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穿過餐廳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光影。
蘇晚晚坐在餐桌旁，面前擺著簡單的早餐。
牛奶，三明治，還有一小碟水果沙拉。
里面沒有胡蘿卜丁。
她握著玻璃杯的手指微微收緊。
是巧合嗎？
還是他特意吩咐過廚房？
腳步聲從樓梯傳來，不疾不徐。
顧凜川走了進來。
他穿著熨帖的襯衫西褲，身姿挺拔。
視線在她面前的餐盤上停留了一瞬。
隨即，他拉開椅子，在她對面坐下。
傭人安靜地為他布餐。
空氣里只有刀叉碰撞瓷盤的輕微聲響。
蘇晚晚的心跳有些快。
她想問點什么。
打破這沉悶。
也想驗證昨晚那短暫的溫和，是不是她的錯覺。
“你…周末有什么安排嗎？”
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這問題太私人。
太不符合他們之間的“規(guī)矩”。
顧凜川切著盤中的煎蛋，動作沒有停頓。
他甚至沒有抬眼看她。
蘇晚晚的心沉了下去。
看吧。
果然還是那個樣子。
昨晚的一切，不過是曇花一現(xiàn)。
“周六有個慈善晚宴。”
他的聲音響起。
平淡。
沒有多余的情緒。
蘇晚晚愣住。
他回答了？
他竟然回答了她的問題？
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句陳述。
“需要我陪你出席嗎？”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問。
按照契約，這是她分內(nèi)的事情。
顧凜川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不必。”
他放下餐巾。
“那天我有其他安排。”
又是這樣。
給了她一點回應(yīng)，又迅速關(guān)上了門。
他站起身。
“我出門了。”
依舊沒有看她。
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餐廳門口。
留下蘇晚晚一個人。
對著那盤沒有胡蘿卜丁的水果沙拉。
心里五味雜陳。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這種時而靠近，時而推開的態(tài)度，讓她完全無法適從。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
是閨蜜林薇打來的視頻電話。
蘇晚晚猶豫了一下，接通。
屏幕上立刻出現(xiàn)了林薇放大的臉。
“晚晚！失蹤人口終于出現(xiàn)了！”
林薇的聲音帶著夸張的興奮。
“最近怎么樣？看你朋友圈發(fā)的照片，氣色好了不少啊。”
蘇晚晚扯了扯嘴角。
“還行吧。”
“還行？”
林薇的眼睛瞪得溜圓。
“我怎么看著不像‘還行’，倒像是……戀愛了？”
她的語氣帶著調(diào)侃。
蘇晚晚的心猛地一跳。
“別胡說。”
她連忙否認(rèn)。
臉頰卻有些發(fā)燙。
“真的假的？我可不信。”
林薇湊近屏幕，仔細(xì)打量她。
“你以前可不是這個狀態(tài)，眼角眉梢都帶著……嗯，怎么說呢，一股春意？”
“林薇！”
蘇晚晚有些惱。
“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掛了。”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
林薇舉手投降。
“不過說真的，你跟那個顧總……現(xiàn)在到底什么情況啊？”
“沒什么情況。”
蘇晚晚垂下眼瞼。
避開了林薇探究的視線。
“就是……合作關(guān)系。”
她只能這樣說。
無法解釋那份契約。
更無法解釋她此刻混亂的心情。
“只是合作關(guān)系？”
林薇顯然不信。
“合作關(guān)系能讓你氣色這么好？還能住進他那傳說中的大別墅？”
“他……需要一個名義上的伴侶應(yīng)付一些場合。”
蘇晚晚的聲音很低。
“我們簽了協(xié)議。”
“協(xié)議？”
林薇的眉頭皺了起來。
“什么協(xié)議？晚晚，你可別做傻事！”
“不是你想的那樣。”
蘇晚晚試圖解釋。
卻發(fā)現(xiàn)語言如此蒼白無力。
她和顧凜川的關(guān)系，復(fù)雜到她自己都理不清。
又怎么能向別人解釋清楚？
“總之，你別擔(dān)心，我有分寸。”
她只能含糊帶過。
“真的？”
林薇將信將疑。
“晚晚，顧凜川那種人，太復(fù)雜了，你……”
“我知道。”
蘇晚晚打斷她。
“我都知道。”
她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和林薇又聊了幾句家常，她匆匆掛斷了電話。
屏幕暗下去。
映出她自己有些茫然的臉。
連林薇都看出了她的變化嗎？
