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的那天,宋頡掛斷我的求救電話,和別人滾到了一起。他拿我做的蛋糕送她,
用我投資的錢替她鋪路,帶她進自己的好友圈。好友問,“你這么做不怕喬茵生氣?
”宋頡一臉淡然,“不會,她愛我愛得要命。”直到有人通知他去認尸。
宋頡的臉才終于變色。“喬茵,不就是掛了你電話,你用得著找人咒自己?”哦,
他還不知道。我已經死了。1宋頡沒回消息的第二天,我訂了回國的機票。
途中被網約車司機謀害,尸體連同行李丟到河里。再次醒來,
我看到宋頡和女孩吻得難舍難分。他把我為他買的暗藍領帶,溫柔地綁在女孩眼睛上。
我眼睛被那抹藍燙紅。女孩嚶嚀問,“你也會這樣掛我電話嗎?”宋頡笑了笑。“傻瓜,
你這么聽話,她怎么能跟你比。”“那你一會兒要給她打回去嗎?”“先晾著。乖,
別提其他人,認真點。”宋頡摟住女孩的腰,愈發深吻。我被眼前的一幕釘死在原地。
曾經說只要聽到我聲音一天都會有好心情的人。就算洗澡滿身泡沫也要跑出來回消息的人。
現在對我,是冷冰冰的“先晾著”,是提都懶得提的其他人。我更從未想到,我為之深愛,
所有人都看好的二十四孝好男友宋頡。會在我出國的短短半年里,這么輕易地背叛了我。
眼前,兩人的纏綿還在繼續。良久,女孩摘下領帶,仍好奇。“頡哥,既然你都這么煩她了,
為什么還不和她分手?”宋頡沉默。我痛恨,卻又擋不住心口升起的期盼。宋頡,
你還是舍不得的……對嗎?下一秒。可笑的幻想被打碎。“她媽資助了我開公司,
她也因為我才出國,總歸要她來開口。”宋頡嗤笑。“我怎么能當渣男。
”2窗邊有一盆多肉。那是我費盡心力找來的異化藍石蓮。象征我和宋頡的感情和美順遂。
出國前宋頡答應我會照顧好它。可現在,它已經枯萎了。“頡哥,如果她同意和你分手,
我們能在一起嗎?”宋頡眉宇微蹙。“喬茵不會開這個口的。我們不是說好等她回國,
就回到普通朋友的關系嗎?”“可是我喜歡你,忍不了你和她……”“月月,你是個好女孩,
你的名聲不能被這樣破壞。”任月一愣,眼神亮起。“頡哥,你也喜歡我對嗎?
”宋頡望了她半晌,抬手揉她的頭發。“很晚了,我送你回去。”我看著這幕,
冷得靈魂都在顫抖。宋頡的所有行為都在透露對她的珍惜。沒有直截了當的否認。
說明不是不喜歡,而是沒和我斷干凈前。他不會讓她背負任何口舌和道德譴責。多好的人啊。
多懂得為人著想啊。真不愧是二十四孝好男人啊。如果這個人不是我男朋友的話,
我簡直想為他鼓掌了。一時間,猛烈的怨恨充斥我整個靈魂。我向宋頡撲過去。
看不見的屏障卻把我彈開。我想轉身離開這個地方。一股劇烈的疼痛卻猛然侵襲我身體。
眼前閃現瀕死前的一幕幕……許久,我痛苦的意識到。我是因為宋頡才回國的。我無法反抗,
也無法逃離。3我飄在宋頡身后。麻木地看他送任月回家。“謝謝頡哥的小蛋糕,
我很喜歡~”任月手里的蛋糕,是我耗費一整天做出來的。擔心時間久影響口感,
我還特意空運寄回來。可宋頡看都不看就送人了。連包裝都懶得拆。明明以前,
每當我做好小蛋糕,他都會心疼地揉著我的手,一個不落的全部吃掉。“你的心意,
我要通通接收。一個也不給別人。”那個時候,他眼里的深情和珍視,任誰來看,
都會說這個男人絕對愛我。可眼下。任月拎起蛋糕,巧笑嫣然。“頡哥,
