什么,我懶得再聽,直接翻出那枚鉆戒,塞到她手里,
然后下了逐客令。重來這一生,時間對我來說太過寶貴,
我不想再讓周家人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里,污染我的世界。調(diào)整好情緒,
讓自己從那堆糟心事里暫時抽離出來后,我才拖著有些疲憊的身軀去了公司。這公司,
是周時序創(chuàng)立的。可創(chuàng)業(yè)初期,是我像個不知疲倦的陀螺。從基層一點點跑業(yè)務(wù)、拉人脈,
才把它一點點做起來的。這里面,傾注了我全部的心血,還有我親手帶出來的團隊。
最近一直跟進的項目馬上就要收尾了,我原本計劃著,等團隊順利搞定這個項目我就離開。
可沒想到,我在公司見到了蔣青青。她一來就和任勞任怨從基層爬了五年的我一個職位。
“這個項目交給青青和她的團隊,你以后不用跟了。
”周時序把我辛辛苦苦整理好的會議記錄,像扔垃圾一樣重新扔回了我眼前。
然后想摟著蔣青青離開。“你什么意思?”“意思是你被開除了啊,秦姐。
”蔣青青團隊的人直接對著我嘲諷。“這個項目我跟了兩年,這兩年里,我付出了多少心血,
熬了多少個日夜,現(xiàn)在好不容易要成了,你讓我拱手讓人?”我氣得渾身發(fā)抖,
為我們的團隊據(jù)理力爭,在會議室里和周時序等人吵得不可開交。可讓我心寒的是,
團隊里的人,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我說一句話。我緩緩轉(zhuǎn)過身,這才驚覺,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我身后那些曾經(jīng)和我并肩作戰(zhàn)的人,都悄悄地站到了蔣青青那邊,
用冷漠的眼神看著我。我一下子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氣,整個人像被抽去靈魂的木偶,
呆呆地望著他們。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哽住,再也說不出一句話。我拖著沉重的步伐,
緩緩走向工位,只想盡快收拾好東西,逃離這個讓我窒息的地方。可就在這時,
身后傳來蔣青青的聲音:“等等?”我狐疑地轉(zhuǎn)過頭,只見她雙手抱胸,
眼神里滿是算計與貪婪。“人走可以,把策劃案留下。”她輕飄飄的一句話,
就想搶走我這些年所有的努力。我冷笑出聲,聲音里滿是嘲諷與不屑:“蔣經(jīng)理這么有能力,
自己寫不出個策劃書嗎?難不成離了我的策劃案,你的團隊就寸步難行了?
”“想要什么自己去做,我的思路也未必適合你。我這是好言規(guī)勸,蔣經(jīng)理可別不識好歹。
”我本是好心提醒,卻不知為何,她一下子像被點燃的火藥桶,瞬間炸了鍋。
只見她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緊接著便撲進周時序懷里,哭哭啼啼地說:“時序,
你看她,她就是故意針對我,不想讓我好過。”我以為周時序看在眼里,
起碼是個長了腦子的。卻沒想到,他沉默良久,然后讓眾人都出去。空蕩的會議室,
只留下我和周時序兩個人。“把東西留下。”“想都不要想,周時序,這輩子,
我們互不相欠。”我態(tài)度堅決。
他仰天長嘆一口氣:“難道你不想知道上輩子我們兩個孩子最后寄回來的信里寫了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