她和顧凜川之間，真的有什么東西在悄然改變？
傍晚。
蘇晚晚窩在客廳的沙發(fā)里看電影。
試圖用劇情來驅(qū)散心頭的煩亂。
玄關(guān)處傳來開門聲。
顧凜川回來了。
他脫下外套，隨手遞給傭人。
腳步停在客廳入口處。
蘇晚晚沒有回頭。
假裝專注地看著屏幕。
他走了過來。
在她身邊的單人沙發(fā)坐下。
沒有開燈。
客廳里只有電視屏幕的光線明明滅滅。
映著他棱角分明的側(cè)臉。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蘇晚晚有些不自在。
他為什么不回書房？
坐在這里做什么？
“協(xié)議快到期了。”
他忽然開口。
聲音在安靜的客廳里顯得格外清晰。
蘇晚晚的心一緊。
她轉(zhuǎn)頭看他。
昏暗的光線下，他的表情看不太真切。
“嗯。”
她應(yīng)了一聲。
還有兩個月。
時間過得真快。
“后續(xù)的安排，你有什么想法？”
他問。
蘇晚晚有些意外。
他會問她的想法？
按照協(xié)議，到期自動解除，她拿錢走人。
還需要什么想法？
“按照協(xié)議來就好。”
她說。
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
顧凜川沒有立刻接話。
他拿起遙控器，關(guān)掉了電視。
客廳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透進來。
“協(xié)議只是基礎(chǔ)。”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同。
少了幾分平時的冷硬。
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遲疑？
“我們的關(guān)系，不止于此。”
蘇晚晚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不止于協(xié)議？
那是什么？
她不敢問。
也不確定自己是否想知道答案。
黑暗中，她能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帶著一種她無法解讀的重量。
“我……”
她想說點什么。
卻發(fā)現(xiàn)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
“早點休息。”
他打斷了她可能的話語。
站起身。
沒有再說什么。
徑直上樓去了。
腳步聲消失在樓梯盡頭。
蘇晚晚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
身體有些僵硬。
“我們的關(guān)系，不止于此。”
這句話在她腦海里反復(fù)回響。
像一個謎語。
讓她心煩意亂。
又隱隱生出一絲荒謬的期待。
第二天，蘇晚晚下樓吃早餐時，發(fā)現(xiàn)餐桌上放著一個小巧的禮盒。
深藍色的包裝，系著銀色的絲帶。
旁邊沒有卡片。
也沒有任何說明。
“這是？”
她問旁邊的傭人。
“先生早上放在這里的。”
傭人恭敬地回答。
顧凜川送的？
蘇晚晚拿起禮盒。
很輕。
她拆開絲帶，打開盒子。
里面靜靜地躺著一個東西。
是一個用木頭雕刻的小鳥。
線條簡單流暢。
看得出雕刻者的用心。
木質(zhì)溫潤。
散發(fā)著淡淡的木頭清香。
這……是什么？
他為什么要送她這個？
蘇晚晚拿起那只木鳥。
翻來覆去地看。
沒有任何標(biāo)識。
也看不出是什么特別的木材。
這完全不像是顧凜川會送出的禮物。
既不貴重，也不實用。
更像是一個……隨手做的小玩意兒？
他會做木雕？
這個念頭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那個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顧凜川，會拿著刻刀，一點點雕琢出這樣一只小鳥？
她完全想象不出那個畫面。
這個禮物，比昨晚那句模棱兩可的話，更讓她困惑。
他到底想做什么？
這只木鳥，代表著什么？
是試探？
是暗示？
還是……別的什么？
她握著那只木鳥，站在原地。
心里那片剛剛經(jīng)歷過波瀾的湖面，再次被投入了一顆更大的石子。
漣漪擴散得更快，更猛。
她和顧凜川之間，似乎真的有什么東西在改變。
朝著一個完全未知的方向。
這變化讓她感到不安。
卻又無法抑制地，生出了一絲好奇。
這只木鳥背后，藏著怎樣的故事？
顧凜川這個人，又藏著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
她收起木鳥，放進口袋里。
指尖能感受到木頭溫潤的觸感。
仿佛還帶著那個男人的體溫。
一種陌生的悸動，在心底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