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夢碎繁華夜白曉站在落地窗前，黑色長發在腦后松松地挽成一個髻，
幾縷不聽話的發絲垂在耳邊。窗外是繁華的CBD夜景，
燈火通明的高樓大廈像一座座發光的紀念碑，紀念著無數像她這樣的異鄉追夢人。三年前，
她也是這樣站在窗前，只不過那時是白天，陽光正好。徐祥端著兩杯咖啡走過來，
把其中一杯遞給她，眼鏡片后的眼睛笑得彎彎的。“新來的HR？我是技術部的徐祥。
“他自我介紹道，聲音溫和得像春日里的一陣風。白曉記得自己當時心跳漏了一拍。
徐祥身材高大，穿著簡單的格子襯衫和牛仔褲，雖然長相不算出眾，
但那種沉穩內斂的氣質讓她莫名安心。后來她才知道，
這個看似普通的程序員是公司最年輕的技術主管，手下管著二十多人的團隊。“曉曉，
我回來了。“回憶被開門聲打斷。白曉轉過身，看見徐祥拖著腳步走進來，
高大的身影在玄關處投下一片陰影。他依舊戴著那副黑框眼鏡，但鏡片后的眼睛不再有神采，
下巴上的胡茬已經兩天沒刮了。“今天面試怎么樣？“白曉放下手中的菜刀，
擦了擦手走出廚房。徐祥沒有回答，徑直走到沙發前坐下，拿起游戲手柄，電視屏幕亮起來，
熟悉的游戲音樂響起。“徐祥，我在問你話。“白曉的聲音提高了一些。“沒去。
“他終于開口，眼睛卻盯著屏幕，“那家公司做的是外包，太low了。“白曉深吸一口氣，
指甲不自覺地掐進掌心。三個月了，自從那場該死的裁員后，徐祥就像變了個人。那天，
公司CEO把HR部門全部叫進會議室，宣布了大規模裁員計劃。作為HR專員，
白曉不得不參與這場“屠殺“。當她看到名單上“徐祥“兩個字時，整個人如墜冰窟。
“為什么是他？他是技術骨干啊！“她差點當場質問總監，但職業素養讓她咬緊了嘴唇。
徐祥拿到了一筆可觀的賠償金，足夠他半年不工作。起初白曉還安慰他，
說以他的能力很快就能找到更好的工作。但現實狠狠打了她的臉。
“高級技術人才要有高級技術的尊嚴。“徐祥總是這樣說，然后拒絕一個又一個offer，
理由從“工資太低“到“技術棧太老“不一而足。白曉走回廚房，繼續切著案板上的青菜。
刀鋒與木質案板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就像她心里積壓的情緒。房租、水電、日常開銷，
現在全壓在她一個人肩上。她不是不愿意承擔，只是...“徐祥，
你能把陽臺上的衣服收一下嗎？“她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靜。沒有回應。游戲音效更大了。
白曉放下刀，走到客廳。徐祥盤腿坐在地毯上，背對著她，肩膀微微聳起，
整個人像一座與世隔絕的孤島。“你到底要這樣到什么時候？“她終于忍不住了，
“三個月了，你除了打游戲就是睡覺，家里的事情一概不管。你知道我一個人有多累嗎？
“徐祥的手指在游戲手柄上停頓了一秒，然后又繼續操作。“我會找到工作的，
只是需要時間。““時間？“白曉苦笑，“你知道現在就業環境有多差嗎？
我每天處理那么多離職手續，看著那么多人失業...徐祥，現實點好嗎？
““現實就是我被裁了！“徐祥突然轉身，眼鏡片后的眼睛布滿血絲，
“你知道每天醒來發現自己突然一文不值是什么感覺嗎？“白曉愣住了。
這是三個月來徐祥第一次對她吼叫。“我以為...你會理解我。“她的聲音微微發抖，
“我也很難過，但我們得一起面對...““面對什么？“徐祥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
“面對我可能再也找不到像以前那樣工作的現實？面對我要從高處跌下來的事實？
“白曉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頭。
她認識的徐祥是那個加班到深夜還堅持送她回家的紳士，是那個在她感冒時熬姜湯的暖男，
是那個在年會上彈吉他唱歌的技術大牛。而現在，他只是一個蜷縮在游戲世界里的失敗者。
“我去倒垃圾。“白曉最終只是這樣說，拎起門口的垃圾袋走出門。電梯下行的過程中，
白曉靠在冰冷的金屬壁上，眼淚終于決堤。她愛徐祥，
但不知道該如何愛現在這個自暴自棄的他。更可怕的是，她開始懷疑，
如果徐祥一直這樣下去，她還能堅持多久？走出樓道，夜風拂過臉頰，帶走了一些淚水。
小區里散步的人們三三兩兩，談笑風生。白曉突然意識到，
