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我發現自己和另外十九個人被關在一個金屬房間。
冰冷的電子音宣布規則:每人可向任意一人提三個以內問題,猜出對方職業。猜錯或猜不出,
我死;猜對,對方死。當眾人焦頭爛額時,我掏出了爺爺教的測字本事?!罢垖憘€字。
”我微笑著對肌肉男說。他寫下“力”字,我立刻猜出他是健身教練。“你淘汰了。
”電子音響起時,他化作血霧。女醫生寫下“皿”,我拆字道:“血在器皿中,你是醫生。
”最后我站在會計面前:“貝字加個戎?錢和兵戈,你是會計?!碑斆苁抑皇N乙蝗耍?/p>
電子音道:“恭喜通關?!蔽覐膲糁畜@醒,陽光透過圖書館窗戶照在借閱登記冊上。
---冰冷的觸感透過薄薄的衣物滲進來,像一條蛇貼著皮膚游走。徐凱猛地睜開眼,
視野里沒有熟悉的天花板,只有一片渾然一體的、泛著微光的金屬銀灰,向上延伸,
隱沒在模糊的晦暗里??諝鈳е还上舅丸F銹混合的怪味,沉甸甸地壓在胸口。
他撐著坐起身,金屬地板硌得手肘生疼。視線所及,是更多茫然坐起的身影,
散亂地分布在空曠得令人心慌的巨大空間中。十九個人,男女老少,衣著各異,
從睡衣到西裝,從運動服到家居服,唯一的共同點是臉上凝固的驚愕與恐懼。
壓抑的啜泣、粗重的喘息、牙齒打顫的聲音在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斑@是哪兒?
”一個穿著格子睡衣、頭發蓬亂的中年男人聲音發顫,他徒勞地拍打著光滑的墻壁,
“誰干的?放我出去!”“不知道…睡得好好的…”一個年輕女人抱著膝蓋,把臉埋進去,
肩膀微微聳動,“醒來就在這里了…”恐慌如同投入靜水中的石子,漣漪迅速擴散。
質問聲、咒罵聲、無意義的呼喊混雜在一起,撞擊著冰冷的墻壁,又被無情地反彈回來,
更添一份絕望的喧囂。徐凱沒有加入混亂,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手指下意識地按著冰涼的金屬地面。爺爺渾濁卻充滿洞察力的眼睛仿佛浮現在眼前:“小凱,
字里有乾坤,人心藏于筆端。慌不得,一慌,就什么都看不透了?!彼钗豢跉猓?/p>
那消毒水和鐵銹的味道似乎都淡了些,目光緩緩掃過一張張驚惶的臉,
像在翻閱一本本無法預知內容的書冊。就在這時,
空間頂部某個角落驟然亮起一點刺目的紅光,伴隨著一陣尖銳的電流嘶鳴,
瞬間壓過了所有人的嘈雜。紅光閃爍,
一個冰冷、毫無起伏的電子合成音在密閉的空間內隆隆響起,
每一個音節都敲打在緊繃的神經上:【注意。】【規則宣讀?!柯曇艉翢o預兆地降臨,
像一桶冰水兜頭澆下,瞬間凍結了所有的混亂和哭喊。十九道目光,連同徐凱的,
齊刷刷地投向聲音來源的方向——那點閃爍的紅光,如同黑暗中一只不懷好意的眼睛。
【一、你們有二十人。】【二、每人可選擇向其他任意一人提出三個以內的問題。
問題內容不限,但禁止直接詢問對方職業。】【三、提問結束后,
提問者必須猜出被問者的職業。被提問者如實回答,說謊者淘汰?!俊舅?、猜錯,
或無法猜出,提問者淘汰?!俊疚?、猜對,被問者淘汰?!俊玖?、淘汰即死亡。
】【七、禁止任何形式的肢體攻擊。違者,攻擊雙方即刻淘汰?!俊景恕⒆罱K剩余一人時,
游戲結束,幸存者離開?!俊揪?、若無人達成條件,時間耗盡,全員淘汰。
】【十、猜職業游戲…現在開始?!俊疤蕴此劳觥边@五個字,帶著絕對的、非人的漠然,
在死寂的空間里反復震蕩。有人猛地捂住嘴,發出短促的嗚咽;有人身體晃了晃,
臉色慘白如紙;那個壯碩的肌肉男猛地朝墻壁揮出一拳,
卻在距離金屬壁幾厘米處硬生生停住,拳頭劇烈地顫抖著,額角青筋暴起,
最終只是發出一聲野獸般壓抑的低吼。徐凱的心跳在胸腔里沉重地撞擊,
每一次搏動都帶著冰冷的回音。死亡,不是威脅,是冰冷的規則。他閉上眼,
爺爺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南方小鎮特有的溫軟腔調:“小凱啊,測字如觀心,
字是殼,人是核。問什么不打緊,要緊的是他怎么寫,怎么寫就是怎么想?!彼犻_眼,
目光深處那絲慌亂被強行壓了下去,只剩下一種近乎冷酷的專注。
時間在沉默和粗重的呼吸聲中艱難爬行。每一秒都像被拉長了無數倍,空氣粘稠得令人窒息。
死亡的倒計時懸在每個人頭頂,無形的壓力碾磨著神經。終于,
一個穿著皺巴巴西裝、眼神閃爍的中年男人打破了死寂。他咽了口唾沫,喉結滾動,
聲音干澀地指向旁邊一個穿著樸素、戴著厚厚眼鏡的女人:“你…你平時…愛看什么書?
