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唾手可得的太子妃之位時，滿京城都笑我瘋了，
竟委身嫁給一個咳血都費勁的病秧子靖王。太子更是指著我的鼻子罵我：「蠢貨，
你棄明珠而擇魚目！」可他們不知道，這條「魚目」腹中，藏著傾覆天下的龍。我助他上位，
以為能手刃前世仇敵，報滅門之恨。可在他登基大典上，他賜我的不是鳳冠霞帔，
而是關押我終身的冷宮。他擁著我那好妹妹，笑著對我說：「姐姐，你的重生，你的每一步，
都在我的算計之中。」他以為他是最后的贏家。卻不知。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1烈火焚身的劇痛仿佛仍在骨髓灼燒。我猛地睜眼。眼前不是地獄業火，
是富麗堂皇的長樂宮。我沒死，而是回到了十五歲，太后為我賜婚的這一日。前世，
我選了太子，換來的卻是他與庶妹顧婉柔聯手誣陷。顧家滿門抄斬，我被生生燒死！
那灼心之痛，刻骨銘心。太后高坐上首，聲音慈和：「晚卿，太子與諸位皇子皆在此，
你可想好了？」我的目光掃過眾人。太子身姿挺拔，面帶得色。庶妹顧婉柔站在一旁，
溫婉淺笑。眼底卻藏著前世我至死才看清的怨毒。角落里站著好不顯眼的靖王蕭煜。
此刻正用帕子掩著唇，壓抑地咳嗽，臉色蒼白如紙。所有人都以為，
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太子。我深吸一口氣，壓下滔天恨意。抬手越過如日中天的太子，
直指那個角落里咳血都費勁的身影。「回太后，臣女心意已決，臣女選靖王殿下，蕭煜。」
殿內驟然死寂，針落可聞。下一刻，太子暴怒的聲音炸開：「顧晚卿！你瘋了不成？」
「放著本宮不要，選那個半死不活的病秧子？你是在羞辱本宮！」顧婉柔立刻上前，
怯生生地拉住太子衣袖，擔憂地看向我：「殿下息怒！姐姐，你、你怎么能如此？
這……這太荒唐了，快向殿下賠罪，你定是一時糊涂了。」她三言兩語，坐實了我的瘋和蠢。
我看見父親和繼母的臉接連鐵青，周圍貴女們嘲諷鄙夷的目光如針扎來。無妨。
從天之驕女淪為京城笑柄，這只是第一步。我不理會任何人，徑直走向角落。蕭煜還在咳，
身形單薄。我取出手帕，遞到他面前，聲音平靜：「靖王殿下，我選你，你敢要我嗎？」
他緩緩止住咳，抬起眼眸。那是一雙死寂的眼睛，卻又不像個將死之人。
他看了我許久才接過手帕，聲音低沉：「有何不敢。」我轉身面向震驚的太后和滿殿權貴。
迎著太子要殺人的目光，一字一句：「靖王體弱，我嫁過去是為沖喜。若他能好轉，
是我之幸」「若不能，我顧晚卿守寡一生，也是心甘情愿。」我的表態，狠狠打了太子的臉。
讓宮宴在詭異的氣氛中草草收場。回府的馬車里，無人開口，空氣凝滯。
身旁的人一直在低低地咳。我閉目養神，腦中盤算著下一步。漸漸的，咳嗽聲停了。
馬車內安靜得可怕。我側目望去。蕭煜正用我那方沾了血跡的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拭嘴角。
哪還有半分病弱之態？他眼神銳利如刀，直刺向我。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顧大小姐，
演得不錯。說吧，你到底圖什么？」馬車里的空氣凝結。我迎著蕭煜那雙銳利如刀的眼睛，
沒有半分閃躲。「王爺不也演得極好？若非親眼所見，誰信一個咳血的病秧子，眼神能殺人。
」頓了頓，我觀他眼底的探究，直言道：「我圖太子身敗名裂，挫骨揚灰。
你圖那個至尊之位，君臨天下。」「我們各取所需，豈非天作之合？」蕭煜眸光微閃，
他盯著我，像是在重新審視一件器物。片刻后，他低笑出聲，再無半分病弱。「有意思。
顧大小姐，你比傳聞中，有趣得多。」2靖王府。密室里，燈火通明。
墻上掛著詳盡的京城布防圖與官員勢力分布。幾名黑衣暗衛，單膝跪地。蕭煜擺手屏退，
周身氣勢判若兩人。「本王蟄伏多年，裝病不過是韜光養晦。」他側目看我：「只是沒想到，
會等來你這把最鋒利的刀。」「合作可以。白日，你是本王賢良淑德的王妃，
本王是你那病弱的夫君」「夜晚，你我是盟友。」我點頭：「一言為定。」前世的仇，
今生的局，就此展開。果不其然，第二天太子便派了心腹太監前來探病。言語間極盡嘲諷。
「王爺！」我撲在床前，哭得梨花帶雨。榻上的蕭煜剛咳出一口血，昏死過去。
我抓著他的手，指甲幾乎掐進他肉里，對著那太監哭喊：「快！快傳太醫！
