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太小、太輕,宋晏舟都沒聽清楚。
霍遲拒絕了他的無理請求,理由是不喜歡外人踏入自己的私密空間,大概是職業通病,霍遲對身邊每個試圖靠近的人都非常敏感。
除了今晚那個意外。
他腦袋里揮之不去的全是那濃郁清新的蘋果香氣,以及信息素主人小聲抽泣時委屈的聲音。
霍遲撐著下巴出神。
他越是回憶,身體里橫沖直撞的燥熱就越發嚴重,好像鉆進一只認了主的蠱蟲,與沈正清相關的種種都能引起它的劇烈反應。
男人攥緊了拳頭,強迫自己保持理智。
不能再想了。
那個人結了婚,是宋晏舟的妻子。
所有的突發情況只是信息素引導的生理性反應而已,他不應該反復琢磨。
“怎么可能!”
宋晏舟拍案而起,猛地站起身體,他指著光屏上暫停的畫面,渾身發抖、目眥欲裂。
霍遲抬起眸子,視線在視頻里的沈正清身上流轉了一圈,又緩緩地投到宋晏舟身上,安靜地等著看他下一步的反應。
男人把自己通訊設備里的視頻也投射到光屏上,視頻內容和酒店提供的監控視頻截然不同。
宋晏舟的畫面中顯示,沈正清確確實實地進了霍遲的房門,并且長達一個多小時都沒有再離開。
而酒店監控里的沈正清卻是去了另外的樓層——62層,剛剛好是宋晏舟所在的房間!
“你派人去篡改……”
剩下的半截話宋晏舟沒有說出口。
他現在的證據已經被完全損壞,現場的風向開始倒戈,是非常惡劣的訊息。
倘若他再死纏爛打控訴霍遲篡改監控視頻,恐怕要被部下和媒體冠上心術不正、顛倒黑白的帽子,以后會影響自己的仕途。
“我全程在房間里沒有離開,所有視頻均可證明。”霍遲倒是很樂意為他解釋,但是男人并非心慈手軟之輩,掌控了局面后自然要狠狠報復,“請問宋少校,你的視頻又是怎么來的呢?”
宋晏舟當初帶了心腹去拷貝視頻。
現在剛好出來作證。
“韓躍!”他對著門外的人群大吼一聲,聲音之中隱藏不住的煩躁和怒意。
被喊到名字的助理一瘸一拐地擠到人群前面,只見男人渾身濕漉漉的,完全被血液浸透,此刻散發出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兩只眼睛里也染了血,完全失去了視物能力。
霍遲自然不會允許他進房間。
助理只能站在門外,用手捂著血淋淋的臉:“少校,我在呢!”
宋晏舟:“你怎么弄成這樣的?”
韓躍結巴著囁嚅:“剛才…不小心摔了一下,從樓上滾下去了。”
正好磕到了腦袋和眼睛,額頭破了,眼睛腫了,現在連作證的能力都沒有,至少在場的人不會相信一個連眼睛都睜不開的證人。
宋晏舟感覺自己今天就是出門沒看黃歷。
倒了血霉。
他嫌棄地對韓躍揮了揮手,恨鐵不成鋼:“用不著你了,去醫院吧。”
韓躍感覺到自己壞了宋晏舟的計劃,生怕男人一怒之下會現場爆發拿他殺雞儆猴、發泄怒火。
在等到宋晏舟的命令后,助理趕緊灰溜溜地逃跑。
“宋少校,請問還有什么問題嗎?”霍遲正襟危坐,一場鬧劇都沒有讓他的情緒有絲毫變化,始終以高高在上的姿態睥睨著眾人。
宋晏舟咬著牙不肯就此松口,他偏要查到沈正清出軌的證據,釘死兩個人偷情:“我要調電梯里面的監控!”
霍遲給侍應生遞了個眼神,示意把操作權限交給宋晏舟,泰然自若地抬了抬下巴:“自便。”
宋晏舟堅信絕對有霍遲遺失的角落。
他雙眸泛紅,手指操控光屏切換監控視角,從沈正清進門的一刻起,但凡能錄制下妻子一片衣角的視頻他通通挑出來,從頭到尾三百六十度播放一遍。
但是…
結果詭異到出乎意料。
所有的監控都顯示沈正清進入的是62層。
宋晏舟不可置信地直勾勾盯著光屏上不斷變換的視頻畫面,流暢自然,完全看不出剪輯的痕跡。
他仿佛掉進了平行世界的旋渦。
“我理解少校擔心妻子安危的心情,不過,我建議你下次遇到意外可以聯系警方,而非擅自污蔑不相干的無辜群眾。”
霍遲話說得客氣體貼,但是陰陽怪氣,諷刺意味十足。
宋晏舟一敗涂地。
Alpha的強烈自尊心讓他一刻也待不下去,惱怒之下也顧不上圍觀的群眾,直接憤怒地轉身離去。
霍遲的視線掃過他的背影,最后落在門口眾人身上,很快,那些人識趣地自行離開。
房間的門壞了。
侍應生體貼提出給他換一套房居住。
霍遲擺手退掉:“不必了,今晚有其他安排。”
說完后,冷硬的面色中不受控制地出現一絲裂痕,他擰著眉深吸一口氣,渾身布滿潮紅色。
立刻起身去隱藏在墻壁里的內室。
推開門。
趴在門板上偷聽的沈正清冷不丁地失去倚靠,身體重力不穩,直直地向前栽過去!
霍遲眼疾手快地攬住Omega的纖細腰身,僅用一只手臂就輕而易舉地將人禁錮到懷里,免去一次意外的發生。
“唔…”
兩個人都陷入不同程度的信息素波動之中,猶如干柴遇到烈火,碰撞的視線一觸即燃。
沈正清打過針,癥狀相對輕一些。
最起碼他還有推開男人的理智:“霍…霍上將,對不起。”
男人沒有說話。
耳邊只有霍遲粗重的呼吸聲。
在所有人撤離房間后,男人緊繃的精神瞬間松懈,易感期的不適再次卷土重來,甚至比之前還要兇猛。
沈正清借著光線觀察到對方的瞳孔已經渙散了,但是攥著自己手腕的手掌卻格外地有力,像堅不可摧的鐐銬一樣,怎么掙脫都無法逃離。
沈正清莫名生出幾分害怕,此時此刻他只能強行讓自己保持理智,無計可施之下只能試圖和對方講道理:“霍上將…我們不能這樣……”
“這不合禮數,宋晏舟他會懷疑…”
男人被推胸口,痛苦地皺著眉心悶哼一聲。
身體被抽空了力氣一樣,突然松開了沈正清的手腕,整個身體搖搖晃晃地向沈正清肩膀上壓過去。
沈正清體形天生單薄,瘦弱的Omega根本撐不住常年在戰場征戰的男人。
他的雙腿酸軟無力,被霍遲壓下來的一瞬間,兩個人齊齊地向后栽到內室的大床上!
沈正清被砸得頭暈眼花。
抱著自己的霍遲卻一動不動,腦袋耷拉在他的頸間,唯獨噴灑出的氣息滾燙得像剛剛燃盡的煙頭捻滅在自己肌膚上,燙得沈正清忍不住瑟縮。
“上將…?”
壓在身上的人沒有動靜。
“霍上將?”
沈正清心里暗道不好,努力摸索著床頭燈的按鈕,啪嗒一聲,溫暖的柔光色光線瞬間灑滿小小的房間。
他艱難地側著頭望過去。
燈光籠罩下的霍遲竟然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