推了推眼鏡聲音細若蚊吶:“…工具書…說明書…維修手冊…”她的手指神經質地絞在一起。
西裝男皺著眉,額頭滲出冷汗:“那…那你平時…周末都做什么?
”“整理…整理資料…”女人聲音更低了些。西裝男臉色越來越難看,
眼神在女人樸素的衣著和厚眼鏡上來回掃視,猶豫了幾秒,最終帶著孤注一擲的賭徒神情,
嘶聲道:“我猜…你是…資料管理員?”【錯誤。提問者淘汰。】冰冷的電子音如同喪鐘。
西裝男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他驚恐地張大了嘴,似乎想喊叫什么。下一秒,
他的身體猛地劇烈抽搐像被一只無形巨手攥住狠狠揉捏,皮膚下的血管詭異地凸起、發黑,
隨即整個人如同被戳破的氣球,“噗”的一聲輕響,炸成一團濃稠粘膩的血霧!
濃烈的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蓋過了之前的消毒水味?!鞍 ?!”刺耳的尖叫劃破空氣。
有人當場嘔吐起來,有人癱軟在地,涕淚橫流。徐凱胃里一陣翻江倒海,他死死咬住牙關,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疼痛逼迫自己冷靜。不是夢。血霧在冰冷的空氣中緩緩沉降,
留下地板上那片刺目的猩紅印記,像一塊永不愈合的瘡疤??謶秩缤瑢嵸|的瘟疫,
在剩下的人中間瘋狂滋生蔓延,目光相接時只剩下警惕和絕望。
一個頭發花白、穿著考究的老婦人,
顫抖著指向一個穿著藍色工裝、手上帶著油污的年輕男人:“你…你手上…那是什么油?
”“機…機油。”男人聲音沙啞?!澳恪闵洗涡菁偃ツ膬毫耍俊崩蠇D人又問。
“廠…廠里值班?!崩蠇D人眼神混亂,嘴唇哆嗦著:“我猜…你是…工廠保安?”【錯誤。
提問者淘汰?!客瑯拥慕Y局,血霧再次爆開。人群又是一陣騷動,絕望的哭聲更大了。
徐凱的目光,穿過彌漫的血腥和絕望的迷霧,落在了那個最先爆發出憤怒的肌肉男身上。
那人穿著緊繃的黑色背心,裸露的手臂肌肉虬結,布滿刺青,此刻他背靠著冰冷的金屬墻壁,
胸膛劇烈起伏,眼神兇狠地掃視著四周像一頭困在籠中的猛獸??謶趾捅╈逶谒樕辖豢?,
汗水沿著緊繃的下頜線滑落。就是他了。徐凱站起身,動作不疾不徐。他的心跳得很快,
但腳步異常穩定,他走到距離肌肉男幾步遠的地方停下,聲音平靜得聽不出絲毫波瀾,
在一片壓抑的啜泣和粗喘中顯得格格不入:“朋友,麻煩你寫個字給我看看?!奔∪饽幸汇叮?/p>
兇狠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徐凱臉上,充滿了被冒犯的戾氣:“寫你媽的字!都他媽要死了!
