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瑜剛苦著肚子又吃了些趙蒙生夾的菜，但一不留神碗里的菜肴又堆成小山。
他悄悄揉了揉發(fā)脹的胃，趙蒙生剛剝好的蝦仁色香味俱全，可他實在是有些吃不下了。
"趙爺爺，"梁瑜趁著趙蒙生擦手的空檔，輕聲問道，"您上山時有沒有看到山腳停著一輛黑色大眾？"
趙蒙生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仔細(xì)回想道："是有一輛車停在那兒，不過天色太暗，沒注意是不是大眾。"
他關(guān)切地看向梁瑜，"怎么了？"
梁瑜簡單解釋了李審和孟鈺他們的幫助，不過刻意略過了白江波的事。
雷斌聽完，放下筷子點了點頭："原來是小肅說的那幾位，既然幫了你，就是我們的客人。"
老將軍轉(zhuǎn)向趙蒙生，"讓他們也上來吧，既然想聽聽當(dāng)年的戰(zhàn)事，那便來一起喝點。"
"是該好好謝謝他們。"趙蒙生贊同道，順手又往梁瑜碗里夾了塊魚肉。
梁瑜如蒙大赦的剛要起身，卻發(fā)現(xiàn)沙瑞金比他還快一步站了起來，這位未來的漢東省書記動作敏捷得不像話：
"小瑜對這里不熟悉，還是我去請吧。"
“沙叔，這太麻煩您了…”梁瑜掃了一眼盤子里的菜肴，急切的起身爭搶。
雷斌笑著擺手："小沙啊，這多麻煩，還是我讓警衛(wèi)員去吧..."
"不麻煩不麻煩！"沙瑞金已經(jīng)快步走向玄關(guān)，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雀躍:
"正好消消食，待會兒好多喝幾杯，聽您幾位講講當(dāng)年的英雄事跡。"
餐廳里，趙蒙生望著沙瑞金離去的背影，突然輕笑一聲。
他轉(zhuǎn)頭給梁瑜盛了碗湯，"來，先把這碗湯喝了，暖暖胃。"
梁瑜捧著湯碗，哭笑不得地坐回座位，他實在沒想到他既然是這樣的沙書記。
餐廳外，沙瑞金快步穿過庭院，夜風(fēng)拂過他微微發(fā)燙的臉頰。
他太清楚這個機(jī)會有多難得，這次從浙省回京敘職，岳父在書房里那番話至今言猶在耳：
"立春同志可能要動一動了，他的這次調(diào)動...不太尋常，一個在漢東經(jīng)營二十年的封疆大吏，突然要上調(diào)閑職..."
沙瑞金當(dāng)時就明白了岳父的弦外之音，趙立春這些年的政績?nèi)绾危蠹倚闹敲鳌?/p>
這樣的人物還能在臨近退休時"升遷"，背后必然另有文章。
等沙瑞金領(lǐng)著三人進(jìn)來時，李審的額頭上已經(jīng)沁出細(xì)密的汗珠。
他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雙腿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
回頭看了眼身后的兩個姑娘，孟鈺和黃希同時對他擠出一個笑容，卻默契地都往后退了半步。
李審咽了口唾沫，雖然做了一路的心理準(zhǔn)備，但還是有些腿軟是怎么回事。
"來，快進(jìn)來吧，雷老可等不及要見你們了。"沙瑞金熱情地招呼著。
最終，李審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率先邁步。
孟鈺和黃希對視一眼，也小心翼翼地跟上——原本她們并不緊張，但李審這一路上的表現(xiàn)著實把她們也嚇得不輕。
"都別拘束。"雷斌看著他們拘謹(jǐn)?shù)哪樱呛堑卣惺郑?我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李審條件反射般一個九十度鞠躬："謝、謝謝雷首長！"聲音不覺帶著些顫動。
孟鈺和黃希也有樣學(xué)樣地鞠了一躬："謝謝雷首長。"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了什么。
雷斌見此也只能笑著搖搖頭，指了指梁瑜身旁的空位："既然是小瑜的朋友，就坐他旁邊吧，小瑜，給你朋友們盛碗熱湯。"
梁瑜連忙起身拉開椅子，動作間帶著這個年紀(jì)少有的沉穩(wěn)："李叔，孟姐，希姐，快坐下喝口湯暖暖。"
李審剛要厚著臉皮往梁瑜身邊坐，余光卻突然瞥見坐在主位另一側(cè)的趙蒙生。
那張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新聞聯(lián)播里的儒雅面孔，讓他瞬間僵在原地。
"趙、趙部長好！"李審的聲音不自覺的拔高了一個八度，敬禮的手都在發(fā)抖。
趙蒙生溫和地擺擺手："飯桌上沒有職位之分。"他親自拿湯勺給他們舀了三碗湯，"感謝你們照顧小瑜。"
孟鈺和黃希聽到"部長"二字，新聞系的本能瞬間被激活。
兩人不約而同地望向趙蒙生，隨即大腦開始十級地震——這不是天天上新聞的衛(wèi)國部部長嗎？
孟鈺突然覺得，自己可能永遠(yuǎn)搞不清楚，這個在火車上偶遇的少年，到底有怎樣的驚人背景了。
待三人拘謹(jǐn)?shù)淖拢鸿?cè)過頭小聲問道:“孟姐，你們緊張什么？”
孟鈺的勺子"當(dāng)啷"一聲碰到碗沿，她咬了咬下唇，聲音細(xì)如蚊吶："那可是衛(wèi)國部部長啊..."