她和徐祥已經很久沒有一起散步了。垃圾桶旁，她看到一只流浪貓正在翻找食物。
貓咪瘦骨嶙峋，但眼神警惕而倔強。白曉蹲下身，從包里找出中午沒吃完的三明治，
掰成小塊放在地上。“吃吧，小家伙。“她輕聲說，看著貓咪小心翼翼地靠近，
然后狼吞虎咽起來。至少，她還能幫助一只流浪貓。但徐祥呢？
她該如何幫助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現在卻深陷自我懷疑的男人？白曉在小區長椅上坐了很久，
直到手機震動起來。是徐祥發來的消息：“飯做好了嗎？我餓了。“簡單的一句話，
沒有任何歉意或關心。白曉盯著屏幕，手指懸在鍵盤上，卻不知道該回復什么。最終，
她只是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向家的方向走去。路燈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孤獨地延伸在前方的路面上。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在安靜的走廊里格外清晰。推開門，
客廳里依然只有電視屏幕的光亮和游戲音效。徐祥的背影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龐大，
又格外渺小。白曉默默走進廚房，重新系上圍裙。鍋里的水已經燒干了，她只好重新加水。
水龍頭流出的水嘩嘩作響，掩蓋了她輕微的抽泣聲。她不知道這段關系會走向何方，只知道，
今晚的晚餐還是會準備兩人份。2 陽光下的陰霾裁員后的第三周，
公司走廊依然彌漫著一種詭異的寂靜。白曉抱著文件快步走過技術部，
那片曾經充滿鍵盤敲擊聲和熱烈討論的區域，現在只剩下零星幾個身影。
公司用近乎殘忍的效率完成了“換血“——裁掉三分之二的老員工，
換上一批剛從名校畢業的年輕人。電梯門打開，一群穿著嶄新襯衫的年輕人走了出來，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初入職場的青澀和謹慎。白曉側身讓過，目光不經意掃過這群新人。
他們中的大多數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跟著人事專員走向各自的工位，
像一群剛被領養的小動物，生怕做錯什么。“小心！“一個清亮的聲音突然響起。白曉回頭，
看見一個高個子男孩正扶住搖搖欲墜的飲水機水桶。他輕松地將空桶取下，
又從墻邊扛起一桶新的，動作利落地換上。陽光從走廊盡頭的窗戶斜射進來，
落在他微微發亮的短發上。“謝謝，
你是...“人事專員小林驚訝地看著這個自來熟的新人。“關成，今天剛報到的后端開發。
“男孩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我看這水桶指示燈都紅了，就順手換了。
“白曉不由多看了他一眼。關成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深色休閑褲，
沒有其他新人那種刻意的正式感。他的眼睛很亮，眉宇間透著一種不屬于技術宅的爽朗氣息，
整個人像一塊會發光的太陽能板，在這壓抑的辦公室里顯得格格不入又莫名治愈。“白姐，
這是你們HR招的新人？“小林湊過來小聲問，“也太主動了吧？“白曉搖搖頭，
她并不記得面試過這個男孩。作為HR，她參與了大批新人的篩選，
但最后錄用名單是由技術總監直接敲定的。接下來的幾天，
關成的名字開始在辦公室里頻繁被提起。“那個新來的關成幫我修好了打印機！
““關成發現代碼庫里的一個老bug，居然是我們三年前埋的雷。
““今天下午茶是關成請的，說慶祝自己通過試用期第一周。“白曉漸漸注意到，
這個男孩似乎有無窮的精力和好奇心。他不像其他新人那樣戰戰兢兢地縮在自己的工位里，
而是主動在各個部門間穿梭，幫忙解決各種看似與技術無關的問題。更奇怪的是，
“不務正業“并沒有影響他的工作評價——技術總監在周會上特別表揚了他快速上手的表現。
周五下午，白曉在茶水間泡咖啡時，關成突然走了進來。“哇，終于見到您了！
“他眼睛一亮，聲音里帶著真誠的驚喜，“白曉姐，我是關成，面試時您坐在最右邊對吧？
“白曉愣了一下，攪拌咖啡的手停在半空。現在她終于想起來了，在連續三天的密集面試中，
確實有一個男孩在技術問題對答如流后，突然問她公司附近有沒有好的籃球場。