老子沒空陪你玩!”他咆哮著,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徐凱臉上。徐凱不為所動,
目光卻銳利如刀:“規則沒說不能要求寫字,寫一個,任何字都行。對你沒損失,
也許…對你有好處。”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幾個離得近的人停止了哭泣,
驚疑不定地看著這個似乎不怕死的年輕人。肌肉男死死瞪著徐凱,腮幫子咬得咯咯作響。
他喘著粗氣,眼神在徐凱平靜的臉和周圍絕望的人群間掃了幾個來回。
死亡的恐懼最終還是壓過了暴怒,他猛地啐了一口,惡狠狠地罵了句臟話,
然后伸出粗壯的食指,極其不耐煩地、帶著發泄般的力量,在地板上用力劃拉起來,
金屬地板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一個歪歪扭扭、幾乎要沖破無形界限的字跡出現在地板上——“力”。筆劃粗糙,力道狂野,
最后一捺兇狠地拖出老長帶著一股要把地板戳穿的蠻橫勁頭。徐凱的目光緊緊鎖住那個字,
又迅速抬起,
深印痕、手腕上那根磨損嚴重的運動手環、以及他無意識用腳尖點地時繃緊如鐵的小腿線條。
每一個細節都像一塊拼圖,迅速在他腦中組合。爺爺的聲音在意識深處回響:“‘力’字,
形如筋骨,勢若千鈞。撇捺如臂腿,根基不穩,全憑一股蠻勁支撐,此乃外強中干之象。
再看其人,筋肉虬結,戾氣外顯,卻氣息虛浮,眼神躁動,此非久練內家之功,
純是器械外力催逼出的‘蠻牛力’,無根之木,無水之萍…”肌肉男寫完后,
煩躁地甩著手腕,仿佛沾了什么臟東西,眼神兇狠地催促:“寫完了!搞什么鬼名堂?快問!
”徐凱的目光從那個狂野的“力”字上抬起,平靜地迎上肌肉男焦躁暴戾的眼神。
他沒有立刻提問,反而微微歪了下頭像是在欣賞一件獨特的作品。徐凱開口,聲音平穩,
“看你剛才寫字這力道,平時沒少擼鐵吧?”肌肉男一愣,隨即像是被戳中了癢處,
下巴一揚,帶著點炫耀的粗聲道:“廢話!一天不練渾身難受!臥推一百八跟玩兒似的!
”他下意識地屈起手臂,繃緊的肱二頭肌在背心下鼓起駭人的輪廓。徐凱點點頭,
目光不經意地掃過他手腕上那個磨損嚴重的運動手環:“哦?
那你這手環是專門用來監測訓練數據的?”肌肉男不耐煩地晃了晃手腕,“當然!
卡路里、心率、組間休息…沒這玩意兒怎么行?老子練的是科學!
”他語氣里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認真?!翱茖W訓練…”徐凱若有所思地重復了一句,
目光最后落回地上那個“力”字,尤其是那最后一捺拖出的長長尾巴,如同失控的蠻力。
他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洞悉一切的了然弧度?!皢柾炅??”肌肉男急躁地催促,
拳頭又握緊了,“猜?。∧ゲ涫裁?!”徐凱抬起頭直視著對方充血的眼睛,
聲音清晰地穿透了空間里壓抑的寂靜:“我猜,你的職業是健身教練?!痹捯袈湎碌乃查g,
肌肉男臉上的兇狠和焦躁瞬間凝固了,被一種難以置信的驚愕取代,瞳孔驟然收縮。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反駁什么,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那表情就是最確鑿的答案?!菊_。
被問者淘汰。】冰冷的電子音沒有絲毫延遲。肌肉男臉上的驚愕瞬間轉化為極致的恐懼,
身體猛地向后弓起,像被一股無形的巨力狠狠扼住。他低頭看向自己胸口,
眼神充滿了無法理解的絕望和痛苦。沒有血霧炸開,
他的身體像是內部被瞬間抽空了所有生機,肌肉迅速干癟塌陷下去,皮膚在眨眼間失去光澤,
變得灰敗干枯。僅僅兩秒鐘,一個剛才還充滿暴戾力量的壯碩軀體,就在眾目睽睽之下,
詭異地萎縮、坍塌,最終化為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
簌簌地灑落在他剛剛寫下的那個“力”字旁邊。那根磨損的運動手環,
“啪嗒”一聲掉落在灰燼里。寂靜。死一般的寂靜??諝夥路鹉塘?,
只剩下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和一種更詭異的、類似骨灰的粉塵氣息。
剩下的人死死盯著那堆灰燼和旁邊刺眼的猩紅血漬,又猛地轉向站在那里的徐凱。
驚駭、茫然、難以置信,最終匯聚成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敬畏?!八趺醋龅降??