王爺若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公公您看，王爺他……」
那太監被滿目的血腥和我的悲慟唬住。又嫌晦氣，隨便敷衍幾句，忙不迭地跑了。門一關，
哭聲驟停。榻上的人睜開眼，抽出被我抓得生疼的手，語帶揶揄：「王妃的眼淚，
倒是收放自如。」我拭去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痕：「彼此彼此。太子見你我如此凄慘，
定會徹底放下戒心，只當看個笑話。」一切都在計劃中。太子越是得意，將來摔得才越慘。
當天夜里，密室。我將幾頁紙遞給蕭煜。「戶部侍郎張遠，私吞河道銀兩；兵部主事李維，
倒賣軍械」「京兆尹王大人，草菅人命……這些，都是太子的錢袋子和爪牙，這是線索。」
前世記憶，是我最大的依仗。此舉也是我的試探。蕭煜接過，目光掃過，
眼中精光一閃：「你如何得知得如此詳盡？」「王爺只需派人去查，便知真偽。」他沒再問，
只道：「好。」一夜之間，風云變色。蕭煜的暗衛雷霆出擊，數名太子黨羽罪證確鑿，
被連夜拿下，朝堂震動。太子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連日謀劃，讓我心神俱疲。伏案查看卷宗，
夜風從窗縫里鉆進來，我不禁打了個寒顫。一件帶著體溫的披風，輕輕搭在了我的肩上。
蕭煜站在我身后，眸光溫和：「夜深露重，當心身子。」他又端來一碗熱湯：「喝了。」
那份超乎盟友的關切，讓我早已冰封的心，莫名顫了一下。這雙眼睛里的溫柔，是真是假？
是他的另一場戲，還是……我壓下心頭異樣，端起湯碗：「多謝王爺。」無論真假，
現在我的目標只有一個。復仇！然而平靜很快被打破。下人通報：「王妃，府上二小姐，
顧婉柔求見。」顧婉柔？我心頭一凜。她施施然走進來，滿臉堆著虛假的關切：「姐姐！
聽說王爺身子不好，妹妹擔心壞了，特來看看。姐姐越發清減了，真叫人心疼。」
我冷淡道：「勞煩掛心。」顧婉柔的目光卻越過我，落向不遠處的蕭煜。眼神里，
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光。她收回目光，湊近我壓低聲音，笑意詭異。「姐姐，你在這王府里，
可要當心些。」「有些人，有些秘密……可不是表面看著那么簡單的呢。」她的眼神，
再次瞟向蕭煜的方向。顧婉柔那意有所指的眼神，讓我心頭蒙上一層陰霾。3第二天一早，
我找到蕭煜。「王爺，我有急事要與你商議。」蕭煜正在擦拭一柄長劍，抬眼看我，
眸光深邃。「何事？」我從懷中取出一封早已準備好的密信，遞給他。
「太子與邊關將領私通的證據。」他接過，快速掃視，眼中精光大盛。「這是從何處得來？」
「王爺只需知道，這是太子的死穴。」我沒有解釋前世記憶的來源。「三日后便是皇帝壽宴，
正是時機。」蕭煜放下密信，起身走到我面前。「晚卿，你總是能給我驚喜。」
接下來的三日，蕭煜暗中聯絡了幾位被太子打壓的老臣，將證據鏈條做得無懈可擊。
壽宴這日，金碧輝煌的宴會廳內，觥籌交錯。太子春風得意地接受著眾臣的祝賀。
「父皇圣壽無疆，兒臣敬您一杯！」太子舉杯，志得意滿。皇帝龍顏大悅。「好！
朕有太子如此孝順，實乃大幸！」就在這時，蕭煜緩緩起身。「父皇，兒臣有要事啟奏。」
太子眉頭微皺，不耐煩道：「老三，今日是父皇壽宴，有什么事改日再說。」
「事關國家安危，刻不容緩。」蕭煜從袖中取出密信。「太子私通邊關，意圖謀反！」
話音一落，整個宴廳瞬間死寂。太子騰地站起，面色鐵青：「蕭煜！你血口噴人！」
「是否血口噴人，父皇一看便知。」蕭煜將密信呈上。皇帝接過，臉色越看越難看。
「這…這是怎么回事？」太子搶過密信，看后暴怒：「這是偽造的！父皇，
老三這是要陷害兒臣！」此時我起身，淚如雨下哭訴：「父皇！兒媳有冤要訴！」
皇帝看向我：「晚卿，你有何冤屈？」我跪倒在地，哭聲凄厲：「太子因兒媳悔婚懷恨在心，
多次派刺客暗殺王爺！」「若非王爺命大，兒媳早已是寡婦！」
我呈上早就準備好的證詞：「這是被抓獲的刺客供詞，白紙黑字，不容抵賴！」太子見狀，
徹底慌了：「父皇，兒臣從未…這些都是栽贓！」「夠了！」皇帝龍威大發。「鐵證如山，
你還要狡辯到何時？」整個宴廳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住了。「來人！
將太子拿下，廢黜太子之位，圈禁東宮！」太子面如死灰。被侍衛拖下時，絕望地看著我，
