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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齊宛額頭冷汗涔涔,顫抖著用手捂住耳朵,咬牙忍著霹靂的雷聲。
是了,他們記得齊玲瑾害怕打雷,卻不記得她也會慌。
眼淚模糊了雙眼。
齊宛輕輕抬手擦掉。
罷了,不要再傷心了。
距離她離開,只剩下幾個時辰了。
翌日天還未亮。
趙司衣便將制好的嫁衣拿了過來。
送她的嫁輦用八匹馬拉著,上頭蓋著赤色綢緞,四周垂著金色瓔珞,并襯以金玉墜子。
隨侍的宮女有幾十人之多,抬嫁妝的隊伍更是浩浩蕩蕩望不見頭。
竹月給她梳妝好,忍不住抱著她痛哭了一場。
齊宛本想將她留下,可這丫頭死活不同意,說什么不能讓她一個人過去受委屈。
萬般無奈下,她只能輕嘆口氣,“這世上除了你這個傻丫頭,還有誰能對我如此死心塌地。”
竹月?lián)u頭,“奴婢這輩子都是公主的人,不管公主去哪,奴婢都與公主一心。”
出嫁隊伍浩浩蕩蕩。
葉景初看著此場景,忍不住皺眉,“沒聽說宮里有哪位公主出嫁呀?怎么會有這么大的排場?”
楚令舟聽見公主二字,心弦卻猛地繃緊,急忙追上前將嫁輦攔下。
“末將唐突,敢問今日是哪位公主出嫁?”
“回楚將軍,今日出嫁的并非公主,而是竹月姑娘。”
為首的宮女照齊宛交代好的說辭,恭恭敬敬回答。
“可是繁星公主身邊的竹月?”
聞言,楚令舟眉心卻蹙得更緊,隨即追問道。
“回楚將軍,正是。”
“她不過一介宮女,哪能配得上如此之高的規(guī)格?”
“難道不怕僭越嗎?”
雖然宮女回答得滴水不漏,可楚令舟仍舊覺得有哪里不對。
說著便伸手想要掀開帷幔一探究竟。
齊宛端坐在嫁輦中央,手指攥緊。
卻突然聽到齊玲瑾的聲音,“令舟哥哥,竹月雖說只是個宮女,但好歹也是姐姐身邊的人。”
“大喜的日子,你若是就這樣掀開她的蓋頭,以姐姐的性子怕是又會同你慪氣。”
“排場雖說鋪張了些,但姐姐向來偏疼她,將她視作親生姐妹一般,定是求得王上應(yīng)允,想要給她一個體面的婚禮吧。”
齊玲瑾緊緊抓著令舟的手腕,苦口婆心勸道,生怕他真的會掀蓋頭。
他們二人不知,可她卻聽到了齊宛和親的消息。
這簡直就是她人生的喜事,她又怎么能讓楚令舟破壞?
聞言,楚令舟皺著眉頭猶豫片刻,最終將手放下。
齊玲瑾說得不錯,齊宛向來偏疼竹月,十里紅妝,八駕嫁輦送她出嫁也不足為奇。
況且齊宛是蜀王的心尖尖,若真是她出嫁,蜀王怎么可能不來相送?
而且后宮嬪妃也一個都沒見著,這與禮制不符。
仔細(xì)思量一番后,楚令舟最終打消了懷疑。
為首的宮女見狀,立馬招呼車隊繼續(xù)前行。
齊宛偏頭從車窗望著三人并肩離開的背影,心底泛起一起酸澀,頃刻間卻又消逝不見。
“永別了......”
她嘴里小聲喃喃,末了毅然決然放下蓋頭。
愿你們從此歲歲平安。
即便我們生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