當時她還覺得這個問題太過跳脫。“是你啊。“她微微點頭，“適應得怎么樣？““超級棒！
“關成從冰箱里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喝了一大口，“公司比我想象的還有意思，
雖然...“他壓低聲音，“裁掉那么多老員工確實挺傷的。我昨天看代碼注釋，
有個叫徐祥的前輩寫的架構簡直藝術品，不知道為什么連這種人才都要放走。
“白曉的手指猛地收緊，滾燙的咖啡濺在手背上，她卻感覺不到痛。
徐祥的名字從關成嘴里說出來，像一把鈍刀突然捅進心口。“你...認識徐祥？
“她盡量保持聲音平穩。“不認識啊。“關成搖頭，從紙巾盒里抽出幾張紙遞給她，
“只是看他留下的代碼和文檔，感覺是個很厲害的人。特別是他設計的那套分布式緩存系統，
我正在研究...“白曉機械地擦著手背，心跳如鼓。她突然意識到，
眼前這個陽光開朗的大男孩正在研究的，正是徐祥曾經最引以為傲的作品。而現在，
那個寫出“藝術品“代碼的男人，正癱在家里的沙發上，
對著電視屏幕日復一日地打著無聊的游戲。“白曉姐？你沒事吧？“關成關切地湊近一些，
“咖啡燙到了嗎？要不要抹點藥膏？““沒事。“白曉勉強笑了笑，
“只是...想起一些事情。“關成歪頭看她，眼神清澈得像能直接看到人心底去。
白曉突然感到一陣不自在，
這個男孩的熱情和活力讓她想起了三年前的徐祥——那個會在深夜加班后帶她去吃路邊攤，
會為一個小bug鉆研到凌晨卻依然精神抖擻的徐祥。“對了，“關成突然拍了下手，
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這是我老家特產的桂花糕，專門帶給您的。
面試時您問我為什么選擇我們公司，我說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您讓我感覺這家公司的人情味一定很濃。“白曉驚訝地接過盒子，
桂花淡淡的香氣透過包裝紙散發出來。她突然鼻子一酸——多久沒有人這樣用心地對待她了？
自從徐祥失業后，她的生活就像陷入了一場漫長的陰雨天。“謝謝，
但這不合規定...“她下意識地想要推辭。“就當是感謝您給我這個機會嘛。
“關成眨眨眼，“而且我已經問過合規部了，這種小禮物沒問題的。對了，
您知道公司附近那家湘菜館嗎？
他們家的剁椒魚頭...“白曉聽著關成興致勃勃地講述他的美食探索，
一種久違的輕松感悄悄爬上心頭。在這個陽光男孩面前，
她暫時忘記了家里那個沉淪在挫敗感中的男友，忘記了每月沉重的賬單，
忘記了那些輾轉難眠的夜晚。直到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是徐祥的專屬鈴聲。白曉如夢初醒，
匆忙告別關成，快步走向走廊盡頭。“喂？“她接起電話，聲音不自覺地壓低。
“你幾點下班？“徐祥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帶著明顯的游戲背景音，“冰箱里沒吃的了。
“白曉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我下班去買。你想吃什么？““隨便。
“電話那頭傳來游戲技能釋放的音效，“對了，我信用卡賬單來了，這個月你先幫我還一下。
“掛斷電話，白曉靠在走廊的墻上，感覺全身的力氣突然被抽走。透過玻璃幕墻，
她看到關成正和技術部的幾個年輕人有說有笑，陽光灑在他們身上，
勾勒出一幅生機勃勃的畫面。而她的世界里，陽光似乎已經離開很久了。這天白曉推開家門，
公寓里一片漆黑。她摸索著按下墻上的開關，暖黃的燈光瞬間填滿了狹小的客廳，
照出沙發上凌亂的毯子和茶幾上堆積的外賣盒。游戲手柄隨意丟在地毯上，
電視屏幕暗著——這很反常，往常這個時候，徐祥一定窩在沙發里，
沉浸在虛擬世界的廝殺中。“徐祥？“她喚了一聲，聲音在空蕩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沒有回應。白曉放下包，走到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水槽里堆著早餐用過的碗碟。
她皺了皺眉，掏出手機撥通徐祥的號碼。漫長的等待音后，電話轉入語音信箱。“你去哪了？
