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十文錢買個俏夫君雞屁股山的秋風(fēng)裹著野棗的酸澀,
把寨門口“劫富濟貧”的破旗吹得直打卷。秦知知蹲在門檻上啃燒雞,
紅油順著指節(jié)滴在虎皮裙上,突然聽見鐵蛋殺豬般的嚎叫聲:“大當(dāng)家!
山下肉鋪老板賣夫君啦!十文錢一個!”她抹了把嘴站起來,就見鐵蛋扛著個麻袋滾進門,
麻袋口滾出個穿青衫的腦袋——那人臉上糊著血污,烏發(fā)纏在嘴角,偏偏鼻梁高挺,
睫毛上還掛著顆淚痣,像只被踩扁的仙鶴。“這破爛玩意兒也配十文錢?
”秦知知用刀尖挑起他的下巴,刀刃蹭過他喉結(jié)時,這人突然打了個激靈。
鐵蛋搓著手賠笑:“您瞧這細皮嫩肉的!前三個夫君都被您‘克’死了,這次換個文弱的,
說不定能扛住!”他湊近壓低聲音,“我瞅見他被人追著打時,懷里掉出塊玉鐲,
準是個有錢的!”麻袋里的書生突然睜眼,嗓音嘶啞卻清亮:“吾乃上京舉子謝淵,
爾等悍匪速速放……”話沒說完,
秦知知把半只燒雞塞進他嘴里:“再嚷嚷就把你扔進后山喂狼。”三日后,
柴房里爆出驚天怒吼:“秦知知!你給我涂的什么鬼藥?屁股上怎么長紅疹子!
”秦知知晃著藥碗進門,碗里泡著綠油油的草葉,散著一股難言的臊味:“鐵蛋說書生金貴,
得用童子尿泡三天。”她伸手要扒謝淵褲子,被他跳起來躲到房梁上,
青衫下擺掃落一疊草藥。“男女授受不親!”謝淵抱著柱子,耳根紅得像煮熟的蝦。
“在老娘這兒沒這規(guī)矩。”秦知知抄起板凳,“要么涂藥,要么喂狼。”謝淵被逼無奈,
紅著臉褪下褲子,卻在彎腰時瞥見窗外閃過玄色衣角——那是追殺他的東廠番子!
他瞳孔驟縮,突然抓住秦知知的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我娶你!
但得約法三章:不涂怪藥,分房睡,一年后放我走。”2 壓榨夫君被劫了?“成交!
”秦知知笑得像只偷雞的狐貍,沒看見謝淵藏在袖中迅速捏碎的信鴿腳環(huán)。當(dāng)晚,
謝淵剛翻出圍墻就被人擄走。等他醒來,正對上清風(fēng)寨寨主原笑的笑臉。她身著血紅羅裙,
銀鞭“啪”地甩在地上:“秦知知的小夫君?跟著我當(dāng)壓寨相公,比跟著那個克夫女強百倍。
”消息傳到雞屁股山,秦知知把毛筆摔得粉碎,墨汁濺在“謝”字婚書上。
鐵蛋縮著脖子:“大當(dāng)家,原笑說要雞屁股山歸她,還要一百壇烈酒……”“給她。
”秦知知突然笑了,眼尾的淚痣在燭火下晃得人眼花,“三日后,我親自送‘禮’過去。
”清風(fēng)寨議事廳里,秦知知把假地契推給原笑,后者剛接過,
就聽見“轟隆”一聲——謝淵被吊在房梁上,渾身掛滿鞭炮,
引線正滋滋燒向他腰間的硫磺包。“快跑!”秦知知拽著謝淵跳窗,
身后原笑的咒罵聲混著爆炸聲。謝淵摟著她的腰策馬狂奔,夜風(fēng)灌進領(lǐng)口,
他突然聽見秦知知咬牙切齒:“下次再跑,把你腌成臘肉掛寨門!”他鬼使神差地低頭,
鼻尖蹭到她發(fā)頂?shù)囊皸椈ㄏ悖骸爸懒耍镒印!贝汉锨蜁r,秦知知收到封血書,
信紙上用胭脂畫著個哭臉小人,旁邊歪歪扭扭寫著:縣城悅來客棧囤了二十個姑娘。
她把信拍在桌上,木屑紛飛:“黑風(fēng)寨這群畜生!”“且慢。”謝淵慢悠悠搖著折扇攔住她,
扇面上畫著縣城地圖,紅點密布,“這里是黑風(fēng)寨的暗樁,這里是他們的運貨通道,
強攻會驚動他們轉(zhuǎn)移人質(zhì)。”秦知知挑眉:“那咋辦?總不能看著姑娘們被賣?