這是喬茵做給你的吧,你送給我,會不會不太好?”宋頡臉轉向一側,語氣淡淡。
“沒什么不好,再好吃的甜品,吃久了也膩了。”任月嘴角露出笑弧。
“那我做的甜品你吃不吃?”“小饞貓,做甜點很容易受傷的。你要是想吃,以后多的是。
”宋頡無奈,寵溺地刮她的鼻。“時間不早了,上去吧。”任月在他臉上親了口,
連蹦帶跳地上樓。以后?還打算把我送來的通通喂給她?宋頡。你這樣糟踐我的真心,
你的那些愛,都是假的嗎?我空茫地注視黯淡的街燈,心底聚了片撕裂的風暴。
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清醒。那些洶涌如潮的愛意,崩碎,下墜,墮入黑暗。任月身影消失。
宋頡卻沒走。他靠著車門,垂眼點了根煙。不知想什么,連煙快燒到手指都渾然未覺。
我目光晦暗地放在那煙頭上。甚至開始詛咒。別動,別熄滅。最好直接燙死,燒死。
憑什么只有我一個人痛苦死去?宋頡忽然掏出手機,撥我電話。毫不意外。關機。
他眉頭微皺,冷嗤。“有脾氣了。”“行,你最好一輩子關機。”我面無表情地望著他。
可不是。你這輩子都打不通我電話了。4宋頡外婆患上了多發性骨髓瘤。第二天,
他去了醫院。病房里。他給賀玉梅掖被角。“怎么一臉不高興,你跟喬茵鬧別扭了?
”宋頡淡然坐回椅子。“沒有。”“小頡,喬茵是個好女孩,你別為一點小事冷落她。
”我眼角有些酸澀。起初為了讓她對我滿意,我費盡心思地琢磨她喜歡的東西。
無論多難的刺繡,我都努力拼命去學。扎得手指頭盡是窟窿,筷子都拿不穩。
才終于換得她淡淡點頭。“你倒是個有心的人。”此后,不管大節小節,我的關心一次不落。
營養品保健品一箱箱送,把她當親外婆那樣照顧。甚至得知她患病后,宋頡因為骨型不相合,
焦頭爛額時。我毫不猶豫做了配對。拿到高匹配度結果那瞬,想著不讓宋頡擔心愧疚,
我匿名聯系國內醫院確認捐贈,訂回國機票,結果……宋頡的嘲弄打斷我的回想。
“我哪兒欺負得了她?關機不接電話的人是她,她巴不得在國外逍遙自在,人家可是大小姐。
”埋怨的語氣里,裹挾微妙的鄙夷。我面無表情盯著宋頡的臉。腦海里是他曾經擁著我,
在我耳邊真摯溫柔的低語。“茵茵,我愛的不是你那層光環,是你的自信,率真和灑脫。
令我著迷的,從來只是你這個人。”男人是不是生來就會說謊?……敲門聲打斷對話。
一身白裙的任月站在門口。抱著一束百合,笑容清甜。她這副打扮,竟有幾分我從前的影子。
看到她,宋頡皺著的眉頭立馬舒展。“你怎么來了?”任月走進來,嬌俏地沖他眨眼。
“我來給外婆送開心呀。”宋頡笑了,寵溺地刮她的鼻。“也就看到你她最開心。
”任月撅起嘴,“頡哥說了不算,要外婆說才算。”賀玉梅立刻笑開,
用我從未聽過的親熱語氣招呼她。“月月來我這坐,外婆看到你當然最開心了。
”我自嘲地扯扯嘴角。原來,挖空心思的費力討好。比不得一句看到你最開心。她叫我喬茵,
卻稱呼她為月月,親疏立現。讓甘愿做骨髓移植的我,被襯得像個自我感動的大傻子。
這一切真是太可笑了。我轉身不再看。余光瞥見宋頡一邊看兩人談笑,
一邊漫不經心拿出手機掃了眼。臉色沉了幾分。哦,他打開了我的聊天框。5醫院走廊盡頭,
宋頡站在窗口,垂眼劃著屏幕。往上一溜都是大片的白色條框。綠色少得可憐。冷白的光,
將宋頡清俊的臉襯得陰郁。他的指尖,停在我最后一條消息上。【宋宋,回我一下好嗎?