梁瑜疑惑的眨了眨眼："李叔擔(dān)心職位還說得通，你們怕什么？"
"我..."孟鈺一時語塞，突然用勺子狠狠戳了戳碗里的雞塊，"我怕我爸的官位不保行了吧？"她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委屈。
梁瑜突然輕笑出聲，引得趙蒙生往這邊看了一眼。
少年趕緊壓低聲音："你放心。"他目光澄澈，語氣篤定得不再像那個火車上的高中生，"孟叔不會有事的。"
雷斌見幾人落座，便抬手指了指桌上的酒水："小瑜，快給長輩和朋友們倒上。"
梁瑜應(yīng)聲而起，拿起桌上的酒壺和果汁瓶。
"孟姐，你要什么？"梁瑜停在孟鈺身邊，聲音輕快。
"果...果汁就行。"孟鈺的聲音細(xì)如蚊吶，眼睛還是忍不住往那兩位身上瞟。
黃希連忙接話："我也一樣。"兩個姑娘的杯子碰在一起，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輪到李審時，在見識到兩位首長對梁瑜的疼愛后，他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放松了些。
他起身微微前傾，雙手捧著酒杯，杯沿刻意低于梁瑜手中的酒壺："我陪首長們喝點酒，麻煩小瑜了。"
錢肅和沙瑞金也相繼起身，雙手捧著酒杯的姿勢如出一轍。
沙瑞金接酒時，杯沿壓得比錢肅還要低上幾分，這讓梁瑜又有些咂舌，沙書記離劇中的形象越來越遠(yuǎn)了。
"說起來，"雷斌突然開口，聲音洪亮得讓所有人停下動作:
"小瑜在火車上的事，多虧了你們。"他舉起酒杯"這杯我敬你們！"
李審猛地站起，酒液灑在袖口也渾然不顧。
孟鈺和黃希慌慌張張跟著起身，三個杯子碰在一起，發(fā)出參差不齊的脆響。
趙蒙生突然也舉杯加入，他的杯沿刻意低于三人的杯子："我也敬你們一杯。"
梁瑜笑著舉起果汁，杯沿又比趙蒙生低了幾分：
"謝謝幾位的幫助。"他環(huán)視眾人，"也謝謝幾位長輩的關(guān)心。"
錢肅大笑著起身："我不過打了個電話，算不得什么。"
沙瑞金也跟著站起身："我就厚著臉皮，把剛才接人也算作功勞了。"
他環(huán)視眾人都起身后，把目光投向雷斌"雷老，既然大家都起來了，我提議，大家一起舉杯！"
"好！"雷斌的聲音洪亮如鐘，"那大家就一起舉杯——"
"這一杯也別說單獨(dú)敬誰了"雷斌的聲音突然有些顫動，他望向窗外無垠的夜空，"就敬所有保家衛(wèi)國的將士！敬那些...再也沒能回來的先烈們！"
"敬將士，敬先烈！"眾人肅然挺直了身子，齊聲應(yīng)和，聲音在餐廳里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