”謝淵突然撕開外袍,露出里面繡金線的錦緞內(nèi)襯,從袖中摸出顆鴿卵大的夜明珠,
在陽光下流轉(zhuǎn)著虹彩:“看我的。”暮色四合,謝淵搖著折扇走進悅來客棧,
金鑲玉的腰佩撞得柜臺叮咚響:“掌柜的,聽說有‘新鮮貨’?本公子逛遍京城,
就好這口嫩的。”守衛(wèi)見他一身貴氣,連忙哈腰放行。秦知知扮成小廝,背著藥箱跟在后面,
指甲掐進掌心——這混蛋演得太像了!3 秦知知險受傷地牢里霉味熏天,
十幾個姑娘縮在稻草堆里,其中一個紅衣少女卻翹著腿嗑瓜子,見秦知知摸進來,
眼睛一亮:“可算有人來救本公主了!再不來,瓜子都要嗑完了。”正說話間,
外面殺聲四起。謝淵沖進來,袖子上沾著血,顯然剛動過手:“快走!中埋伏了!
黑風(fēng)寨早有準備!”突圍時,一支冷箭從暗處射向秦知知后心,她正揮刀砍斷鐵鏈,
來不及躲閃。謝淵想都沒想撲過去,箭鏃擦著他肩胛骨飛過,血珠濺在秦知知手背上,
燙得她心尖一顫。“你不要命了?”她掏出金瘡藥,手指觸到他溫?zé)岬钠つw時,竟有些發(fā)抖。
謝淵咧嘴笑,露出顆尖尖的虎牙:“娘子沒了夫君,誰幫你算十文錢利息?我這可是投資。
”紅衣少女摘下人皮面具,露出巴掌大的小臉,眉心一點朱砂痣:“我乃三公主,
奉皇兄之命查訪人口販賣。姐姐武功這般好,跟我進宮當(dāng)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吧!
”謝淵立刻掏出塊羊脂玉牌,上面刻著“監(jiān)察御史”四字:“公主殿下,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玉牌邊緣還纏著根紅繩,是上次秦知知給他包扎時隨手系的。
回程路上,秦知知替謝淵換藥,見傷口深可見骨,鼻尖突然發(fā)酸:“下次別這么傻了。
”謝淵突然湊近她耳邊,溫?zé)岬暮粑鼟哌^耳廓:“大當(dāng)家臉紅了?莫不是對我動心了?
”“滾!”秦知知一腳把他踹下馬,卻在他落馬時,伸手拽了把他的袖子。三公主坐在轎中,
看著前面打打鬧鬧的兩人,對侍女笑道:“你瞧,鎮(zhèn)國公世子追起媳婦來,跟市井無賴似的。
”侍女驚得掉了帕子:“那可是讓東廠聞風(fēng)喪膽的‘玉面閻羅’?”深夜,秦知知路過柴房,
見謝淵對著塊刻著“鎮(zhèn)國”二字的玉佩發(fā)呆,月光勾勒出他緊鎖的眉頭。她剛想開口,
謝淵突然轉(zhuǎn)身,把玉佩塞進懷里:“夜深了,大當(dāng)家快去睡吧,
明日還要教鐵蛋兒他們識字呢。”他轉(zhuǎn)身時,秦知知看見他耳尖又紅了。
4 大鬧紅袖招入夏后的暴雨說來就來,豆大的雨點砸在青瓦上噼啪作響。
秦知知縮在山寨屋檐下啃酸梅,突然瞥見山道上跌跌撞撞跑來個老婦。"大當(dāng)家救命!
"老婦渾身濕透,膝蓋還滲著血,"城西醉仙樓的人搶了我孫女,
說是要送進......送進'紅袖招'!"鐵蛋氣得跳腳:"那可是風(fēng)月場!大當(dāng)家,
咱們抄家伙......""等等。"謝淵不知何時撐著油紙傘立在廊下,
月白長衫被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紅袖招表面是青樓,實則是原笑的情報據(jù)點。貿(mào)然救人,
只怕中了埋伏。"秦知知把酸梅核吐在掌心,指甲掐得生疼:"你的意思是見死不救?
""當(dāng)然不是。"謝淵突然傾身靠近,傘面遮住兩人,溫?zé)岬暮粑鼟哌^她耳畔,
"我扮成豪客探路,你混作花娘接應(yīng)。"他指尖劃過她腰間的雙刀,
"就像上次救三公主那樣。"三日后,紅袖招門前車水馬龍。謝淵身著墨色錦袍,
腰間玉佩雕著猙獰獸紋,身后跟著扮成小廝的鐵蛋。
老鴇扭著水桶腰迎上來:"這位爺面生得很......""本公子從江南來,
就愛新鮮貨色。"謝淵掏出一錠金子拍在桌上,
余光瞥見二樓雅間閃過抹熟悉的紅影——秦知知正倚著欄桿,水紅襦裙裹著曼妙身姿,
發(fā)間金步搖晃得人心慌。老鴇笑得見牙不見眼:"正巧新來幾個雛兒,
只是......"她突然壓低聲音,"聽說雞屁股山的秦知知也在找這批姑娘,
爺可得小心。"謝淵瞳孔微縮,轉(zhuǎn)頭卻見秦知知朝他拋了個媚眼,
故意捏著嗓子道:"這位公子,可要奴家作陪?"她手腕翻轉(zhuǎn),藏在袖中的匕首寒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