我好想你。】直到我死,都沒有等來他的回復。宋頡的視線長久地停留在上面。
“連早安都不發了……”以往不管發生什么,我的每日問候雷打不動。這是第一次,
我沒跟宋頡發早安。宋頡看了半天,把手機塞回兜里。抿唇看窗外風景。半分鐘后,
他面無表情又掏出手機,點開我的對話框。摁下語音通話。沒人接。一連三次。
宋頡的臉已經冷得不能看。“喬茵,你到底要搞什么。”“說想的是你,
不接電話的也是你……跟我冷戰是嗎?行,那就看看誰堅持得更久。”宋頡冷笑著收起手機。
他知道我有多愛他。所以篤定輸家是我。“賀玉梅的家屬,恭喜,
我們找到高度匹配的骨髓捐贈者了!”宋頡豁然轉身,瞬間把我拋在腦后。“真的?太好了!
我能見見那位捐贈者嗎?”醫生有些為難。“抱歉,捐贈者是匿名的,
她并不希望——”“是我,頡哥。”任月出現在宋頡面前,像朵溫柔解語花。宋頡怔住。
我也愣了。明明捐贈的那個人,是我啊。6不知道任月用了什么辦法。
宋頡對她是捐贈者的事深信不疑。為她學做雞湯,唱歌哄睡,連上下樓都公主抱。
就連我和他熱戀期時,都不曾得到這樣的珍愛。骨髓移植需要做大量的檢查。
有些項目刺激傷身。任月都一一堅持下來。在宋頡的眼里,她就是朵為愛勇敢堅韌的小白花,
心里早為她軟成了一灘水。要不是任月主動提起。別說點進我的消息框。
他恐怕連我這個人都忘了。“頡哥,你和喬茵……還有聯系嗎?
”宋頡的下頜崩出冷硬的弧度。等任月喝下湯后,才淡淡開口。“別提她,我和她沒以后了。
”任月立馬問。“那你會和我在一起嗎?”宋頡毫不猶豫俯身,溫柔吻上她額頭。
“希望手術過后,我女朋友身體健康。”任月興奮的抱住宋頡,撅嘴撒嬌。“阿頡,
好苦啊……”明明是鮮美味醇的雞湯,怎么可能會苦?三歲小孩都知道她在撒謊。
宋頡沒有拆穿。而是抬起她下巴,憐惜的吻了下去。我被摁在原地,死死看著這幕。
失去聯系的第一時間,不是擔憂我的安危,而是覺得我在鬧脾氣。為了跟我‘冷戰’,
單方面分手,無縫銜接其他女人。宋頡,你真的好狠。猛烈的劇痛像蟻蟲的噬咬鉆進我骨頭,
吞吃我心臟。好痛……好想逃。可我逃不了。我逃不了。7把任月哄睡這天,
宋頡應了好友王勵的約。到了包廂,王勵張口就問。“你真要把公司的資源給任月?
”任月是學金融的。照顧她這幾天,宋頡可以說是要什么給什么。寵愛她到死了。
宋頡端起酒杯,深紅的液體映在他眼底。“為了做配型,月月瘦了七斤。我該補償她。
”他話里掩不住地心疼。王勵皺眉。“你就不怕喬茵知道了生氣?”宋頡毫不猶豫,“不會,
她愛我愛得要命。”王勵,“……”“不過,”宋頡喝了口酒,語氣意味不明。
“前幾天我掛了她電話,不知道她吃錯什么藥,跟我冷戰了。”王勵挑眉,“兄弟,
喬茵對你是真沒話說。你再這么玩,小心玩崩。”宋頡嗤笑。“再沒話說久了也膩了,
我巴不得她早點跟我提分手。”王勵撇撇嘴。“這么灑脫?