”有人夢囈般低語?!熬汀蛯懥藗€字?問了兩個問題?”另一個聲音顫抖著回應。
“健身教練…他猜對了!他活下來了!”這聲音里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和一絲瘋狂的希望。
徐凱站在原地,臉上沒有任何勝利的喜悅,只有一片沉靜的蒼白。
他看著地上那堆屬于健身教練的灰燼,胃里一陣翻滾。
死亡的規則第一次如此清晰地通過他的手降臨。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壓下喉嚨口的腥甜。
爺爺的話在腦中回響:“小凱,字能載道,也能索命。用好了是秤,用歪了就是刀。
”他攥緊了拳頭,指甲更深地陷進掌心。這只是開始。短暫的死寂后,氣氛陡然劇變。
剩下的十幾人如同溺水者看到了浮木,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徐凱身上,
那眼神混雜著極致的恐懼和一種灼熱的、近乎瘋狂的求生欲。他們互相推搡著,
急切地想要靠近這個唯一掌握了“生殺大權”的人。“我!問我!求你了,問我!
”一個穿著外賣制服的小哥擠出人群,臉色慘白,語無倫次,“寫字!我寫字!寫什么都行!
”“選我!先生!我…我…”一個穿著精致套裙、妝容卻哭花了的中年女人急切地舉手,
聲音尖利。一張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龐擠到眼前,
帶著汗味、淚水和血腥氣的呼吸噴在他臉上。
七嘴八舌的哀求、自薦、甚至帶著威脅意味的暗示,像無數只蒼蠅在耳邊嗡嗡作響。
“都給我閉嘴!”一聲斷喝,低沉而極具穿透力。眾人一窒,下意識地循聲望去。
說話的是一個女人。她站在人群外圍,剛才一直很安靜。約莫三十出頭,
穿著簡潔利落的米白色高領薄毛衣和深色長褲,長發一絲不茍地在腦后綰成一個髻。
她面容清秀,但眉眼間有種經歷過風浪的沉靜和疏離。鼻梁高挺,嘴唇緊抿成一條平直的線,
眼神銳利而冷靜,像手術刀片,在混亂中精準地切割出秩序。
剛才的慘劇和血腥似乎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跡,只是臉色比常人更蒼白幾分,
雙手習慣性地交疊在身前,指節修長干凈?!斑@樣擠在一起亂問,除了增加無謂的死亡,
有什么用?”女人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下了所有嘈雜。她目光掃過眾人,帶著審視,
“規則是提問者猜職業,主動權在他手上?!彼聪蛐靹P,眼神平靜無波,
“這位先生顯然有他的方法,與其干擾他,不如讓他自己選擇目標。
”人群被她冷冽的氣勢懾住,推搡的動作停了下來,但眼中的急切并未消退,
只是變成了無聲的、更令人窒息的哀求,像一群等待宣判的囚徒。徐凱的目光穿過人群,
與那個女人銳利的視線在空中短暫相接。那眼神里沒有諂媚,沒有恐懼,
只有純粹的、冰冷的觀察和評估。徐凱心中微微一動。這個女人,不簡單。她的姿態,
那種刻在骨子里的距離感和掌控感,還有那雙異常穩定的手…他移開目光,
沒有立刻回應任何人的請求,反而在眾人焦灼的注視下,緩緩后退了一步,
重新靠回冰冷的金屬墻壁。他需要一點空間,一點思考的余地。健身教練的死,
像一塊冰冷的石頭投入他心湖,激起的漣漪是真實的恐懼。測字是秤,也是刀。下一個字,
指向的又是誰的死亡?他閉上眼,爺爺那本翻得起了毛邊的舊書仿佛就在眼前,
泛黃的紙頁上墨跡淋漓。不能錯,一個字都不能錯。時間在壓抑的呼吸聲中流淌,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終于,徐凱重新睜開眼,他沒有看那些急切的臉,
目光徑直落向那個穿著精致套裙、哭花了妝的中年女人。她正緊張地絞著手指,
昂貴的絲巾被扯得歪斜。“這位女士,”徐凱的聲音打破了沉寂,“請你也寫個字吧。
”女人猛地抬頭,眼中瞬間爆發出狂喜的光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點頭:“好!
好!我寫!我寫!”她慌亂地蹲下身,手指顫抖著,在冰冷的地板上劃動。她寫得很慢,
很用力,仿佛要把全身的力氣都灌注進去,筆畫卻依舊顯得猶豫而滯澀。
一個“安”字出現在地上。筆畫拘謹,尤其是最后那一橫,收筆時帶著明顯的回勾,
顯得小心翼翼,充滿了防御的姿態。徐凱看著那個字,又抬眼仔細打量女人,
她的妝容雖然花了,但底子看得出精心修飾,保養得宜的皮膚,
脖子上戴著一串成色不錯的珍珠項鏈,手腕上是塊低調的女士腕表。只是此刻,
她眼神里的慌亂和那份極力想維持體面卻搖搖欲墜的脆弱感暴露無遺?!芭?,”徐凱開口,
聲音溫和帶著一種引導的意味,“看您氣質很好,平時應該很注重生活品質吧?