看到消息回個電話。“她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靜，卻還是忍不住加了一句，“我很擔心。
“時鐘的指針慢慢爬向十一點。白曉坐在餐桌前，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三個月來，
徐祥第一次失聯。她翻看著兩人的聊天記錄，最后一條停留在昨天凌晨，
徐祥問她有沒有看見他的充電器。再往前，全是她單方面的關心和詢問，
徐祥的回復簡短得像在應付差事。窗外，一輛汽車駛過，車燈的光亮在窗簾上劃過一道弧線。
白曉走到窗邊，掀開一角窗簾向下望去。小區路燈下，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搖搖晃晃地走來。
即使隔著五層樓的高度，她也能認出那是徐祥。白曉的心跳突然加速，
說不清是放心還是更加擔憂。她快步走到門口，在腳步聲停在門外時猛地拉開門。
徐祥站在門口，臉上帶著她許久未見的笑容。他的眼睛亮得出奇，臉頰泛著不自然的紅暈，
身上飄來淡淡的酒精氣味。“曉曉！“他張開雙臂，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
“猜猜發生了什么？“白曉后退一步，讓搖搖晃晃的徐祥進門。
他身上的酒氣混合著一股陌生的香水味——甜膩得刺鼻，絕不是她用的那種清淡花香。
“你喝酒了？“她皺眉，“去哪了？為什么不接電話？“徐祥擺擺手，跌坐在沙發上，
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像展示戰利品一樣舉到她面前。“看！技術總監！年薪翻倍！
我就說，是金子總會發光的！“白曉接過名片，
上面印著“星辰科技“的字樣和一個她不認識的名字。她仔細翻看，心跳漸漸平穩下來。
這是好事，徐祥終于振作起來了。但為什么她心里還是有種說不出的不安？“太好了，
“她擠出一個笑容，在徐祥身邊坐下，“什么時候的事？誰介紹的？
“徐祥的眼神突然閃爍了一下，他轉頭去夠茶幾上的水杯，“就...一個朋友。
““哪個朋友？我認識嗎？““你不認識。“徐祥喝了一大口水，喉結上下滾動，
“以前公司的同事，后來跳槽到星辰了。“白曉點點頭，沒有追問。
徐祥愿意重新工作已經是天大的好消息，她不想用太多問題破壞這來之不易的喜悅。
但當她伸手幫他脫下外套時，一根長長的、淺金色的頭發從衣領上滑落，輕輕飄到地板上。
她盯著那根頭發，呼吸一滯。這不是她的——她從未染過發，一直是烏黑的長發。
而那香水味，現在想來，分明是某個奢侈品牌的經典款，她曾在商場柜臺前駐足過，
卻最終因為價格而卻步。“餓了嗎？我去給你煮碗面。“白曉突然站起來，快步走向廚房。
她需要一點時間整理思緒。廚房里，水龍頭的水嘩嘩流著，白曉盯著漸漸注滿的鍋，
眼前卻浮現出那根刺眼的金發。也許只是巧合，
也許是在地鐵上不小心蹭到的...但徐祥今晚的反常，他眼中那種久違的光彩，
還有提到“朋友“時那一瞬的猶豫...“曉曉！“徐祥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下周一就入職！他們急需懂分布式系統的人，看了我以前的代碼，直接給了總監職位！
“白曉關上水，強迫自己深呼吸。這不正是她期待的嗎？徐祥重新找回自信，
重新成為那個她愛上的男人。至于那根頭發...也許真的只是她想多了。“恭喜你。
“她端著煮好的面回到客廳，笑容比剛才自然了許多，“我就知道你不會一直消沉下去。
“徐祥接過碗，手指不經意間擦過她的手背。他的指尖冰涼，卻讓白曉感到一陣久違的溫暖。
他低頭吃面的樣子，額前垂下的碎發，甚至吞咽時喉結的滾動，
都讓她想起三年前那個讓她心動的技術主管。“對了，“徐祥突然抬頭，“新公司在城西，
離這兒太遠了。我可能...得搬過去住。“白曉的筷子停在半空。“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啊。“徐祥避開她的目光，“那邊提供員工宿舍，而且項目緊急，
經常要加班到很晚...““我們可以一起搬過去。“白曉迅速說，
“反正這里的租約也快到期了。“徐祥搖搖頭：“太麻煩了。你先在這邊好好工作，
等我那邊穩定了再說。“白曉盯著他，試圖從那張熟悉的臉龐上找出蛛絲馬跡。
徐祥的嘴角還沾著一點湯漬，眼鏡片后的眼睛卻不再看她，
而是盯著電視屏幕——雖然電視根本沒開。“好吧，“她最終說，“你先去適應一下。