我怕到時候是你哭著求著不讓人走。”宋頡面無表情盯了他一眼。“絕無可能。
你要是不會說話就閉嘴。”王勵手作拉鏈狀,刷起了手機。沒人再說,宋頡反有些煩躁。
他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打算提前走。下秒王勵手機懟到他眼前。“你看,
我們市竟然有兇殺案!”【今日下午六點,我市在嵩河下游發現一具不知名女尸,身中數刀,
年約25-26歲,如有知情人士請提供線索……】相關視頻打了厚重的馬賽克。很明顯,
打撈現場慘不忍睹。我呆呆望著手機上的畫面。恐懼,痛苦,后悔漫上我全身。王勵感嘆,
“嘖,死得真慘,被捅這么多下。”宋頡隨意看了眼。“百因必有果,落下這樣的結局,
許是生前作惡太多。”我死死盯著宋頡側臉。恨不能在他臉上咬下幾塊肉。是啊!
我生前作得最大的惡,就是愛上了你!宋頡拿起外套,接到一通電話。對方讓他去識尸。
宋頡忍不住笑。“疑似喬茵?我的手機能追蹤IP,你再冒充警察造謠,
我不介意請你去警局喝一杯。”掛斷后,宋頡勾唇嘲弄。“……人還在F國跟我冷戰呢,
誰死了她都不可能死。”剛邁一步。電話又響了。8太平間很冷。明明沒有風。
冷意卻像看不見的幽靈。無聲將人勒緊,溺斃。宋頡站在門口,法醫在他身旁講述。
“死者喬茵,26歲,經檢驗死者全身共有十三處傷勢,
致命傷為頸部的刀刺傷口——”宋頡下頜繃緊,冷聲打斷。“你們怎么能證明,
不是有人偷了喬茵的身份證明,冒充她?”法醫皺眉,“宋先生,
請你相信司法機關的嚴謹性。如果沒有百分百確認,我們是不會——”“好了,
我自己會判斷。”宋頡再次打斷法醫的陳述。他面無表情走到床前。垂眸看向白布。良久,
開口嘲諷。“……你真是越來越讓我失望了。”“沒有以前懂事乖巧就算了,
現在還跟我開這種玩笑嗎?”“給你一分鐘,馬上起來,再玩這種把戲,我真的生氣了。
”法醫荒誕的張著嘴。可宋頡堅定這是場鬧劇,始終不肯掀開白布。直到起了一陣風。
我臉上的白布被吹開。9“茵茵——”一道倉皇的身影從門口撲了進來。是,
媽媽……她發髻微微散亂。自爸爸離世后,她獨自撐起家和公司。自那次后,
我又見到了她的狼狽。心口漫上澀痛。媽媽臉色蒼白地走向鐵床。途中跌了下,
宋頡伸手去扶,“阿姨……”媽媽扭頭看他,紅著眼狠狠甩了宋頡一巴掌,聲音尖利又哽咽。
“我早說過你不值得托付!我那傻女兒偏要一顆心撲你身上,可她換來了什么?
”“她把你設置緊急通話首選,你是她最后的希望,可你居然掛了她電話!你知不知道,
但凡你接了,我的女兒,或許還會有生還希望……”媽媽聲音嘶啞。她推開宋頡,
踉蹌走到床邊,伸手想要摸我的臉,手卻在空中無力顫抖。腫脹駭人的臉龐下,
那道頸部的創口太大,太恐怖。她哭了,默不作聲流淚。我拼命往前掙。好想擋住她雙眼,
好想擦掉她臉上的淚。好想過去擁抱她。可我被看不見的屏障鎖在原地。媽媽,求你別哭,
女兒真的錯了。我好后悔,我真的好后悔……凝滯絕望的氛圍里,宋頡突然開口了。“阿姨,
喬茵在國外,她沒有回來。”這一瞬,所有人都怔住了。宋頡臉上帶著紅印,垂眸盯著地面,
身體卻立得很直。像個僵硬的機器人。“她只是在跟我鬧脾氣,過幾天就會好的。我去找她,
我會找到她。”說完他轉身往外走。我這才察覺,自始至終,宋頡沒往床上看過一眼。
即使媽媽都確認,他也依然不信我已經死了。我敏銳感知宋頡的意識有些恍惚,
禁錮我的屏障好像松動了些。察覺機會,我用力往外頂。就在我快要從屏障里掙脫那瞬。
走到門口的宋頡突然一聲悶哼,倒了下去。10醫生的診斷結果,是由情緒波動過大,
引發心律失常,從而導致昏厥。“宋先生,您思慮過重,需要多靜養才行。”醫生給出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