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蘇念語跪在靈堂，看著黑白照片里笑盈盈的老太太，鼻尖一酸。
跪在這里整晚，她的眼淚沒停過。
如果不是她執意要去道別，外婆不會出事。
村長說，外婆是在找她的路上出事的。
可她不信。
外婆身體好，村里的路她走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會摔成這樣？
“念語，”身旁有人跪下，熟悉的聲音傳開，“我來陪你，以后我都會陪著你的。”
顧長遠紅著眼，心疼的握住她的手。
她抽走手，眼神不變。
院子里是忙碌的村民，她的眼神穿梭在其中，一眼望去沒有看到趙家人。
從她昨晚回家到跪在靈堂一整晚，只是外婆還沒咽氣時見過趙夢婷一次。
“我想讓夢婷來陪我。”蘇念語軟了態度，眼神落在他身上。
顧長遠以為她傷心過度，總算愿意接納自己。
主動答應要去趙家把人請來。
看著他跛著的腿，她給村長交代一句轉身跟上去。
趙家離外婆的院子有十戶的距離，她看著顧長遠走進去，門迅速被關上。
沒多久，屋里傳來激烈的爭吵。
“你瘋了？”顧長遠怒吼，“那是她外婆，你竟然敢做這樣的事，馬上跟我去自首，這件事誰也幫不了你。”
又是一陣尖銳的哭鬧聲。
趙夢婷啞著嗓子尖叫，“我都是為了你啊，那個老不死的如果活著你們就永遠不可能結婚，她也不會留下來，更不會給你生娃。”
“現在她死了，蘇念語那么傷心你去安慰，如果能讓她懷上你的孩子，你還怕她家里不認可你？”
“更何況，昨晚的事就是個意外，是老太婆自己非要作死，她看見我們之前挖的人參，撞見有人來收購，她要去舉報，要是被發現，我們都逃不了。”
她的聲音還在繼續，蘇念語卻已經驚的滿是冷汗。
果然跟趙夢婷有關。
難怪之前村里偶爾會有陌生人來，但幾乎都是半夜來，凌晨走。
起初她以為是某家的親戚，沒在意。
誰曾想，他們竟然敢做投機倒把的事。
她悄無聲息回了家。
京北的爸媽已經在來的路上。
蘇念語在家送走很多前來吊唁的客人，看到門口的趙夢婷和顧長遠。
兩人應該又吵過架，臉上都掛著不滿。
察覺到她的目光，二人又迅速移開。
晚上來往的人很少了，趙夢婷困頓的倚著凳子。
蘇念語關上門，散開頭發整個人從后面半吊在她眼前，聲音嘶啞，“為什么要害我，為什么......”
被驚醒的趙夢婷看到眼前這一幕，嚇得尖叫。
院子里的人三三兩兩，聽到這動靜急忙推開，一眼就看到嚇暈過去的趙夢婷，以及正把她拉起來的蘇念語。
她三言兩語敷衍過去。
趙夢婷又留下。
這晚她嚇唬了她無數次，大家都沒多想。
第二天中午，奔波了一天多的蘇父蘇母總算趕來。
看著靈堂里的人，還有瘦弱的女兒，一家三口抱頭痛哭。
顧長遠得到消息趕來，瞧見的就是這個場景。
“長遠哥，快去啊。”趙夢婷站在他后面，小聲攛掇。
他措不及防被推過去，打斷他們的話。
蘇父不動聲色將女兒護在身后，目光落在眼前這個瘸著腿的男人身上。
“你是，”他故作疑惑的蹙眉，又恍然開口，“是長遠吧，念語之前在信里經常提到你的名字，聽說你考上了京北的學校......”
他們走到一旁去說話。
蘇母被蘇念語拉著進了屋，剛進屋她就將證件和錢遞過去。
“等辦完葬禮，我們必須馬上走。”蘇念語不敢讓爸媽留下，就算要查找證據，也要等到人手齊全再說。
蘇母拍拍她的肩，心疼的掉淚。
顧長遠被蘇父拉到一旁說了很多的話，一番吹捧讓他宛若踩在云端，整個人都有點忘乎所以。
陸白川趕到時，他恰好回了家。
他看著靈堂里的人，下意識寬慰，“之前在出任務，聽到消息就來了，你，節哀。”
屋里的三人同時抬頭，又同時愣住。
蘇念語點頭示意，有點意外。
蘇父蘇母倒是驚訝的拉著他的胳膊，小聲敘舊。
在他們的話中，蘇念語不由瞪大眼睛。
任誰都想不到，他竟然會是小時候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哭唧唧的小胖墩。
“那我現在還要叫你一聲老大嗎？”陸白川噗嗤一聲笑出來。
兒時的記憶讓蘇念語的難過減輕許多。
她們坐在靈堂，細細說著從前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