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徐曜揚猛地抬頭。
一個高大的男人著一身黑色西裝,臉上戴著一張黑色面具,只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和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正透過面具的眼孔,毫無溫度地俯視著他。
男人沒有說話,只隨意地拖過旁邊一把金屬椅子,在徐曜揚面前坐下。
他坐姿放松,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指,開始有節奏地地敲擊著冰冷的金屬椅面。
聲音不大,卻像重錘,每一下都精準地敲在徐曜揚瀕臨崩潰的神經上。
“你......你是誰?!”
徐曜揚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你想干什么?!是你叫我來的嗎?”
面具男動作沒有停頓,只那雙冰冷的眼睛透過面具,像是在欣賞他此刻的狼狽和恐懼。
他依舊沉默著,仿佛徐曜揚的嘶吼只是無意義的噪音。
這被居高臨下審視的感覺,比任何酷刑都更讓人崩潰。
“說話啊!你到底是誰?!”徐曜揚徹底失控,椅子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就在這時,面具男敲擊桌面的手指,停住了。
他緩緩站起身。
下一秒,重拳狠狠砸在了徐曜揚的腹部。
“呃啊——!”
劇痛讓徐曜揚瞬間蜷縮起來,痛呼聲卡在喉嚨里變成痛苦的干嘔。
但這只是開始。
面具男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野獸,一拳接一拳,一腳接一腳,狂.風.暴.雨般落在徐曜揚身上。每一擊都精準避開要害,卻帶來了最大程度的痛苦。
拳頭砸在骨頭上發出沉悶的響聲,皮鞋踹在軟肋上帶來撕.裂般的痛楚。
“這一拳,為她救你上岸時,你眼底的算計!”
面具男終于開口了,聲音低沉沙啞,帶著壓抑到極致的狂暴怒火。
伴隨著話音落下的,是狠狠砸在徐曜揚顴骨上的一拳,徐曜揚眼前一黑,嘴里涌起濃重的血腥味。
“這一腳,為她信任你留在陸地時,你轉身就把她賣給了拍賣會!”
狠戾的膝撞頂在他的胃部,徐曜揚痛得膽汁都嘔了出來。
“這一下,為她被拔掉護心鱗時,你那句忍一忍。”
皮鞋尖狠狠碾在他手背上,指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還有為她被電擊、被羞辱、被當成玩物時,你的沉默和縱容!”
沉重的拳頭砸在他的太陽穴上,徐曜揚的耳朵里嗡鳴一片,世界都在旋轉。
“畜生!你也配碰她?!你也配研究她?!”
面具男的怒吼在地下室回蕩,每一句控訴都伴隨著更重的打擊。
徐曜揚像破麻袋一樣癱在椅子上,意識在劇痛和羞辱的邊緣反復沉浮。
墻壁上那些循環播放的虐待畫面,此刻成了對他最殘忍的嘲諷和行刑的背景板。
就在徐曜揚覺得自己快要被打死的時候,面具男的動作突然停下了。
地下室里只剩下徐曜揚痛苦的喘.息。
面具男微微側頭,像是在傾聽著什么。
那冰冷的眼神似乎......凝滯了一瞬?
隨即,一股更凜冽的寒意,讓他周身的氣場變得更加恐怖。
他緩緩收起手機,重新看向癱在椅子上奄奄一息的徐曜揚。
那雙冰冷的眼睛里,翻涌著濃得化不開的殺意和一種......焦灼?
“算你走運。”
面具男的聲音比剛才更加嘶啞冰冷,“但我警告你,徐曜揚。”
“這件事,沒完。”
“我不會放過你。”
說完,不再看徐曜揚一眼,轉身大步離去。
“砰!”地下室厚重的鐵門被重重關上。
死寂重新籠罩。
徐曜揚癱在冰冷的椅子上,眼前陣陣發黑。
墻壁上那些閃爍的屏幕還在無聲地播放著他和藍汐的過去,甜蜜的,殘酷的,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將他死死困住。
“畜生!你也配碰她?!你也配研究她?!”這句話像鞭子反復抽.打著他。
是啊,他憑什么?
明明是他先遇見了深海贈予的奇跡,明明是她用最純粹的愛和信任將他拖離了死亡的海水。她為了他,壓下對深海的渴望,忍受離水的痛苦,選擇留在這個陌生而充滿危險的世界。
而他呢?
他回報她的,是什么?
是把她當成奇貨可居的商品,是默許裴楚蕎的折辱,是親手拔掉她的護心鱗,是用冰冷的藥劑熄滅她眼中的光,是把她當成換取前程和利益的籌碼。
“藍汐......”徐曜揚干裂的嘴唇無聲地翕動,淚水混著血水流下,滴落在冰冷的地面。
痛楚攫住了他的心臟,比身上的傷更痛千百倍。
他看著屏幕上她曾經充滿愛意和信任的眼睛,又看到她最后死寂絕望的眼神。
是他親手,碾碎了她捧到他面前的那顆心。
什么研究?什么前程?什么裴家的支持?
在這一刻,都被那遲來的悔恨沖刷得蒼白可笑。
這時,地下室外傳來刺耳的輪胎摩擦聲,還有女人驚恐到變調的尖叫。
“放開我!你們是誰?!知道我是誰嗎?!”
是裴楚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