“夜深了，徐祥很快在沙發上睡著，輕微的鼾聲在安靜的客廳里格外清晰。
白曉輕手輕腳地走回臥室，卻在路過衣帽架時停下了腳步。徐祥的外套掛在那里，
那股香水味依然若有若無地飄散著。鬼使神差地，她伸手摸向外套口袋。里面空空如也，
只有一張皺巴巴的酒吧收據——今晚八點四十五分，城東一家名為“琥珀“的高檔酒吧，
消費金額足以買下她半個月的午餐。白曉把收據放回原處，走回臥室輕輕關上門。
她坐在床邊，看著手機屏幕上她和徐祥的合照——那是去年公司年會上拍的，
徐祥穿著筆挺的西裝，摟著她的肩膀，兩人笑得無比燦爛。窗外，一輪明月高懸。
白曉想起關成今天問她的話：“白曉姐，你最近看起來總是很累，沒事吧？
“當時她只是搖搖頭，說工作太忙。但現在，她突然很想找個人傾訴，
想告訴那個陽光開朗的大男孩，她有多害怕——害怕那個曾經深愛的男人已經變成了陌生人，
更害怕自己早已察覺真相，卻選擇視而不見。
3 真相的刺雨水順著咖啡廳的玻璃窗蜿蜒而下，將窗外的霓虹燈光折射成模糊的色塊。
白曉機械地攪動著已經涼透的拿鐵，聽著同事小林喋喋不休地講述著公司最近的八卦。
她的目光不時瞟向手機屏幕——干干凈凈，沒有任何消息提醒。明天就是她三十歲生日了，
而徐祥已經整整兩周沒有主動聯系過她。“曉曉，你聽我說了嗎？
“小林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關成那小子居然拒絕了技術部的晉升機會，
說是想多積累經驗。現在哪有這樣的年輕人啊？““嗯，是挺難得的。
“白曉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將最后一口冷咖啡咽下。苦澀的液體滑過喉嚨，
像極了這半年來她獨自吞咽的孤獨。走出咖啡廳，冰涼的雨絲打在臉上。小林撐開傘，
突然提議：“對了，前面轉角新開了家甜品店，據說招牌芝士蛋糕特別棒。要不要去看看？
就當提前慶祝你生日？“白曉本想拒絕，但“生日“這個詞像一根細針刺痛了她。三十歲，
一個本該被祝福的日子，她卻已經做好了一個人度過的準備。
徐祥上次通話時說項目進入關鍵階段，可能連電話都沒時間打。她信了，
就像相信他所有的借口一樣。“好啊。“她聽見自己說，聲音輕得幾乎被雨聲淹沒。
轉過街角，那家名為“蜜語“的甜品店櫥窗透出溫暖的鵝黃色燈光，
各式精致的蛋糕在玻璃柜中散發著誘人的光澤。白曉推開店門，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
香甜的奶油氣息撲面而來，
讓她想起了三年前徐祥為她慶祝的第一個生日——他笨手笨腳地自己烤了個歪歪扭扭的蛋糕，
上面用草莓醬寫著“永遠愛你“。“歡迎光臨！“店員熱情的招呼打斷了她的回憶。
小林已經興奮地趴在展示柜前挑選起來。白曉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角落里的一對男女吸引。
男人背對著門口，但那件深灰色風衣、微微左傾的坐姿，
還有后頸處那一小撮永遠不服帖的頭發——即使化成灰她也認得出來。徐祥。
白曉的呼吸驟然停滯。坐在他對面的年輕女孩正用勺子挖著一塊提拉米蘇，
染成淺金色的長發垂在肩頭，在燈光下泛著蜂蜜般的光澤。她穿著低胸的黑色上衣，
鎖骨處紋著一只小小的蝴蝶，隨著她的笑聲輕輕顫動。“這個季節的草莓有點酸，
但配奶油正好...“徐祥的聲音清晰地傳來，溫和而耐心，就像他曾經對她說話時那樣。
女孩嬌笑著將一勺蛋糕送到徐祥嘴邊。他自然地張口接住，眼鏡片后的眼睛彎成兩道月牙。
那一刻，白曉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她太熟悉那個表情了，
那是徐祥真心快樂時才會有的笑容，是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過的表情。“曉曉？
你怎么了？臉色這么白？“小林擔憂地碰了碰她的手臂。白曉猛地轉身，
撞到了身后的展示架。玻璃柜門發出刺耳的聲響，引得角落里的兩人抬頭張望。
在徐祥的目光即將觸及她的瞬間，白曉抓起包奪門而出，沖進冰冷的雨幕中。“曉曉！等等！
“小林在身后呼喊。但她已經聽不見了。雨水混合著淚水模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