這珍珠項鏈很襯您。”女人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徐凱會問這個,
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頸間的珍珠,
看的笑容:“啊…是…是先生送的結婚周年禮物…平時…也就偶爾戴戴…”她語氣有些飄忽。
“偶爾戴戴?”徐凱捕捉到她的用詞,目光掃過她身上那套雖然皺了但質地精良的套裙,
“那您平時工作,對著裝要求嚴格嗎?需要經常面對客戶?”“客戶?
哦…不…不算是客戶…”女人眼神閃爍了一下,手指又緊張地絞在一起,
“就是…就是維護關系…需要得體一點…嗯…得體…”“維護關系?”徐凱重復想著,
目光再次落回那個“安”字上。那小心翼翼的回勾,
那筆畫間流露出的拘謹和防御…爺爺的話在腦中浮現:“‘安’字,女在宀下,求庇佑之象。
然此女筆畫滯澀,回勾自守,心不安也。珠光寶氣,非其本業之光,乃借勢攀附之飾。
恐是籠中鳥,金絲雀,仰人鼻息而求一隅之‘安’?!毙靹P心中有了判斷,
他看著女人強裝的鎮定下掩藏的惶惑,緩緩開口:“我猜,您是一位全職太太。
或者說是依靠丈夫生活的家庭主婦?!迸说纳眢w猛地一僵,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
她張著嘴,難以置信地看著徐凱,嘴唇劇烈地哆嗦著,想說什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眼神里有被看穿的羞恥,有極致的恐懼,最終都化為一片死灰。【正確。被問者淘汰。
】電子音無情宣告。女人的身體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軟軟地癱倒在地,沒有掙扎,
沒有抽搐。她的皮膚迅速失去光澤,變得灰敗,衣物也如同經歷了漫長歲月的侵蝕,
無聲地腐朽、塌陷下去,最終和地上的灰塵融為一體,
只剩下那串珍珠項鏈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在冷光下反射著幽微的光澤。又一個人消失了,
以另一種方式??臻g里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
纏繞上每個人的脖頸。兩次成功,兩次精準的死亡宣告,
徐凱的形象在眾人眼中已經徹底改變。那不再是僥幸,而是一種令人膽寒的能力。
徐凱沒有看那堆灰燼和珍珠。他感到一陣疲憊和惡心感涌上來,強行壓了下去。
他需要尋找下一個目標,目光再次掃過人群。那個冷靜的女人依舊站在原地,
如同風暴中的礁石。她的目光正若有所思地看著地上那個“安”字消失的地方,然后又抬眸,
迎上了徐凱的視線。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再次相遇。這一次,那女人銳利的眼神里,除了審視,
似乎多了一絲極其隱晦的…挑戰?或者說,一種洞悉了某種規律的冷靜。徐凱的心微微一沉,
這個女人很可能看穿了他方法的核心——測字。她將是最大的威脅。就在這時,
一個穿著深藍色夾克、頭發油膩、眼神躲閃的男人突然從人群邊緣沖了出來,
幾乎是撲到徐凱面前,聲音急促而嘶?。骸跋壬?!大師!該我了!求您問我!我寫!我寫!
”他太過急切,動作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徐凱下意識地后退半步,皺起了眉。
男人卻不管不顧,蹲下身就用手指在地板上用力劃拉,指甲刮在金屬上發出刺耳的噪音。
他寫的速度極快,帶著一種宣泄般的粗暴。一個“快”字出現在地上。筆畫狂亂,
最后一捺如同失控的鞭子,甩得又急又長,幾乎要飛出去,寫完后,他猛地抬頭,
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徐凱,胸膛劇烈起伏:“寫…寫好了!快問我!隨便問!快!
”徐凱的目光從那個充滿焦躁的“快”字上抬起,審視著這個男人。油膩的頭發,
深藍色夾克下是洗得發白的工裝襯衫,袖口磨得起了毛邊。
他褲腿上沾著幾塊難以辨認的污漬,像是油漬混著泥點。最顯眼的是他那雙手,
指節粗大布滿老繭和劃痕,指甲縫里嵌著難以洗去的黑色油污。
他身上似乎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混合著汽油和塵土的味道。徐凱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