眼中滿是怨毒。我看著他狼狽的模樣。前世被燒死的痛苦得到了某種宣泄。轉頭看向蕭煜。
他正凝視著我，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溫柔？那一刻，我的心跳快了幾拍。也許，
我真的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4三日后，蕭煜被冊封為新太子。靖王府張燈結彩，一片喜慶。
慶祝晚宴上，賓客散去。蕭煜屏退左右，只剩下我們二人。他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
那雙眼睛在燭光下格外深邃：「晚卿。」「王爺。」「待我登基，你便是我的皇后。」
他的聲音溫柔。「但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我心頭一跳，
有種不祥的預感：「什么事？」他緊握著我的手，眼神變得難辨：「我需要顧家的兵權。」
兵權？我心頭猛地一沉。燭光搖曳，映著他深邃的眼，卻叫我看不真切。「殿下，」
我聲音微澀。「那是我顧家百年基業，是身家性命。」他握著我的手，加重了力道，
目光懇切：「晚卿，我知你為難。」「但父皇對我仍有猜忌，沒有顧家兵權，這位置，
我坐不穩。」「我坐不穩，如何護你？如何給你這天下最尊貴的位置？」我心頭掙扎。
交出兵權，便是將顧家所有人的命，都交到了他手上。前世的痛，讓我不敢輕易信人。
他似是看穿我的猶豫，倏地舉手向天，聲音鄭重：「我蕭煜對天發誓，待我登基，
你顧晚卿便是我唯一的皇后。」「若我負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晚卿，你助我良多，
最后一步，信我。」他語聲溫柔描繪著我們共享江山的未來。
那份溫柔和這些日子以來的關切重疊，終究是讓我動搖了。我以為我們是盟友，更是知己。
「好，」我終于點頭。「我去說服父親。殿下，你莫要負我。」他眼中閃過狂喜，
將我擁入懷中：「絕不負你。」那懷抱的溫度，當時只覺安心。5我費盡口舌，
說服了父親交出顧家世代鎮守的兵符。拿到兵符的蕭煜動作極快，迅速掌控了京城防務。
不過三日宮中傳來消息。老皇帝駕崩了。喪鐘長鳴。新帝登基。登基大典那日，
我身著華貴的禮服，一步步走向金鑾殿。滿朝文武，肅然而立。我以為這是我復仇的終點，
是我新生的開始。我等著那一聲冊封皇后的圣旨。然而我卻看見蕭煜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
緩緩走上高臺。那張臉，我化成灰也認得——我的庶妹，顧婉柔！我渾身血液如墜冰窖。
冊封顧婉柔為后的圣旨。每一個字都像刀子，凌遲著我的心。「蕭煜！」我不敢置信，
聲音都在抖。「你什么意思？你答應過我什么！」他高高在上，看著臺下震驚的我。
眼神冰冷。笑容殘忍。再無半分往日溫情。「顧晚卿，」他冷冷開口。「朕需要顧家的兵權，
你算是什么東西。」顧婉柔依偎在蕭煜懷里，沖我得意地笑，眼里的惡毒毫不掩飾。「姐姐，
你真以為陛下愛你？從始至終，他愛的人都是我。」蕭煜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如同看一個可憐的笑話。「你以為你的重生是天意？錯了，是我。」他的話，
讓我大腦一片空白。「是我用秘術，逆轉時空，送你回來。
就是為了讓你心甘情愿地為我鋪路，毀掉太子，交出兵權。」「你的仇恨，是我最好用的刀。
」顧婉柔笑得花枝亂顫：「姐姐，忘了告訴你，就連你前世被燒死，
也是我和陛下計劃好的呢。」「你瞧你，多好騙。」轟！驚天真相砸下。原來我最大的仇人，
不是太子，而是我親手扶上皇位的枕邊人。我自以為的重生復仇，不過是他局中的一步棋！
「來人！將罪婦顧晚卿，打入冷宮！」蕭煜冷漠下令。侍衛沖上前來，粗暴地架住我。
我被拖拽著，看著高臺上那對璧人，看著他們得意的笑。厚重宮門在我身后哐當一聲合上，
隔絕了金鑾殿的虛假輝煌。押送我的侍衛將我重重一推，我踉蹌幾步，
跌坐在滿是灰塵的冰冷地面。「罪婦，好好待著吧！」輕蔑的冷哼，腳步聲遠去。四下死寂，
蛛網密布，空氣里彌漫著陳腐的氣味。6冷宮。前世今生，所有失意女子的葬身之地。
我慢慢撐著身子站起，拍去華服上的塵土。眼神里沒有絕望，只有比這宮殿更冷的寒意。
我走到東面斑駁的墻壁前，抬手有節奏地敲擊。三長，兩短。靜默片刻。